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路青槐感觉自己都快被他烫化了。

她的指尖还被谢妄檐含着,英俊迫人的五官近在咫尺,极致的禁欲反差感将画面衬得更加涩情,路青槐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快被男狐狸精夺尽了精气。

湿漉的触觉仿佛诱人沉沦的饵,她蜷了下指尖,反倒引得他眸中黯色更浓。

路青槐顿时不敢乱动,半屏住呼吸,佯装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动词是什么?名词又指什么?你说得太委婉了,我不懂。”

“这种事不太好解释。”谢妄檐换了种说法,音色低哑道:“你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次第体验。”

她心跳更乱,清凌的眸子里水雾弥漫,声音细弱蚊呐,“可我不想体验,只想听你解释。”

红唇被她咬出一小圈齿痕,潋滟的水色更甚。

明明不擅长勾人心神,此刻却如同沾了鸩毒,勾得他欲.火浮躁。

男人的骨掌发狠地揉着她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将她的指尖轻抽出,危险的气息逼近,克制着,“昭昭,你确定要听?”

他从没说过那些直白且浮浪的话,路青槐更想象不出他说出来的模样。

心头难免涌上几分好奇。

像是小时候想尝试却又隐约害怕的东西,她一咬牙,在他濒临忍耐极限的关头用脚尖轻点,以默认代表同意。

“我说。”谢妄檐静了静,用砂砾般的音节,强势地漫入她耳蜗,“想和你做。”

路青槐被这两个词撞得脑袋嗡嗡。尽管这个理由,在此刻回想时,显得有些站不住脚。

谢妄檐接了杯冰水,喉结滚动,仰头饮尽。

在黑暗中对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站了会,才缓步上楼。

路青槐平时住在楼下主卧,里边衣柜里放了不少他的衣服做样子,为了避免两人同住时尴尬,谢妄檐提出过他在楼上休息,这样互不打扰,要是长辈临时过来,还能及时调整。

书房门半掩,从里头泄出一点炫白的灯影,谢妄檐拿好换洗衣物出来时,唤了声:“昭昭?”

空荡的前厅里只余回音。

看来是忘记关灯了。

书房内。

向高层匿名举报这种事,路青槐第一次做,难免紧张。邮件发送完毕后,她退出IP修改软件,掌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套婚房隔音效果极佳,听不到车流扰动声,但夜深人静,她却仿佛听到有人唤她名字。

谢妄檐?

她不太确定。

独居的警惕性使她折返,拿了他的茶盏才往外走。灯没开,浴室里隐有水雾,她这才想起,手机好像落在了里边。

借着书房透出的光亮,她探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摸过去,然而梳妆镜前空空如也。

路青槐握紧了茶盏,听到卧室传来窸窣的动静。婚房的门锁全都换了一套,用的是机械指纹两用锁,加入权限后,可以用外部反锁,要真是不熟悉这种锁的小偷,一时半会肯定没办法解开,可以将他困在里面拖延时间,她再逃出去找物业。

规划好路线后,路青槐迅速按入指纹,输入强锁密码。

数字刚按入两格,房门骤然推开,力道太大,她怀中用以防身的茶盏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昭昭?”谢妄檐意识到不对劲,眉心轻蹙,目光紧锁住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路青槐迟滞了半秒,正是这半秒的回眸,让率先反应过来的谢妄檐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两人穿得都很单薄,窈窕身形贴上男人胸膛的一瞬,谢妄檐瞬间感受到了令人心窒般的柔软。

他眉心轻折,呼吸有几分难抑的错乱,圈住她的臂膀依旧将人拖得稳当。克制又绅士地保持了起了生理反应之处的距离。

路青槐窝在他怀中,感受他因抱起她而紧绷发力的腰腹,硬得像一快石头。他身上温度很烫,火炉似地烘烤着她。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次日醒来时,路青槐第一反应就是头疼。她很少喝酒,除非是难以推拒的应酬,会象征性地抿一点,红酒则更少,像昨晚那种初时没感觉,后劲巨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谢妄檐从西班牙葡萄酒厂带来的陈年精酿,回味悠长,酒劲也是如此。

她揉着眉心坐起来,在看到身侧男人的睡颜时,愣神了好几分钟。

谢妄檐醒来时,很是平静,高挺的眉骨微蹙,带着清冽的雾雪香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每次早上看见他,总觉得这时候荷尔蒙张力是最强的。

路青槐指着他,又指着自己,“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谢妄檐定力比她强多了,目光从她嫣红的唇上移开,掠过白皙漂亮的锁骨,最后定在清亮但整懵的一双星眸上,“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趁他睡着,不小心亲了他脸颊的那段。

“记得一点。”路青槐欲哭无泪,总觉得事情好像比她想象得更糟糕。

“哦?”谢妄檐饶有兴致,“那你说说,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路青槐对上他的目光,吞咽了下喉咙,“您也醉了吗?”

“您字都出来了。”谢妄檐眸色渐沉,懒散慵懒的声线迸出丝丝危险,“待会不会又要叫我谢先生吧?”

“不好意思,刚才口不择言。”路青槐越说越紧张,反复同他确定,他到底醉没醉。

谢妄檐不明白他醉没醉这事,怎么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重点难道不是她到底记不得?

路青槐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但这个相当重要,于是她嗓音略虚地说,“就是、那个……从科学上来讲,男的喝醉后,没办法……”

那个字意外地烫嘴,她斟酌许久都没说出口,以至于凝在面上的目光仿佛也带着灼人的温度。

谢妄檐这会思想还没偏到那去,很是从容地问:“没办法什么?”

“没办法硬。”

话音落地,空气陷入久违的寂静。

路青槐说完,脸热得厉害,继续科普道:“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醉。如果你没醉,那么我应该没办法非礼你;要是你醉了,至少我们也不会一夜荒唐。”

谢妄檐:“……”

“醉了。”他说。

路青槐松了一口气,朝他半鞠了个躬,逃一样地下床。

身后传来他慢悠悠的补充。

“但也很清醒。”

谢妄檐明显才洗完澡,发梢简单擦拭过,楼上的卧室没有他的浴袍,他大概是随手拿了件衬衣披上,扣子自前胸往上的位置微微敞开,连腰带都没束好,就那样松散地挂着。

很性感,也很欲。“我不想因为我的私事影响你。”

“昭昭。”谢妄檐定睛在她清艳面容上落定,字句依旧是以往的温和,冷长的眸却溢出几分久居高位的杀伐立断,“只是一个营收逐年下滑的科技公司而已,就算连根拔起,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他话锋一转,“刚才的话或许过于尖锐,但没有贬低你之前选择的意思。”

路青槐忽然想起路滟雪说过的那句话,似乎在亲人以外的人眼里,谢妄檐并不是好相处的角色。只是极高的素养,使他总是保持谦卑,久而久之,常使人忘却温柔背后的锋芒。正如柳叶柔软亦可夺人姓名,宽宥慈悲的菩萨背后亦有金刚怒目。

不同面目,面对各人所展现的亦不同。

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在谢妄檐心底算哪一种。

“没关系。”路青槐掩下复杂的心绪,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离职后的前司犹如前男友,怎么诋毁都没事。”

不过她没有幽默天赋,这个笑话也不好笑,谢妄檐眸中看不出太多情绪,状似无意道:“但我觉得,昭昭应该是分手了,也会夸前男友的类型。”

路青槐没谈过恋爱,很难在脑中凭空虚构一个前男友。

除非遇见谢妄檐这样的人。

她试图代入了一下,得到了答案,“如果对方是很好的人,大概率会吧。”

会和他分开的理由,无非就是合约期满,婚姻结束。她甚至不敢想,浓烈的戒断反应要持续多久,才能从他无意编织的网中走出。一辈子困于其中也未可知。

她没有注意到,谢妄檐的眸光因此低下几分。

男人胸腔里心脏的跳动隔着衬衣传过来,异常剧烈,如同在静谧的空间拉响警报,路青槐旋即反应过来——她没穿内衣。

而后慌忙从他怀中挣扎离开。

或许是知晓她此刻的慌乱和羞赧,谢妄檐没做任何阻拦。只是她的身体扭动时,难免同他有了更为实质的触碰,缎面材质的衬衣如同着了火,细腻生温般的白玉触感转瞬即逝。

掌心只余一片空寂,他指骨略收,仍是无可忘却她腰肢不堪盈盈一握的纤细线条。

“我提前给你发了消息。”谢妄檐垂手将腰带抽走,扭折后置于旁边的架台上,“不过很显然,你没看到。”

他不露声色地扫过碎裂的茶盏,“这是?”

路青槐:“我以为有人非法入室。”

谢妄檐默了几秒,从她的反应推出一二,“所以你打算将人锁在房里,或者,用茶盏砸晕?”

她点点头,这会心情平静下来后,自己也觉得漏洞百出。

高端小区层层安保,别说是可疑人物,就算有只老鼠,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能被抓住。

和她所住的鱼龙混杂的公寓不一样。

她顿时感觉脸颊如火中烧,掌心的触感仍旧清晰,不算完全苏醒,却足以窥见其凶悍。很烫,胜过他掌心的温度千万倍,几乎能将她烫至融化。

来不及道歉,这种尴尬时刻,她只能抿紧唇瓣,在他哑声唤她名字之际,低声应。

谢妄檐花了几秒的时间适应,旋即扣住她的下巴,炙热的吻印下来。

他的动作带有骨子里难掩的强势,指腹锢着罪魁祸首,指骨寸寸收紧,将她往他的方向带。

预料之中的缠绵并不似想象中热烈,路青槐被迫仰起脖颈,唇瓣之上的粗粝、干燥的捻动感,让她意识到,他没有真正吻下来。

她睁开双眸,纤长的眼睫扫过谢妄檐高挺的鼻梁。

他用食指抵在她与他之间,慢条斯理地、却又克制地碾磨着,薄唇未有丝毫触碰到她。

她的想象力因此变得匮乏,尽管被挑动的情潮仍旧在不断发酵。

直到竹帘外的声音乍响,他们才不得已结束了这场吻。

是梁雪和路建业夫妇,路建业咳嗽两声,回望妻子时面露难色,不怎么乐意打扰年轻人的好事,于是只好战术性咳嗽两声,“昭昭,你伯母有事想和你说。”

哪怕被撞破,谢妄檐也依旧镇定自若,扶着她坐稳,衣襟齐整,仅有幽暗的眸子凝向不远处的人影。

他低眸看向早已降至更低刻度的体温计,装进盒中。

路青槐此刻正愁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用掌背挡着脸,对帘外的两人应了声。

“我应该已经退烧了吧?”她不确定地寻找话题。

谢妄檐:“你身体依旧很烫。”

不小心抓碰到男人的关键部位,又以为他会假戏真做吻下来,她刚才的表现纯属正常的生理反应。但谢妄檐不清楚她暗恋他很多年的事,她总不好就此解释,于是选择了默认。

“待会还要再测一次。”谢妄檐掀开竹帘,语气缱绻,“我等你。”

他柔和的处理方式,缓解了帘外两位长辈的尴尬,路青槐谨记如胶似漆的表演方式,依依不舍地松开他,本该同他对视,但她承受不住那双乌眸里炽烈之色,退而求其次地抬眸他饱满锋利的喉结。

路青槐离开后,谢亦宵从偏厅里出来,正巧撞见谢妄檐。

“就这么放你老婆走了,不怕她被梁姨欺负?”

谢妄檐淡淡道:“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我说的是事实。”谢亦宵懒散地坐下,在炭火炉的铁架上挑了个烤桔子剥开,“说起来,你和路青槐什么情况?当初不肯搭理路滟雪,怎么现在就愿意和路青槐演这么逼真的戏码,啧。”

透过竹帘的光影,他一眼看出这两人在假接吻。

不过以谢妄檐的个性,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挺意外的。

谢妄檐浇了一捧茶,灭了炭火,噼里啪啦蒸腾的水雾险些吓了谢亦宵一跳。

“既然看出来了,以后帮我保密。”

他没再看谢亦宵,只留下一道清隽的背影。

另一边,路青槐被梁雪和路建华夫妇叫过去,才知道他们想给她准备嫁妆,毕竟她的父母过世许久,按照传统习俗,本该由母亲准备的东西落下空缺。路老爷子追求体面,从大额资产的嫁妆到被套、烟酒之类的,均一一清点好,将任务分配了下来。

梁雪自然是不怎么愿意的,平白冒出个孙女,将老爷子的资产分了大半,再大度的人,也会有所不虞。

再加上路青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跟谢妄檐闪婚,她更加心疼起自己的女儿来,只恨路滟雪不争气,非得生出没用的傲骨做什么。

路青槐从他们一唱一和的对话中,听出了对自己的排斥。

如一记炸弹在水中炸开,看似只激起一圈细微涟漪,水面之下已漾开千层浪花。

传闻中让高岭之花坠下神坛的谢太太,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

路青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引发了轩然的八卦讨论,见谢妄檐阔步推开玻璃门,逆光朝她走来时,莫名有种穿越时间线,同初见心动重叠的微妙悸动。

男人的轮廓同记忆中重叠,那时他不过随手相助,眼里并无她半点影子。

时光荏苒,此刻满心满眼,有且仅有她。

“你要的文件。”路青槐从包里取出来,递送给他。

出乎意料的是,谢妄檐没有接过,而是顺势牵住她的腕心,两人无名指上的相配的婚戒折射出细碎光芒,她眼睫颤了下,不解地抬眸望向他。

谢妄檐动作矜冷而绅士,似笑非笑:“既然来了,不顺便以谢太太的身份查个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