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萧宴宁从秦太后宫里出来,他人明明已经走出宫门,可秦太后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萧宴宁在永平宫门前站了一会儿,他望着四周的宫墙。宫墙如旧,它沉默地见证着历史,目睹着里面的人事变更。
萧宴宁离开永平宫后并未直接出宫,他去乾安宫看望生病的皇帝。
他去的时候,观海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皇帝喝药,皇帝磨磨唧唧不想喝。听到萧宴宁来了,皇帝立刻坐直了身体,让观海端着药碗退下。皇帝因生病脸色不怎么好看,看到萧宴宁,他眉头皱了起来,那么冷笑一声,语气怪异:“你怎么来了?”
观海看了萧宴宁一眼,默默退至一旁。
萧宴宁无语,他很想叹气。他入了宫要是不来看皇帝,皇帝知道后心思指不定会怎么发散呢,思维发散太多,人估计都会跟着阴郁起来。他来看皇帝了,皇帝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心里就时不时被刺一下,有点不舒服。
这再深的父子情有了裂痕,都不能一下子能抹平。
好在萧宴宁脸皮足够厚实,只当没听懂皇帝话里的阴阳怪气,他道:“儿臣来看望父皇。”
皇帝:“还是老样子,有什么好看的。”话说到这里,皇帝有点别扭起来。
想他以前生病,不管那些皇子公主心里在想什么,都得巴巴地看看他。现在好了,太子没了,除了萧宴宁,其他皇子都被关在诏狱里,别说来看他,能不能顺利出诏狱都难说。
身边没了叽叽喳喳的请安声,皇帝陡然觉得这乾安宫冷清的很。
皇帝:“都过了这么久,于桑还没把他们查清?”
萧宴宁:“儿臣不知,想来于大人有自己的审问节奏。”皇帝这是明知故问,哪怕现在明面上只有他一个皇子,审问进展情况于桑自然会第一时间向皇帝禀告。
他有没有参合过审问情况,皇帝心里门清儿。
皇帝嗤笑一声,他本想说萧宴宁当天质问那些兄弟的模样可是胸有成竹什么都知道,现在说不知,谁信。
只是话都到嘴边了,看着萧宴宁略带几分无奈的模样,皇帝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皇帝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他说再怎么难听的话,萧宴宁也只能听着。然而这样除了让两人心里都不痛快外,也没多大用处,除非他不想要萧宴宁这个儿子了,除非萧宴宁想对他动手。
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还长着呢,每次都这么针锋相对,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知进度就催促着点。”皇帝撇开眼淡淡道:“就于桑那磨磨唧唧的性子,不催再过一年他都不一定能结案。”
萧宴宁本来还以为会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结果竟然没有。
他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皇帝正瞪着他。
萧宴宁忙收回眼神直起身道:“是,儿臣知道了。”
皇帝这时又看向观海:“你们都退下吧。”皇帝到底是皇帝,说出来的话自带威严,观海看了看冒着热气儿的药碗,也犹豫了下,带着宫人恭声而退。
最近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就是秉笔太监观海和随堂太监冯恩,明雀在蒋太后生辰第二天就被皇帝寻了由头打了板子,这些天一直在休养中。至于司礼监掌印刘海,他生病了,暂时不能在御前伺候。
观海带人退下后,乾安宫内十分安静,皇帝看向萧宴宁:“你的亲事,你自己怎么想的?”
萧宴宁:“……”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见到他的人都问这个。
难道是他以前的态度不够坚决,还是大家都觉得他以前那话都是假的,又或者是他的身份马上就要换了,他的心态也会跟着变化。
萧宴宁:“儿臣没怎么想,现在这样就挺好。”
“好什么好。”皇帝语气中都是不悦:“一个皇子,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天天就是个孤家寡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就不觉得福王府冷清?”
萧宴宁:“……”实话实说,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挺有意思,而且福王府一点都不冷清。
再者,谁说他身边没有知心人,梁靖可比谁都知心。只是碍于身份和性别,他不方便向皇帝透露。
萧宴宁倒不怕皇帝被吓到,都是做皇帝的人了,见多识广,肯定不会被这样的事吓到,他就怕皇帝被气到。
皇帝年岁也大了,刚经历大悲之事,万一被刺激到,萧宴宁哭都没地方哭。
为了他这个老父亲的身心健康着想,他只能绝口不提自己和梁靖的事儿。
皇帝见萧宴宁抬起头似乎想要和自己争辩什么,四目相对,萧宴宁又丧气着把头缩了回去。
皇帝道:“怎么?看上什么人了?”
皇帝心下纳闷,堂堂的皇子,备受器重的王爷,真看上什么人,说出来就是。哪怕身份稍微差点,那也不妨碍什么。萧宴宁这模样,难不成是不可言说之人?
有夫之妇?
萧宴宁:“……”
看皇帝那表情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萧宴宁无奈喊了声:“父皇……”
皇帝干咳一声,他正色道:“朕的意思是你的亲事得慎重。你身边要是个寻常家的女子为妃,心性若是不够坚韧,以后怕是镇不住。”萧宴宁把几个兄弟,几个兄弟妃子的母族,几个兄弟母亲的母族都给得罪完了。
朝堂之上官员们盘根错节,这些人平日里看不起眼,要是拧在一起也是相当大的一股势力。
福王妃要是不够厉害,那只有被吃的份。
别说皇帝想做明君,哪怕他是个昏君,也不可能把这些人都给杀了。
萧宴宁要面临的朝堂远比他要严峻,封妃自然要谨慎小心。
皇帝心里想着这些,又轻声道:“你娶个秦家女倒是好主意。”不说秦家原本就会支持萧宴宁,娶了秦家女,未来利益一致,秦家和秦家身后的势力只会更加一面倒地支持萧宴宁,其他官员就算抱团想拿捏萧宴宁也不怕。
“但是娶秦家女也有利有弊,秦氏女为正妃,她所生之子必然要为太子。秦家如今已进无可进,万一到时形势一面倒……”
“父皇,儿臣不会娶秦家女,也不娶其他人。亲事方面,儿臣自有打算。”萧宴宁打断皇帝的话,他知道皇帝在担心什么,无非是秦家女再次入宫,那宫里就出了三代秦家女,加上子嗣问题,日后朝堂之上,秦家可不是坐拥半壁江山。
时间久了,天下不知道是皇帝说的算还是秦家人说的算。若皇帝一朝被架空,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话语权旁落。
人心这东西最不值得考验,面对触手可及的顶天权势,谁也不知道秦家会不会动心。
皇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一愣皱眉:“可是……”
萧宴宁垂眸沉声道:“父皇,朝堂上站着的官员,有一个说一个,不管他是姓秦还是姓刘,不管他是在京城还是在京外,只要能实心做事,那就能当这个官。反过来说,管他姓秦还是姓刘,只要犯了事,该住牢住牢,该罢官罢官就是。”
皇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他道:“秦追和秦昭这些人犯事你也这态度。”
萧宴宁没有吭声。
皇帝脱口道:“你这样可真就成孤家寡人了。”
包括皇帝在内,也不能随心所欲,遇到一些事,也要掂量考虑。
皇帝见过不少孤臣,还第一次见有人准备做孤君呢。
单凭对错,不论人情。
这样的臣子都不怎么受人待见,这样的君王得多遭人恨。
萧宴宁:“这样的孤家寡人,儿臣觉得挺好。”
皇帝看着他,上上下下看着。
皇帝突然悟了,他就说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萧宴宁有登高的心思,他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现在他明白了,萧宴宁心中所想和常人不一样,皇帝敢说,除了萧宴宁其他皇子没人有这样的想法。
皇帝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萧宴宁这想法也太单纯了些。
成亲是利益相绑,官员之间相互提携也是一样。
萧宴宁真这样,那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皇帝:“你就不怕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
萧宴宁:“父皇,人生短短几十年,儿臣不看重个人名声。”他很想说,太看重名声活得太累。一想到皇帝都这样一辈子了,他说这话不合适,于是便没吭声。
皇帝发现自己怎么说都说不过萧宴宁,也不知道萧宴宁这脑子怎么长的,这么拧巴。
正在这时,秦贵妃来了。
萧宴宁向秦贵妃行礼:“母妃。”
秦贵妃笑:“给皇上请安也不知道劝皇上把药趁热喝了。”
皇帝:“……”
萧宴宁:“……”
秦贵妃端起药碗,抿了口:“是有点凉了呢。”
“凉了就要观海去热一热。”皇帝看秦贵妃眉头都皱一起了,忍不住道:“是不是观海见到你多嘴多舌和你说了朕没吃药?”
秦贵妃:“皇上,观海哪会多嘴。臣妾有眼睛,看得到。”
一碗药未动放在那里,她看不见才怪。
皇帝:“……”
秦贵妃来了,萧宴宁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讨人厌,于是道:“父皇,母妃,儿臣告退。”
皇帝:“去吧。”
秦贵妃:“天冷,下次入宫多添点衣裳。”
萧宴宁应了声,转身麻溜离开。
等萧宴宁走后,皇帝接过秦贵妃手里的药丸,仰头一口气儿把药喝了下去。
皇帝放下药碗拿起旁边的细巾擦了擦嘴,秦贵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皇帝被看得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秦贵妃摇了摇头没吭声,皇帝道:“你没事,朕有事,朕刚才和那个臭小子提起了成亲之事,朕提了点想法他二话没说就给拒了。那个混账东西整日里说着不想成亲,要成亲也找个自己喜欢的。这多少年过去了,也没见他找到喜欢的,你是他母妃,有空多劝劝他,现在不比从前,不能太任性了。”
马上就是当太子的人了,得稳重起来。
秦贵妃好奇道:“皇上都提了什么人?”
皇帝:“寻常人家的,秦家女都提了,他都不乐意。”
秦贵妃哦了声,她笑道:“小七性子就那样,犟得很,他不乐意就随他去吧。”
皇帝:“以前也这么想?”
秦贵妃没有立刻吭声,她看着皇帝,诚恳道:“以前,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笑了下,笑容和她的话一样低落。
皇帝本来想说什么,秦贵妃轻声道:“皇上知道,小七来之不易……”
皇帝瞬间撇开眼。
秦贵妃这辈子做过两件牛叉的事,一件就是生了萧宴宁。
一开始皇帝并不想秦贵妃有子嗣,他不想秦家出了秦太后,出了秦贵妃,再出一个流着秦家血脉的孩子。
这个孩子要是皇子,一旦出生,对秦太后和秦家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他有长子还有好几个儿子,长子已被立为储君,秦家要是起了别的心思,后宫和朝堂都会不安。
皇帝这想法,秦太后明白,秦家明白,秦贵妃又不是傻子,她也明白。
她本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入宫为妃。那天从秦太后宫里出去时,遇到了皇帝。
当时情况就是皇帝想利用秦家和秦太后尽快稳定朝局,秦太后不甘心,也怕秦家事后被坐稳皇位的新皇清算,就想在后宫这块使使劲儿。
所以宫门前相遇一个顺势而为,一个圣旨都下了也逃不了婚,入宫就入宫。
秦贵妃入宫时才十七岁,有点任性。
皇帝比她大了七八岁,加上她的身世背景,皇帝难免有点心虚还有点愧疚,就各种宠秦贵妃。
皇帝不想要秦家的孩子,而秦贵妃却觉得不行,她有点不认命也有点不甘心。她一辈子还很长,总不能就靠着皮囊过几年优渥生活,然后看着别人和和美美儿孙绕膝自己羡慕不已孤老终生吧。
于是秦贵妃天天这折腾那折腾,不知怎么的成功给折腾怀孕了。
消息被御医确认时,别说皇帝了,秦贵妃自己都很懵。
秦贵妃有了身孕,秦太后知道后立刻派人去护着,再也没人比秦太后知道宫里的孩子不易生存。
而与此同时,皇帝失眠了一夜,最后他想,不一定是皇子,万一是个公主呢。
然后众人瞩目中,萧宴宁出生了。
秦贵妃一开始对萧宴宁的到来是又惊又喜还有点嫌弃和害怕,嫌弃和害怕主要是刚出生的孩子长得太丑了。
而从秦太后在萧宴宁一岁时就想教他读书,就可以看出她对萧宴宁抱有多大期望。
秦贵妃有段时间都不知道该拿萧宴宁怎么办,她怕皇帝对萧宴宁的过度喜欢是捧杀,又怕皇帝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萧宴宁。
好在皇帝虽然不想要流着秦家血脉的孩子,但等孩子出生了,他到底也有两分疼爱之心。
只是谁也没想到萧宴宁自己争气啊,还不会说话就把皇帝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第二件事就是送明雀入了内书堂。
当年明雀被萧宴宁救下之后,秦贵妃派永芷宫的掌事太监元平去处理这件事。
明雀是前司礼监掌印随恩的干儿子,宫里向来捧高踩低,随恩是先皇旧人,新皇身份又尴尬,随恩低调行事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风光在。
随恩本想走秦太后的门路入内书堂读书,又担心皇帝知道后心中不喜,这样明雀怕是一辈子没出头之日,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慢慢筹划。
在明雀被打之后有被萧宴宁给救下,随恩决定走秦贵妃这条路。
秦贵妃也是秦家人,可她受宠,又有个得皇帝喜欢的儿子,她和秦太后又不一样,没那么打眼。
随恩见到秦贵妃表示明雀是个有心的人,他很上进也很用功,只要给明雀一个机会,他早晚能在宫里站稳脚跟。
随恩说秦贵妃的这份恩情,他日明雀必会衔草报恩。
秦贵妃当时也没想过明雀能怎么样,送他去内书堂也不算坏事。
何况人是萧宴宁给救下的,明雀小小年纪就被人欺负成那样,也怪可怜的,就答应想想办法。
随恩是宫里的老狐狸,还提点秦贵妃找人办这件事时千万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这是以防万一日后明雀出事被皇帝发现他和随恩的关系,连累到秦贵妃。
萧宴宁当时才三岁,随恩见秦贵妃时,他就在秦贵妃跟前呼呼大睡。
也没人想过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理解他们说的话就是了。
后来明雀找机会挑破了自己被萧宴宁救下的事实,又把秦贵妃给摘了出去,把不必要的风险给彻底抹杀掉。
在他成了御马监掌印后,也曾对秦贵妃表示未曾忘记当年提携之恩。
秦贵妃这些年都没用得上他,也没想过让他如何,就让他在皇帝跟前好好当差。
这也是萧宴宁为什么会找上明雀,而明雀也愿意帮他的原因。
这两件事,一件皇帝一开始就知道。
另一件估计明雀站在萧宴宁这边时,皇帝就想通了一些事。
御马监,不但掌管皇庄京营皇庄,还掌管全国草场,为全国卫所、军营提供马匹。御马监一方面与户部分理财政,为宫廷的“内管家”,另一方面分兵部权,在内廷掌管着腾骧四卫营马匹及象房等事,对外廷,它掌管兵符。
但凡当日联手的不是萧宴宁和明雀,皇帝都能让明雀死一千次一万次,而不是只打了他四十大板。
而皇帝对明雀从轻发落,秦贵妃的心就一直晃荡着。
今日趁着机会,皇帝和她也算是心照不宣把这事给说开了。
于是皇帝道:“自己都嫌苦,以后不要刻意去尝药了,朕又不会怀疑你在药里下毒。”
秦贵妃:“……”她那不是怕皇帝看到明雀就觉得糟心,就胡思乱想,想用实际行动给皇帝一个保证。
结果,皇帝还不领情。
秦贵妃:“是,臣妾知道了。”
皇帝喝了药,有些犯困,秦贵妃便想告退,皇帝突然扭头看着她道:“你后不后悔入宫?”这话皇帝以前哪会问,今日话赶话,事赶事,就给问出来了。
秦贵妃:“臣妾没想过会入宫,臣妾当年还想着就凭臣妾的家世和容貌,这京城好儿郎不得任由臣妾挑啊。”
皇帝:“……”
秦贵妃,看吧,说了实话,他又不乐意听,说假话,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说这个慌。
皇帝:“其实这京城好儿郎家也就那样,后院里也是三妻四妾,琐事没完没了。”
秦贵妃:“……”
好吧,他是皇帝,皇帝说得对。
***
萧宴宁在秦贵妃端起药碗抿一口药时就知道秦贵妃的想法,明雀确实站在他这一边了,他站在那里就是明雀背叛皇帝的证据。萧宴宁只能先溜,后面的事他相信秦贵妃能搞定。
搞不定的话,再慢慢想办法。
萧宴宁回到福王府,觉得气氛有点不一样。
砚喜迎上来低声飞快说道:“王爷,梁大人来了。”
萧宴宁心下一喜,笑容不自觉浮在脸上,他边快步走边吩咐:“让厨房做些他喜欢吃的糕点,还有做条鱼……”
砚喜笑道:“王爷放心,都吩咐过了。”梁靖可是福王府半个主子,他自然要上心。
萧宴宁嗯了声,朝内院走去,不用想,梁靖肯定在他房内休息。
推门而入,梁靖应该是洗漱了一番,只着里衣,正躺在内室的床上睡得安稳。
萧宴宁看着他,眼中满是欢喜。
他已经好多天未见梁靖了,此时看着这人俊秀的脸庞,英气的眉眼,顿时觉得哪哪都好看。
梁靖审到想要的口供后,同刑部侍郎金丛立刻往京城赶。
金丛以为他立功心切,心下还泛酸。谁不知道萧宴宁快成为太子了,就梁靖和萧宴宁的关系,又成功抓住了平王,那可是从龙之功,还用得着赶路嘛。
到了京城,梁靖把东西往金丛怀里一扔,说了句他们连日赶路,身上有异,不易面圣,他先回去洗漱,然后就走了。
金丛都傻眼了,这到底是想争功,还是不想争啊。
梁靖直奔福王府,萧宴宁入了宫,他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人。
墨海还说怎么没能提前说一声,说王爷知道后肯定会很开心。
梁靖但笑不语。
熟睡之际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梁靖猛然睁开眼。
床边的人刚刚映入眼帘,他眸中犀利的防备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嘴角浮起个浅浅的笑。
“宴宁哥哥……”
梁靖喊道,因还未睡醒,声音暗哑低沉。
萧宴宁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腕处咬了一口,他倒是想咬嘴上,只是梁靖一会儿要回梁家,嘴上不大合适。
梁靖就躺在那里,脸上全是笑意,就那么看着萧宴宁张口。
作者有话说:
更新,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