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夜教导◎
一窗月凉,灯火如豆。
书案上摊着一方白纸,温幸妤研好墨,握起毛笔,却迟迟没有蘸墨,有些无措的望向一旁的祝无执。
“你念香方,我且先带你写一遭,”祝无执立于她身后,微微俯身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教导:“指实,掌虚,笔锋垂直。”
身后的胸膛热的像一团火,耳侧吐息温热,温幸妤上前挪了半步躲开,就被按住了肩膀。
“乱动什么,不想写了?”
语气称不上好,隐隐带着不虞。
温幸妤着急交香方,本身又对祝无执心存畏惧,她压下起伏不安的心,强行忽略背后的灼热,沉静下来,条理清晰,字句分明的念出香方。
祝无执将人虚虚环在怀里,带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
掌心玉手绵柔,虽不算太细腻,却也莹润纤巧。
他一心二用,一面带着她写,一面心猿意马瞧她的侧脸。
灯火之下,绕是五分的清秀容色,也被镀成了八分娇美。鼻尖萦绕着清凉的香气,似花似果,却又没那么甜腻,初夏的燥热好似也被这气味,驱散了干净。
盯着看了几眼,忽然又发现她乌发空荡荡的,竟就簪着支素银簪。他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了。
静月办事着实磨蹭,叫她毁衣裙首饰,这么多日也才做了一件。
他为温幸妤添置了那么多簪钗耳坠,样样清雅精致,她却看都不看,非要戴这破银簪。
想着,他笔锋微顿,抬起另一只手抽走了她发间的银簪。
青丝如瀑泻下,温幸妤急急扭头,就看到祝无执神色平静,将她的银簪丢在书案另一侧。
“发什么愣,继续念。”
温幸妤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正要继续念,祝无执就将她的头发拢至右侧,垂落于胸/前。
温热的指尖蹭过耳廓和后颈,带着一阵酥痒,她轻轻瑟缩,就听到身后的人缓声道:“别乱动。”
她浑身僵硬,心里慌得不像话。
祝无执又催促了她一句,她才忍着不自在,重新念起香方来。
“檀香二钱,乳香一两……炼蜜和剂…脱出焚之……”
书房内兽炉青烟袅袅,暖香浮动,青年高大的身躯笼着一抹娇小,暧昧横生。
“写完了,就这些,谢谢您。”
最后一个字落下,温幸妤抽出被握在掌心的手,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朝旁侧退去,离开他的胸膛。
祝无执嗯了一声,直起身垂眼看温幸妤乖顺的侧脸,竟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原来教人写字,也是一番意趣。
他视线挪到那几页字迹工整的香方上,忽然道:“日后每天夜里,我来教你写字,如何?”
嗓音低沉缓和,听着是询问,实则是告知。
温幸妤对他的性子也算有几分了解,她知道若是拒绝恐会惹得他不快。
再者学写字于她也有好处,日后的香方就不用废脑子背,而是用笔记下。等跟祝无执分道扬镳,她说不定还能开个香坊,会认字写字,不至于被人诓骗。
“谢谢您。”
温幸妤朝祝无执微微福身,真心实意道了声谢。
祝无执淡声应了,目光巡过她的玉腕柔荑,眸光闪动,袖下指尖轻捻,回味着方才的触碰。
俄而,他道:“夜深了,回去歇罢。”
温幸妤点点头,等祝无执出了书房,随后关门离开。
*
明月别枝,流萤缀空。
许是太累了,温幸妤躺在床上没一会,就意识朦胧,昏昏睡去。
黑暗之中,祝无执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翻了个身,望着她微蜷的后背。
呼吸绵长,暗香浮动。
轻纱帐透入几寸月色,照出夏日薄被下裹着的玲珑弧度,许是腰肢纤细,被子映处惊人的凹陷起伏。
见此情状,他喉头微动,心间仿佛被虫啃食,传来阵阵发痒的空。
指尖轻颤,毫不犹豫的掖开那方薄被,将人揽入怀中,胸膛贴近她纤弱的脊背。
怀中的人只是含糊不清的呓语了两声,便又陷入梦静,根本没有被惊醒的意思。
隔着衣料,祝无执把手搭在她腰侧,发痒的心顷刻被填满。
他嗅着若有若无的馨香,缓缓有了困意。
翌日清晨,天光破晓。
温幸妤是被热醒的,她感觉身后好似贴着个火炉,热得出了一身汗。她动了动身子,迷蒙睁眼,余光瞥见横在腰间的手臂,霎时惊醒。
她几乎是弹射起身,慌忙滚出祝无执的怀抱,目光呆滞又慌乱的看着青年如玉的俊脸。
这么大的动静,祝无执又是浅眠之人,他早醒了,慢悠悠睁开眼睛,坐起身看着温幸妤惊慌失措的脸。
他盯着瞧了一会,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面色淡淡道:“怎么了,大清早的像见了鬼。”
青年乌发披散,中衣前襟松散,直开至腰腹,露出大片肌理分明、冷白如玉的胸膛。
许是方睡醒,嗓音微哑,神色懒散,似乎并不清楚搂着她睡了一晚上。
温幸妤双颊飞起红云,别过头不敢看他,紧紧拽着自己的被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到最后也只是心虚道: “没,没什么。”
怎么说?总不能说昨儿夜里她莫名睡到了他怀里。
这叫什么事儿…孤男寡女同榻不说,还滚到了人家被窝。此等情况,按惯例可是要沉塘的。
温幸妤升起愧疚之心,觉得自己睡觉也太不老实了。
她暗下决心,想着今晚睡觉,一定要把自己牢牢裹在被子里,绝对不犯第二次这种错误。
祝无执看着她变化莫测,定格在心虚愧疚的脸,轻笑了一声。
温幸妤不知他笑什么,疑惑的看了过去,入目一片冷白,又飞快低下头。
祝无执瞥了她发顶一眼,扬声道:“静月,备水。”
“昨夜闷热,我要沐浴。”
闻言,温幸妤头愈发低,她尴尬不已,僵硬缩在床脚,暗骂自己睡相真差。
祝无执没再逗她,起身披了外衫,居高临下看着她:“还不起吗,你今日不是要去送香方?”
温幸妤连声道:“起,起,我马上起来。”
等她抬头,祝无执已经走去浴房了。
呼出一口气,她抹掉额头的薄汗,利落起床。
*
约莫过了半个多月,温幸妤去送香时,秦钰就告知了她好消息,说是京兆府的贵客十分满意她做的夏香,日后府上四季的香,都在秦钰的香坊定。
那贵客十分阔绰,买了香后还给不菲的小费,温幸妤分得了二百多两,实在是一笔巨款。
她揣着银钱走在街道上,一路上都雀跃不已,盘算着等到秋闱后,怎么着都能还祝无执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啊……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的数目,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有好的嗅觉,可以配出招人喜爱的熏香。
想着想着,她开始盘算起以后的生活。
等离开祝无执,她先带观澜哥回家,将他风风光光葬了,然后开个香坊,等开顺了,就雇几个护卫,亲自去寻妹妹。
若是妹妹过得好,生活富裕,那就给妹妹添嫁妆,做她的底气。若妹妹过得不如意,就把妹妹接回家来,好生照料,再给她寻个如意郎君,如果她不愿意嫁人,那也没关系,她们姐妹俩可以一起开香坊,互相扶持相守,怎么着都能顺遂快乐过完一生。
畅想着以后的日子,温幸妤唇角翘起,笑眼弯弯。
茶楼之上,青年临窗而坐,视线落在女人脸上,见到她欢欣雀跃,也唇角微勾。
李行简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就看到祝无执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并没有听他说什么。
他“啊”了一声,哀怨道:“这破街道有什么好看的,您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女人的身形消失在转角,祝无执慢悠悠转回头,瞥了眼李行简,回道:“昨日那边来了信,王岐确实是王崇私生子。”
“通判是王崇的人,知州看似与谁都无瓜葛,但据我亲信探查,他与转运使林维桢交往甚密。”
“他当是林维桢的人。”
李行简长眉一挑,没想到说的话祝无执都听进去了,并没有三心二意。
他琢磨着祝无执的话,心中大致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永兴军路下辖十五州,同州乃其中之一。府有二,京兆为首,河中次之。林维桢是永兴军路的转运使,主管财政兼监察地方官吏。转运使又叫“漕臣”,是实打实的实权大吏。
若是能一直在地方做漕臣,也算是占据一方,但太宗为了避免地方官员窃权,早有应对。路、州、县的官员都由中央官兼任,属于差遣性质,所谓“以京、朝官权知,三年一替”。[1]
差遣制度,意思是无论地方官或中央官,他们的官名和所任职务大都分离,“事之所寄,十亡二三”。当时有所谓“官”、“职”、“差遣”的区别。“官”成了一种等级待遇,“职”是一种加官,“差遣”才是实际职务。这样,地方官的权力分散,任期短暂,很难形成气候。[2]
林维桢已经在永兴军路任转运使两个年头,若是想留任汴京升二品,必须要做出些政绩来。
永兴军路地域特殊,毗邻西夏,除非有战事,不然很难做出什么实绩来。如今海清河晏,西夏忙于内讧,近几年绝对不可能扰边掀起战事。
林维桢出身寒门,能做到转运使的位置已是不易,年逾四十,还能有几个三年用来升迁?
祝无执提起知州朱良畴和转运使林维桢,想必是要和这两人联手。
李行简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风流成性,但实际上胆大心细,是少见的聪明人。
他道:“你想和这两人联手,总要拿出点东西,你预备做什么?”
祝无执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林维桢缺政绩,我可以送给他。”
“王岐此人不学无术,心思不正,秋闱几次都落第,王崇这次估摸着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再进不了春闱,就没机会去汴京认祖归宗,因此这段时日他一改往日荒唐,沉浸书卷。”
“你想个法子,叫人勾他多去勾栏瓦舍,尽量在秋闱之前,挑起他换卷顶替的歪心。”
李行简啧啧称妙,心中对这个青年半是敬佩,半是害怕。
这人心思忒深,他同对方合作,当真不是与虎谋皮?但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焉有半路退缩的道理?
做生意本就是一场豪赌。
思索了片刻,对祝无执交代的事,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他拱手道:“您且放心,我定会在秋闱前办妥。”
此茶馆地处偏僻,乃李行简暗中私产,门口守着侍卫,二人对话声音又不大,故而十分安全。
祝无执嗯了一声,二人又商量了些细节,便分头各自离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去秋来,很快到了秋闱之前。
冯翊城中草木半黄不绿,街边树下多了许多抱书苦读的年轻士子,只待秋闱大显身手,盼望着一朝上榜,直登青云。
温幸妤这些日子不算忙,每日夜里雷打不动跟着祝无执学写字,偶尔还会学些晦涩难懂的诗词短句。
她本就识得字,人又不笨,故而一手簪花小楷仅用了五个月,就写得模像样,娟秀工整。
最开始,温幸妤同祝无执共处一室,被他握着手教写字时,十分的不自在。后来习惯了,她发现对方目不斜视,再正经不过,心中便羞愧难当,觉得人家好心教导,自己却心浮气躁,一点也不认真。
这小半年日子,因着这件事,她对祝无执改观很大。
本以为他这样目下无尘的人,定然教几天就没了耐心,但这么久了,除了偶尔说话刺耳,喜欢揶揄人外,还算是有耐心,讲起东西来深入浅出,鞭辟入里。
许是有了这层师生关系,温幸妤面对他时,比过去要自在很多,甚至有时候会大着胆子开几句玩笑,或者闲暇时,同他絮絮叨叨说些日常闲话。
祝无执偶尔回应,态度不冷不热,但温幸妤知道他并不厌烦。
两人的关系渐渐亲近起来,院里的仆人们也都轻松不少。
秋闱前两日夜里,下了今年第一场秋雨,将未散的暑热浇灭几分,庭院里花草被雨点打得东倒西歪,凉风卷着泥土气味,丝丝缕缕钻入窗缝门扉。
主屋里灯火如豆,温幸妤坐在罗汉榻上点银钱,窗子忽被一阵风吹开,冷风扑面,她衣着单薄,打了个冷颤。
正要起身关窗,一只修长的手已率先合上窗扇,紧接着肩头一沉,熟悉的檀香笼罩而来。
她仰头看去,就见祝无执神色淡淡坐到小几另一边。
肩头的衣裳还带着体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正欲取下来去拿自己的外衫,就听到对方不容拒绝的话。
“穿着。”
她只好点头道谢,想着快些数完了钱,回内间去,把衣裳还给他。
点完了银钱,她将银票和碎银子装在匣子里放好,就见祝无执还垂眸坐在对侧,手中把玩着个青玉扳指。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很敏锐感觉到,祝无执应该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她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青年就看了过来,语气莫名。
“明天就是秋闱。”
温幸妤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他。
是秋闱不错,满冯翊城不会有人不知此事。
她琢磨了一下,关心道:“听说号房狭小局促,天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吧,养精蓄锐。”
祝无执瞥了温幸妤一眼,见她神色认真,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暗道真是木讷蠢钝。
这样的呆,什么时候才能晓得他的心思呢?恐怕就算晓得,也会把头埋沙子里,装作无事。
他不再拐弯抹角,凤眼抬起,直勾勾盯着温幸妤,说道:“我教导你小半年,好歹也算是半个先生,你不打算送我些什么,预祝考试顺利?”
温幸妤恍然大悟,颇为稀奇的瞧了青年几眼。
他竟也会讲究这些。
转念一想也是,这次秋闱事关能不能顺利归京,祝无执肯定很重视。也怪她没心没肺,竟然忘记给他送些吉利的物件。
现在出去买也来不及了,只能连夜绣个“鱼跃龙门”的荷包出来,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嫌弃。
思及此处,她歉疚道:“怪我粗心,竟忘了为您准备。”
“您先歇息,我绣个荷包,到时候可以装些醒神的香丸进去。”
祝无执知道她什么都没准备,心中不虞,却也没有让她熬夜做东西的意思。
他有心冷嘲几句,目光落在那双清澈的眸子时,又转了话头。
这么一块胆小的木头,说多了她定又要缩进壳里。
沉默片刻,他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记得你去岁做过两件冬衣,正好下了秋雨,号舍阴冷,我披着御寒。”
温幸妤神色微怔,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
当初搬去朝邑县后,她看到了二人间云泥的差距,觉得那布料普通,绣纹一般的衣裳,实在拿不出手,祝无执想必也不会穿,故而默默将其收了起来,连同自己的冬衣搁在一个箱笼里。
立夏那天她春夏的衣裙都被老鼠咬了,只有那箱冬衣没事。
说来也是巧,那两身没送出去的衣裳,一直留到现在。
不曾想他并未忘记。
温幸妤说不清什么感受,怔愣了好一会,心中还是觉得那衣裳着实配不上祝无执。
她颇为不好意思道:“那衣裳布料普通,您穿着去考试,怕是会丢脸。”
祝无执轻笑一声,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料子。”
温幸妤低下头,神色更局促了。
还不等她说话,就听到头顶响起青年冷泉一样的嗓音。
“去拿来罢,我试试。”
“爷的面子可不是靠衣裳撑的。”
温幸妤有些讶然,她仰起脸看他,就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深邃的凤眼闪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直叫她心跳加速。
慌乱垂眸避开,她站起身呐呐道:“我这就去拿。”
她端了盏油灯推门出去,秋雨斜吹入廊檐,扑灭了脸上的热浪。
呼了口气,她走到西厢房,把油灯搁在桌子上,打开箱笼,从层层叠叠的冬衣下拽出了个包袱。
温幸妤先自己打开看了,确定没有损坏,才合上箱笼,抱着包袱回了主屋。
祝无执已经去了内间,她拿着包袱走过去,心中难免忐忑。
“您先看看,若是不喜欢,我还是去做个荷包吧。”
祝无执看她一副不自信的样子,心说教导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出息。
他把包袱从她怀里拿出来,三两下解开,露出里头的两件长衫。
一件月白云纹缎直裰,一件绛紫提花如意纹棉布圆领袍。
极为普通的料子,纹饰勉强入眼。
他随手拿起那件月白的,见针脚细密,形制流畅,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神色稍霁,他道:“勉强能看。”
温幸妤缓缓舒出一口气,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背过身去,窸窸窣窣一阵后,他听到祝无执的脚步声。
扭头看过去,就见青年站在竖镜前,透过朦胧的镜面看了过来。
“尚可。”
“你可给其他男子做过衣裳?”
温幸妤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这个,点了点头,照实回答:“给观澜哥做过一身。”
祝无执眸光蓦地阴了下去,他盯着镜子里的女人,冷哼道:“你倒是对谁都好。”
温幸妤听出这是嘲讽她,却不明白为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好一言不发,沉默片刻后,小声道:“也不是……”
祝无执转过身,见她坐在床侧,眉眼温驯,身形纤弱,忽然就没了火气。
她本就是面团一样的性子,别说是未婚夫,怕是旁人让她做,都不会拒绝。
再者,他跟一个死人比较什么,左右她也只给陆观澜做了一件。
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不少,他解开衣裳脱下,只着一身雪白中衣,坐到了温幸妤身旁。
“日后还会给我做吗?”
温幸妤眨了眨眼看过去,见祝无执神色恢复如常,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又由阴转晴了。
思索了一下他的问话,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点头道:“您若是需要,我也能做,只是到底不比绣娘做得好。”
祝无执垂眼看着她,眸色深深,意味不明道:“可否只给我做?”
温幸妤眼皮一跳,下意识就要拒绝。
给他做,和只给他做,仅仅差了一个字,意味却天差地别。
她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深想,只轻声道:“等回了汴京,您迟早要娶妻,我不能这么做,您未来夫人若是知道,会吃味的。”
祝无执的目光倏地阴沉,他描摹着她胆怯却坚持的脸,心头冒火。
如此不识好歹。
就算娶妻又如何?还能管到他头上不成。
良久,温幸妤没听到回应,正要大着胆子抬头看,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漠的“睡觉”。
她呐呐应声,将两件衣裳叠好放在矮柜上,缩进了床里侧。
祝无执盯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眸光阴鸷,半晌唇边闪过冷笑。
躲吧,躲吧。
迟早扒了她那层“守贞”盔甲,带着她亲手捅破二人之间的纱。
起身灭了油灯,放下幔帐躺在外侧,他看着黑暗中女人模糊的背影,眸色晦暗沉郁。
【作者有话说】
祝狗:我恨你是块木头。
今天实在太忙了,又有点卡文,所以到这会了[爆哭]。
明天一定按时更新[哈哈大笑]
[1]、[2]化用自朱绍侯主编的《中国古代史下册》,p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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