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IF线慎买(不影响订阅)

◎你给我解释的时间。◎

钟进着急忙慌地给赵曦亭解释。

他一点艺术加工都不敢加,叶沛沛怎么和他说的,他就怎么转达。

心说这叫什么事儿。

钟进后悔极了,他原本真想讨这祖宗欢心,得,炸了一手雷。

早知道就不犯。贱了。

他还没见孟秋这姑娘,现下好奇得要命,恨不得马上见一面。

他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轻而易举就把赵公子逼出了骨子里的狠劲儿。

钟进同时又有点埋怨孟秋。

这姑娘也是傻,好好的福不享,偏要自己找罪受。

普通人跟着赵曦亭起码少奋斗几辈子,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有生活得好重要?

他要是女的,有机会接触赵曦亭这样的,倒贴也要上。

电话里静得吓人。

钟进想不出赵曦亭那头什么脸色。

总归不会太好。

赵曦亭吃饭的地儿亮堂,两盏明晃晃的筒灯照下来。

他握手机,骨节苍白地突出,烟没停过。

旁边有株绿植,上头铺了苔藓,他抽到最后,半眯缝眼睛,提着烟头去烫生机勃勃那一块。

满身戾气。

浓得要把它烫坏。

赵曦亭听钟进说完了,眼一瞥,烟已然被苔藓闷死了。

他抖抖灰,冷漠地扔进烟蒂回收器。

他人明明站在灯晕里,影子从上往下劈,面容反而不见光了,跟站在深潭边缘没什么区别。

像一株苟且偷生的孽种。

赵曦亭下眼睑绷着劲儿,眼睛钉在一处,骨头里冒出从未有过的破坏欲。

他很想拆点什么。

弄死好不好。

总归不会是他。

她想着谁,就弄死谁。

赵曦亭又捏起一根烟,衔唇上,满腔烟草味几乎抽麻木了。

他们该庆幸,这个社会还得讲王法。

他没刻意压着浑身乱窜的那股坏,眯着眼睛,舌。面触及滤嘴,将那绵沾湿了。

他骤然想起她的味道,忽而兴奋起来。

是她不好。

是她骗他。

是她一点不顾他。

几年前是,现在也是。

她披着小羊羔皮曲意逢迎,干的却都是捅他心窝子的事儿,既然如此,他何必心慈手软。

赵曦亭似乎想通了,英俊漠然的面容在暗影下舒展开来,语气不紧不慢,像聊别人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她人呢?”

钟进就等他这话,屁颠屁颠把地址发过去。

“这她酒店。叶沛沛给她找了个地陪,不知道她晚上会不会出去,你要不方便,我可以帮你问问。”

赵曦亭懒懒“嗯”了声,又问:“什么时候签合同?”

钟进咂摸了一下,“你在燕城?”

他几乎没思索,“不在的话,拖几天不是问题。”

赵曦亭坐沙发上,松弛地调整姿势,弄好了才闭着眼睛淡声喊他的名字。

“钟进。”

“啊?”

赵曦亭揉太阳穴,他偏头疼犯了,大概是刚才情绪波动比较大。

他语气不大顾忌,“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

钟进没想到他直接戳破,脸皮热了热。

赵曦亭张开睫,嗓音很淡,“她的背调做了吧,学历查了吧,有几年工作经历,手底下过过什么合作案例,全看了吧。”

“有没能耐你瞧不出来?她就不值当你给点尊重?”

他又一顿,轻描淡写,“你要不把她当回事儿,这合同别签了,也不是多稀奇的项目,我给她换个更好的。”

钟进听得心尖一凉一凉,忙说:“别介。”

他先前是没怎么在意孟秋的专业度。

也不是不在意,只是觉着和赵曦亭挂上钩,专不专业都不重要了。

赵曦亭大发慈悲松松口,在一些场合给他说两句好话,他得到远比这多多了。

就算孟秋做得稀烂,这合同也是要签的。

他讨好的从来不是孟秋。

这圈子不都这样么。

各取所需。

女伴有没有能力都是次要的,讨人欢心就行。

但现在钟进拿不准了,他没见过赵曦亭这个样式的。

抢人一回事儿,护短又是另一回事儿。

他分明喜欢那个姑娘喜欢得要命。

赵曦亭和孟秋之间,同普通烂俗各取所需的皮肉生意没什么干系,他就不是一时兴起。

保不齐还他还真有娶她的打算。

钟进挺震撼。

钟进收起纨绔的脸面,跟他爹汇报工作似的,一板一眼认真起来。

正儿八经公归公私归私。

“这不是赶巧吗,你听我说完,哥。”

“明天早上她来公司开个项目介绍会,中午吃个简餐,下午签合同,晚上我安排了饭局,让她认认脸。”

钟进自顾自把餐厅名字报了,挺体贴地换成文字版发过去。

他补充:“和刚才发你的一个酒店。”

赵曦亭扫了眼微信,随口一说:“前几天有人送了点挺正宗的太平猴魁,我记得你爸爱喝,有时间来拿。”

“一块儿聚聚。”

钟进乖乖地“欸”了声。

“行。”

挂了电话—,钟进死性不改,隐隐兴奋起来。

阎王爷在赵曦亭面前尚且掉层皮,这个叫孟秋的,能不能扛得住他的攻势。

合作进程推进得很顺利。

孟秋心情不错。

南侨华光的人都不难讲话,对待工作也十分严谨认真。

比她预期的好相处。

只不过合同还得等钟进亲自来签。

孟秋问叶沛沛:“钟总今天很忙吗?”

叶沛沛看了眼腕表,起身收东西,耐心道:“他每天行程都挺多的,算不上特别忙,忙是常态。不过路上来来回回耽搁不起,所以我们直接去酒店见钟总。”

“签完合同刚好饭点。”

“好。”

还没到晚高峰,路上倒是不堵。

吃饭的地儿就在她住的地方旁边。

要不是叶沛沛带路,孟秋都没注意这酒店这么大。

顶楼应该是夜景餐厅,有个单独的电梯。

他们去的是二十楼,一开门,金碧辉煌的地面非常闪眼。

大堂门口站个人,他穿了件白衬衫,袖子卷到腕表处,露出一截,后面跟着个穿西装精英模样的秘书。

外套挂在后面那人手臂上。

人挺高,握着手机在骂人:“知不知道时间就是钱?我这么多工人等着这批材料,什么赶不了,全他妈狗屁。”

“少废话,当时你怎么和我承诺的。”

他背对着她们,一边骂一边来来回回晃。

孟秋正准备躲着点不被他撞到。

叶沛沛端庄地站到一边,喊了声:“钟总。”

那人转过来,视线往叶沛沛旁边的人身上一落,孟秋穿搭大地色系为主,看起来复古又书卷。

穿着越简单,气质越突出。

钟进直接把电话挂了。

孟秋见钟进第一眼,算不上太舒服。

他眼底膏粱子弟的轻忽劲儿很浓,她知道不是针对她,而是本身就这样的人。

他长相立体大气,唇偏厚,鼻挺,算得上英俊。

钟进倒是自来熟,直接喊了她名字:“孟秋?”

孟秋跟着打招呼:“钟总好。”

他笑起来,像见了百八十次似的,晃晃手机解释:“正等你呢。”

“一哥们儿,平时我没那么凶。”

说着他又不经意地打量了一遍孟秋,从她清冷安静的眼睛,到微微抿起的唇,呈漂亮的粉色。

他挪开,问:“里面聊?有什么想喝的么?”

孟秋礼貌回了个微笑:“我不讲究。”

钟进扬眉。

这不是挺温柔和婉的性子么。

怎么赵曦亭追不到。

他狐狸似的弯眼睛,调侃:“那还是要讲究的。新上的冷泡茶挺好,女孩子应该喜欢。”

他转头,“沛沛,让他们去调一杯。”

叶沛沛:“好。”

叶沛沛有些惊讶。

钟进这态度,完全不像见合作伙伴,也不像追姑娘。

她说不清什么味道,总之挺特别。

冷泡茶很快拿来,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合着本合同,就是要签字那份。

没那么快进入正题,先天南海北闲聊了几句。

钟进长手长脚靠着椅子,“孟秋你不做贸易,不开工厂,工作也和金融行业不相干,待在沿海地区做什么。”

“燕城风水多好,最适合你这种拿笔杆子的。”

孟秋坦诚:“付不起租金。”

钟进正喝茶,没忍住,呛了好几声。

赵曦亭家底多厚实,他有钱啊。

要不说这姑娘傻。

钟进没事找事,挑唆:“那不行,男朋友没实力,换一个。”

“我见不得优秀的女孩子吃亏。”

“来来来,搬来燕城,我给你介绍。”

挺热心,但没必要。

孟秋笑着说不用,她惦记合同没签,多解释了句:“我和他感情挺稳定的,工作的事慢慢来。”

钟进意味深长:“那太可惜了。”

他翻翻合同,在最后几页龙飞凤舞地签上字,“他们都给你讲过了吧?大概的工作要求。”

孟秋点头:“对。很专业。”

钟进一页一页翻过去,在甲方那栏不紧不慢地写,打理很好的头发在暖色灯光下显得贵气。

他气质不差,只是形容太浪荡。

他没抬眼,叮嘱:“项目上要有不懂的,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大你几岁,你要愿意,叫声哥也行。”

他猛地抬头,笑容灿烂。

钟进神情上没什么撩拨的成分,好像确实只是投缘。

孟秋察觉到他的好意,卸下些规矩,温笑:“钟总在每个工作流程上都这么亲力亲为吗?”

那不得累死。

钟进笔一顿,转了个圈,他俩讲的不是一件事。

他翻到下一页合同,继续写,吊儿郎当,“你就说服务周不周到吧。”

孟秋觉得钟进这人是有趣,没什么架子,挺接地气。

她开玩笑,“太周到了,是我们做乙方的福气。”

“不像我之前接触的……”

她忽然收了声。

钟进签完了,把笔一盖,抬眼,“什么?”

孟秋没笑意了,“没什么。”

她接过合同,和声说:“希望这次我们工作室能给您交出满意的答卷。”

孟秋抬起头,举止大方地和他对视,言辞郑重:“不辜负您和贵司这份合同对我们的信任。”

钟进被她冷不丁公事公办的态度弄得一愣。

孟秋签的行楷,行云流水又不失锋芒。

几年前她不懂事,不明白甲方就是甲方,不能当朋友。

她就是把赵曦亭太当朋友,又觉着他常常一个人,离群索居,有几分可怜,才不容易拒绝他的要求。

结果就生了事端。

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公私就是得分明。

钟进又瞥了她一眼,这姑娘瞧着柔柔弱弱,心挺狠,说不给脸就不给脸。

她一下把距离拉开,偏偏言辞妥帖温和,挑不出错,规矩得不能再规矩了。

但规矩了,就容易生分。

她这样容易得罪人,但反过来看,又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别说赵曦亭那种心气高得没边的,要换了他在感情里被人这样折腾,估计也不甘心。

他们签完合同又聊了一会儿,钟进让人叫厨房开始备菜。

饭局上叶沛沛敬了孟秋一杯酒,孟秋自知酒量差,但这几天叶沛沛属实照顾她,加上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晚上没什么事,就喝了几口。

倒是钟进。

几个老油条看她和老板关系融洽,有讨好的意思,过来和孟秋喝。

钟进低着眼睛看向杯子,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差不多行了啊,沛沛那杯能代表了,咱公司没那种文化。”

孟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钟进皮笑肉不笑地翘翘唇,悄默声挪开。

他也不是多心善,实在是得帮赵曦亭看着。

他受之有愧,摁了自动桌盘的开关,把菜停她面前,客气了句:“孟秋,吃烤鸭。”

“谢谢,您也吃。”

孟秋胃口细,吃不下太多,没一会儿酒就上脸,打了个招呼出去透气。

酒店这层做的都是落地窗,不能开,她就下了楼。

她走到酒店外面,蹲在小花坛旁边,捂着脸。

晚风吹得她很舒服。

酒店面前好车特别多,几台连牌和超跑,孟秋见怪不怪。

燕城不缺有钱人,摆在台面上的倒没什么,稀疏平常看不出有钱没钱的才恐怖。

孟秋没细看,把自己团在灯影下面,打开手机查起未读消息。

孟秋手机里有一条是章漱明的,问她。

——结束了吗?

孟秋回。

——还没,跑出来吹风。

她刚发出去,章漱明的语音就弹出来了。

孟秋喝了酒,语气活泼不少:“你今天没应酬?”

章漱明似乎心情也不错,“是。这几天挺顺利的,不用加班。”

他微顿,“你是不是被人灌酒了?”

孟秋惊讶:“这么明显吗?”

章漱明嗓音温柔:“是啊,和平时很不一样。”

孟秋指尖被风吹得冰凉,拿去冰脸,很舒服,轻声:“他们没灌我,但我出于社交礼仪还是喝了几口。”

章漱明:“听起来你这几天挺顺利?”

孟秋松快地说:“是啊,这个老板人挺好,说要给我补婚纱。”

章漱明开玩笑:“我不在不好吧。”

孟秋咯咯笑,“是不太好,所以我没答应。”

那天和章漱明说开,今晚两个人又放松插科打诨,她终于有快举行婚礼的实感了。

章漱明言归正传:“看看也没事,你要是喜欢,我们就换一套。”

“说不定你们钟总接触的东西比我们好。”

孟秋停顿片刻。

可能她和章漱明之间没有爱情,所以备婚的时候,她一直秉持着差不多,过得去的心态。

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不喜欢。

都是将就。

但她父母婚姻美满,有时候想想,和他们一样平凡,温暖,余生有幸。

过一辈子也很好。

她有些想好好经营她未来的生活了。

孟秋抿抿唇,风灌进微张的嘴里,牙齿根发涩。

她能感觉到唇皮粘了一下下齿,“漱明……我们婚纱照的地点,要不要……再看看?”

就这么一次,不留遗憾了吧。

孟秋自己看不到。

她的双颊从刚下楼的茫然燥热,到现在的怔忪期许,同是美丽的粉红,却很不一样。

其中一种让人嫉妒。

今晚赵曦亭自己开的车。

自从收到钟进的通风报信,他就一直关注门口的动静,孟秋还没从旋转门出来,他就瞧见她了。

他下车靠着后备箱,没惊扰她,长指倦懒地夹着烟。

跟看猎物似的,黑眸紧凑又寡淡地盯绞。

眼睁睁看着她的神色从微醺困倦,到接起电话后小女儿家的羞赧。

他的烟停在半空,眯起眼。

她在和谁打电话?

孟秋忽而冒出小动物般第六感的警觉,寒毛直竖,隐隐察觉到某种不安,好像被监视了。

她不安地往角落里躲,抬头看了看,吓了一跳。

树上有只鸟,正垂头和她对视。

它扑扇翅膀,从笼子里飞出来似的,掠起一阵风,孟秋受惊地躲开,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一分心,孟秋错过了章漱明的回答。

章漱明似乎发现了她的走神,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秋轻轻锤了锤胸口,深呼吸了一下。

“……可能是喝了酒,情绪比较敏。感,被一只鸟吓住了。”

章漱明安抚她:“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孟秋神色温柔下来。

赵曦亭脸色越来越沉,把烟一扔,似乎再没心思。

孟秋手机忽然剧烈震动。

她下意识看向屏幕。

就这一秒,她寒毛直竖,仿佛一脚踏空,滚进黑夜里。

她所有的惶遽不安都有了归处。

赵曦亭就是危险的代名词,燕城不大不小,这几天她惯性的不想遇见他。

或者说,她很担心遇见他。

他知道她在燕城吗?

不。

不能让他知道。

孟秋唇角垂落,鼻翼翕动,指尖半边冒粉,反光在屏幕边缘。

沉默良久。

她咬唇按下红色的拒接。

几乎是同一时间。

对方好似预知了她动作,卡好秒,穷追不舍地拨过来。

孟秋瞳底的光忽明忽暗,呼吸地张合。

赵曦亭孜孜不倦、步步紧逼,她面前钢铁森林一样宏大的城市急遽缩小成一只笼,她踩进去。

踩进他的天罗地网。

章漱明似乎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发了条微信过来。

——网不好吗?

孟秋没心情回。

或许是她喝了酒,章漱明有些担心她,也给她打了电话。

一时间手机挂上了两个号码,要她选择,接通谁。

孟秋选了章漱明。

只是选了他之后,那股阴凉的不安更加明显。

章漱明柔声问:“刚才怎么了?”

孟秋指甲无意识地在皮肤上扣动,“有电话。”

章漱明沉吟片刻,“工作吗?你们先聊?”

孟秋抿了抿唇:“没事的。”

事实上,她在等赵曦亭第三个电话。如果他还打过来的话,她会接的。

起码她要知道他找她做什么。

刚才她不想在燕城和他有任何交流,下意识逃避。

但是赵曦亭没有再打过来。

这两个电话好像只是为了验证什么。

他已经验证完毕。

来的是钟进。

钟进声音挺和善,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被赵曦亭一吓,孟秋觉得他语气有一丝不自然。

钟进问:“孟秋,你……还在外面醒酒吗?”

孟秋收了收心绪,好像从梦魇中醒过来,她蹲的腿麻,弯腰缓了缓,轻声说:“对。”

钟进沉吟片刻:“你别上来了,包我让沛沛给你送房间了,后面没什么事儿了,你去休息吧。”

孟秋有些犹豫。

她是挺想回房间的,现在只有房间能给她安全感。

但今天的饭局是为她组的。

她和声:“我上来和您道个别吧。”

钟进干巴巴地笑了下:“我有什么好道别的,你回吧。”

孟秋:“谢谢。”

“小事儿。”

挂电话后,钟进看了屏幕很久,手机放在桌上了,还盯着微信记录。

简短的一条。

——让她回房。

有人没大没小地调侃:“来签合同的女孩子漂亮又有能力,钟总要觉得不错,追追试试呗。”

钟进轻笑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我没想找死。”

孟秋从电梯上去,按了十二楼。

不是假期,酒店里人很少,一少就显得静。

走廊铺了红毯,挂的壁灯,走近了大灯才亮。

孟秋握着房卡从电梯口穿过走廊,她的房间在右手边。

地上斜出到修长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手臂起落,只能看个大概的动作。

她走近了,灯亮起来,影子就不见了。

孟秋以为是和她一样的旅客,刚转过弯,闻到熟悉清冽的雪意调香,下意识抬头,对上他黝黑漠然的眼睛,神经打麻醉一样产生阻滞感。

她浑身发凉,思绪切成碎片炸开,激雨似的在他们中间溅起一颗一颗的浪珠。

他到底手眼通天到了什么地步?

连她住什么酒店,在哪一层都知道。

孟秋难以置信,又无法接受。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

连顶灯都以为这是无人区,哒地熄灭了。

孟秋拔腿就跑,灯光好戏开场似的复又亮起,跟着光线一起追过来的还有他的手。

他把烟往唇一塞,眯着眼捆住她手臂,不让她跑。

孟秋被他拖得踉跄,地毯都是软的,两个人脚步错乱,发出咚咚的闷响。

“赵曦亭,你弄痛我了。”

她看他直奔她的房间,开始害怕,想用求饶的方式唤回他一点人性。

赵曦亭听到她哭腔果然转过身,没有任何犹豫,俯身要抱她。

孟秋吓得一缩一缩,几乎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抵在他肩膀,指腹下的薄肌感迸发着力量的温度。

她慌得出泪了,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就是不想赵曦亭碰她。

他要做坏事。

她知道的。

她推搡他,捶他,赵曦亭的胸膛感觉不到痛似的抵过来,把她抱得紧紧的。

他薄唇贴近她耳朵,气息缠住她发梢,冰冷又温热地游进她的体内。

“孟秋,我们在走廊这样好看么?”

“还是你觉得,今天晚上我会放过你?”

他悠长地深吸一口,闭眼虔诚地在她耳朵后面印上一个湿。濡的吻。

犹如深情的爱侣。

孟秋心脏一抽一抽,看到自己的影子匍匐下去,余光里的膝弯穿过一粒禁欲冷沉的黑色袖扣,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泛着清光,乌泠泠挂在她的裙子边。

这两者过于不合时宜。

她开始发颤,软着眼睛说:“赵曦亭,我自己走,赵曦亭,你给我解释的时间。”

她连喊两遍他的名字。

一定是那两个电话。

赵曦亭似乎放过她,黑色袖扣从膝弯撤出来。

他伸过来一只手让她撑。

孟秋不敢不放。

然而她刚站直,整个人砰地一下被他推到墙壁边。

赵曦亭开始强。吻她。

她脑袋和背抵着他的手臂,眼睛紧紧闭起。

他大力吞。咽她口腔的汁。液,长指穿过她的头发紧贴她的头皮。

以一种极具窒息的方式和她交换氧气。

孟秋合不上嘴,拼命地往后退,后脑勺挤压着他骨骼分明的腕,被占有感从未像现在这么强烈。

他们贴得太紧,木制墙面跟着他薄唇的节奏吱吱呀呀发出响声。

她羞耻地用手推他的脸,指尖不小心钻进两个人的连接处,他唇舌顺势裹住她的手,几乎是舔。

和吸。

孟秋双腿发软,抽了抽手腕,抽不动,一抬头,看到赵曦亭阴沉的眼睛,整个人又吓住了。

赵曦亭神色冷滞,沉默着,却像海啸前的寂静,一切危险还未爆发,还藏在深寒的浪潮底下。

他直接抱她,往房间走,干脆利落地夺过房卡。

刷开。

他进屋后摔上门,直奔床大步走去。

孟秋大惊失色,一下坐起来,蹬两下腿,往后跑,赵曦亭拽住她脚踝,猛地拉回来,单手捆住她两只手腕,钉在头顶。

他没耐心,手背青筋直爆,“嘶”地一声从肩膀挂下,唇印上去。

孟秋颈窝钻进一阵凉风,她吓得直掉眼泪,又踢又踹,“赵曦亭,我没想不理你,真的,我都在等你第三个电话了。”

“你没打过来。”

“赵曦亭,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这样。”

她两边膝盖打得很开,曲起来,脚尖抵着绵软的床垫往后挪,另一个方向看,几乎是跪着,想把压着她的抵开。

那是他的腰。

它隐隐地蓄力,因男人女人间过分契合的结构,尾椎微微下塌,衬衫绷紧了,弧度富有力量的性感和优雅。

优雅来自男性的荷尔蒙。

孟秋痛苦地把脖颈折向一边,细细的骨头顶起皮肤,薄而白腻的脖子铺着粉。

全粉了。

赵曦亭鼻骨剐蹭她的耳朵,“我哪样啊?”

孟秋呼吸细细的,“我们坐起来说,好不好?”

赵曦亭嗓音很淡,唇没有离开她的皮肤,若即若离地碰着,“孟秋,我是不是说过要娶你。”

“是我当时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没听懂?”

孟秋浑身都在抖,没办法好好思考,现在只想稳住他,下意识答:“我明白的。”

“明白?”赵曦亭脸色忽然一沉,在黑压压的眉毛和睫毛下面,他眼睛恐怖地震开一层寒潮,裹住她,几乎要把冻僵。

“那你和谁试婚纱?”

“挂我电话为了和谁聊天?嗯?”

孟秋听到他说婚纱,有种死到临头的麻痹感。

所有刻意的侥幸和逃避,都摘去了面纱,清晰而赤。裸地浮在他们之间。

孟秋当听不见,她也不愿答,嗓子发干:“我刚才、我刚才真的太紧张了。”

赵曦亭似乎已经没有听她说话的耐心了,长睫微低,神色平淡如神祗,指腹没什么情绪地在她面颊游弋。

“孟秋,既然我要娶你了——”

他黑眸没上一层艳色,像贪吃的鬼,微微停顿,故意刺破什么似的,危险又残忍地迫近。

“和老公做。爱,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