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晋封姜云冉为正一品皇贵妃。

七月初,九黎爆发大战。

西狄筹谋数月,集结了数万兵马,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里,忽然出现在九黎城门之外。

他们选择的时机非常巧妙,当时士兵们正在换班,疏于防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夜,西狄一举攻入西城门。

西狄士兵进攻九黎,为的无非是粮草,一攻入城中便开始抢掠粮食财物,惹得百姓四处逃避,苦不堪言。

不过西狄的势头还没开始,就被打断,定国军先锋营振虎将军庞右率先赶到,立即回击,剧烈的战事一触即发。

这一场战事足足打了三日,从阴雨绵绵打到艳阳高照,最终以先锋营折损两千,西狄龙蛇骑兵折损三千为代价,弄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眼看偷袭未成,西狄大将南院大王阿兀戍果断撤兵,当即撤出西城关。

以当时的情形和两边的兵力,久经沙场的庞右不应该追击,但他不知为何,竟率领五千先锋营直接出城,想要击杀阿兀戍。

结果可想而知。

阿兀戍即便在西城关一战败给庞右,不是因其用兵不力,只因城中地形狭窄,不便骑兵骑射回击,且西狄士兵不熟悉道路,这才败退。

可一出西城关,外面一望无际的草原可就是阿兀戍的天地了。

第一封战报抵达东阳围场时,庞右不顾属下劝阻,已经出城。

景华琰震怒。

可事情已经发生,无力挽回,景华琰直接下令在礼泉、乌城和甘邑等地调遣军队,集结精锐部队立即开拔九黎。

这几日的鏖战,先锋营死伤惨重,若是没有先锋兵力,很难同西狄抗衡。

军令和粮草还没来得安排完善,第二道战报便抵达东阳围场。

庞右果然不敌阿兀戍,战败身亡,他带出的五千先锋营死伤过半,只剩两千人逃回九黎,多受伤未愈,无法再上战场。

这个结果,让定国公沈穆怒火中烧,当即便亲自调兵,准备迎战。

消息传回东阳围场,本来悠闲惬意的避暑岁月也戛然而止。

围绕东阳行宫设立的官驿气氛异常低迷,几位凌烟阁阁臣和兵部的老大人们皆面容整肃,看着军报久久不语。

姚文周看众人一言不发,叹了口气。

“陛下并非能忍让之人,如今只余一个西狄,若是放任不管,定要酿成大祸。”

兵部侍郎也开口:“西狄与鞑靼不同,近年来吞并数个草原部族,今已声势浩大,若不击溃,后果无法想象。”

九城兵马司都督冯季啐了一声,难得骂了一句:“干个球的,咱们大楚天朝上国,还怕它个异族不成?”

吏部尚书年铮海习惯性和稀泥:“几位大人莫要争执,还是听听姚相有什么说法。”

“如今最重要的,是陛下的意思。”

姚文周看了看他,目光一转,落在了郑定国身上。

这位老大人,可是沉稳得很。

别看姚文周是阁首,但郑定国才是这几位阁臣中资历最老也最能揣摩上意的。

大多数时候,姚文周对他都很尊重。

没人会故意同好日子过不去。

郑定国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眉目淡然:“陛下,怕是想要御驾亲征。”

这几个字说出口,班房中倏然一静。

过了片刻,枢密使牧锋淡淡道:“即便陛下要御驾亲征,如今也时机成熟,并无不妥。”

牧锋是景华琰一手提拔上来,对他忠心不二,也十分认可这位年轻皇帝的雄才大略。

出来反对的,居然是脾气最好的孝亲王。

“这可不成啊,”他愁眉苦脸,“陛下膝下单薄,两位小殿下还年幼,若御驾亲征,于国祚不利。”

有些话,他没往深里说。

大皇子那病歪歪的身体,能不能长大还不好说呢,若是陛下当成出了什么意外,这龙椅要换谁来坐?

虽然大公主健康,也不提大楚未曾有过女皇的先例,就光看她外祖姓姚,怕就与大统无缘。

倒是郑定国老神在在,甚至还吃了一口茶。

“这不是还有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腹中可还有个小殿下。

孝亲王顿了顿。

“的确是这个道理,可贵妃娘娘还没生呢……”

郑定国睨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愁苦,忧心忡忡,倒也是一心为国。

他安抚道:“咱们在这里揣摩上意都无用,为今之计,便是做好自己分内的差事,各司其职,准备兵马粮草,安抚百姓,督办好各州府的夏日防汛,才是重中之重。”

“一旦打仗,粮草至关重要,今年的秋收一定要稳扎稳打,不能出一点疏漏。”

老大人不愧是多年老臣,就是沉稳。

他这样一说,姚文周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其实也很担心,怕景华琰一意孤行,非要御驾亲征。

“陛下年少英姿,能文能武,是不可多得的奇才,若他御驾亲征,必能士气大振,说不定能攻入西狄王庭,把西狄直接歼灭。”

“然老夫腆着脸,多说几句,毕竟是一路看着陛下成长至今日,陛下能有今日,也殊为不易,老臣实在不忍心,万一陛下受伤可如何是好。”

这话说得可真是情真意切。

众人一时之间又寂静无言,都不知要如何开口。

郑定国把杯中茶一饮而尽,直接起身:“未雨绸缪虽是好事,可太过杯弓蛇影,反而自乱阵脚,自毁士气。”

“老夫还是那句话。”

老大人背着手,慢慢踱步倒房门之前。

“听命便是。”

说完,老大人一走了之。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姚文周才说:“办差吧,那么多折子还没拟条*。”

此时东阳行宫之中,仁慧太后正躺在床榻上,看起来颇有些衰弱。

姜云冉和皇贵太妃守在一侧,景华琰坐在另一侧,都关心看向仁慧太后。

听到边关战事再起,仁慧太后就病了。

她这几月本就精神不济,心力不足,又为战事忧心忡忡,身体每况愈下。

姜云冉轻声细语:“娘娘把心放宽,朝中有陛下,宫中有臣妾,不会出乱子的。”

皇贵太妃也说:“是啊,姐姐就是太爱操心,才落下这个病根。”

顿了顿,她说:“咱们都这把年纪,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便是了,何必这般劳心劳神。”

仁慧太后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不是我非要劳神,只是身体实在不济,也是岁月不饶人了。”

景华琰安抚她:“母后放心,有儿子呢。”

“再说,还有定国将军和长乐姑母,边关乱不起来,即便要打仗,也不会经年战乱,民不聊生。”

仁慧太后慢慢睁开眼睛。

她看向景华琰,眼眸中有着不易觉察的不舍。

“早年你父皇重病时,西狄也曾乱过一阵,若非……”

仁慧太后咳嗽一声,说:“若非定国公力挽狂澜,哀家真不知如何处置。”

“想起那几年风雨,哀家就心有余悸,”她说,“当年若非哀家魄力不足,没有直接下旨扫平西狄,也不会把这个祸患留到今日。”

姜云冉倒是没想到,仁慧太后在意的,是自己不够勇敢。

然而天佑年间,先帝病弱,无法理政,都是仁慧太后主持政事,当时皇储尚未定下,京中事端频发,又赶上长河百年一遇的洪涝,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大战本就不是最优选择。

景华琰也是这般安慰仁慧太后的。

他说着,握住仁慧太后的手:“母后放心,西狄留不到明年。”

仁慧太后深深看向他,抿唇没有多言。

姜云冉对仁慧太后福了福,陪着皇贵太妃退了出去。

寝殿之中,母子两人相顾无言。

“阿琰,你不是我生的,却是我看着长大,我知道的,你想要御驾亲征是不是?”

景华琰没有隐瞒。

“是。”

仁慧太后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沉默许久,终究没有把阻拦的话语说出口。

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天地。

更何况,景华琰是皇帝,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会有什么后果。

倒是景华琰温言道:“母后放心,儿子会平安归来。”

仁慧太后看向他。

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瘦小孩童不见了,现在的景华琰,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已经不需要她的关怀和保护了。

仁慧太后含泪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哀家会看顾好贵妃。”

景华琰倒是笑了一声。

“母后,云冉聪明着呢,朕不在宫中,母后有事直接同云冉商议,”景华琰顿了顿,道,“无论前朝还是后宫事。”

“母后也该放下执念,学会依赖孩子们。”

仁慧太后虽然早就猜到景华琰的打算,这还是头一遭听到他这样直白的言辞。

这一刻,仁慧太后不知是要高兴,还觉得尘埃落定。

总归,满心的忧愁在这一刻微微散去,不再缠绕。

“好。”

“哀家知道如何做了。”

寝殿之中,母子两个相谈甚欢。

寝殿之外,姜云冉送皇贵太妃离开凤凰台。

路上,皇贵太妃显得很是难过。

姜云冉安慰她:“娘娘莫要太过担心,太医们都给太后娘娘医治过,只要细心调养,就能有所好转。”

皇贵太妃又叹了口气。

她抬起头,遥遥看向广阔的苍穹。

几十载风雨飘摇,人事变化,唯有星辰亘古不变。

“这一路走来,身边只剩这几个姐妹了,”皇贵太妃收回视线,温和看向姜云冉,“父母离去,姐姐和伯父也一一故去,我身边啊,还真是没有多少同路人了。”

姜云冉没有说话,只安静听皇贵太妃追忆往昔。

“别看姚姐姐嘴上不说,同陛下的感情似乎也很淡薄,但我知道,她心里很在乎陛下。”

“她这个人看似冷漠,其实很重感情。”

“她怕是猜出陛下的打算,才忧心病倒的。”

姜云冉眸色微闪,她跟着叹了口气,却道:“太后娘娘慈悲,皇贵太妃娘娘仁和,是国朝之幸。”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直接回答。

皇贵太妃看着她姝丽的面容,不由轻声笑了一下。

“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像,却又不是很像。”

姜云冉慢慢抬起头:“臣妾还有这个福气?是谁?”

皇贵太妃避开她的视线,重新看向蔚蓝天际。

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今天是个大晴天。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贵太妃说,“你比她运气好。”

————

七月末,景华琰下旨,晋封姜云冉为正一品皇贵妃,执掌皇贵妃翟凤印,行前朝后宫内外命妇诸事。

另因太后病中,圣旨命皇贵妃协助太后代行皇后事宜。

皇贵妃位同副后。

历朝历代之中,能被封为皇贵妃的,要么是为代行皇后事,要么就是准备登顶皇后位。

与当朝的这位姜皇贵妃而言,朝臣皆议论,怕是两项皆有。

毕竟无论皇贵妃的能力,还是皇帝对其的爱重,朝廷内外皆心知肚明。

如今战事不停,政事不断,景华琰在此刻晋封皇贵妃,其实是个明智之举。

皇贵妃有孕将近六个月,母子均安,此举的确能稳定民心,平稳宗亲的惊惶。

先前姜云冉晋封贵妃,部分朝臣还多有微词,这几月下来,姜云冉的果断聪慧都被众人看在眼中,尤其如今后宫清平,再无乱事,更让宗亲心安。

因此,姜云冉这个皇贵妃,封得顺顺利利。

不过因边关战事,姜皇贵妃上请免除封妃庆典和宫宴,帝准允。

然封妃大典一切照旧,各种细节皆有永顺公主亲自操办,封妃大典当日,主持封妃大典的居然是郑定国。

郑定国乃是两朝元老,无论是功勋还是资历都是如今朝臣中的第一人,以他作为主持,可见景华琰对皇贵妃的看重。

另外孝亲王、孝亲王妃、永顺公主皆作为主宾列席,甚至朝阳大长公主也亲临册封典礼,作为主宾观礼。

册封当日,晴空万里。

姜云冉身穿皇贵妃大礼服,头戴七龙七凤冠,面容明丽,气势迫人。

她跪在奉先殿之前,恭敬行礼:“臣妾,叩谢陛下圣恩。”

郑定国今日官服整齐,一头白发束在官帽之中,眼尾是沧桑岁月。

当年宣读册封沈皇后诏书的,也是他。

斗转星移,世事轮转,二十几载如流水匆匆,斯人已逝,故人白首,一切皆恍然如梦。

老大人展开圣旨,看着上面景华琰亲写的圣旨,眼含热泪,顿觉欣慰。

当年佳偶天成,却没有善终,如今偶然相遇,却能白首不离。

苍天不薄,终让他看到了人间之幸。

父子两人,一个温和良善,却冷酷无情,一个冷峻雷利,却深情不悔。

世间种种,并非一眼能见始末。

很难得,老大人都有些感慨。

一边的朝阳大长公主提醒他:“郑阁老,该读诏书了。”

郑定国轻咳一声,一字一顿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姜氏,端庄淑睿,崇勋启秀,柔范天成……今奉太后慈谕,册封为正一品皇贵妃……上孝慈恩,理后宫诸事,宜昭女教于六宫,垂范典仪于内外,钦此。”

圣旨读完,姜云冉三叩九拜,再谢圣恩。

朝阳大长公主上前,亲自扶起姜云冉。

姜云冉看向年迈的姑婆,含笑道:“多谢姑婆前来观礼。”

朝阳大长公主深深看她一眼,却说:“这么隆重的典礼,我自要前来。”

册封大典之后,姜云冉正式升为皇贵妃。

自此,她可以名正言顺代行皇后诸事。

不过因之前做贵妃时已经开始处置宫事,因此虽然现在差事略多一些,却并不会让姜云冉手忙脚乱,依旧得心应手。

封为皇贵妃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似乎一切如常。

唯一的变化,就是入宫觐见的内外命妇更多了,姜云冉无法,只能让紫叶一一筛选,择日面见。

这一日她正在同几位王妃闲谈,青黛便快步而入。

如今青黛姑姑可是风光无限,宫里人见了她都是笑脸相迎,先道一句姑姑安好。

不过她依旧沉稳老练,与以前并未有什么不同,此刻踏入花厅之后,先恭恭敬敬同贵人们见礼,然后才至姜云冉耳边低语几句。

姜云冉面容含笑,唇角的笑容都是一成不变的,她听到最后,也一直都是这副含笑模样。

青黛说完,稍稍后退,姜云冉扶着她的手起身。

“诸位嫂嫂勿怪,宫里忽然有事,我得去忙一忙,紫叶,你亲自送几位王妃出宫。”

诸位王妃立即起身,恭送她稳步离开。

此刻紫叶上前,也是恭敬有礼:“王妃娘娘,这边请。”

几位王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客客气气,一起出了牡丹苑。

等离开东阳行宫,其中一名年长的王妃就感叹:“以前见她,只觉得沉稳懂事,现在看来,当真是厉害。”

“临危不乱,遇事不慌,难怪她能稳坐首位,独得圣心。”

“便是我,也更喜欢这样的人。”

“三嫂,方才你坐得近,可是听见了什么话头?”

另一名年长的王妃淡淡一笑:“我耳朵一贯耳背,你们还不知?如何能听见。”

“再说了,宫里的事少打听,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此刻东阳行宫之中,姜云冉坐上软轿,一路往凤凰台行去。

路上,她碰到了孟熙嫔和吴端嫔。

孟熙嫔忧心忡忡:“太后娘娘怎么会晕倒?”

姜云冉垂着眼眸,她思忖片刻,淡淡开口:“方才京中急报,说荣亲王前日早晨忽然吐血,昏迷不醒,经太医诊治,发现荣亲王吃的食物相克,导致胃痛出血,需得仔细调养,三月内都不能操劳。”

听到这话,孟熙嫔吃惊地瞪大眼睛。

崔宁嫔也很惊讶,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谢姐姐点拨,我知道一会儿如何说话了。”

姜云冉颔首,道:“我提醒你们一句,怕你们说错了话,惹得太后娘娘越发忧心。”

很快,三人就来到凤凰台。

皇贵太妃就住在边上的兰心书斋,距离此处很近,此刻已经到了。

姜云冉领着两人一起进入寝殿时,就听到皇贵太妃的劝慰之声:“姐姐莫要忧心,方才钱院使也说过,根据脉案,只要仔细调养三月,子成就能痊愈。”

仁慧太后没有说话。

姜云冉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能明白她的担忧。

这会儿麦院正和钱院使都在外间雅室,见姜云冉到了,立即起身行礼。

姜云冉摆手,压低声音问:“娘娘如何?”

麦院正面色沉郁,她上前一步,也低声回禀:“娘娘这几个月来数次晕倒,于心脉弊大于利,实在不是吉兆。”

“以后,万不能让娘娘忧心,只能卧床静养。”

姜云冉叹了口气。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一步踏入寝殿之中。

此刻皇贵太妃正好面向外间,阳光丝丝缕缕照耀进来,只照亮了她一半侧脸。

照亮的那一半脸慈悲温婉。

而隐没在黑暗中的那一半脸,却让人看不清表情。

听到声音,皇贵太妃抬起头,把自己整个人落入阳光之中。

还是那个悲天悯人的优雅皇妃。

“你们来了。”

众人见过礼,姜云冉来到床榻边,看向面色苍白的仁慧太后。

“太后娘娘,荣亲王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就能康复,娘娘莫要太过忧心。”

“倒是娘娘要好好调养身体,臣妾已经叮嘱过传旨校尉,只让他告知荣亲王这里一切都好,让荣亲王能好好养病。”

本来荣亲王的事端,是不应该告诉太后的。

也不知是哪个宫人多嘴,还是让太后知晓了事情。

仁慧太后听到她这样说,面色稍霁。

她对姜云冉伸出手,彭尚宫就利落送来一把官帽椅,让姜云冉坐在了床榻边。

仁慧太后握住姜云冉的手,认真看向她年轻沉稳的面容。

她的手很冰,在这个炎热的夏日里显得格格不入。

姜云冉却没有抽出手,而是用手心温暖仁慧太后手指的冰凉。

“云冉,”仁慧太后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从此之后,宫中大小适宜就交给你来处置,你要好好保重……“

她说到这里,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跟孩子都要健健康康的。”

姜云冉笑着说:“太后娘娘放心,这不是还有两位妹妹,有她们帮衬,我不会让自己太过劳累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皇贵太妃:“如今太后娘娘需要静养,宫中事情繁多,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否请教皇贵太妃?”

皇贵太妃十分果断:“自是可行。”

说着,她看向仁慧太后。

“你放心吧,你看,宫里还有我们,哪里需要你一个病人操心?你好好养病,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了。”

仁慧太后看向她,眼睛慢慢泛红。

她要强了一辈子,从来不肯低头。

现在,老了病了,却忽然软弱起来。

“阿秧,还好有你在。”

太后重病,对朝廷内外都是沉重的打击。

本来景华琰都要推迟御驾亲征时间,准备等太后好转再动身。

然而一封八百里加急,再次把朝廷的气氛拉入谷底。

定国公沈穆率领主力大军与西狄骑兵鏖战,遭逢西狄斥候偷袭,身受重伤,至今都未醒来,无法继续领兵。

当即,景华琰果断下旨,决定御驾亲征。

好在景华琰早有意动,也已经同心腹重臣商议过此事,后又拟出数道御驾亲征方案,此事本不是秘密。

现在皇帝在这个当口下旨,朝堂之上,竟无人反对。

沈穆是定国军的定海神针,他重病,无法处置军务,定国军一下便从优势转为劣势。

而景华琰作为皇帝御驾亲征,恰好弥补了声势,反而让士兵们志气高涨,心中有底。

即便有心人想要反对,却也知晓这是最好的方案。

下旨御驾亲征之后,景华琰又连下数道圣旨。

他出征在外,朝中一应事宜,以凌烟阁为首,按照往年常例处置。

若遇大事,则由皇贵妃、皇贵太妃、礼亲王和孝亲王协定。

另外,枢密使牧锋率五万大军留守东阳围场,唯皇贵妃可调遣。

八月初,大军开拔。

姜云冉站在城楼上,目送一身铠甲的景华琰纵马前行。

朝阳的光影洒在那人高挺的脊背上,只留下一片安然。

似是感受到了姜云冉的目光,景华琰回过头来,年轻英俊的脸庞在阳光之中熠熠生辉。

他眉宇之间全是朝气。

姜云冉看着他,遥遥对他颔首。

景华琰愣了一下,旋即便勾起唇角,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

他用夸张的口吻,说了几个字。

等我回来。

旋即,大军前行,奔赴前线。

元徽六年八月初一,皇帝亲征。

是夜,骤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