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哎,现在朝廷的秩序逐渐恢复,估计就看不到这么多乐子了,真是让人大觉遗憾啊……
好在,相比于那些仍在洛阳等待一展才华,在陛下面前露脸的人,他这个已包袱款款往荆州办事去的,怎么都该算来得及时。
在张飞险些要因他笑得放肆而上前来“教训”他前,郭嘉及时地止住了笑,答道:“此一时,彼一时,我这盐可不是用来入菜,它是货物,但也可能,不全叫货物。”
旁边,孙策眉头一竖:“你能不能将话说清楚些?”
跟这些文人打交道真是麻烦,就不能都学一学公瑾吗,知道他听不明白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也就不搞什么故作高深的路子,有话直说出来。
不过总算郭嘉此人,比起吴会的名流好上太多,言辞之间对他们这些武将也不落尊敬,也没那么多端着的架子,让人并不觉讨厌。
可听不懂就是听不懂,还不如直说,此次执行陛下的任务,要让他去打谁。
郭嘉答道:“孙小将军稍安勿躁,此次既为智取,还需劳烦你与孙将军驻军缓行。到时自然知道,我意欲何为。”
这一团乱麻的荆州局势中,荆南望族是其中的关键。
但望族之中又分高下,还分敌我。
不能让此地的宗贼落马,成全了物资匮乏的陛下,这荆州,却还在荆楚名门的掌控之中!
……
汉水中游,隔江而望,立有两城。
北为樊城,南为襄阳。
按说襄阳位处水南,该叫襄阴才对。但这城中另有一种说法,说这襄阳之南,便为砚山,北水南山,实为“负阴抱阳”的好格局,就此颠倒,于是名为襄阳。
也不知是否真有风水命理之说,江北的樊城,充其量也只是荆州的一座要塞,襄阳却是名流聚居之地。
就以荆南望族蒯氏为例,族中青壮大多住于襄阳。
郭嘉话中提到的蒯越,如今也在此地。
此前他为避祸,向何进大将军申请,调往汝阳,又因洛阳生乱,干脆辞呈一丢,直接跑回了荆州。
襄阳安定,他闭门读书,也正好观望北方局势。
月前,陛下于洛阳发出的招贤令,其实送到过他的面前。
但光是这一封唯才是举的招贤令,对于已经冒险过一次却失败的他来说,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诱惑。
还是如今这样的安静舒坦……
不对。
蒯越搁下了书简,向窗外探头侧耳,就听到前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动静。
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裹上了夹袄,推门向外走去,直到了那热闹的源头。果见动静又是他那大哥蒯良弄出来的。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来关照关照你这位闭门之人。”蒯良笑着,招呼着后面的人入内。
这形貌温和的男子举止间自有一派文人端方的气度,就是有时候热情得让人有些头疼……
蒯越往蒯良身后望去,就见后面的人扛着的……竟是一扇扇的猪肉牛肉。
“你这……我何曾短了肉食啊?”
蒯良笑道:“来见你的路上遇到了件稀罕事,顺手多买了些,且听我跟你说说。”
他摆了摆手,示意同来的仆从将东西都交给了蒯越府中的人,自己则拉着蒯越向内院走去:“冬日天寒,你先让我去屋中暖和暖和。”
蒯越:“……”
他这兄长平日里多研习仁政,研究没研究出结果不好说,和三教九流都聊得上话的功夫,倒是有着十成的火候。
蒯越转头吩咐着人送上碗姜茶来,自己也跟上了蒯良的脚步。
入得屋中,就见蒯良已很是熟稔地把炭火盆踢到了距离脚边更近的位置,随后盘着腿坐在了榻上。
本就是同胞兄弟相见,他眼下也没了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信手剥着桌上的干果。
蒯越坐了下来:“说说吧,什么事还能让你觉得是件趣事?”
蒯良道:“我往你处来,会途经安平巷,你知道的。那里原本有一家烤饼铺子,饼里的酱菜最是地道,我就好这一口,可惜前阵子店家归乡,收拾收拾不做了,把盘店转让的告示也写在了门板上。今日一看,这铺子已转租出去了,但不做烤饼,转成了肉铺。”
“于是你爱屋及乌,照顾了一番这肉铺的生意?”蒯越好悬没翻个白眼给兄长看。
蒯良笑道:“我在你印象中是这样的人?要怪,就怪这肉铺里有门道。”
“愿闻其详。”
“那屠户说是前几年从军,多年没从事这行当了,现在退下来有些手生,我看也确是如此。但此人的力气委实不小,割肉断骨仰仗神力,哚哚几下,便也成了,两把刀舞得虎虎生风。若是此人愿意来做个看家护院的领头,给我当个近身护卫,我实在愿意出高价。但我说的稀罕,不是他的力气。”
“……那是?”
“你看此物。”蒯良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罐。
这瓷罐之中,本应是装载香料的,但当他揭开盖子的时候,蒯越竟见,这瓷罐之中,装着的是细白如雪的精盐?
“这盐……”
“好东西吧。”蒯良把罐子收了回来,解释道:“我见肉铺边围着的人不少,还以为是因新铺开张,肉价便宜,来了不少客人,哪知道是因这肉摊上还有这样好的盐巴。我见这盐分量不少,就想问问他是从何处弄来的,又可否售卖于我。”
毕竟,近年间放宽了限制,民间售盐交纳商税便可,更别说,还是方今这样的世道,是在荆州的地界上。他蒯家吃得下这笔买卖。
“谁知此人竟告诉我,需得买三十斤肉,才送这样的一小罐。总之他卖的是肉,不是盐。”
“也就是你说的,此人力气不凡,若此前真是从军的,应当有些门道,才不会被人强抢了东西。”蒯越冷淡地点评道。
“那可不是?”蒯良都要被气笑了,“他还把话说得好生直白!说的什么?说此为奇货可居,待价而沽!我一问那奇货的高价,他又不肯说话了。偏这么个噱头一出,加上肉货质量确实不差,还真让他把生意上来就盘活了!”
蒯越:“然后你也入套了。”
“我那是入套吗?”蒯良说急了眼,为自己辩驳,“我这叫探探他的底,也为自己物色个好打手!若真打通了门路,让其为我蒯氏所有……”
“你说的是物还是人?”
“兼而有之吧。”蒯良回答道,“总之……我又不是出不起那三十斤肉的钱!”
“是是是,”蒯越附和道,“你就算是每日三十斤肉这么买,你我府中上下也吃得完,但你可就真中了对面那奇货可居的路数了!”
“图个新鲜而已,难道还真能……”
不,或许还真的能被困在圈套里。
蒯越近日间足不出户,也从蒯良处听到了这铺子的种种消息。
说是这铺子赠送的精盐竟是与日俱增,仿佛成了他的老客户,便已离那消息门路更近了一步。
但偏偏同样和他打交道的,还有另一路荆州名门蔡家的人,让这屠户左右为难,干脆等着由谁来出这个更高的价码。
蒯越心道此人着实贪婪。
不过,人总是有些好奇心的,在店开的第六日,他出了一趟门,隔着有些距离,远远向着那铺子张望了几眼。
那铺中的屠户果是一身腱子肉,膀大腰圆,不是个好惹的货色,举刀劈砍的阵仗,也像是战场上杀人杀出来的。
铺中还有个年轻的小厮,倒看起来是个嘴皮子利落的,将那些险些要被吓走的客人重新招揽了回来。
只是啊,心眼太多,却在荆州没个背景,必不可长久。
但蒯越觉得这“不是长久之道”,也觉他们能坚持个半月一月的。
却不料,就在这肉铺开张的第八日,刚途经此地买了肉又预备离开的蒯良便忽然被那“小厮”给叫住了,也随即被请入了铺子后头。
没过多久,那本该在前院忙活的屠户也一边抹着额上的汗,一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一见蒯良,他便着急地上前问道:“敢问蒯先生,我这货仓中还剩下六十石精盐,您可否今日全部收下?”
蒯良一惊:“你之前不是……”
不是不肯把盐这样大笔地卖出去吗?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只见眼前的屠户忽然一改此前的“傲慢”,表情扭曲着苦笑道:“我此前是想奇货可居,哪知道,没了待价而沽的机会!我早年间在北方从军的,您听我口音也听得出来……军中嘛,怎么得罪人都不奇怪,可偏偏我得罪的,还是个如今的大人物!”
“总之,我有位朋友连夜报信给我,说是此人大军将至,襄阳也非太平之地,虽然此人未必将我放在心上,但我这店是肯定开不下去了!若是蒯先生愿意将这批精盐全部收走,就算我张某欠着您一份人情,将来必定相报!”
他说完,又怒瞪了一旁的伙计:“都怪你给我出的馊主意!我什么身份的人啊,我还弄这种吊人胃口的招数!这不,货都卖不完了!”
“等等等等……”蒯良伸手拦道,“你且说清楚,什么叫做襄阳也非太平之地?”
见那姓张的屠户欲言又止,他连忙说道:“你的这些剩余的肉和盐,我全都给你包了!价格按你开的来!”
屠户大喜:“蒯先生果然慷慨。”
他左顾右盼了两眼,低声道:“不瞒您说,我得罪的人,叫做孙坚,曾是荆州长沙郡的太守,此人已兵进鲁阳,往雉县方向去了。”
“什么?”蒯良没想到,会忽然从对方口中得知这样一个意外的消息。
按说蒯氏在荆州颇有势力,孙坚折返必定会有人尽快来报,但不知是何种缘故,这消息竟未传入他的耳中。
他心中思虑重重,一边让人北上探明情况,一边则出了钱,真按照他先前所说,把屠户店中的东西全给买走了。
眼看着屠户真是一点也不耽搁,直接带着钱财,叫上那能说会道的伙计跳上马车就走,往南方逃去了,仿佛半刻钟也不想在此地耽搁,蒯良更觉忧心。
蒯良也就并未瞧见,化身屠户的张飞在终于卸下这重任后,坐在车前松了一口气。
他行出了老远,又忍不住转头,向郭嘉问道:“你真觉得这能说服蒯氏与我们合作?我也没见咱们做什么事情。”
郭嘉耸了耸肩:“谁说我们没做了?我们不是告诉了他们一个道理吗?”
“道理?”
郭嘉答道:“奇货可居,是个哄抬身价的好办法,但局势却是最容易变化的东西,谁知,是真能卖出个高价,还是被迫草草贩售呢?”
比如说他们,就借着告知孙坚抵达的消息,表演了后者。
蒯良蒯越兄弟,都是聪明人,怎能不从别人的命运联想到自己呢?蒯氏兄弟觉得他们心眼多,陛下估计还觉得蒯越蒯良心眼多还没用在正道上呢。
蒯良甚至是在前方消息抵达的第一时间,便拍响了蒯越的门,匆匆推着他走了进去。
那张平日里笑意频频的脸,现在也变成了一片紧绷的冷色。
蒯越一愣:“这是怎么了?”
“孙坚回来了。”蒯良皱着眉头,说出了这一句直白又足够让人顿觉紧迫的话。
蒯越惊声:“他不是北上讨贼去了吗?说什么陛下已收复洛阳,但董贼未除。那么如今本该是这两方交手,分出个高下来,以孙坚这猛虎的凶悍,必是攻向函谷关的不二人选。怎么会——”
怎么会忽然回到荆州来!
孙坚这未开化的吴郡武夫,简直和荆州风水相冲!
上一任荆州刺史,就是死在孙坚的手中,谁知道他此番回来,还带着陛下赐予的破虏将军名号,到底是要来干什么的!
总不会只是因为他原本统兵驻扎的长沙郡,在他走后发生了叛乱,于是就回来解决叛逆是吧?
孙坚要是有这么遵守规则,南阳太守和荆州刺史能死?
别开玩笑了!
“我怎么知道!”蒯良也是无语得很,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屠户说什么自己得罪了孙坚,怕襄阳不保而连累到他,奇货可居也不演了,直接卖空跑路,简直是……算了,也不说他什么明智不明智了,毕竟就是个屠夫。但他可以走得痛快,我们呢?”
他们走不了!
但这屠户的抉择,又何尝不是警醒了荆襄众人!
尤其是,还在襄阳观望北方局势,“待价而沽”的蒯氏兄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院中寒冷,让蒯良在院中背着手走了两个来回,仿佛要走得这样急,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但他重新开口时,脸色依然并不好看:“孙坚进军雉县后,就暂时并未向前,看起来像是留在原地待命,但他把荆州军的哨探全给扣押下来了,至今生死不知,分明来意不善。要不然,我们又怎会迟迟不知他已回到了荆州!”
蒯良转向蒯越问道:“你一向比我聪明,该速拿个主意才好!”
早知道,蒯越就不该从汝阳辞官,反正董卓也没能在洛阳把持朝政多久,就已被驱逐了出去,洛阳又正是缺少官员的时候,蒯越自能顺理成章地朝中占个位置。
偏偏如今的情况,竟是那着实不被荆州人看好的孙坚凭借着协助陛下讨伐董卓得到了册封,还……
还不知道是找了什么借口,杀回荆州来了!
孙坚若是个寻常武将,他们还用不着这么担心,可这孙坚,却是个百无禁忌,州中官员也杀得的混世魔王!
蒯良和蒯越彼此对望,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蒯越努力冷静了下来:“咱们得想个办法,将孙坚劝回去,或者说,不能让他将矛头指向我们……不过,他这突然举兵折返,到底是不是领受圣意而来,还得弄清楚,到底有多少兵马,也得搞清楚。”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肯定是不能继续随意闲坐安居了。
然而让蒯良蒯越都没想到的是,先一步找上门来的,居然不是那兴兵将至的孙坚,不是“贼寇”当前、该当速速和他们联手的蔡家蔡瑁,而是……
蒯越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中庭饱满,面貌端厚的男子,不知门童来报,此人自称曾为何进大将军部从,前来寻他,是何意思。
他敢断定,大将军府中,他从未见过此人!
“你是……?”
刘备从容答道:“去岁大将军至丹杨募兵,我曾带部从加入,可惜没办成什么事情,便去北方投奔了同门。后侥幸得陛下委任,接掌了河东太守一职。自陛下折返洛阳,重掌天下,在下忝列元从,得了职位,便是荆州牧。奈何,我对这荆州所知甚少,只好借着与何大将军的一点缘分,找上你蒯异度了。”
此言一出,蒯越险些惊得跳起来:“……”
也就是他死死地抓着一旁的桌案,才维系住了表面的平静。
他呆愣了有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所说的话传入他的耳中,并不曾让他幻听,可这……
荆州牧?什么荆州牧?
他到底是如何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他现在是荆州牧这样的话!
更匪夷所思的是,一个荆州牧,为什么会不带着任何一点部从相随,就已来到了此地,来到了这荆州的襄阳?
按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他一人一马,信步欣赏着荆州的冬日风物,来到此地的!
这荆州牧的职位,他到底能不能以这三十上下的年纪坐得稳,蒯越不敢给出个定论,但此人这气定神闲的本事,就不是常人能学得来的。
不,不只是气定神闲而已。
刘备又开口问道:“可需要我将陛下的圣旨给异度一观?说来也是幸运,陛下刚至洛阳,便已找回了一度丢失的传国玉玺,进而重新打造了天子六玺,这份圣旨,可比董贼把持的朝廷所颁发的有分量得多。”
蒯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哈,这就不必了。”
刘备的表现真是让他想夸一句出彩。
他言辞轻缓,让人顿生好感,可再细究下去,他的每一句话里,又分明是绝不退让的底线和立场。
这样的人,哪怕是突然拔出剑来,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蒯越想到这里,也忽然面色一变:“那孙文台……”
刘备出声,解了他的疑惑:“陛下有令,命孙将军协助我清扫荆州不臣,稳固朝廷的后方,可我想,这荆州乃是人杰地灵之处,若是贸然领兵前来,恐怕只会激起诸位的反感,不如真诚些,由我亲自上门来,问问荆州的态度。早闻异度大名,知您有贤才美名,正是我该当拜访的第一人。”
蒯越:“……”
这话说得体面,竟让人不知该不该再说他们的忽然入境,乃是土匪行径。
可也正如刘备所说,他手握圣旨,孙坚乃是他的同行之人,他们就算是直接杀入了襄阳城来,也是遵从皇命而已!
他们是兵,拦截他们的才叫匪。
又听刘备问道:“荆州有襄阳这般的繁华之地,士人高谈阔论,著书立说,但也有野性难驯之所,宗贼林立,百姓不附,不知异度先生可有妙法教我,如何做好这个荆州牧?”
刘备语气诚恳,在片刻的停顿后,又补出了一句:“我抱着诚意而来,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蒯越:“……”
他头一次觉得,所谓的美名,竟是一个这样的负累!
但想到那落荒而逃的卖盐屠户,蒯越只犹豫了片刻,便已开了口:“若荆州太平,但以仁义之道推行各郡,但如今局势,当以权谋为先……”
……
当刘备自蒯越处出门的时候,便不再只是门童接应了,而是被蒯越亲自送了出来,并约好了两日后再会。
届时,刘备将与孙坚齐至南阳,蒯越也将和蒯良一并北上赴会。
不过这几人都不知道,在此刻的荆州,其实还到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这风尘仆仆的长者年近半百,经由这一路的颠簸,仍不见精神萎靡。
与他同行的李傕停在了武关处,他则继续单骑而行,背负着朝廷敕封荆州牧官职的圣旨一并,继续向着襄阳赶去。
刘表勒住了缰绳,望着前方已剩不多的路程,终于缓缓出了一口气。
欲夺荆州,先需争取来荆州士族的支持。他这单枪匹马而来,乍看起来是个劣势,但又或许,也是一个少见的优势。
对于荆州士族来说,越是一个无人可以依靠的荆州牧,于他们越是有利,他们也正能借助朝廷的名义做些事情。
不过,他刘表也不是个会被人轻易拿捏的懦夫,待得事成,局面是由谁来掌控,就不好说了。
可在望着前方渐渐沉没的暮色时,刘表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到了一个令人倍感困扰的问题。
他从长安出发至今,已有数日,却一直没能想清楚这个问题。
先前,为显示荆州牧这官职来得正当,董卓并没有直接拿着一封敲章的圣旨就丢给他,让他即刻启程,而是让他这位汉室宗亲,得到了陛下亲自的敕封。
也就让他有幸听到,被董卓挟制的小皇帝刘协有短暂的一瞬,借着距离够近,低声向他说了一句话。
正是这句话,让刘表无比的迷茫,不知道这句话是何用意。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还浮现着刘协用着细若蚊蚋的声音吐出来那句话时候的情景。
可是,什么叫做——
“卢公告诉朕,先帝或许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