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宋惜娘听了辛月的一番解释,这才放下心来,她与萧姐姐投缘,萧姐姐人好心善,不仅替她想出了好主意,还亲自替她织出了几尺混了金丝的布来,那赤霞罗能染成,萧姐姐功劳甚大。
这院子极小,院内也只有两间屋舍,一间应该是主人的卧房,此刻掩着门,另一间则是灶房,里头摆着一套桌椅便也是吃饭的地方。
辛月和宋惜娘被张大郎请进了门,便被带进了灶房里,张大郎熟门熟路的取了茶碗来给二人泡了两碗茶,解释道:“这屋子狭小,只能在此待客了。”
辛月与宋惜娘自然不会挑拣什么,宋惜娘先前就进来过几回,连萧姐姐的卧房她也进去过,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小桌,便是因为地方太小,萧姐姐才只能在院中织布。
辛月却是瞧着张大郎熟悉的动作若有所思,她还记得自家搬离旧屋前,张家婶婶可是常常为了张大郎不肯娶妻之事发脾气,有段时间气得连遇见辛月这般小儿也要抱怨两句纾解心中怨气。
如今张大郎出入别人独身女子家中如自家一般熟悉自在,他和这位萧姑娘是何关系?若是两情相悦,为何不直接禀告爹娘上门求亲?
张大郎被辛月打量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与辛月打过许多次交道,知道辛月不是普通稚儿,他这点心眼就别想着糊弄她了,于是尴尬的笑着和辛月求情道:“月娘妹妹,今日在此瞧见我之事,拜托你莫要告诉我娘亲。”
辛月闻言皱起眉来,他若不提,许是他和萧姑娘不是那般关系,他这么特意提起,那大概率两人便是那般关系,可却要瞒着人,瞒着他家盼他成亲盼得快疯了的娘亲,这是为何?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还是他是个渣男,只想玩弄姑娘的感情,不愿意娶姑娘回家?
想到这里,辛月瞧张大郎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这时代姑娘家若是遇人不淑被这种渣男欺骗了,真的就是毁了一生,严重的甚至可能丢了性命,若张大郎真做下这等事,她绝不可能助纣为虐替他隐瞒的。
辛月表情严肃的瞧着张大郎,出言问道:“张大哥,你与萧姑娘只是朋友?”
张大郎嘴巴张合几回,不知如何作答,正纠结着,院门被人推开,一个眉目英气的姑娘两手拎满了东西跨步进来,张口便喊:“张岩,快来帮我搭把手。”
张大郎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帮忙,辛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张岩是张大郎的大名。
主人家回来了,她们这不请自来的客人不好还傻坐着,宋惜娘忙拉着辛月一起出去帮忙,唤道:“萧姐姐,我来帮你。”
萧蝉瞧见宋惜娘和辛月愣了愣,她不认识辛月,便对着宋惜娘说:“惜娘妹妹,你来了,有事找我吗?”
“萧姐姐,这边是我表妹,我表妹见了你织的布,想请你去商行做事呢。”宋惜娘替萧蝉和辛月作了介绍。
知道辛月便是潍县辛氏商行的大管事,萧蝉眼神一亮,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到张大郎怀里,指使对方替她送到灶房放起来,自己则拉着宋惜娘和辛月到她房中说话,热情的进进出出拿茶拿点心,把她屋里那张小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辛月刚才的问话被萧蝉的回家打断了,现在也不好拉着人家姑娘问她和张大郎是什么关系,便暂且放下这回事,只问她织布的事情。
萧蝉一开始帮着宋惜娘想办法真的只是因为碰上了,好心帮忙。
后来宋惜娘要托她帮忙织布,和胡娘子打了招呼带了萧蝉进了辛氏丝坊,萧蝉才知道宋惜娘竟然是辛氏商行染坊的管事,她先是惊讶宋惜娘这么年轻就做上了管事,又瞧见了辛氏丝坊这么大的规模,震惊不已。
萧蝉是江州人,她自家便在江州开了一户小丝坊,规模不大,织工都是自家的亲戚女眷。
她是三月末才到的潍县,那时辛氏丝坊正在招女工,但她一个外乡人刚来潍县落脚,并不知道消息,于是便错过了那一次的招工。
那时张大郎也不在潍县,他随着镖队常年在外的多,回来之后才收到信,忙找上门来,见萧蝉已经自己给自己安顿好了,不仅租下了个小宅子,还买了台织机在家中做起织布的营生。
她以前在江州是织丝的,不过一通百通,她本就是个心灵手巧的人,织丝比织棉麻难度更大,她改织棉布极快就上手了。
张大郎顾不得震惊便要护送她回江州,萧蝉却不愿意,见张大郎一心要赶自己走,还落了回泪,赌气说:“你就当没收过我的信,不知道我来了,你照常过你的日子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也不用你管我。”
张大郎和萧蝉认识许多年了,何曾见她哭过,见状心酸得不行,再不敢多说一句。
后来见萧蝉辛辛苦苦织了匹布卖去布庄,得的银钱甚少,她又不肯收张大郎的银钱,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张大郎便说了辛氏丝坊招女工的事,上回错过了,下回再招便建议萧蝉去应招。
萧蝉这才知道,贺州竟然也养起了蚕,她从江州离开之前还没听过这消息呢,她家的丝坊虽小,但也在江州织行的名录里,每回开会她家也会派人去的,若有消息她家不会不知。
听到辛月问她织布的事,萧蝉倒也没有隐瞒,直言了自己的出身。
知道萧蝉来自江州,辛月顿时了然,难怪她会织布,还如此巧手巧思,可一个江州丝坊家的女儿,千里迢迢独身来贺州作甚?还和常去江州走镖的张大郎相识,辛月心里难免怀疑张大郎拐带人家女儿离家。
萧蝉不知道辛月与张大郎相识,她一脸好奇的看着辛月,忍不住问:“辛妹妹,你家如何会有蚕种?难道与江州蒋家或是徐家有亲?”
江州的蚕种都握在蒋、徐两家之手,织行的行主四年一换,每届都是他们两家轮班做,没有别家的事。
辛月前些日子才从胡娘子那里听说江州有丝坊在仿染自家的玄紫绸,现在见到萧蝉忍不住打听一句:“江州知道贺州有蚕种、丝坊了吗?”
“起码我走之前是无人知晓的。”萧蝉摇摇头,想了想又解释一句:“辛妹妹放心,我也没送信回去说
此事。”
辛月笑了笑,她倒不是怕江州人知晓,毕竟随着褚家去外州贩卖贺州丝绸,这消息也瞒不了许久,便摇头说:“这倒无事,早晚要知晓的。”
萧蝉对辛月没有隐瞒,如何发现蚕种之事也不是什么机密事,辛月也没必要哄骗萧蝉,便跟讲故事一样说给了萧蝉听,萧蝉听得直咂舌,艳羡不已的说:“我们江州人家家都有桑树,都不曾有人有辛妹妹的好运气遇着蚕种呢,辛妹妹真是好命。”
江州织行里,最挣钱的便是开蚕所的了,蚕所吃肉,丝坊和染坊都是跟着喝汤,还得哄着开蚕所的蒋家、徐家,毕竟人家的丝茧不愁卖,多得是人抢着买,丝坊却是没了丝茧就经营不下去。
萧蝉气呼呼的抱怨了一通蒋家、徐家如何霸道不讲理,她家便是得罪了蒋家人,丝坊才要开不下去了。
门外的张大郎听得一愣,顾不得屋里还有别人,冲进来问萧蝉:“你家丝坊怎么了?”
“你为何偷听我们说话?”萧蝉气呼呼的瞪着张大郎。
张大郎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没偷听,这院子小离得近,自然就听到了。”
萧蝉其实也住不惯这么小的宅子,但她来潍县带的银钱不多,还要买织机谋生,能用来租房的银钱就只能租得起这小宅子了。
萧蝉刚刚太气愤忘记张大郎还在屋外,现在自己说漏嘴,不好再怪张大郎偷听。
她神色复杂的瞧着张大郎,眼神里面有情有怨有无奈的说:“蒋家十二郎要纳我为妾,我不愿意,今年的新丝蒋家便不卖给我家,徐家和蒋家是一丘之貉,知道我家得罪了蒋家,也跟着不卖给我家丝茧。”
先前张大郎追问萧蝉为何离家,家人可知晓同意,萧蝉都是转移话题闭口不言,张大郎才知道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他眼神里立刻充满了怒意,对那未曾谋面的蒋十二郎起了杀意。
萧蝉哪里看不出来,忙起身拽着要走的张大郎,双手死死的抱着张大郎的胳膊,说:“张岩,我爹让我躲出去,家里的丝坊暂时不开了,你莫要胡来,蒋十二郎身边护卫众多,你便是武艺高强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蒋家势大,你若真伤了他,蒋家绝不会放过你!”
辛月看了半天哪里还猜不出这两人的关系,帮着萧蝉一起把暴怒的张大郎拦了下来,瞧瞧萧蝉又看看张大郎,实在忍不住问了句:“萧姐姐,你和张大哥?”
萧蝉闻言一愣,惊讶的看着辛月问:“你们认识?”
辛月点点头,指着张大郎说:“张大哥是我邻家哥哥,张家叔叔与我爹爹曾是多年同僚。”
萧蝉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松开按着张大郎的手,一下子跳开,对着辛月竟有了见到未来婆家人的羞意,呐呐半响不知道怎么说好。
最后还是张大郎开口讲述了他与萧蝉的渊源。
张大郎十几岁就跟着镖队去过江州,因为替货主取货,每年都会去萧蝉家的丝坊,次数多了这对少男少女便看对了眼,起了些儿女情思。
可萧蝉是她家独女,张大郎又是家中长子,萧蝉不可外嫁,张大郎也不能入赘。
萧蝉与张大郎互相爱慕,张家婶婶不知晓,只知道儿子死活不肯娶妻,回回相看都搞砸,萧蝉的爹却是知道的,见张大郎长得精神,又有一身武艺,倒也愿意要他这个赘婿,可张大郎是家中长子,如何能入赘。
于是萧蝉她爹便开始拦着不让二人相见,又寻了许多愿意入赘的人来给萧蝉相看,可萧蝉各个都不愿意,于是两人便各自不娶不嫁耽误到现在。
辛月听了张大郎的解释,才知道为何张大郎回回都搞砸张家婶婶张罗的相看,他不能背叛爱人另娶,也不能抛弃爹娘去江州做赘婿,两难之下只能拖一年是一年。
至于两人明知没有结果,为何要互相耽误对方终身,瞧他俩对视之时的眼神便知晓,无非是受情所困难舍难分罢了。
说清了两人的关系,张大郎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开始问萧蝉事情的始末。
原来今年萧蝉她爹生病了,萧蝉便自己替她爹去蒋家买新丝,没成想便被蒋家的十二郎瞧见看上了,非要逼着想纳她为妾,蒋家势大,她爹又不愿委屈女儿为妾,干脆便把家里的丝坊解散了,想着大不了以后不做丝坊这个营生。
谁知都这般了,蒋家十二郎还不放过萧家,日日派人去萧家蹲守,见这么着不像样子,女儿的名声都被败坏了,蒋家十二郎放了话,谁要是娶萧蝉,就是跟蒋家过不去,原本有些愿意入赘的人选也都躲得远远的,怕招惹上蒋家。
萧蝉她爹气得不行,绝不愿如蒋家十二郎的愿让女儿去给他做妾,便松了口放女儿去贺州,蒋家能管到江州,怎么也管不到贺州去。
潍县的镖局那时正有镖队在江州,只是不是张大郎的镖队,萧蝉便跟着镖队来了潍县,又给镖队的人留了信,托他们转交给张大郎。
张大郎听完萧蝉的话,顾不得先前对蒋十二郎的怒意,心花怒放的问:“小婵,你可以嫁给我了”
萧蝉闻言却满脸纠结犹豫,她当然想与爱的人在一起,可爹爹只她一个女儿,她如何能狠心外嫁,让爹爹绝了后。
于是便是来了贺州,见到了张大郎,她也不曾说过她爹松口之事。
听完两人纠结的难事,辛月忍不住给两人出个主意:“萧姐姐将来是只想生一个孩子么?若不是只愿生一个,那将一个孩子随萧姐姐姓,可能解你们眼下的困境?”
萧蝉被辛月问得一愣,先是红了脸,她虽然年纪不小了,别的姑娘在她这个年纪早都有了孩子,可她毕竟还是未嫁女,被人问生孩子的事还是十分羞涩的。
可听到辛月说的办法,她眼睛一亮,便顾不得羞涩看向张大郎,急促的问:“张岩,行不行?若你同意将来让一个孩子随我家姓萧,我便嫁给你。”
张大郎这回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坚定的说:“我同意!”
萧蝉脸上一喜,又有些担忧的问:“那你爹娘能同意吗?”
张大郎扛着爹娘的棍棒,几年都不愿相看娶妻,如今他娘已经是只要他肯娶妻什么都肯答应了,想来只是多生个随亲家姓的孩子,应该不会不愿的,张大郎便说:“我会说服爹娘同意的。”
张大郎同萧蝉说好,回家便禀告爹娘,获得爹娘同意后他便亲自去江州寻萧蝉的爹爹提亲。
说完了他们的婚事,萧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笑着问辛月今日来找她为何事。
辛月和宋惜娘本是来寻萧蝉想招个人才进丝坊,没成想却促成了一对姻缘,以后张大哥回家不用老挨张家婶婶的打,辛月也为他们俩人高兴。
不过如今知道了萧蝉的身世,人家本来是丝坊的少东家,若不是遇到蒋家那不讲理的浪荡子,将来便是
丝坊的老板,辛月便不好说请她到自家丝坊做女工了。
从萧蝉口中知晓了江州织行行事如此霸道,辛月不禁起了点新的想法来。
这贺州的丝织业若想发展成江州那般的规模,不能仅仅靠着辛氏商行一家,若一直把着丝茧只自家做这绸布生意,产量始终受限制。
辛月最近也在想,按着他们的三年扩张计划,就算顺利实现了,也不过是一家江州大丝坊的规模,可江州大大小小的丝坊可有成百上千家。
贺州丝绸如何能竞争得过江州丝绸?
辛月现在瞧着萧蝉来了点灵感,她便不说招萧蝉进辛氏丝坊的事,而是问萧蝉:“萧姐姐,你可有想法在贺州重开萧家丝坊?”
萧蝉本以为辛月上门是宋惜娘和辛月推荐了自己,来招自己做女工去的,萧蝉的爹把自家的丝坊解散了,丝坊本就是家中亲戚们合伙开的,解散了分给了亲戚们不少银钱,所以萧蝉手头不是很富裕,听说辛氏丝坊女工月钱不菲,本就准备下回要去应招。
现在听到辛月这般发问,她不是傻子,她爹只她一个女儿,自小除了让她学织布,也带着她学着经营,听出了辛月的言外之意,便激动的问:“辛妹妹,辛氏蚕所愿意供丝茧给我们?”
若能继续开丝坊,谁又愿意只做一个女工呢,若能继续开丝坊,她还能把爹爹、叔叔、婶婶、姑姑们都接来贺州。
虽然故土难离,可如今家里因她得罪了蒋家,不仅丝坊开不下去,婶婶、姑姑、堂姐、表姐们去别家丝坊也找不到工做,也是因此她爹才把大半家财都赔给了亲戚们。
如今若是贺州的辛氏愿意供丝茧,他们搬来贺州便能继续做丝织的营生,想来大家都会愿意的。
从辛氏商行招工愿意给那么高的工钱,就知道辛氏行事与蒋家、徐家都不同,萧蝉望着辛月的眼神闪闪发光,期待的等着辛月的回答。
辛月心里明白,辛氏商行虽然目前能一家吃下一整个蛋糕,但这个蛋糕太小了,若能把这个蛋糕做大数倍,便是辛氏吃到的不再是整个,也比先前的小蛋糕要多得多。
任何行业都是有高端商品也有低端商品,就像江州的丝织业,大丝坊和皇家丝坊出的都是精品丝绸,卖价不菲,而一些中小丝坊则多是织最普通的绸布,卖价便宜。
辛氏如今做的便是精品丝绸,低端的绸布市场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涉足。
做得杂不如做得精,辛月觉得辛氏丝坊可以一直做精品,但这低端的市场也很广阔,如何能白白放弃?不如邀请一些如萧家这般的小丝坊来,让他们来挣这低端市场的钱,而辛氏给他们供丝茧,也能多出许多收入来。
这一批的丝茧便已经超出丝坊的产能了,日后多的这部分的丝茧,便可以供给如萧家丝坊这般的小丝坊。
辛月有这个想法,但此事还得与股东们商量,便和萧蝉说:“萧姐姐等我过几日与商行股东们商量好了,便给你准信,若成,你便可以接家人来贺州,若不成……”
萧蝉自然盼着成,但还是笑着说:“若不成那就招我去丝坊做工吧,我织布的手艺定不比别人差的。”
辛月被萧蝉故意自夸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事情说完,便要告辞离开,临走前看着萧蝉和张大郎,祝福一句:“希望早日喝到萧姐姐与张大哥的喜酒。”
张大郎高兴得翘着嘴角就没下去过,闻言更是喜不自胜,他和辛月又熟得很,大笑着说:“肯定的肯定的,多亏了月娘妹妹登门,今日我才与小婵得以说开,你又给我俩出了这么好的主意,我俩成了婚事,你便是功劳最大的媒人!”
辛月闻言笑着说:“那张大哥可得给我准备好谢媒礼。”
张大郎闻言便瞧着萧蝉使眼色,这谢媒礼都是送好酒,送绣鞋,好酒他可以买得,但绣鞋却是要新娘子来做的。
萧蝉嗔了张大郎一眼,但她本就不是那扭扭捏捏的女子,便拉着辛月的手大方的说:“到时候定给辛妹妹做一双好鞋。”
说笑一番,辛月和宋惜娘便告辞离开,张大郎多留了一会儿单独与萧蝉说了会话,便也急急的离开回家去寻爹娘,他以往最怕回家,因为回家就会被爹娘催婚,今日却步伐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一路上脸上的笑都没消失过。
到了家门外,见着在巷子里和人玩闹的小弟,大方的扔给他一些铜板,说:“小弟,去买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