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拥抱,劝慰◎

秋闱每三年的八月九、十二、十五日举行,生员提前一日入场。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分别考经义、杂文和策论,九天七夜,中途不得出去,吃喝睡都要在号舍内。

因此每场都会有考生考到一半,晕厥在号舍里,早早被抬了出来。所以能中试者,大多体魄学识俱佳。

昨夜下了一晚上秋雨,第二天清晨雾气朦胧,凉风习习,秋闱是天大的事,阖府上下早早起来,看起来比祝无执这个当事人还要重视。

温幸妤找了个荷包,在里面塞了几枚醒神的香丸,连同这九天的干粮、外衫等物一同装在包袱里,还不到寅时,就跟祝无执乘马车出了门。

到了贡院门口,已是人满为患,送考的亲眷和考生都很紧张。

温幸妤和祝无执一同下了马车,将包袱递给他,仰头看着青年从容不迫的模样,说道:“这里面有香丸,若是觉得头痛发闷,可以放在鼻下轻嗅,当能顶几分用处。”

祝无执接过包袱,听着她的嘱咐,舒心不已。

他颔首:“回去吧,我不在家中几日,不要乱跑。”

温幸妤点了点头,目送他到贡院门口,直到官兵搜身检查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才重新上了马车,回到家中。

她并不担心祝无执会落榜。

虽说过去祝无执入仕是靠荫蔽,但他本人才学毋庸置疑,十五入朝为官,外放三年,政绩斐然,回京就成了刑部侍郎。

他一定会登桂榜,甚至可能会是解元。

*

科考并不轻松,祝无执虽未考过,却在地方任职时做过考官,对流程甚是熟悉。

号舍简陋狭窄,气味难闻,由于前一日下了雨,此时更是阴冷潮湿。他嫌弃不已,将东西搁置好后,拿出了温幸妤做的外衫披着,又从荷包中拿出香丸搁在案上。

清凉的香气霎时弥漫,虽说不比焚烧时味道明显,却也足够让他这间号舍气味转好。

想起她关心的脸,他神色好转。

九天七夜考试,绕是祝无执体魄强健,也感到疲惫,更不用说隔壁号舍的长吁短叹,还有人压抑的哭声,扰得他心烦。

考完出来时,有人瘫软痛哭,有人扶着树吐得天昏地暗,部分士子要人扶着,才能出了贡院的门。

祝无执行走如常,除了脸色略微泛白,看起来和平常并无两样。

毕竟他习武多年,比寻常武将要厉害,去岁还在牢房里受过各样刑罚,故而这科考虽耗损精气,却也没寻常士子那般虚弱。

李行简就没打算好好考,可以说是在号舍里睡了九天,因此也活蹦乱跳,他和祝无执的号舍离得不远,二人碰了面,一同往外走。

出了贡院,也算是冤家路窄,王岐被两个小厮搀扶着往马车送,看到陆观澜和李行简没事人一样走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陆观澜,长着一张小白脸,偏偏还有好学问,考这么多天,也不见狼狈。

虽说对方答得好,最终等同自己答得好,但还是难掩嫉恨,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他趴在小厮身上,朝两人阴阳怪气道:“呦,陆兄李兄看起来这么轻松,想必考得不错吧?”

祝无执神色漠然,扫过去个眼风,里头带着明显的讥诮,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李行简可不是什么君子,他哈哈大笑了几声,目光上下打量着王岐的狼狈样,啧了一声道:“我和陆兄怎样暂且不说,王岐你这也太虚了,考个试还叫人搀着。”

“你家里的妻妾也真是可怜。”

王岐顿时气炸了,他本欲骂回去,余光就瞥见陆观澜那张矜傲的俊脸。

他压下火气,朝两人露出个恶意的笑,拍了巴掌小厮的头,意有所指:“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扶爷爷上车,你当你是举人还是进士?”

小厮缩着脖子告罪,将坏脾气的主子扶上车。

王岐坐在马车里,掀帘看着陆观澜,恶狠狠想:傲吧,看你还能傲几时,这回定叫你榜上无名,名落孙山!

*

秋闱结束后,城内掀起了一阵压榜的风,不少人会赌今年谁是解元。

祝无执自然是其中风云人物,毕竟陆观澜当年可是被选入国子监的人才。

有人说他会榜上有名,但解元怕是不够格,也有人说他或许能跟沈为开争一争。

沈为开家在澄县,年十七,家境清寒,六年前中当地童试案首。

其实案首倒也不可能这么大风头,毕竟县乡众多,一个州可不止一个案首。

重点是这人十一岁就成了秀才,而后因家中贫苦,不得不暂时放弃学业,做了三年工,攒够银钱才继续念书。

听闻当年知州有心结交培养,却遭到了拒绝,故而沈为开也得了个清高的名声。

今年他参加秋闱,便惹得远近学子注意。

祝无执也注意到了这个人,差人去调查,想着若是人才,可趁现在招揽一番,来日或许会是助力。

转眼到了九月初,放榜当日街上桂花飘香,天清气朗。

不少学子早早去等,祝无执却四平八稳斜倚在罗汉榻上看书,没有去看的意思。

温幸妤看了眼天色,搁下手中绣了一半的香囊,没忍住问道:“您不去看榜吗?”

祝无执抬眼,看她颇为紧张的模样,不疾不徐道:“有何可看?左右不都是那个结果。”

见温幸妤神色讪讪,他又道:“你若是想,便替我去看看吧。”

温幸妤思索了片刻,点头应下。她正好要去送香,可以顺道去看看,说不定能正好遇见放榜。

她弯唇露出浅笑,说道:“您等我带好消息回来。”

祝无执颔首轻笑,说道:“去罢。”

温幸妤点头起身,去西厢房提了装好香的布袋,也没带静月,独自出了院落,先去了香坊,而后又朝贡院走去。

路上行人匆匆,到了贡院附近,人流愈大,她刚挤到跟前,正好放榜。

周围人群声音小了不少,都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找姓名。

此情此景,温幸妤难免紧张,心跳加快。

她率先仰头看向榜首,下一瞬瞳孔猛缩。

身旁的学子恰好惊呼出声。

“嗨呀,这次榜首居然是王岐!”

“是呀是呀,还以为会是沈为开或者陆观澜呢。”

“……”

耳边嘈杂的声音忽然虚幻起来,她口唇发涩,又看了好几眼,确定是王岐的名字后,不信邪的一点点往下看,将所有名字看了一遍,到了最末尾,都没有“陆观澜”三个字。

心跌落谷底,她失魂落魄转身,被挤得跌跌撞撞出了人群。

她仰头看着天,只觉日光刺眼,叫人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朗朗乾坤,居然还有人敢行舞弊之事。

何来的公平!

她在冯翊待了半年多,王岐这人成天花眠柳宿,风流成性,虽说可能上榜,但绝不可能会是榜首。

只有一种可能,王岐顶替了祝无执的成绩。

秋风瑟瑟,她看着枯叶纷飞,桂花飘洒的大街,只觉得遍体生凉,寒气透骨。

回去后,该如何跟祝无执开口呢?

他知道了此事,会有办法吗?

若是没有办法…是不是还要再等一个三年,才能回京复仇?亦或者要从长计议,重定谋略。

那她到底何时才能接观澜哥回家?

温幸妤垂头丧气走在街上,脑子一片混乱。

正胡思乱想,就听到几声急切的呼唤,透过喧闹的人群远远传进耳朵。

“阿莺姐?”

“是你吗,阿莺姐!”

“……”

阿…莺?

久违的名讳让她愣在原地,周围虚幻的事物此刻重新活了过来。

这是她入国公府前的名字。

她爹娘为她取的名字,饱含着疼爱和期望的名字,温莺。

他们希望她像莺鸟一样,快活自由一辈子。

后来入国公府,老太君嫌她这名字不讨喜,改为“幸妤”二字,取幸运希望之意。

她猛地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人群中挤出个十六七的年轻学子,一身襕衫,身形挺拔修长,神仪明秀,灿若朝霞,在一片秋色中十分惹眼。

他疾步走到温幸妤跟前,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俄而又惊又喜。

“阿莺姐,果真是你。”

温幸妤怔怔看着青年的眉眼,一时半会没认出是谁,她道:“你是?”

青年双目含笑,唇边梨涡若隐若现:“我是幼时经常同你在河里捉鱼抓虾的沈鱼,姐姐可还记得?”

听了这话,久远的记忆终于浮入脑海,温幸妤将这张明秀的脸,同幼时那个鼻涕虫联系起来。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两人还能在冯翊碰面。

她叹道:“原来是你。”

“你也是来看榜的吗?”

沈为开笑着点头:“是,可惜没取得头名,是第二。”

温幸妤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这段时日,风头正盛的沈为开。

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祝贺道:“恭喜你,等来年春闱,你定能再取佳绩。”

沈为开点了点头,关心道:“姐姐近年来可好?叔婶呢?”

当年家乡逢灾,全村死了大半,剩下的都做了流民,父亲去世,母亲带他流落到并州阳曲,做了富户的厨娘,才算活了下来。

后来那富户家道中落,迁至永兴军路下辖的同州澄县,他和母亲也一道跟来。

没想到此次秋闱放榜,居然能碰到幼时玩伴。

闻言,温幸妤神色黯然,低声道:“我还好,但…爹娘皆去了,小妹也不知所踪。”

沈为开顿感难受,他自责道:“怪我多嘴,阿莺姐莫怪。”

温幸妤摇了摇头,扬起个苦涩的笑:“都过去了。”

她不愿意多说这些,转了话头:“你在冯翊可有住处?”

沈为开点头道:“有的,我近年来攒了不少银子,足够住店。”

温幸妤道:“如此便好,你若有需要,可去城东淮水巷第三座宅院寻我。”

沈为开拱手道:“那我就先谢过阿莺姐了。”

说罢,他想起那巷子好像住的都是些富贵人家。

思及此处,才恍然发觉温莺身上的衣裙华贵。

他只当温莺嫁了个好人家,亦或者…做了富人的妾。

心情复杂不已,暗叹世事无常。

他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阿莺姐若是有需要,也可去隆升客栈寻我。”

好歹是幼时玩伴,若她过得不好,他也是有能力帮衬的。

温幸妤不知道他的想法,记挂着祝无执的事,心不在焉的道了谢。

二人又说了几句,沈为开也发现她脸色不好,便主动道:“时辰不早了,阿莺姐咱们下次再会。”

温幸妤轻轻点头,目送沈为开离开后,缓步朝家中走去。

进了院落,仆人们飘来若有若无的视线,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是早都知道了。

静月小心翼翼打量着温幸妤的脸色,担忧道:“夫人……”

温幸妤摇了摇头,只道:“他呢?”

静月想起发生的事,压低嗓音愤懑道:“方才王岐府上的管家来了,说是为贺高中解元,明夜会在云间酒楼设宴,请老爷…前去。”

绕是温幸妤这样的好性子,也不免心头震怒。

这王岐也太过嚣张,竟然敢上门挑衅。

祝无执这么矜傲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般折辱?她脸色难看,沉默着跟静月穿过垂花门,到了后宅。

她透过窗棂看向主屋,发现里头并没有祝无执的身影,正要问,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

静月这才支支吾吾解释道:“王岐的管家走后,老爷脸色便十分难看,一言不发进了书房,吩咐说不让任何人打扰。”

说着,面色浮现几分恐惧,悄声道:“夫人,老爷好像恰好犯了旧疾。”

温幸妤没想到这病犯得如此不凑巧,实在是雪上加霜。

她眼含担忧,望向书房紧阖的门扉,有心进去劝慰几句,却又有些退缩。

之前在胡杨村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虽说这几个月来,他对她真的很好,但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失控下杀手。

正犹豫,书房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夹杂着人摔倒在地的闷响。俨然是祝无执发生了什么。

她焦急起来,怕他受了打击又犯旧疾,怒火攻心之下出了岔子,于是顾不得那么多,三两步跑上台阶,推门而入。

书房内天光明亮,博山炉香气袅袅,却不见祝无执身形,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她朝内走去,绕过博古架,垂眼一看,脸色大变。

博古架后,光线昏暗。

檀木棋桌斜倒在地毯上,黑白玉石棋子散落一地,白瓷棋罐骨碌碌滚了很远。

青年衣着散乱靠在墙角,双目紧闭,玉面煞白,唇角和耳朵里溢出鲜血,额头和脖颈上青筋蔓延,显然痛苦不堪。

温幸妤呆愣愣站在原地,胡杨村那次,堂屋昏暗,她并未看清情况,后来搬到县里,祝无执犯旧疾都是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叫旁人接近,故而她也不知道情况。

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他次次生捱过去。

许是听见动静,他双目骤睁,阴沉的目光直射而去。

温幸妤被这眼神骇了一跳,她后退半步,白着脸磕巴道:“是,是我。”

祝无执看清来人,眸光平和下来。他这次症状很重,浑身骨头像是被碾碎了,痛得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甚至砸倒了棋桌。

此刻连胸腔都是痛的,脑海里的声音却还叫嚣着、蛊惑着让他杀人。

可一想到温幸妤这么胆小的人,居然为了他大着胆子闯进来,他就觉得这次的病来得甚好。

他闭上眼,哑声道:“过来。”

温幸妤踌躇不前,挣扎了许久,还是大着胆子挪了过去。

青年睁开了眼睛,惨白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她迟疑了一瞬,面对面跪坐到距离他一步的位置,正要仔细听他说了什么,手腕就被温热的手掌攥住。

巨大的力道袭来,身子不受控制向前栽去。

温幸妤短促惊叫了一声,直直跌入青年宽大的怀抱。

祝无执的手臂箍在腰间,一只手扣着她的后颈,将她牢牢按在怀里。

力道极大,她几乎能听到她骨骼被勒出轻响。

她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惊慌挣扎,青年将下巴抵在她肩颈间,嗓音低哑:“乖,别动。”

“让我抱一会。”

灼热的吐息像是火星,洒落在耳畔肩颈,烫得她直瑟缩躲避。

宽大的袖摆包裹着她,檀香混合着血腥气,青年的唇贴上了她颈侧动脉,轻蹭着,带着无声的警告。

温幸妤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僵硬,不敢再乱动,生怕对方忽然失控,咬破她的动脉。

怀中的人柔软娇小,散发着熟悉的馨香,祝无执将唇瓣贴在那她颈边,感受着一下又一下生机的跳动,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良久,他却依旧不觉得满足,觉得这样的拥抱,还是不够。

他想要她主动贴近、关心自己,于是哑声呢喃:“痛……”

听到耳边虚弱沙哑的痛哼,温幸妤莫名没那么怕了,取而代之的是怜惜。

思及今日的事,她不免可怜起祝无执,觉得他命运实是多舛,还身患怪病。

遂软了声线,一字一句的劝慰:“会有办法的。”

“人在做,天在看,王岐会遭报应,你一定会拿回名次,一定会的。”

“你那么厉害,不会输的。”

“……”

祝无执抱着她,听着那一声声,轻柔的好似春风的声线,碎骨的痛仿佛成了融化的冰雪,缓缓从四肢百骸褪去。

脑海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停歇,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他却不愿意撒手。

他闭眼抱着她,蓦然发觉掌下的腰那么细。

细的一手都能握住。

太瘦了,明明已经好生调养,怎么还这么瘦?

等日后进京,要找太医调理才是,她底子如此薄,这样怎么行。

窗外日光渐斜,博古架空隙透入几缕金芒,将昏暗的墙角照亮。

祝无执松开怀中的人,二人交叠的衣袖分开。

他看着她担忧的眉眼,吩咐道:“别担心,你先出去,我或许还得一两日才会恢复。”

这病一旦复发,短则一日,长则三日。但是并非时时刻刻疼痛,而是间断的,每隔一刻,或者半个时辰。

这次有些严重,最少两日。

他不确保下次见温幸妤,还能否如同这次克制住杀意。

温幸妤跪坐在他跟前,柔声道:“您若是疼痛难忍,只管唤我。”

“我会去请个嘴严的大夫,说不定也能抑制几分。”

这病只有特殊的药材可抑制,但祝无执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点了点头:“好。”

温幸妤这才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房。

关门声响起,祝无执额头的青筋再次暴起,浑身剧痛袭来。

他咽下口中血沫,神色不喜不悲,恍若感受不到痛觉,只顾回味着方才的拥抱,怅然若失。

第一次觉得…这病也并非无用。

起码能让这个善良的女人心软。

*

这次秋闱后,王岐可谓是扬眉吐气,他设了宴席,陆观澜和李行简都没到场,心中愈发得意,觉得他二人恐怕此刻正在家中痛哭流涕。

另一边,放榜的第三天,祝无执终于从书房出来。

他脸色苍白,眼底青黑,沐浴更衣后草草用了些饭,回到内间沉沉睡去。

等一觉睡醒,已经是月上柳梢。

温幸妤端了杯温水过去,他接过喝了,就见她欲言又止站着。

他打量着她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温幸妤踌躇了片刻,说道:“明日我想随秦钰姐去趟京兆府。”

祝无执皱了皱眉:“为何?”

温幸妤垂下眼,小声道:“那边的贵客,说有特殊的香要我亲手调制,报酬不菲。”

祝无执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却并未一口否决。

说来也是巧,他也准备明日暗中离开,去京兆府见转运使林维桢。

思索片刻,他道:“可以,一路当心,早些回来。”

不管她去做什么,届时找人看着些就是了,省得被人诓骗。

温幸妤没想到他答应这么快,偷偷瞧了他好几眼,见他神色平和,不像生气,才安下心来。

这三天她绞尽脑汁想了许多,想要帮祝无执,但都没什么好办法。

她一介平民,如何能接触到比知州通判还大的人物?

直到昨日去送香,偶听秦钰透露出了那买夏香的贵客,乃是转运使夫人,她方有了主意。

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求了秦钰许久,只说想要见转运使夫人一面。

秦钰耐不住她的纠缠,又是心软之人,最终答应带她去一趟,只不过见不见得到,却不一定。

毕竟转运使对于商贩来说,那可是顶天的贵人。

温幸妤觉得,不管怎么样好歹是有了希望。听说如今永兴军路的转运使为人清廉正直,她若是能见到转运使夫人,道明来意,说不定能帮祝无执要回名次。

她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但万一呢?即使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这次不仅仅是帮祝无执,也是为了观澜哥。

她不想把他孤零零留在那座山上,与草木为伴,她想早点接他回家。

【作者有话说】

又晚了,对不起小宝们(对手指)[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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