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鹿汀朝的行李并不太多, 他从港城搬回来的时候就没什么东西,住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算久。
除了最近逛街买来的各种奢侈品,鹿汀朝和鹿兜兜的衣服只装了两个行李箱。
舒姨从刚开始的不太相信到后面走过来, 大概是实在见鹿汀朝将衣服像烂咸菜似的折在行李箱里的样子太过惨烈, 伸手帮忙收拾起了其他衣物。
没一会儿, 鹿汀朝需要带走的东西就全都彻底弄好了。
舒姨看了看依旧显得满满当当的衣柜,又看了看鹿汀朝的箱子, 试探的问:“这些你都不要了?”
鹿汀朝格外娇生惯养:“不要了,过时了, 我一般穿衣服只穿当季的, 这些应该是以前我买的。”
舒姨:“……”
鹿汀朝反应过来:“啊,舒姨,你是不是担心这些衣服放在这里会让莫岭南念旧?”
说完话的瞬间鹿汀朝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着实是很有道理, 立刻点了点头:“没事,你别担心舒姨, 我找个奢侈品回收的店, 就在这附近,一会儿就过来了。”
舒姨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鹿汀朝, 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只穿当季或者超季的新款,这是鹿汀朝从小养成的坏习惯。
以前有鹿爷爷惯着他,后面庄稷比鹿爷爷还惯着他, 再后来到了港城, 还多了从意大利的设计师特意每周飞过来给他量体裁衣。
所以鹿汀朝身上的一切家当永远值钱,永远紧跟潮流。
奢侈品的店员以前就跟鹿汀朝有过联系, 每次鹿汀朝的衣柜实在塞不下的时候就喊她过来搬运一次,把不喜欢的和旧了的通通拉走。
很快,店员就上门了。
鹿汀朝将衣柜里自己所有用不上的衣物, 钻扣,胸针和其他装饰品,连带着自己买过的包包,鞋子,一起全部打包给了店员。
好在这家二奢店足够了解鹿汀朝的风格,除了主要负责的女店员之外还来了好几个一起整理的男店员,好几个人齐心协力之下才勉强在两个小时后弄好了所有的物品,算出了个价格。
鹿汀朝也没讲价,甚至连手机都没掏出来,对旁边的人道:“舒姨,你让他们直接转给你吧。”
舒姨愣了愣,又摇了摇头:“这怎么好,毕竟是你的东西……”
“反正也是用您儿子的钱买的,我手里主要最近真没什么钱,初次见面也没给您送礼物,还挺不好意思的。”
鹿汀朝毫不介意的摆了摆手,抬手的时候看到了手腕上的表,“欸,这个也帮我卖了吧。不过这是个情侣表,另一块不在我这里。”
女店员恭恭敬敬道:“鹿先生,您这种定制的情侣表,还是要一对卖才能卖得上价。您看要不要两只一起出?”
鹿汀朝撇了撇嘴:“我也想啊,但他不在这儿,我总不能去他手腕上抢。”
“算了。”
鹿汀朝最后还是把表摘了下来,“你们就按表上的钻和款给钱吧,打几折也行,我也用不上了。”
最后,所有衣物胸针手表一起算下来,以一个格外昂贵的价格转账给了莫岭南的母亲。
舒姨并不是那种豪门贵太太的风格。
在莫岭南还是在支队工作的时候,她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妇人,甚至没想到这些东西随便一卖,竟然能卖到几百万的价格。
当女店员把钱打给她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舒姨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收到钱的宽松,而是心里猛地一沉,像是一柄重锤重击上来的那种痛感。
而旁边的鹿汀朝已经随手将自己在这间房子里所有用过的私人物品,大到睡衣枕头,小到牙刷牙杯蓝光眼镜,一并找了个大塑料袋哐哐往里一装。
——装到桌面上放的米老鼠水杯时,鹿汀朝停了一秒。
那还是他第一次来这套房子的时候莫岭南给他们两个人配的,米老鼠竖着耳朵,唐老鸭把米老鼠搂在怀里,是一对情侣杯。
鹿汀朝将米老鼠杯也“哐啷”一声丢进了垃圾袋里,随着脆响,大概是陶瓷瓷片碎开的声音。
“麻烦帮我把这些也一并带出去扔了吧。”
鹿汀朝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东西的的确确已经扔干净了,随手将塑料袋递给了其中一个店员,“下楼出门的位置就有自清洁垃圾桶,直接扔进去就行。”
二奢店店员每次来这里都像进货一样,自然不会得罪鹿汀朝,立刻点了点头。
只有带队过来的女店员问了鹿汀朝一句:“鹿先生,你是要搬家吗?”
鹿汀朝:“啊……”
鹿汀朝点了点头:“对,我准备换个地方住。”
女店员不好再深问,点了点头:“那您后续还有需要处理的物品,可以随时联系我。”
鹿汀朝:“好的。”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了。
客厅内属于鹿汀朝的垫子和灯台,属于他的零食架,还有落地窗边属于鹿兜兜的看书儿童座已经通通不见踪影,使得这间原本就大的屋子显得更为空旷。
舒姨突然觉得有些静得吓人:“你……要不要吃过饭再走?”
鹿汀朝笑眯眯的转过来:“您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等莫岭南回来再走?”
舒姨神情一顿,敛了眉目:“这是你们的事,我不好插手。”
鹿汀朝嘻嘻哈哈一笑,从卧室里将自己的两只行李箱取了出来。
门外已经早有鹿汀朝找来的司机在等。
这次鹿汀朝没有找什么很贵的司机,是个普通的货拉拉,很符合他即将要去的房子的身份。
鹿汀朝冲舒姨挥了挥手:“莫岭南回来我就不好走了,舒姨,我走了。”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还非常非常年轻,如果不是因为莫岭南的原因,她其实并不愿意逼迫这样的一个……男孩。
可舒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鹿汀朝提着行李箱出了门,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舒姨觉得这一眼鹿汀朝似乎是在看自己。
过了几秒,鹿汀朝才笑了一下,又摆了摆手:“舒姨,等莫岭南回来,你就跟他说是我自己要走的,你没拦住。”
这句话说得清亮又清脆,甚至还带着几分少年味道,不知为什么听得舒姨眼底泛了几分酸。
她往前追了两步,扒着门框站住,看着鹿汀朝走过了门厅,突然道:“小鹿。”
“啊?”
鹿汀朝笑眯眯的回过头。
舒姨犹豫了几秒,轻声道:“对不起,小鹿,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对吧?”
鹿汀朝似乎因为这句话沉默了一下,才道:“其实我不太理解,舒姨,我从小就没爸妈。”
他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来太多难过,叹了口气:“不过我知道你们做父母应该都是为孩子好的,庄稷他妈也是您这样的。”
鹿汀朝又冲着门口笑了一下:“不说了,舒姨,拜拜!”
*
老房子在西城一环边上,是个特别好的位置。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过去红砖的外墙染上一层风霜,像斑驳在过往里的回忆。
这是套除了鹿汀朝还记得之外,已经被所有人以往了的老房子。
鹿兜兜放学的时间还没到,鹿汀朝先叫了保洁来了个彻底的大扫除,然后坐在空空如也的房子里,很快就把两个行李箱的东西摆放的干干净净。
对于一个家来说,两个行李箱的东西少得可怜。
鹿汀朝用老式烧水壶给自己煮了壶水,从客厅里的电视柜下面翻了一阵子,翻出一包过期的苦荞茶。
鹿汀朝不爱喝这玩意儿,但小时候经常看爷爷喝。
苦荞茶的茶叶瓣很小,被沸水一烫,飘飘摇摇的浮在水面上。
鹿汀朝也用指尖去碰了一下。
透过玻璃杯壁,灼烫的温度在手指上留下一块痕迹。
或许这就是亲人的温度。
鹿汀朝终归还是不太明白,他轻轻叹了口气,抿了口茶水。
这包苦荞茶不是什么佳品,是他有一天兴致勃勃从门口的茶叶铺买的,入口很苦,后味带着一种涩意。
鹿汀朝盘腿坐在沙发上,翻了翻自己的存款,又仔细算了算这个家里应该要重新置办的家当,再算算鹿兜兜上学的费用,和以后两个人的生活费……
唉。
大概还是得认真挣一些钱。
鹿汀朝趴在老房子的沙发上睡了一会儿,下午还没到幼儿园放学的点前,就先去把鹿兜兜接了回来。
送鹿兜兜出来的幼儿园老师还是第一次见鹿汀朝,将鹿兜兜送给鹿汀朝的时候对鹿兜兜好一通赞扬,然后才有些羞涩的道:“对了,您是孩子父亲的话,那平时送孩子过来的莫先生是……?”
鹿汀朝牵过鹿兜兜:“是我朋友,我平时工作比较忙,有时候就委托他过来送。”
幼儿园老师恍然大悟,面上有些欣喜:“哦!哦,这样,莫先生很负责任,每次都是亲自过来。”
鹿汀朝点点头:“对了,老师,明天起我家孩子就先不上学了,跟您说一声。”
那个老师妆容精致的脸上有些疑惑:“可是兜兜不是才来几天吗?”
鹿汀朝笑起来:“因为这边离我上班的地方有点远,不太方便。不过我可以把莫先生的电话给你,可能他放学要空跑一趟,麻烦老师再跟他解释一下。”
“这……”
年轻漂亮的老师有些犹豫,“你和他不是朋友吗,你怎么不现在跟他说?”
鹿汀朝晃晃手机:“他在开会,我怕等等我带孩子去游乐园玩听不到电话,就辛苦老师啦。”
幼儿园的老师这才同意了,认认真真的记下了莫岭南的电话号码,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和鹿兜兜说了再见。
这个世界上好人很多。
鹿汀朝牵着鹿兜兜走上车,隔着窗玻璃望了那个幼儿园的老师一眼。
舒姨说莫岭南在警校和刚工作的时候都有过女朋友——确实不该误入他这条歧途。
鹿汀朝翻开手机,找到莫岭南的所有联系,没有任何犹豫的全数拉进了黑名单。
*
入综艺组的前一天,池羽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再次跟鹿汀朝对接了一次。
电话接通的时候池果正好端了饭从厨房里出来,鹿兜兜也从自己靠窗看书的小坐垫上仰起脸。
唯独鹿汀朝懒洋洋的歪在沙发上,面前是一个格外小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必须得短袖短裤,甚至连个防晒霜都没带。
池雨听上去应该是刚从饭局出来,声音都带着点醉意:“朝朝,明天早上九点,公司的车去你那儿接你,你准备一下,别光着开门。”
鹿汀朝:“……你才光屁股开门。”
池果放好饭菜,比了个口型:“我哥?”
鹿汀朝愤恨点头。
池雨问:“兜兜安排好了吗?没有的话我让池果过去住几天。”
鹿汀朝道:“果果已经住过来了。”
池雨:“行吧,我就多余问这一句。行李收拾妥当了没?”
鹿汀朝:“差不多吧,不过你说的旅游综到底是去哪里啊?我实在不会装行李,以前都是庄稷替我收拾的。”
鹿汀朝格外纯良的问:“就装几件衣服就够呗?”
池雨:“你……”
鹿汀朝:“啊?”
那边不知道是有其他事还是池雨喝醉了,没再回话,过了一会儿,连着电话也挂断了。
鹿汀朝傻眼了:“果果,他消失了!”
池果白了鹿汀朝一眼:“我哥八成喝醉了,算了,别管了。吃饭吧。”
池果十分贤惠的把碗筷也摆好,任劳任怨的将鹿汀朝从沙发上拽了起来,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不过朝朝,你确定你就带这点东西吗?”
鹿汀朝很难跟池果讲他把自己的所有衣服都卖给了二奢店,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就……反正,我也不知道,应该够吧。”
池果很怀疑:“你们到底去哪里啊?”
鹿汀朝:“不知道。”
池果:“那去干什么?”
鹿汀朝:“不知道。”
池果:“……那给你多少钱?”
鹿汀朝瞪大了眼:“艹,忘记看了合同上!”
池果:“……”
池果:“那合同呢?”
鹿汀朝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眼珠:“……给你哥了。”
池果:“……”
池果沉默许久,将筷子塞进了鹿汀朝手里:“算了,事到如今,先吃饭吧。”
鹿汀朝:“……”
吃饭就吃饭吧。
吃完饭,池果去洗碗,鹿汀朝带着鹿兜兜去洗了个澡,然后对着自己的行李箱继续发呆。
鹿兜兜中途过来了几次,拿了些应急的物品和太阳镜,防晒衣让鹿汀朝背上,然后又回到了自己平时看书的小垫子上。
最终,鹿汀朝一个最小号的行李箱也没有装满。
但他依旧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敲响了。
鹿汀朝一看时间九点零五,再突然联想到昨天池雨给他打电话时说过的话,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冲进洗手间快速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和刷了牙。
敲门声还在继续。
鹿汀朝也来不及抓头发了,顶着炸了毛的小卷发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这座近十年来都快要被现代媒体以往的老房子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六七台长枪短炮的镜头摆着不同的焦距架在了鹿汀朝面前,工作人员除了最前面的主持人,副主持,配导,编导,道具导,还有后面的总导和各种摄像镜头师。
刚一开门的瞬间,明晃晃的镜头就把鹿汀朝照得一下子没能睁开眼。
鹿汀朝:“……”
不是,不是说只是一个小成本旅游综吗?
鹿汀朝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又立刻想起池果和鹿兜兜还在睡觉,只得硬生生尴尬的站在门口,装作很忙的挠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下一秒主持人已经把话筒递到了鹿汀朝嘴边:“哇哦小鹿同学,明明知道我们这是现场直播,还可以素颜出镜,你很勇哦!”
鹿汀朝:“???”
不是,啊???
鹿汀朝脸色大变,立刻赶忙要摆手。
然而面前的导演和主持却没有给他任何摆手的空间,一群人轰轰烈烈的将鹿汀朝围了起来,对着镜头道:“好啦,观众宝宝们,今天的最后一位嘉宾我们也接到了,下面就让我们一起回到车上,开启这一段富有意义的旅行吧!”
鹿汀朝:“……”
*
在走下楼梯走出小区的每一步中,鹿汀朝都在怀疑自己深深的被池雨坑了。
这根本或许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旅游综,在现在市场上的综艺节目里,敢开直播的综艺档都没有几个——
因为直播根本无法剪辑,艺人的很多行为,动作,表情,无法遁形。
而这种想法。
在走上节目组的大巴车,看到车内坐着的庄稷的那一秒,变成了现实。
鹿汀朝的心嘎巴一下就凉透了。
偏偏该死的主持人还在旁边卖力的宣传:“宝宝们,那么大家现在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全部嘉宾,这次的嘉宾是不是非常重量级呢?”
主持人继续道:“没错!他们分别是我们的三冠影帝庄稷,还有我们的老戏骨梅洛女士和她的丈夫,当然,还有视帝罗岭先生和他的妻子,那么最后上车的这位,想必大家都知道,就是我们前一阵的当红流量——”
如果这辆大巴车有缝隙,鹿汀朝一定毫不犹豫的找到那条缝隙钻进去。
或者直接来一道雷也可以,劈死他吧!
偏偏鹿汀朝所有美好的幻想都没有发生,只有主持人笑意盈盈的向他发出邀请:“好啦,小鹿同学,不要难过,车上的化妆师会帮你补好妆的,现在先坐下来吧。”
鹿汀朝环视一圈,只有庄稷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
哦,不对,主持人旁边也还有一个座位!
鹿汀朝立刻朝主持人旁边走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主持人无情的道:“不行哦小鹿同学,我旁边是配导的位置。你就坐在庄影帝身边吧,好不好?”
鹿汀朝:“……”
不好!
一点都不好!
鹿汀朝觉得的自己完全是被骗了,偏偏他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甚至还有视后视帝的面跑下车甩脸子,只得默默地抱起自己的小背包,垂头丧气的走到了庄稷的身边。
偏偏该死的庄稷坐在靠外面。
如果鹿汀朝想坐,要么就得庄稷让开,要么就得鹿汀朝自己跨过去。
而现在,此时此刻,坐在座位上的庄稷手里正翻着一本杂志,看上去整个人毫无反应,像是压根不知道身边来了一个人。
鹿汀朝:“……”
啊啊啊!
鹿汀朝差点就准备张嘴骂庄稷一顿,刚张开嘴,看到了旁边伸过来的长焦镜头。
鹿汀朝:“……”
鹿汀朝深吸口气,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庄影帝,您看……能不能往里让一个?”
庄稷这才不急不缓的偏过头。
正是晨曦朝阳洒进来的时候,庄稷的身后就是铺开一片日光的朝霞,像是自带打光板似的,将他原本就过分出挑的面容衬得愈发逼人。
镜头对着庄稷“唰唰”一顿拍。
庄稷也笑了一下,微微偏了偏头:“你坐里面。”
鹿汀朝:“……”
要想坐里面去,就必须先迈过庄稷那双大长腿。
可惜鹿汀朝天生就没有一双很长的腿,他先试着从庄稷膝盖到前座的缝隙里挤过去,可惜没能成功。
于是。
鹿汀朝唯一剩下的选择就只能是从庄稷身上迈过去了。
这个动作多多少少有点不太雅观,而且似乎也有点……不太尊重。
鹿汀朝磨了磨牙:“庄影帝,可能,我跨过去……不太好。”
庄稷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杂志,松开手:“没关系,我不介意。”
鹿汀朝:“……”
行。
要挣钱的第一场忍气吞声,就先从前夫的腿上迈过去。
鹿汀朝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小背包先放进里面的座位上,然后用左手撑住庄稷座椅旁的扶手,很努力的抬起一条腿,从庄稷的膝盖上跨过去。
鹿汀朝跨得认真,腿尽量抬高,尽量不碰到庄稷的一片衣角,免得又遭来网上庄稷粉丝的群殴。
偏偏就在这时候。
车启动了。
大巴车突然的惯性带动着鹿汀朝整个人向前一扑,单独站着的一条腿顿时失去了平衡,当即,像倒栽葱似的跌进了庄稷怀里。
而下一秒。
一条有力的手臂从后腰的位置整个抱过来,直接圈住了鹿汀朝。
同时,男人的另一只手扶住了鹿汀朝的左胯,带着他重新站直了身体。
庄稷的神情是正经的,平和的:“还好吗?”
鹿汀朝晃了一下神。
人的习惯有时候真的是一种过分可怕的东西,鹿汀朝还没来得及开口,从小到大的下意识思维已经让他先伸手抓住了庄稷的胳膊。
下一秒,鹿汀朝立刻松开了:“不,不好意思。”
鹿汀朝也顾不上大抬腿了,连滚带蹿的窝进了靠里的座位,半晌都没说一句话,连主持人开始介绍一会儿的目的地和节目相关都丝毫没听进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通过直播镜头,在平台上观看的所有粉丝和观众已经热闹得快炸了锅。
“其他几个都是大咖啊我发现,鹿汀朝是什么糊逼?也配和影帝视帝一起搭综艺吗?”
“+1,而且凭什么做庄影帝旁边?为什么不让姜容宝宝来综艺!”
“楼上是演的吧……庄氏都快把姜家逼破产的事你不知道?庄稷不知道为啥这么恨姜容,是真的恨啊……”
“能不能别讨那些事了,专注节目OK?”
“虽然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欣赏到了鹿汀朝的美貌吗……好动人的美貌……”
“排了姐妹,虽然没收拾没化妆一头小卷毛,但是好漂亮,男孩子这么漂亮真的不会被拉去做不好的事吗……”
“你们够了……漂亮朝朝让我舔一口……□□也行,宝宝好漂亮……”
“为什么我觉得影帝这个行为有点刻意?”
“什么?坐外侧那个吗?是不是身高太高坐里面不舒服?”
“我觉得不是……”
“那个,你们不觉得,影帝去抱鹿汀朝的那一下,几乎两只手把鹿汀朝整个人都摸了一遍吗?”
“??啊??哈???”
“我也看到了!虽然表面上去扶人的,但左手一路从胸侧摸到了腰,右手直接狠狠捏了一把鹿汀朝的屁股吧,为什么?为什么???”
“真的假的?我大为震撼??”
“我也……等直播结束我要去回顾一下录屏。”
“带带我。”
网络直播的弹幕由节目刚开始的几条十几条,一直刷新到了每分钟几千条,而观看人数也从刚开始的初始人数猛增十几倍。
许多广告商几乎是立刻就给节目组来了电话,要求在直播时带上广告,经费给的相当高昂。
然而这档节目本身的经费已经过分宽裕了,无论是总导还是配导,都不特别需要这些广告的收入。
不过出于人情,总导还是应了下来。
走进大巴车箱内,随口问了一句;“有没有嘉宾想接口播的,有几条不错的广告,报酬也很好。”
梅洛和她的丈夫正在一起听音乐,毫无反应。
视帝罗岭和他的妻子在筛选剧本。
庄稷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鹿汀朝非常真诚的道:“我我我!”
总导有些惊讶于竟然真的有嘉宾接,朝鹿汀朝走过来。
鹿汀朝从庄稷身上探过头瞅了一眼总导带着的那些广告口播,有些小声的问:“那个……能让我背一会儿吗?我可能背得没那么快。”
“当然”
总导怎么可能在庄稷面前为难人,很配合的将口播广告的纸卡拿给鹿汀朝,“不用着急,小鹿先生,插口播的时候配导会提示你的,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鹿汀朝赶忙点点头:“那好那好。”
总导调试了一下对着庄稷和鹿汀朝直播的镜头,回身走了。
鹿汀朝向来工作算不上敬业,但目前来说到底还是赚钱要紧,他也顾不上再看庄稷了,埋着小脑袋在那儿一顿狂背。
终于,在即将到达目的地,车挺稳之后。
配导端着镜头走了过来:“小鹿口播准备好了吗?”
鹿汀朝:“……”并没有记得很熟。
然而整个车上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他。
鹿汀朝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配导给了个镜头,主持人立刻接了过去:“好的宝宝们,在我们第一场即将结束的尾声呢,让我们诚挚的谢谢以下节目赞助商——”
主持人递了个眼神过来,示意鹿汀朝接上。
偏偏鹿汀朝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摄像机和人了,一紧张……张了张嘴,突然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配导皱了下眉:“小鹿?”
鹿汀朝:“啊……”
“让我们谢谢以下节目的赞助商,谢谢‘因为我,所以与众不同’的黑胶元素,谢谢‘未来已来’东城制药,谢谢‘星辰摘月,九月星河’蓝石工仪,谢谢‘为健康负责’七叶木实木……”
庄稷的声音向来非常好听,像一汪流动的深水,在潺潺中缓缓弹奏。
可惜他无论在综艺还是采访中从不进行口播,当然,以他的咖位和庄氏目前掌舵人的身份,也几乎没什么内容能配得上他去打广告。
这一段突然的口播让主持和导演一时间都没立刻反应过来。
场面僵了两秒,主持才大笑道:“小鹿,庄影帝抢走了你的活呀?那你们这工资算谁的哦?!”
鹿汀朝:“……”
鹿汀朝不太开心的看了庄稷一眼。
“算他的。”
庄稷伸出手,熟练无比的,像是做过无数次似的点了一下鹿汀朝的鼻尖,“刚刚看他一直在那儿背,随口就跟他一起说了,鹿鹿,不会介意吧?”
鹿汀朝:“……”
哪怕再傻鹿汀朝也不会当着镜头的面说自己讨厌庄稷,他吸了一下鼻子:“谢谢庄影帝。”
“不客气,鹿鹿。”
庄稷从座位上站起身,“走,下车吧,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房间。”
其他嘉宾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下了车。
直播不光只有这一个机位,为了更大程度的满足观众的观赏性,在直播间的观众可以任意选择不同嘉宾位置的机位进行切换。
鹿汀朝缀在庄稷后面,一边琢磨庄稷那句“我们的房间”的意思,一边吧嗒吧嗒往前走。
然后前面的庄稷猛地脚步一停。
身后的鹿汀朝尖尖的鼻子就立刻撞在了庄稷宽厚的背肌上。
瞬间,疼得鹿汀朝眼泪花都泛了出来,张嘴就要骂庄稷,结果再次看到摄像镜头,再次忍住了。
庄稷这次回身转得很快,一把伸手拉住了鹿汀朝的胳膊:“撞疼了?”
一滴疼出来的泪顺着鹿汀朝的脸落在了庄稷手上。
庄稷顿时慌了,他比鹿汀朝要高几乎十几公分,为了方便看鹿汀朝的脸,整个人都半跪了下来:“撞哪儿了,宝宝,我看看,是不是特别疼?不怕啊宝宝,我……”
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直播的镜头就怼着庄稷和鹿汀朝在拍。
两个人所有的动作通过直播镜头,一五一十一帧不差的全数播了出去。
所有的粉丝,观众,吃瓜群众也呆住了。
连屏幕上的弹幕都停滞了足足十几秒后,才重新翻天覆地带有毁灭性的刷了起来。
“我瞎了吗?我是不是瞎了??啊!!!我是不是瞎了???庄影帝!!!我是不是瞎了???”
“……你没瞎,是庄影帝变成舔狗了这样子。啊啊啊……算了,算了,我还是瞎了吧我受不了这个刺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几秒钟不在镜头前,他俩怎么就谈上了??”
“你确定这是谈上了??我怎么觉得这是火葬场???”
“火葬场?香香,吃一口……哦,怎么是我蒸煮的火葬场,好心酸……”
“所有嘉宾都是大咖,只有鹿汀朝一个小咖,我怎么感觉我悟了什么……”
“姐妹,我觉得我也悟了,我被这个世界伤透了,点烟……”
“紧急回顾庄影帝情史中,勿CUE。”
“我怎么觉得几年前确实看过一条八卦说庄影帝结过婚又离过婚,但一直没有锤,而且结婚对象也从来没扒出来过,只是他自己承认过一次有孩子。”
“楼上,我给你解码。我担庄稷八年,从他出道就追,知道他为什么有一次去港城之后气跑了好几个站姐不?”
“??姐妹细说!”
“我不是楼上,但我就是庄稷跑路的站姐#微笑#微笑#别问为什么了,你蒸煮去给别人当舔狗,你也会心碎跑路#微笑#微笑#”
“哦对了,补充一句,更何况不是舔狗,是去当男小三#微笑#就问是你你跑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