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见谢妄檐结束通话,贝塔热情地朝谢妄檐使劲晃着小尾巴。

路青槐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贝塔安静,别去打扰。贝塔看懂了她的暗示,脑袋埋下去,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竭力降低存在感,试图独自消化胸口发涨的热意。直到一双毛绒家居鞋出现在低垂的视野中。拖鞋是浅灰色的,正好和她的米白色凑成一对。

“刚才都听见了?”

谢妄檐在她身侧坐下,贝塔听见声音,耷拉的耳朵短暂竖起来,向他讨要了一个摸头的安抚。

他接电话一向不会刻意避着她,两人同处在客厅里,路青槐听得清清楚楚。

说她是他捧在掌心的明珠。

允许她永远压他一头,拥有说一不二的特权。

有搬家公司在,路青槐没怎么费劲地就完成了大转移。事实上,她平时很少在家开火做饭,没多少厨房用品,其他东西则更少,以至于谢妄檐请来规划婚房布局的收纳团队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先生和太太平时的工作分区可以模糊下界限。”收纳师一边整理,一边提供建议,“比如这里,用铃兰和南天竹做一下视觉隔断。互不打扰的同时,也能增加彼此的陪伴时间。”

路青槐还以为谢妄檐找来的人,应该知晓她们的关系。

不过看他垂着手侧身而立,浓眉轻抬,询问她意见的样子,俨然是位尊重妻子想法的好丈夫形象。

她只好忽略收纳师的称呼,看向他,“我平时在家办公的时间应该不多,但加班是常态,有时候会用两台电脑一起跑数据。”

路青槐比划了一下大概的位置,“所以可能会挤占你的空间。”

收纳师提出可以增加一层升降桌,定制的,从斜方能推出去。

专业的人给出的建议确实不错,以往路青槐受条件限制,只能半蹲在地面。

这会她倒是对这个定制升降层心动了。路青槐本想试图抽走,发现他抓得紧,根本抽不动。抬眸望见他冷峻的下颔线,索性装鸵鸟,任由他这么牵着。

闻言,谢妄檐神思平和,缓声说:“墓碑前是不能撒谎的,昭昭。”

她刚刚说,她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谢妄檐则说会代替他们好好照顾她。

来不及想具体含义,等红绿灯的间隙,路青槐透过车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谢妄檐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而她却被路滟雪吸引。

“好像是滟雪姐。”

路滟雪穿着单薄的风衣,急匆匆往外走,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男人是典型的浓颜相,五官凌厉,似是想为她披上羽绒服外套。停下脚步的路滟雪扫了一眼,没接,同那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面色骤冷。

一支烟刚点燃,男人便上前掐灭。

谢妄檐顺着路青槐的视线望过去,见路滟雪神情冷然,从唇形足以辨出一二。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管我?”路滟雪拍了拍男人的肩,“当初说好的,谁都别越界。”

男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似是惹怒了路滟雪。

路青槐没有做过读唇语训练,前面的那些话自然读不懂,唯独这句,辨别得无比清晰。

她看到路滟雪勾了下唇,笑意一点点凝固。

“那就滚蛋。”

说完,路滟雪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绿灯亮起,车身往前飞驰,将身后的景色越甩越远。

目睹了这么一场拉扯,再回去接路滟雪,只会让事态变得尴尬。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她问谢妄檐。

谢妄檐颔首:“天海私募的赵公子。”

见路青槐盯着他,谢妄檐解释:“高中的时候和他合作参加过一个竞赛项目,不过不太熟。他和路滟雪是同班同学。”

她并不是容易对别人感兴趣的性格,谢妄檐落声:“怎么了?”

“啊,没有。”她如今可以百分百确定,她们之间,并非毫无火花,但两人进展没到那个地步,天气很好,她没在生理期,主卧灯具也没坏,她辗转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借口。

她睡不着,听见客厅有动静,谢妄檐在门外低声唤她,“昭昭,你睡了吗?”

路青槐拿起床头的披肩,裹在睡裙外,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头惊跳。

他裹着浴巾,上半身暴露在视野下,块垒分明的腹部线条挂着水滴。

她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红,压着一闪而过的紧促心跳,若无其事地问他,“怎么了?”

“淋浴的切换阀似乎坏了,没办法调节水温。”

谢妄檐声线平静,这下换作路青槐一愣。他是让她帮忙修的意思吗?

怀揣着疑惑,路青槐跟着上了楼,用掌背探了下水温,经过一番检查,大致确定了问题来源。她拧了下阀门上方的把手,“咦,楼上的热水总阀怎么关了?我记得应该不会有人动这个才对啊。”

家里总共就她们两人,上次都还是正常的。

而且按谢妄檐的生活常识,他不可能不懂这些。

水温恢复正常,自她身后的谢妄檐淡淡应,“我也不太清楚。”

路青槐耳观鼻鼻观心,不敢到处乱瞟,低低道:“没事,恢复正常了就好,你先洗澡吧。”

“我洗过了。”

她疑惑抬眸,被他深邃如海浪般的视线无声卷入,“那你……”

“用的冷水。”

难怪浴室里一点水雾都没有,反倒是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处,浮氤着层湿雾。路青槐的思绪忍不住飘散,想不到他身体素质竟然这样好,寒冬腊月里,竟然还能洗凉水澡。想到这里,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地回味他的灼热和温情。

路青槐沉浸在他的美色里,好半晌才意识到,他正在朝她步步靠近。

犹如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无处可逃时,才惊觉掉入陷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灼然体温仿佛隔着空气熨帖上来,路青槐被他幽深的眼眸烫了一下,低下头,余光被一滴自喉结滑落的水滴吸引,看着它一路蜿蜒往下,流过他的锁骨、起伏的胸肌,漫入深凹纵横的人鱼线。

路青槐招架不住这样的攻势,唤他名字,“你是不是故意调了阀门……”

周遭充斥着他身上的香气,如同绵密潮水将她包裹,让她有种被他拥入怀中的错觉。

“嗯,刚才调的。”

见他承认得这么快,路青槐脸皮似火烧一样,嗔恼道:“你到底想干嘛。”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唇瓣,哑声询问,“上次吻痛了你,现在好点了吗?”

指腹落及之处,如同过了电般酥麻,路青槐被他蛊得七荤八素,睫毛止不住的颤,“只是有点肿而已,第二天就好了。”

默然几息后,谢妄檐耐心十足地注视着她,“你是在怪我,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不疾不徐的语调钻入耳朵,好似带有某种无色无味的催情剂,路青槐整个人都快酥掉了。

她的手腕被他握住,慢条斯理地举过头顶,动作轻缓,好似给足了她反抗的余地。

谢妄檐的唇靠近她的耳朵,从耳廓一路沿着锁骨,在她颈侧流连,黑眸里看不出情绪。

从她的角度,只能望见他挺拔的鼻梁。

他极尽克制,没有再继续往下,一手扶着她的腰,“最近参加了一场行业峰会,为期三天;在分公司完成了年底视察,为期两天。忙得抽不开身,却也在极力压缩行程。”

路青槐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后知后觉听出来他的意思。

“怎么给我说这些?”他身下的反应不可抑制地浮涨,起初还有意识地收着,但她突然咬下的这点意外,让一切变得不可控。

姿态亲密是一回事,他们本就在接吻,眼下让她感受到他每次同她接触时的汹涌,那些所谓绅士和温柔,仿佛化作泡沫,变得摇摇欲坠。

路青槐同他严丝合缝地贴着,脸热到快要燃起来。

唇边吮吸的力道加重,她逐渐无法跟上他的节奏回应,只能微张开唇腔,任他予取予求。

她想起来,上一次和他接吻时,她无意间瞥见他掌背绷起的道道青筋,欲得要命。

原来那种遒劲的张力,源自于强烈的性反应。

空气中泛起的靡靡水声,让她因缺氧而变得飘飘然的大脑陷入更深的情潮中,以至于心有所想,指尖便往他的小臂探。

谢妄檐似是觉得这样不够尽兴,单臂抱起她,在她颤抖的长睫上眷恋地流连着。

突如其来地境地转变,让她指尖偷偷拂过的力道不慎加重。

或许她们一开始设想的吻,只是带有点暧昧色彩的浅尝辄止,然而每次既定轨道的偏离,都意味着失态逐渐失控。

路青槐逐渐无法适应他如此凶的吻法,眼底的泪雾涌出来。

“大嫂这把牌运气真好。”原来沉溺在今夜的,不止是他而已。被她握住的感受太令人心窒,他几乎快要忍到发狂。

指尖滑腻的触感,让路青槐心跳倏地收紧。女性的身体太特别了,哪怕是自己,也没有窥到全貌。

微妙的情愫在悄然发酵,她想起他的温度,不可抑制地怀念他坚硬的胸膛。

没有见过火山的人,却在幻想眺望、下坠时的感受。

正当她想要摸着黑去拿湿巾时,她的手指被谢妄檐含住。

他的吻一向温柔,这次也不例外,含着她的指尖吮吻。

都说十指连心,路青槐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透彻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感觉自己变成了被他捧在掌心的一只茧,翅膀由他用心血孕育,在他凝视已久的幽深目光中,终于破茧成蝶。

“谢妄檐!”反应过来的路青槐急忙抽回手指,脸色又红又热,“很脏的,你怎么可以……”

“甜的。”谢妄檐爱怜地吻了吻她的指尖。

路青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像是在印证他隐晦的回应。

他喑哑着嗓问,“舒服吗?”

“——和我接吻。”

不等她回答,他便咬住了她的耳垂,像刚才吮咬她的指尖一样,又舔又咬,同大型猫科动物无异。路青槐在他面前早已溃不成军,只能无助地圈紧他。

“想不想更舒服?”引诱还在继续。

她点了点头,将信任全权交予他。这次她没有再关心是否有套,以免再度误解他的意思,尽管氛围已经这样,再误会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谢妄檐抱着她坐回床畔,将她的腿弯架在肩上,柔声安抚她:“不会疼的,昭昭,放松点。”

路青槐见过他品尝生蚝的样子,他吃东西很斯文,并不急于一口吞下,会从肉质最好的部分开始细细品味,偶尔会放上一块肥美的海胆,配合着咸鲜的鱼子酱,感受其在唇腔里爆开的滋味。

屋内一瞬间安静下来,依稀能听见暧昧的声响。

不知过去许久,路青槐的指甲深深陷入床单,谢妄檐同她掌心相扣,比起隐忍的难耐,更胜的还是看着她在他的抚慰下溢出欢愉的哼声的欣悦。

路青槐从渴水的鱼变成了岸边的一具浮木,浑身香汗淋漓,浑身也累得虚弱。

谢妄檐抱着她进了浴室,帮她仔细擦拭完后,才拿上浴袍进去洗澡。

听着淅沥的水声,路青槐起身翻了一下储物柜,发现并没有她以为的东西,行李箱里也没有。

她忍不住短暂地胡思乱想了一瞬,难道他打算不做措施?身体是自己的,风险她没有余力承担。如果待会他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一定会严词拒绝,还要在心底给他扣分。哪怕他曾是她视作高台明月的存在。

浴室内的灯带黯下,身侧微微塌陷一处。

路青槐没有装睡,而是主动抱住了他精壮的腰。

他身上泛着明显的凉意,路青槐一阵心悸,“你又洗冷水澡啊?”

谢妄檐想拂开她的手,却又舍不得,“嗯。”

“那岂不是很容易生病,下次还是用热水吧。”

“热水败不了火。”

意识到他话语中的含义,路青槐浑身都躁,为自己刚才的揣测感到羞愧,“要是你难受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的,虽然我目前还不会。”

身侧的人转过身,乌暗的眸子里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你愿意?”

路青槐察觉到他正在注视她,而他刚用冷水浇灭的欲也因她一句话而在瞬间苏醒。

如此热烈昂扬,像是经她驯养多年的一只犬类,刚见面便热情又迫不及待地贴着她,兴奋得晃动着尾巴,重重拍打在她的小腹上。

仿佛在被他鞭挞。

“否极泰来嘛,我都输了一晚上了,全是烂牌,只能看着你们胡,别提心里多着急了。”

谈话声由远及近,谢妄檐却没有如他所说及时停下。

几位长辈搀着老爷子休息后,自电梯口的位置道别。鹿茗拍完节目还得赶回谢家,谢颂予自然得带着一家人回去,再给妻子煮点宵夜。赵月和谢庭晚夫妇以及谢亦宵则留下谢宅住。

长辈们所站定的地方,和他们仅一个转角之隔,清晰的交谈声如犹在耳。

路青槐已经熟悉谢宅的构造,意识到他们随时都可能撞见,精神一瞬间抓紧,变成了任由谢妄檐握住的一根弦。

唇瓣分开时,他用拇指指腹捻了下她的下巴,对上她潋滟的双眸,眉心轻折:“是我吻太重了吗?怎么哭了?”

她的承受能力并不低,只是身体有些娇气敏感,今晚这样意乱情迷的吻法,让他不免有些心疼。

路青槐双腿还有些发软,高频心跳尚未降下,咬着唇摇摇头。

这个持续时间过长的吻让彼此的缺陷暴露无疑。

她是过分敏感,舌尖最甚,舒服到连内裤都变得湿黏不堪。而他偏偏最爱勾着她的舌尖抵弄,乌黑的眸始终凝在她脸上,或许早已发现了这份秘密。

谢妄檐似乎对痛觉的反应更明显。

刺痛会激发他血液里的兴奋因子。

而他吻得越深,她就越容易无意识抓伤他,换来更猛烈的进攻,自己也在这场博弈中软成一团水。

她深吸一口气,撇去乱七八糟的想法,抬眸落入谢妄檐关切的目光中,“你下次不准碰我锁骨。”

命令的句式,尾音却像猫似的勾着,爪子挠得他心底毛毛的。

他只能把玩着她的手指骨节,同他相比,她的手那样纤细,一层薄肉摸起来也很软,让人爱不释手,不舍得再松开。

谢妄檐没有选择直接回应,幽深的眸光侵略性地覆在她身上,“锁骨最有感觉?”

“给太太报备,理所应当。”谢妄檐垂眸看她,话音刚落,薄唇便落在她垂落的发丝间。

路青槐双腿无力,手腕又被他控制,只能趴在他胸膛。她有些羞赧,不明白他怎么连发丝也要如此温柔地对待,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好像很吃这套。

下午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称呼她,只不过是在媒体镜头下。

路青槐声音渐弱,清凌的眸子同他对视,“谢先生,我们只是合约夫妻,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谢妄檐定定地看着她,落嗓认真:“昭昭,不管是你喝醉的那次,还是订婚宴,我都是清醒的状态。”

路青槐温吞地咽了下唇,心底掀起汹涌的热浪,一时忘了回应。

他的唇落在她掌心,温软的触感,令她下意识娇哼出声。

声音漫出后,她看到谢妄檐眸中风暴愈发晦暗,脑子还在飞速运转,分析他话语中的含义。

“要不要,和我试试?”虽有波折,最终柳暗花明,结果都还算不错。

许昭雾想给她妈妈和姑姑各自买一只奢侈品手提包,两人在咖啡厅做了会攻略,打车去了国贸。选了两款基础的,价格在一万出头,但依旧要配货。路青槐选了两条酒红色丝巾、一瓶香水,许昭雾则选了个零钱包,两人凑着将配货比例凑齐了。

一起凑配货的情况太少见,路青槐和许昭雾还以为会遇到被甩脸色、无故刁难的事,没想到格外顺畅,导购还很耐心地帮她们计算怎么配货最划算。

从奢侈品专区出来,许昭雾说:“昭昭,我还有个事要麻烦你。”

“我妈下周要来京北,到时候你能说这个包是你送的吗?等过了这阵,我再告诉她,她就不会念叨我乱花钱了。”

许昭雾的父母务工多年,她一直寄宿在姑姑家。后来机缘巧合下,家里做生意赚了点钱,给她付了首付,在老家的地皮上也修了小别墅,现在生活优渥,只不过勤俭的习惯改不过来。

路青槐点头说:“没问题。”

许昭雾:“包就放你那吧,下周见。到时候尝尝我妈的厨艺。”

“好。”临别前,路青槐将其中一条丝巾的礼品袋递给许昭雾,“帮我祝朱阿姨周末愉快。”

路青槐和许昭雾高中时都是住校生,她姑姑知道路青槐和许昭雾关系好,每次都会多带一份饭菜,方便她们分享。

许昭雾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你还真是!”

“配货的话,朱阿姨就不会拒绝了。”路青槐莞尔,“一点心意。”

许昭雾哭笑不得,代表她姑姑收下。

回到俪湖湾时,窗外暴雨如注,城景笼上一片阴冷的灰雾。

路青槐点开和谢妄檐的聊天框,犹豫片刻,还是给他发了消息。

[下雨了,路上小心]

以往他回复信息都很及时,今天差不多到了回程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回应。

下一秒,门锁解开,他从门外跨进来。和平常不同的是,他今天没系领带,身上气质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慵懒矜贵,将车钥匙随手放在玄关上,清澹的视线朝她洒过来,墙边钟表的滴答声让她的心也随之一滞。

“在等我?”他声线清辞,话语无比自然。

两个人自昨晚过后,没做任何约定。但以他现在的表现,大有每天回婚房的趋势。

路青槐有点犹豫这时候是不是该去帮他解腕表,不过仍是垂首站着,“你没说今天要回来,所以我和昭雾在外面吃过晚饭了。”

这就是没有等他的意思。

灯光自头顶倾斜,洒落一地,谢妄檐行至她身侧,顺带将外套脱下,在沙发上微岔开双腿坐下。

他凝过来的眼神很温柔,“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路青槐嗅出一点若有似无的酸气,但她不太确定。谢妄檐不是很大度的人吗?

“啊?”

谢妄檐:“冒着暴雨,只想快点回家,和你共进晚餐。”

尾音压得比较低,平淡的语调中,依稀能辨别出丝丝委屈的意味。

被他自下而上地望着,路青槐不自然地抿了下唇,“下次你要一起的话,最好提前给我发消息,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手机方便给我一下吗?”谢妄檐道。

路青槐解锁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见他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面皮有些发烫。

谢妄檐似笑非笑,“我说的是我的手机。”

他握住她的腰,顺势将她带入怀中,侧坐在他腿上。

一语双关道:“你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白衬衫的纽扣仅到锁骨处,路青槐的视线比他高,透过罅隙望进去,男色若隐若现,说不出的禁欲撩人。路青槐半推半就地被他环抱着,鼻尖相对,面上一点点染上潮红,“谁让你套路我。”

谢妄檐难得应下她扣上的罪名,抱着她便不肯放开。

谢妄檐再近一步,逼得她节节败退。

无数碎片的细节拼凑,指向同一处答案。

路青槐摇摇头,结束了话题。

谢宅里,路家长辈基本已经到了。庭院里的树全都挂上了红灯笼,连门口的盆栽也没放过,看着就是一派喜庆,分外热闹。

赵月在别墅门口迎接,见两人在车上还牵着手,笑得合不拢嘴。

“路上没堵车啊?”

“我们走得早,不是很堵。”

“今天小年夜呢,都想着回家过年。话说滟雪还没到,待会我让厨房晚点再上热菜。”

谢妄檐扶着路青槐下车,三人一路往屋内走,赵月道:“昭昭,我去看一眼厨房,你和妄檐先上楼,爷爷他们在下棋。”

谢妄檐语气轻松,“按照我太太的想法定做吧。一切以功能和舒适性为前提。”

自从那次饭局上说起太太这个称呼后,谢妄檐像是已然习惯,仿佛她与他是名正言顺的一对恩爱夫妻。

路青槐盯着他看了不过几秒,他便若有所察般扫过来,“怎么了?”

“你没发现这样有个不方便的地方么?”

她摆摆手,示意谢妄檐靠近。

男人果然抬步在她身侧落定,矜贵垂首。出众的侧颜格外引人心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听她的话了。

两人靠得极近,他今日没戴领带,冷白的一段锁骨明晰。

沉沦美色何其正常。路青槐小心翼翼地瞥过,在心底安慰自己,而后极有自制力地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要是我们俩同时加班,差不多就是斜着面对面坐。”

婚房的房型比较特殊,空间大,房间却少,光是和二层联通的高挑空客厅,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书房、茶室、影音室各一间,其他地方虽说有桌子就能办公,不过哪里比得上能静心的书房。

谢妄檐懒睨了眼,“你是怕我打扰你?”

路青槐摆手,“我是怕影响你工作。”谈话的重点一闪而过,飘到学业上去了,大概率是附近国际高中刚放学的高中生。谢妄檐该买的也选好了,应她要求多买了包护垫。

人高腿长的好处就是,他果然按照约定的时间折返。

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红枣热牛奶,贴心到连瓶盖都已经拧松。

塑料袋里什么都有,湿巾、小包纸巾。

谢妄檐:“你看看还缺什么,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够了。”路青槐在他的引路下,往地下一层走,两人并行,她忍不住侧目看向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照顾人?”

不知是不是刚哭过的原因,她眼尾沾着一丝红意,看上去格外清丽动人。谢妄檐克制地咽了下嗓,“没有。”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路青槐愣了下,不明白他这么说的具体含义。是在向她解释,他从没为别人做过这些?可是他们之间并不是需要他解释的关系。

她蜷了下手指,脚步不自觉地放缓,眼里酝着几分不解,谢妄檐垂眼落向她。

“昭昭,我只这么照顾过你。”

几分钟前,他还在温声哄眼泪失控的她,她感受过他的热度,他剧烈起伏的心跳如同鼓点般击颤着她的耳膜,此刻被他用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注视,她耳廓莫名一烫,咬着唇进了卫生间。

折腾这么一通,赶上好下班高峰期,回婚房的路上有点堵车,车辆行进速度很慢。

“不会。”谢妄檐语气松散,却透着十足的肯定。“毕竟长期在这住的是你,不需要额外考虑我的感受。”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路青槐有点失落的同时,免不了庆幸于那天的木讷,胡乱捅破窗户纸更容易引发尴尬。

搬家占据了周六的时间,刚忙完婚房的事,转眼就到了周一。

-

考试结束当天,路青槐总算了结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步伐轻快。

隔着拥挤的人群和各种等待的车流,她一眼望见撑着伞等她的谢妄檐。

毕竟是京北航天研究院的事业编,前来参加笔试的竞争者众多,各个年龄段都有,将附近几条道堵得通红,等待疏通道路的时刻,路青槐伸了个懒腰,“这段时间都快忙疯了,接下来我要好好休息,把最近漏掉的电影全都补上。”

谢妄檐见她活动着腰肢,侧眸道:“坐太久了,腰疼吗?”

“疼啊,还有肩颈,感觉都快硬化了。”路青槐按照从赵月那学来的动作,在车内拉伸着肩膀,“小学的桌椅板凳又矮又硬,基本只能蜷缩着腿,我前面的考友应该是有腰椎间盘突出,不停地变换坐姿,还被监考老师警告了。”

备考的这段日子,她吃也吃不好,睡眠全靠谢妄檐的帮助才勉强好上一点。

这会心底的倾诉欲也随着压力释放冒出来,同他绘声绘色地讲了考场上的感受。

谢妄檐耐心地听着,受她感染,唇边扯出缱绻的笑痕,“你这苦行僧一样的日子总算结束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把时间分给我一些?”

提起这件日子,路青槐最感激的就是贴身照顾的谢妄檐和乖巧陪她的贝塔。

她答应地很爽快,“中秋假期留给你,够不够?”

“三天?”谢妄檐偏头,笑一声,“原来我只配这么点陪伴?”

“好酸的语气啊。”路青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我的假期本来就不多,你要是真觉得不够的话,国庆七天也给你好了。”

工作以后,假期才是最大的难题,能够把小长假慷慨预定出去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她说话的时候,眼眸一派晶亮,看得谢妄檐心底泛软。

这会还在堵车,谢妄檐眼神没离开过她,目光如有实质般灼热,唇角笑意浅淡。

“不够。”

路青槐疑惑:“还不够?”

她心一横,“再陪上几个周末行不行?”

“或许是我太贪心。”谢妄檐玩味又深沉的语调随着视线凝过去,“想让你将一辈子都押在我身上。”

他勾着唇角,深情隐忍的眸子愈发扰人心神。

路青槐心神荡漾了下。

清冽的雪松香气席来,他趁着她没注意,俯身朝她迫近,眼里黑雾浓烈。

定定望着她,“昭昭,让我贪心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