第89章 IF线慎买(不影响订阅)

◎她不是不能和赵曦亭在一起。◎

赵曦亭也有些怔,好几秒没动作。

他没全撑进去,半浸不浸地卡着,几乎只伸了个头。

接着他眸光擦得好亮好亮,眼尾和唇角从雪山苏醒,连眉宇都侬着笑,低下头去哄人,“你打开一点,我慢一些,我们各退一步,一会儿就好,行么?”

他顿了一下,柔声耳语,“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睡,是他没舍得碰你,还是你不让他碰?”

她喜欢谁,不喜欢谁,他在乎过么。

她闭着眼睛,不肯看他的脸,嗓音有些虚弱,“问这个有意义么?”

孟秋疼得耳垂充血,没说话的时候,脖子用劲往上逃,然而赵曦亭狠狠地捏着她腰下面的骨头,卡着。

他这个人,瞧着和颜悦色好声好气了,表面哄着她,事实上一点儿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

紧紧堵着,逮着机会就往里闯。

孟秋压根不敢想一会儿得多痛。

她越想越生气,更恼了,睁开眼睛瞪他,“赵曦亭,你到底要不要脸,这种时候提他,是想我再打你一巴掌吗。”

赵曦亭眯了眯眼,强堵着她的嘴,恶狠狠吮了一下。

“还打上瘾了?”

“惯的你。”

他没闲着。

孟秋好似怀里揣着颗珍珠,珍珠每被磨一下,她心尖都跟着动,珠珠滚落,每一丝神经都清晰地感受到珠光的润泽,却抓不着,越抓不着越想它滚得更快一点。

犯瘾似的爬向全身,皮肤上的毛孔被那股奇异的痒啃咬得打开了,冒着水串,向外界讨要什么。

但赵曦亭不帮她。

他呷着潋滟春色,低眸看她咬唇,看她纾解不得,馋他,找他,犯贱犯得有滋有味。

赵曦亭贴上去,嗓音下流,“你刚才拿我当什么使呢?”

“按摩的?”

他猛地踩油门。

孟秋有点受不了,好似猫蜷满了森林,她蹬了两下,想把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挤出去。

然而她挣扎越厉害,他的存在感就越强。

赵曦亭笑了两声,叹息了一下,给她休息的机会。

他没脸没皮地凑上去吃她的唇,强行把舌喂给她,把她口腔舔个遍,全都是他的味道,他把人闷得快窒息了,跟鱼跳岸挣扎起来要把他推开,才松开一丝缝。

“舒服么,孟秋,你找人的眼光不行。”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废物。”

孟秋张着嘴呼吸。

赵曦亭低颌,一只手撩开她额边的碎发,故意弄她扑扇得不行的睫毛,闹她。

“你要是跟了我两三年,我早给你伺候舒服了。用得着你守活寡?”

他和她耳语,嗓音黏黏的,“今天晚上我伺候你好不好。”

他的喉结有点硬。

挤压时甚至有些锋利。

像他时常带给她的感受。

孟秋手背放在眼睛上,想将这股锋利驱散,启唇轻轻说了个“滚”字。

这滚字中间还有对自己的恼。

赵曦亭不听,他薄唇沾着水色,继续拿喉结磨她的脸,耳朵,还有脖子,蹭得到处都是。

孟秋捶他的肩,推搡,“滚,你滚!”

赵曦亭长指背过去捏她后脑勺,指腹摩挲两秒,吻她的耳朵,嗓音有股狠劲儿。

“再说个滚试试。”

孟秋心跳加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底气,忽然也不怕他了。

反正好赖都这样。

她猛地睁眼,水灵灵的眼睛怨怼地挂他身上,大声道:“就说了!”

“滚!”

“你滚!”

赵曦亭猛地抓起她的手钉在头顶,一只握两只,长指惩戒地扣进去,要她十根手指都夹在他指缝里。

尾椎猛地下沉。

“往哪儿滚啊?往这儿滚成不成?”

“够不够啊?滚得够远么,滚深了还是浅了?”

孟秋半口呼吸呛在喉咙,想发出什么声音,强忍着,最后被逼出一个轻轻地嗯声,自己听到后,羞耻地死死咬住唇,不肯再出声。

他又狠一蓄力,“说!”

“还说不说滚了?”

孟秋有时候很讨厌自己神经的敏锐。

她从不知道,原来包裹不属于自己的经络是这种感觉。

跳动的,野蛮的,甚至能用得上粗鲁。

还有一点接近动物性的狠戾。

赵曦亭无疑是英俊绅士的,平日里纵然懒散,也不难看出他教养上乘,接受过极高等级的礼仪教育。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孟秋绝不会想象到他这一面。

她在敌营的阵线溃不成军,新奇的本能足以让她眼瞎目盲,但她当没听见一样,偏不回答他。

赵曦亭看她这股倔劲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把她的唇从牙齿下拿开,嘬那个要出血的地方,脸色有点冷,“我治不了你么,孟秋。”

“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

他好像在探宝洞找宝藏的旅人,摸索没一会儿,就在壁上找到一个关窍,每经过那条道,就用力摁压,以此惩罚探宝洞的主人。

孟秋终于溢出一声哭腔,淅淅沥沥下小雨似的,在地上溅开,小水坑凹进去,又复原。

来回几次,雨变白了,变成了泡沫,一圈一圈糊在边沿。

赵曦亭额角也涨出青筋,但他仍很好地控制着,还没到释放的关卡。

他再问:“认我么?”

孟秋像一个挨训的学生。

赵曦亭握着打她手板的戒尺。

他打了快上百下。

她挨打的地方几乎要肿起来,手心本就是极为敏感的地方,她被打疼了,弄红了,他还偏要用手摁着,她终于哭出声。

赵曦亭握她的脖子,狠声:“我这样乾你,爽不爽。”

孟秋这次的哭和前面的哭很不一样,带着婴儿车摇晃的颤音,小小的,从棉绒里闷出来,持续而连绵地,在娇弱的喉管啼着。

她指甲爬上他的脊背,压成粉红的一串珍珠。

赵曦亭背部没有一丝赘肉,她试图找一个发力点,然而无解,她只好嵌进去,又划开。

他给她多少力,她就回馈给他多少。

男女力量有殊,即使不能做到一比一还原,也几乎要抓破他的皮肤。

孟秋哭道。

“……我不说了,赵曦亭。”

赵曦亭牙齿衔她的耳垂,“叫老公。”

孟秋不理,只是张着唇,连鼻腔一起呼吸。

赵曦亭眯眼催她,“叫不叫啊。”

他干脆弄死她好了。

孟秋恨恨地想。

事实上她现在和死没什么差别,灵魂要从脚趾尖出逃,她只能绷紧留住。

赵曦亭似乎腻了面对面的状态,翻了个个,要她双膝曲起,还放了枕头让她舒服些。

孟秋觉得屈辱,面颊抵着被子的时候,手掌朝后挥打,直接打到他高挺的鼻梁。

她下巴都气红了,“你闹够没有!”

赵曦亭顺势捉了,一并摁在她蝴蝶骨。

这样看,她哪儿都是细的。

头发丝全散了,披在肩上,肩薄得只有一页,像纸。

当年他第一次俯身瞧她,就觉着这头发该散在别处。

今天看到它该在的地方。

只是看久了,她白的肤黑的发,叠叠层层,冷不丁漏出细腻的肩骨,他难耐地冒出一股施虐欲。

想折她的腰,让她哭得更厉害。

他压抑着,汹涌滚落喉结,长指绕她的颈,眼睛黑得渗人,反方向捏她的下巴,抬起,低头亲了几下她的唇,冷声:“孟秋,求我放过你。”

孟秋力气发虚。

她好像一块毛巾,快被拧干了。

赵曦亭指腹用了点力,逼她,“说,求我放过你。”

“说!”

算他求她,给他一个压抑的理由。

孟秋累得快脱水了,不想在口头上继续逞英雄,轻声说:“你放过我吧。”

赵曦亭狠狠吮她的后颈,解渴似的吸出红痕,寒着声:“没骨头。”

他有点遗憾。

她求他了。

他只好停下。

最后的时候,赵曦亭突然撕了包装纸,坐直了,拿手把酸奶挤在她门口,看着它浓稠地流进去。

那里的门本就没关紧,有点动静就开一下合一下,没一会儿酸奶就都渗进了缝里,甚至有一部分甚至还是它贪吃自己吸进去的。

赵曦亭黑眸紧紧盯着,盯了许久,像静止的佛像,蒙着泠泠的釉光。

粉的像被白的打上标记,久久地成为她的一部分。

他心脏病态地跳动,眸底艳色加深。

孟秋原本在休息,忽然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汗湿着脖子,撑起来,又给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

“你有病是不是!”

赵曦亭把她抱起来,沉沉笑着吻她的手,和脖子,唇角的弯没平过,似乎极为满足。

他柔声:“带你去洗澡。”

“知道你生气,但别和自己过不去,真要出气就打我吧,嗯?打我几下都行,我帮你弄出来。”

孟秋很少有夜醒到清晨,没想到他们最后一场结束在薄篮的早晨,外面有鸟啼。

她忽然央央地掉眼泪,“我要穿衣服。”

赵曦亭摸她的脊梁,上下安抚,“都要睡了,你那些哪儿还能穿,明天我赔你新的。”

赵曦亭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没有弹尽粮绝的时候,也是看到要天亮了他才觉着她得睡了。

赵曦亭把她抱进柔软的被子里,又捞了个枕头给她垫着。

孟秋闭着眼转身,弓着,背对他。

赵曦亭把她捞回来,要她和他面对面,又把她的头抱进胸膛,轻轻揉她的脑袋。

“几年了?我们像这样躺在一张床上。”

“你再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孟秋累到极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再和他打闹。

赵曦亭把她哄睡后,去窗边抽烟,窗开了一丝缝,纱帘皎洁地接着月色,渡到他身上。

孟秋睡得不深,赵曦亭一起来她就醒了,她窥视他许久。

他身子孤濯,又散漫游离,由于过于抢眼,以致于只能望着他。

这种感觉就像她阅读时看到一粒错印的字,她想替纸张扣去却不得法,它强硬地粘在阅读后的神经中枢,让人久久不能平息。

他鼻梁挂着莹白的辉,迷离地望着远处,吸烟声冗长细微,不知在想什么。

孟秋闭眼没再看。

早上十来点钟。

孟秋被手机震醒,是个电话,但没来得及接。

赵曦亭不知几点睡,嗓子还没醒,闭眼在她脖子旁边,哑声道:“关了吧,再睡会儿。”

孟秋掀开被子起来,随便捡了件什么,去洗漱。

赵曦亭双手合拢,搓了搓脸,也醒了,身子往上挪了挪,被子敞着,锁骨肩膀红痕没少,大都是抓的。

他靠在枕边习惯性摸烟,没点,懒洋洋地笑着看她背影,眯缝眼,很是悠闲餍足,又逗她:“平时觉着你不矮啊,怎么我衬衫套你身上跟裙子似的。”

孟秋当没听见。

她在洗手间的时候,手机又震起来,有条微信。

章漱明的。

——醒了吗?

——醒了回我一下,你昨晚喝多,有点担心你。

赵曦亭瞥了眼,唇角还挂着弧度,眼底的笑慢慢抽没了,他神情寡淡地抬起她手机,不疾不徐地开始试密码。

才试到第二个就解开了。

电子设备一多密码也多,大多数人怕忘都会重复用几个容易记的。

这么几年,她来来回回也就那一套。

他直奔微信,看了近期章漱明给她发的消息,没什么特别的。

他懒得往上翻,退出对话框,看了眼她最近的联系人。

除了章漱明和一些女性好友之外,都是工作相关。

和读书时一样,她没什么闲心,就不是什么好追的姑娘,东拉西扯她就把人屏蔽了。

赵曦亭对她手机爱不释手,明明没什么想探究的,也不肯放下。

他要跟她在一块儿,就不会纠缠她过去。

他点来点去,在账号区停下。

他输入自己手机号,给她账号绑了几张自己常用的卡,权限全放,并选择优先支付,做完还不过瘾,又往她支付宝余额里充了几大笔钱。

他忽而冒出一些养女朋友的乐趣,越充越高兴,津津有味地翻起她购物车。

孟秋购物很有规律,她没乱花钱的习惯,常常放在收藏夹,每个月月末划出一笔,统一购物。

赵曦亭咬着烟,拨动手指,低眸把她购物车全清了,他第一次觉着花钱可以这么爽,平时这些玩意儿在他手里只是个数字。

现在有种为所欲为的感觉。

他思索几秒,还没完,切到她支付宝看有没有考驾照。

孟秋一出来就看到他握着她手机,快走几步去夺。

赵曦亭已经看完了,顺从地递过去,把人拉怀里,“怎么毕业这么久都不考驾照。”

“没考过。”

孟秋硬邦邦回了句。

她没工夫理解他说什么,不知道他刚才在她手机干什么,看到了什么。

章漱明的消息就在微信置顶,显然是被他读过了。

她心跳有些加速,不明白赵曦亭为什么没发作。

没发作最好。

她退出微信,低声:“我今天要回去,好多工作。”

“我那儿有电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准备好,急着回去做什么?”

“见人啊?”

赵曦亭热气洒她耳朵后面,手指不客气地揉她的皮肤,没什么规律地游着。

他明明很温和,孟秋还是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不耐烦,闷声:“真是工作。”

赵曦亭把她抱怀里,孟秋两腿垂床沿,低睫乱糟糟地滑手机。

他摸她珠串一样的脊背,“下周去见见你父母?或者我接他们来燕城玩几天?”

孟秋从他嘴里听到她父母,当年的她找不到爸爸妈妈焦心感席卷而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俗语在他们之间很妥帖。

她转回身盯着他,梭巡着,要从他脸上找答案。

想看看他是威胁,还是真想见。

“见他们干什么?”她警惕。

赵曦亭听不懂似的,轻笑了两三声,“拜访岳父岳母还能做什么。”

“纳彩,下聘,定期。”

孟秋抗拒聊这个话题,“会吓到他们的,过段时间,行么。”

赵曦亭也不急,轻描淡写地逗弄她头发,“那章漱明呢?”

“什么时候让他滚。”

孟秋心底那股窒息感又冒了出来。

赵曦亭就像一根绳子,拴着她,她越逃避,他栓得紧,直到她无路可退。

她抬起眼睛,清淡地说了一句,“赵曦亭,我昨天不是自愿的。”

“我可以告你。”

赵曦亭看了她一阵,笑了声,似乎压根不在乎,低头开始含弄她脖子,“嗯,告。”

“只要你想赢,我就让你告赢,我甚至可以亲自提供证据。”

“但只要我人没死,你就只能嫁我,你找别人,我就能让你丧夫。”

他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嗓音凉森森地钻进她的耳朵,“你以为我昨天来找你之前没想过这些可能性?”

“你觉着我怕坐牢么,孟秋。”

孟秋最绝望的地方就在这儿,他什么都不怕,或者说,他既然做了占有她的打算,就已经准备好了万全之策。

这一辈子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会一直缠着她。

赵曦亭神色从容,“让他滚你就不这么不舍得?我记得章漱明还是英国籍,中国居留多难签你应该清楚吧?”

“你说,他这种身份犯点什么罪,遣送出境几年不能来中国?”

“五年?十年?还是永拒?”

赵曦亭若有所思,“他祖坟要是在国内倒有点难办了。”

“没人打理,早晚成孤坟。”

“不过你要是好心想帮他上坟,我不是不能陪你,毕竟相识一场,顺手帮个忙而已。”

太恶毒了。

孟秋牙齿发抖。

赵曦亭宠溺地摸摸她的脸,盯绞她,“孟秋我坦白告诉你,你要是逼我使手段,我不是没法子让你见不到他,但我不想你因为他哭。”

“最后问你一次,自己和他聊,还是真想我动手?”

孟秋气闷了,抬手又要甩过去,半路被赵曦亭扣住,他把人往床上一推,脸色冷下来。

“平时你怎么打我都没事儿。”

“但你要为他甩我脸,我就睡到你想不起他名字,明白没?”

孟秋涨红脸,脖子爆青筋,要把他推开,才一晚上他就熟能生巧,摸着边儿顺滑地嵌进去。

孟秋打他肩打他胸膛又踹了他好几脚,好不容易趁他拆包装的功夫一骨碌跑了,还没沾地儿就被扯回来。

赵曦亭惩戒性咬她耳朵,“想生是不是?我巴不得。”

孟秋骂不出什么脏字儿,只照着他额头拍下去,“你混蛋。”

一动劲又是几个小时。

到下午两三点,餐送上来,赵曦亭才安分,孟秋没什么力气吃,有点什么空挡就和赵曦亭拉开距离,她现在很害怕赵曦亭抱着她。

他不是人。

赵曦亭清理了一下自己和她,衣服也送到了,拿把勺子喂她喝汤,孟秋浅浅把头扭一边,自己夹菜,“我自己吃。”

赵曦亭没勉强,把汤碗搁在她手边。

他看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闷不做声起身帮她倒水,想让她补补。

刚才他是弄狠了,现在想想是挺畜生,她几乎哭到失声。

他水刚摆上。

孟秋跟他作对似的,手背一推,嫌挡道,自顾自一粒一粒夹米饭。

她看着没什么胃口,但好歹在吃。

赵曦亭贴过去,特不值钱地在她乖乖巧巧低眉顺眼的脸恶狠狠亲了一口,叼着烟睨她,好似这样才解气。

“你就作吧。”

孟秋和赵曦亭在酒店混了三天。

第一天他不让走,她就没走成。

第二天她起来每寸骨头都在疼,从小到大没痛成这样过,压根离不了床,赵曦亭医生上门看诊,她觉得丢人,左右和他逃不开关系,咬死不同意。

第三天她状态刚好点,他又缠着她。

后来赵曦亭接了一个电话,她隐约听到那边似乎是个长辈,要给他介绍姑娘,他没防着她,当着她接,周全地拒了。

最后他挂了电话顿了小一分钟,似乎有了什么想法,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改签了,我一会儿给你升舱。”

他亲昵地啄她唇,“我处理点事儿,过几天找你,回去安分点。”

孟秋终于能走却没什么高兴的心情,她恹恹整着行李箱。

赵曦亭坐沙发看着,“回去以后给你配辆车,国内还是有车比较方便。”

“商务舒服点,轿车耐看,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孟秋不说话。

赵曦亭等了一会儿,或许她要走本来也心烦,见她还不肯搭理他,突然发难,“把婚戒摘了。”

孟秋本来就崩溃,她不知道怎么和章漱明交代,她回去根本不是放松,而是一件加一件的麻烦事儿。

他们的请帖,亲朋好友的祝福,怎么交代?

赵曦亭逼她换人就换人,她脑子一团糟。

有一点他说对了。

她和他睡的时候,压根不敢想起章漱明这个名字,也不敢想他还在等她。

道德感压得她抬不起头。

她破罐子破摔,骂他:“赵曦亭,你做小三很光彩?”

这下把赵曦亭骂笑了。

他捞起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来,眼尾缠着丝缕恶劣的调性,隔着雾气吐字。

“我小三?”

“成啊,小三也成,我挺爱听的,孟秋,还有什么话,你再多骂我几句?”

孟秋脸气红了,这人脸皮真比铜墙铁壁还厚,她收拾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尽早别和他待一个房间。

赵曦亭像怕熏着她似的,深抽一口,把烟架在茶几,慢条斯理到洗手间,抹了点洗手液搓在手心,指关节,再是指腹,目标确定地合上去捏住她指关节。

孟秋意识到他要干嘛,拼死护着,赵曦亭捆着她手腕,举高,淡着脸把她婚戒拔了。

这婚戒本就没卡得特别紧,加上一润滑,赵曦亭几乎没使什么劲就拿到了手。

孟秋追过去抢,赵曦亭大步往洗手间走。

孟秋把他衬衫扯皱了他也没停,两人绊着脚磕磕绊绊到门口。

赵曦亭脸色纹风不动,平静地把戒指往马桶一扔,马桶是自动的,没一会儿就冲掉了。

孟秋看着戒指消失不见,气得瞪他,眼泪又要出来了,他怎么能逼她逼到这个地步。

赵曦亭抱着她靠在门框边,拍她的背,“给你买更大的,更好看的,更贵的。”

“我保证,成么?”

孟秋埋在他胸膛,睫毛挂着水珠。

他好像一点一点在入侵和掌控她的生活,把别人的摘去,再灌进自己的。

她无力推却,也推却不得。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她轻声说:“我要回去了。”

赵曦亭梭巡了下她眉眼,吻了下她唇角,“特产已经提前准备好,送到你父母那儿了,到时就说你自己买的。”

“慢慢整,一会儿我陪你去机场。”

孟秋低睫任他摆弄,等他放开她,才安静地去整理东西。

他们离开酒店前,赵曦亭顺手接她的行李箱,孟秋抓着杠没放,她抬头:“你认识钟进么?”

赵曦亭先把行李箱拿过来,以男朋友的姿态顺手搭在她肩上,和她对视,过了会儿,拨开她头发,卡到耳朵根后。

“认识。”

“但是孟秋,你没有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工作上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以后也一样。”

他一顿,“我是逼你和我睡,不代表我轻视你,你有的这些,仅仅因为你值得,而不是因为我。”

“当然,只要你乐意,你可以在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赵曦亭本身就是矛盾感极强的人。

平日里要是有比她地位高,又年长的旁人顾念她自尊心和她说这些,孟秋或许还会有几分感动和熨帖。

可是赵曦亭实在对她做了太多坏事。

特别这几天。

她没法将两者彻底中和。

她还是太稚嫩。

中了他和钟进的圈套。

他们把她骗来燕城,让她和章漱明再也回不到来时的样子。

但日子还得过。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想法。

坐上飞机后。

孟秋打开电脑。

赵曦亭的家庭,孟秋了解不多,知道是高得不能再高的门第,她隐约听过他父亲的名字。

在飞机上,她拿出笔和纸,发疯似的写下“举报信”三个字。

赵曦亭提前给她买了更贵的卫星网,让她享用和地面一样的网络速度用手机和电脑。

她用这个网查他父亲的名字,查着查着突然又哭了,趴在桌子上,把举报信三个字用力地划掉。

他父亲很好,清廉,务实,歌颂很少,干的实事却多。

他父亲几年前在五四青年节还发过一刊《致同学书》,言辞恳切,引经据典,通篇读下来,像一位未曾见面的长者和小辈聊读书,聊学习,聊生活,聊希望。

由于通篇的文辞太过有力,她曾摘抄下来阅读数遍。

她不能把赵曦亭的罪责牵连别人。

以及,她的力量过于渺小。

空少蹲下来给她递了一包湿纸巾,温和地问:“女士,需要带您去洗手间吗?”

“或者给您一杯温水?”

孟秋发泄完了,揉揉眼睛坐好,哑着嗓子说:“好,谢谢。”

其实她不是不能和赵曦亭在一起。

是他找罪受。

他明明能找个爱他的和他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偏要找人虐。

那就大家都别想好。

赵曦亭飞了一趟南美,时差没倒直接就去了会议厅,门口站着几个警卫,提前打过招呼,他们进去畅通无阻。

赵曦亭让接他的人去休息,自—己在后园等,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会议室门推出,随行人员跟上,附在为首那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旁边耳语了几句。

他就往侧门看去。

赵语堂眉宇微蹙,对旁边人说:“给我十分钟,你们先准备下面的事。”

秘书很妥帖地应:“赵公子不是轻易来打扰您的人,大事离不开您,但他们应付半小时还是没问题的,我会交代下去。”

赵语堂点了下头,离开队伍。

后头几个和南美官员闲聊的人目光好奇地跟过去,瞥了两眼,和人解释:“是赵公子。”

那人目露欣赏,“是吗?不大像。你们领导的儿子更好看,更风流。”

他语气惋惜,“这么赏心悦目该做你们外交官,造福全人类的眼睛。”

外国人说话都直接。

先说话的那个圆滑道:“我们现在的不帅吗?我们哪届差过?小心我打小报告啊。”

人群笑声渐大,“可别,可别,惹不起靠嘴吃饭的。”

赵语堂在赵曦亭面前站定,眉宇紧蹙,“找到这儿来,等不了么?”

“等不了。”

赵曦亭侧了点身,和他老子面对面,懒散劲没收,淡淡地和他对视。

“我要结婚了。”

无疑平地炸了个雷。

赵语堂好一愣,他在仕途多年,早就养成了八风不动的本事,但难免还是被他这个小儿子吓了一跳。

他打量他,分辨真假,“哪儿人?”

赵曦亭挑一挑眼。

赵语堂问话很有门道,要是他回答燕城人,身份能推个七七八八,总是差不多家世的。

要是外地的,就不好说了。

今天他敢说名字,明天孟秋祖宗十八代都能挖出来。

他不可能让任何人干扰他娶她,父母也不行。

赵曦亭扯了下唇,没正经答,吊儿郎当说了几个字,“我心上人。”

赵语堂不喜欢他这副样子,但总归听到他肯结婚,强忍着没斥责。

“这么多年你把介绍来的姑娘晾一边,是为她吗?”

赵曦亭顿了下,淡声:“您觉着好吗?”

赵语堂对这个儿子其实很无奈,他管不住,赵曦亭能耐本事都大,不借他名头也能混得很开,又有主见,早几年想他走仕途,他不爱困在那些规矩里,不然他绝对能比自己更上一层。

他细问:“她做什么工作的?和你妈说过了吗?”

赵曦亭站直了,“通过电话了。”

“她靠笔杆子吃饭的,人没坏心,单纯,家境就普通人。”

“我告诉你们这个事,不是让你们挑拣她,而是按社会道德流程,给她正经名分。”

他徐徐吐字,“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会娶她,这事儿怎么说都不会变。”

赵语堂不是不了解赵曦亭,这么多年,他也看透了,赵曦亭眼光毒,跟外边那种掉进美色里头的败家子没可比性,挑的人必定不差。

他也没那么古板,这年头挑剔女方家境的要么野心配不上实力,需要外人助力,要么表面花团锦簇,事实上大厦将倾,需要换根主心骨撑一撑。

他看不上。

而且这两样和他们家搭不上边,只要女孩儿进了他们家家门,她和家里人会有一把永远的保护伞。

唯有一点,他介意夫妻双方眼界三观不匹配,婚姻很难幸福。

门当户对能减少这类麻烦,他和妻子也一直按这个方向挑儿媳。

赵语堂总归还是高兴的,很久没有这么松快了,赵曦亭不结婚,他总悬心,一桩大事总算解决。

但他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什么时候带回家见见?”

赵曦亭淡声:“快了。”

“提前和家里说,我好腾出时间。”

“嗯。”

赵曦亭这个态度,赵语堂总觉得不对。

他着急忙慌来一趟,有点像先上车后补票。

赵语堂眉头紧锁,试探地骂了句:“混账东西,你是不是搞出人命了?”

赵曦亭轻笑了一声。

就孟秋硬骨头的脾气,她自己不肯应的话,有了也不一定肯嫁给他。

他倒想。

“您忙吧,我下午的飞机。”

赵语堂注视他背影,望了好一会儿。

忽而感慨地叹了声。

他这个茕茕孑立不喜热闹的儿子,匆匆来,匆匆回,国内到这边往返快五十个小时的航程,怕是连直飞都没有,就为说一句——

他要结婚了。

燕城这段时间一直刮风,南方却艳阳高照,章漱明原本要来接孟秋,临时被工作绊住了。

听他说不能来,孟秋松了一口气。

赵曦亭连章漱明那份特产都准备了,矫若惊龙地在盒子上贴了一个“章”字。

孟秋了解赵曦亭。

他这么做,不是周到,也没那么好心。

或者说,他会周到,但不会对章漱明那么好心。

他只不过担心漏了一份,她又跑去单独给人买。

章漱明给她在酒店楼下订了一个包厢,为她庆功,他原本要陪她吃蛋糕的,但实在回不来,让她先吃。

孟秋压着些工作没做,干脆带电脑到包厢边吃边干活,她把南侨华光的合同发到工作群,让他们照常走流程。

蛋糕的甜很解压,她忙活手上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她这两天在床上待得太久,不是很想立马躺下,有点困意就在桌上小憩,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章漱明敲孟秋房间门没听到她应,打电话也没人接,问了下前台才知道孟秋还在包厢。

他进去之后看到孟秋睡着,碰了碰她肩膀,她睡得很沉,似乎累极了。

章漱明轻轻地又唤了一声:“小秋?醒醒。在这儿睡要感冒。”

他一碰。

她头发掉下去,脖子上露出一道吻痕。

不。

不止一道。

章漱明心口忽然被辣了一下,这画面太有冲击性,她皮肤太白,痕迹又重,出差这几天摆明了她和那个人发生过什么。

他太阳穴热得发胀,喉咙也变紧,名义上,她还是他未婚妻。

她怎么敢……

他忽然又怔住,他怎么会对孟秋产生占有欲。

章漱明在房间徘徊了一阵,把外套挂在她旁边的座椅扶手,坐下,看她的睡颜。

他爱的是姐姐啊。

他不爱孟秋。

他怎么能对姐姐不忠呢。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对眼前的人是否有渴望,他凑近了一点,凝视孟秋的后脑勺。

他闻到好闻的体香。

有吻她的欲。望吗?

好像有一点儿。

他是正常的男人。

孟秋不擦香水,得凑近了才闻得到她身上的味道,有点甜,清软的,很难让人拒绝。

章漱明长睫慢眨,像下什么咒语,缓缓低下头,离她皮肤一毫米的距离停顿了一下,最后才真正的把唇贴在她的后颈。

温的。

软的。

香的。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喜欢在她身上留痕。

他看了眼他新做的红痕,比旁边那些更新更艳一点儿。

仿佛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

他若无其事地离开,伸手把她抱起来,然而刚托上她的背,孟秋就醒了。

她不大自然地往后退了退,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勉强打起精神。

“漱明你来了?抱歉,有点累,几点了?”

章漱明看了眼表,“旅途疲惫正常,还挺早的,九点多,你吃了吗?”

孟秋没吃正餐,但吃蛋糕吃饱了,摇摇头,“我不饿。”

章漱明外套挂到手臂,帮她拿电脑,眸光暗了一瞬,“那天你喝多,怎么第二天都没回我消息。”

“身体不舒服吗?”

孟秋好不容易丢到脑后的事情又提到眼前,她嗓子眼像被什么拉了一下。

面对这些事,她已经精疲力尽,也不想再背负负罪感。

说了算了。

她把电脑接回来,放在桌上,看向他眼睛,“漱明,我在燕城发生了一些事。”

“我想告诉你。”

章漱明居然很平静,没有好奇,也没有疑问,只是温温的和她对视。

“是赵曦亭是吗?”

“你和他睡了。”

孟秋瞳孔一缩,手指几乎嵌进椅子里。

“你怎么知道的?”

章漱明摇摇头,“这不重要,小秋,重要的是,我可以接受。”

孟秋觉得羞耻,她日日夜夜为背叛他、以及赵曦亭的强迫,而感到煎熬,他居然轻飘飘说出一句——

重要的是,他能接受。

她眼眶瞬间红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坦白那天?”

“还是他车子开到酒店门口被你看到了?”

章漱明停顿片刻,“更早。”

孟秋盯着他,“更早是什么时候。”

章漱明眼眸轻柔下来,“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小秋。”

孟秋睫毛挂着眼泪,“告诉我。”

“告诉我!什么时候!”

章漱明仿佛叹息,“他当着我的面,吻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