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很在乎你,你应该知晓。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虽然都有些惊讶,却并未立即表现出来。

因素雪是阮含珍的心腹,也是一直侍奉在她身边之人,因此她的话其实不太能作为证明。

不过素雪显然很是聪慧,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账本,高举头顶:“慕容娘娘,这是这两月来奴婢取银子单独叫膳的账簿,可以作证,还请娘娘过目。”

阮含珍此刻才惊喜看向素雪,未曾想到素雪准备得这样周全。

素雪却低眉顺眼,没有回视她的目光。

此刻慕容昭仪正在一页页翻看账簿,素雪的账簿做得很仔细,每一日用了多少银子,要了多少菜品,都列在其中。

因不是日日都取菜,所以这一本并不特别厚,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就看完了。

慕容昭仪看到最后,微微蹙起眉头,把那账簿呈给太后,然后目光凌厉看向穆尚宫和颜总管。

颜总管瞧着也白白胖胖的,一团和气,不过他身形灵活,胳膊尤其长,一看就很有力气。

他躬身行礼,道:“太后娘娘,御膳房日常采买出品都有账簿,大到珍馐佳肴,小到一碗绿豆汤羹,都不能随意支取。”

“各宫娘娘的份例之内都有等级,份例之外则需要娘娘们补齐耗费,也都有登记在册。”

“后姜娘娘打理六宫事后,额外加尚宫局三人至御膳房,每日膳房出餐时,各宫选取何种菜品,皆有御膳房和尚宫局两相监督,会在账簿上签名以作确认。”

也就是说,御膳房自己做不得假。

此事仁慧太后自然知晓。

姜云冉掌管六宫事后,做了不少改革,也多了不少恩赐,三局两监风气为之一新,虽然赏赐不断,但最后翻看账簿,竟比以往每月少耗费两成。

这也不难理解。

以前是一个人吃两只鸡,现在是所有人分一只鸡。

后一种人人都有的吃,还是正大光明的吃,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只有那一人利益受损,但他以前是偷偷行事,一旦事发就要大难临头,到底不敢声张。

那银子赚得也是心惊胆战。

因为姜云冉并未让人追究前事,算是既往不咎,从此以后,他毕竟也能堂堂正正分到鸡腿。

算是皆大欢喜。

但宫妃们不参与宫事,不知这些关节,除非取膳的宫女有心,否则基本不会注意。

此刻听到,皆是惊奇看向姜云冉,都惊讶于她的胆大心细。

颜总管也从怀中取出一本账簿,道:“太后娘娘、慕容娘娘,这是御膳房关于长春宫阮宝林的账簿,请过目。”

慕容昭仪接过账簿,不由赞叹一句。

“甚好。”

账簿不仅记录了每日阮宝林份例之内的耗费,也记录了月末剩余,还记录了素雪单独“点菜”的耗费和日期,所有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

两相对比,竟是分毫不差。

账簿做得漂亮极了。

“不过,”慕容昭仪指着账簿问,“为何最后这几道菜,都没有收银两。”

颜总管躬身道:“回禀慕容娘娘,因阮宝林这月份例没有用尽,宫中没有额外采买食材,因此折算成了现银,抵消了这几道菜品。”

他这一说,冯采女就若有所思道:“难怪一月月末时,尚宫局派人送来了绸缎和瓜果,并未说是赏赐,原来是余存。”

她一看就很会算账,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颜总管立即道:“正是,冯小主好记性。”

这一下,各位娘娘就议论了起来。

司徒美人不由感叹:“还是姜姐姐管宫得力,咱们每月居然还能有盈余,总觉得自己赚了。”

姜云冉不由笑了一下:“原我自己在宫中时,就算过每日耗费,发现份例都是用不完的,因此便没有让御膳房按足额备菜,多余的不用都是浪费,只备九成几乎都足够,剩余一成未用,却也都是姐妹们的份例,自然还是要发还给姐妹们。”

这样一来,其实宫人的差事增多了。

但需要的职位也增多了。

人人都有升职的可能,差事做得好的依旧有赏赐。

努力能有回报,付出就有收获,这宫里竟是一派欣欣向荣。

阮含珍未曾想到,她本是要把姜云冉拉到泥里,现在却成了她的炫耀场,人人都夸她,表扬她,人人都喜欢她。

她就想不明白,这女人一看就自私冷漠,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因何这么多人眼瞎?

这个贱人,她只要看她一眼,就恨不得她不得好死。

更遑论看她被众星捧月,得意洋洋了。

思及此,阮含珍终于忍不住,再度哭着开口:“太后娘娘,您也瞧见了,若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臣妾也不会使银子单独点膳食,臣妾不过是艰难挣扎,并非贪嘴。”

她这一开口,方才热闹的气氛骤然停止。

仁慧太后也仔细看过账簿,的确如同阮含珍所说,她单独要的膳食,多半是果腹之物,几乎没有昂贵珍馐,点的最多的是萝卜牛肉蒸饺,想来是她最爱吃的。

除此之外,她甚至还买过粟米和红枣,的确不像是故意耗费。

思及此,仁慧太后看向慕容昭仪:“继续问吧。”

慕容昭仪颔首,她知晓姜云冉早有准备,因此也毫不手软。

她垂眸看向另外三名宫女。

“你们说,阮宝林所言是否为真?”

其中两名小宫女面色越发苍白。

她们结结巴巴,最后还是道:“奴婢不知。”

跪在前面的凡霜冷汗岑岑,她抿着嘴唇,似乎已经六神无主。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道:“奴婢亦不知,但奴婢从御膳房取来膳食,皆是寻常菜品,并未有异。”

这话一出口,阮含珍就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胡说,你!”

慕容昭仪微微蹙了蹙眉头,她道:“休要胡闹。”

说罢,她看向另外几人:“你们说。”

倒是穆尚宫和花姑姑对视一眼,花姑姑直接跪下行礼:“太后娘娘,奴婢这两月一直负责侍膳,各宫娘娘额外点菜和每日拿取都有记录。”

“御膳房那么多人看着,尚宫局和各宫娘娘身边的姑姑们也都经常来往,所有膳食都摆在膳厅,供人挑选。”

“不可能有一两盘残羹冷炙放在那,惹人眼神。”

这才是关键。

宫中有宫中的流程,一步叠一步,如何会出错?

穆尚宫也跪下行礼:“太后娘娘,下臣来时已询问过这几日的监督职差,都说并无错漏,来取膳食的人也没有闹场,都是平静把膳食领走,皆是御膳房一起出的餐食,冷碟热碟一样不少。”

花姑姑又说:“回禀太后娘娘,每日来领膳的就是这位凡霜姑娘。”

所以,凡霜所言为真。

阮宝林和素雪说得都是假话。

事情到这里,基本已经真相大白。

这摆明像是阮宝林同素雪为了诬陷姜云冉,故意颠倒黑白,做局两月拿出这样一本账册,就为了再度把姜云冉拉下高位。

众人的眼神犹如针扎落到阮宝林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怎么会,怎么可能!

那些恶心的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这两个月的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她真的疯了吗?这两个月都是幻觉?

阮宝林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看向姜云冉!

“你是故意的,你就是要害我,对不对,对不对?”

看来,阮宝林又“疯了”

姜云冉叹了口气。

她慢慢抬眸,淡淡扫向梅贤妃,目光之中只有平静。

“贤妃姐姐,既然如此,您意下如何?”

听到贤妃姐姐四个字,阮宝林似乎也回过神来,她猛地抬起头,渴求地看向梅贤妃。

“贤妃娘娘,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故意诬陷姜娘娘,真的不是我啊。”

她委屈死了,眼泪直掉。

“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这句话说得如泣如诉,满含委屈。

梅贤妃根本就不看她,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捏着,心里对这个蠢货当真是厌烦无比。

还好……她就知道阮宝林根本没有脑子,早做了准备。

梅贤妃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先是对姜云冉含笑道:“姜妹妹,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不过今日事众人也能明白,姜妹妹管宫能力卓绝,仪程分明,以后无论有什么事端,应该都能查到证据,落到实处。”

说到这里,梅贤妃话锋一转,忽然犀利起来。

“阮妹妹,你也先别着急,既然你和你的贴身宫女都说事情有异,而尚宫局和御膳房无异,那么你以为问题出现在哪里?”

阮含珍愣了一下。

一边坐着的韩才人忽然瞪大眼睛,她看向另外三名宫女:“是,是她们?”

这个关键,在场众人都想到了。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三人身上,年纪最小的矮个宫女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宫女们入宫都是要教导宫规的,第一条,就是无论犯错还是委屈,都不能在主子面前哭出声音,大叫求饶。

可这小宫女太过害怕,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她哭得哽咽,“最近两月,奴婢们的膳食都换了,菜色特别丰盛,奴婢们很疑惑,问了凡霜姐姐,凡霜姐姐只说是娘娘赏赐的。”

那小宫女哭得打嗝。

“娘娘……娘娘心情不好,从不叫咱们入殿伺候,奴婢根本不知道这竟是……”

那其实都是阮含珍的膳食。

那时候长春宫气氛死寂,阮含珍从来没有好脸色,能近身伺候的只有素雪,也正因此,外面的差事都交给了凡霜处置。

这一来一回,竟有了这种落差。

慕容昭仪冷哼一声,她道:“你叫凡霜是吗?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凡霜不敢求饶,她跪在那,狼狈不堪。

“奴婢……是奴婢鬼迷心窍。”

说到这里,凡霜还是忍不住痛哭起来。

“宝林娘娘脾气特别不好,她一生气,就喜欢拿奴婢们出气,不光是奴婢,就连素雪姐姐都挨过打。”

凡霜的哭诉听得人心里发酸。

“小桃才十四,挨了打只会哭,她胆子小,平日里伺候得特别用心,依旧要挨打。”

凡霜说着,声音几乎哽咽。

“奴婢是命贱,因家贫才入宫当宫女,可咱们都是良民,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弟妹至亲,因何要被这样作践?”

凡霜说着,在地毯上磕头。

“太后娘娘,奴婢真的只是想气一气宝林娘娘,让她也尝尝奴婢们之前的苦楚,也想让小宫女们日子过得轻松一些,把以前吃过的苦都补回来。”

“此事,是奴婢一人做所,旁人都不知情。”

“还请娘娘降罪。”

————

最后的真相竟是如此。

实在令人唏嘘。

阮含珍瘫坐在地上,她难以置信看向凡霜,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待我?”

阮含珍的眼泪大颗掉落,委屈至极。

“是我把你提拔上来,让你成为司职宫女,让你管领长春宫事,”阮含珍倒也不蠢笨,她立即指责道,“我待你这样好,你却颠倒黑白,不仅欺辱我落难,还要编排我的清白。”

“你说我我欺凌你们,可有证据?凡霜,做人要有良心。”

凡霜跪倒在地,她无声哭泣着,一言不发。

对于阮含珍的指责,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阮含珍的脑子动的飞快。

此刻终于明白过去两月不是臆想,她人也清明起来,言辞犀利,态度非常坚定。

“我跟素雪两个人挣扎求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吃不上饭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原来一切都是你亲手所为,我真是所托非人,错信了你。”

阮含珍声音哽咽颤抖,满眼是被背叛的痛楚,眼泪不停滑落,在她脸颊上落下一片斑驳痕迹。

同她苍白憔悴的容颜一起,更显得狼狈。

她说到这里,忽然不开口了。

万念俱灰,就是她此刻的模样。

姜云冉不得不承认,阮含珍的确是廖淑妍的亲生女儿,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表演得活灵活现。

一声叹气在花厅里回荡,阮含珍慢慢直起身,对着仁慧太后重重磕了个头。

“太后娘娘,臣妾愚钝,被这样蒙蔽都不知真相,闹出今日这一场丑事,是臣妾咎由自取,”她哽咽道,“臣妾要先对姜姐姐道歉,我不应该错怪姐姐。”

说到这里,她继续磕头:“无论如何,凡霜都没有酿成大错,看在她曾经侍奉过臣妾的份上,还请太后娘娘留她一命。”

姜云冉都不由心中为阮含珍喝彩。

今日事她一开始是办错了,非要在寿康宫闹出来,惹太后不快,本就是她的不对。

或许是因为对姜云冉的怨恨,或许是被关两月的不甘,让她短暂的蠢笨了一次。

但是,在凡霜承认之后,阮含珍立即就醒过神来。

她知道这是她绝佳的翻身机会。

她是苦主,她所言并没有半分虚假,这就足够了。

阮含珍甚至还为凡霜求情,把自己知错能改、善良大度的形象落实,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因而此刻,无论众人心中如何想,面上神情皆有所缓和。

就连有些不耐烦的仁慧太后,也叹了口气:“起来吧,今日之事也并非你的错误。”

“不过,若这几名宫女所言为真,你当真有虐打宫女之嫌,哀家定也要给你治罪,你可明白?”

阮含珍毫不迟疑,直接磕头谢恩:“谢太后娘娘宽宥。”

仁慧太后还是露出疲惫神色,她道:“穆尚宫,把这三名宫女带下去,严加审问,慕容昭仪,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置。”

说罢,仁慧太后就道:“散了吧。”

这一次,仁慧太后没有停顿,她让彭尚宫抱起景明舒,又叫了姜云冉一句,便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在场其他宫妃也陆续起身,有的匆忙离去,有的好奇停留,多是想看阮含珍笑话。

穆尚宫令人上前,就要把凡霜带下去。

就在这时,梅贤妃却开口了:“穆尚宫,事情还未查清,务必叮嘱慎刑司,不要动用重刑。”

穆尚宫顿了顿,福了一礼:“是。”

凡霜低垂着头,非常乖顺被穆尚宫带走了。

阮含珍还跪坐在地上,她仰着头看凡霜离去的背影,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怨恨的情绪。

清醒过来之后,她已经掩藏起全部情绪了。

梅贤妃上前,亲自搀扶起她。

“阮妹妹,莫要再伤心,”她柔声安慰,“不过一个宫女罢了。”

阮含珍被她扶着,只是沉默流泪,并不开口说话。

一边的司徒美人回过头,目光同慕容昭仪的一扫而过,她嗤笑一声:“没想到贤妃姐姐同阮宝林关系还很亲近,以前怎么不知。”

司徒美人一贯是唯徐德妃马首是瞻的,以前徐德妃飞扬跋扈,司徒美人也不遑多让。

如今徐德妃重病不出,只剩下司徒美人,倒是一点都不显得弱势,依旧跟以前一般快言快语,耿直坦率。

如今梅贤妃家中势大,司徒美人也不遑多让,司徒家接管部分忠义军,驻守在京郊大营,拱卫京师。

一文一武,相互制衡。

梅贤妃慢慢回过头,她淡淡瞥了司徒美人一眼,并不开口。

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整个过程中,姜云冉送仁慧太后回来,就碰到这样场面。

梅贤妃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向她,竟是笑了一下。

“姜妹妹可真厉害,本宫甘拜下风。”

“贤妃姐姐也很厉害,”姜云冉轻笑,“两月筹谋,提前布局,真让人佩服。”

今日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清,那凡霜定是梅贤妃的人,她有把柄捏在梅贤妃手中,必只能为她所用。

以前梅贤妃从不显山露水,如今才慢慢展露獠牙。

隐忍数年,她终还是隐忍不下去了。

梅贤妃浅笑:“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

等几人都走了,姜云冉和慕容昭仪才一起回东六宫。

路途漫长,却并不让人觉的疲累。

阳光暖融融洒在身上,微风送爽,正是杏雨梨云时。

“竟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贤妃。”

姜云冉道:“以前有徐德妃和周宜妃,众人总是忽略她,如今上面的大山都不见,梅氏也眼看能同姚氏分庭抗礼,她腹中又怀有皇嗣,未来自然不可能止步于贤妃。”

她现在争的,是未来的权柄。

她所图的,也不可能止于贵妃。

相比徐德妃和周宜妃,隐忍多年的梅贤妃才是劲敌。

慕容昭仪看向姜云冉,挑眉道:“那你可要小心些,她现在最*想除去的除了周宜妃,就是你了。”

姜云冉轻声一笑,阳光洒落,点亮了她精致的芙蓉面。

她那双漂亮的凤眸光芒璀璨,熠熠生辉。

她的声音很轻,温柔犹如三月春风,但语气里的笃定,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坚硬。

“多有意思。”

姜云冉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慕容姐姐,你说是吗?”

慕容昭仪愣了一下,随即就大笑起来。

“你说得对。”

“这宫里的日子,自是很无趣,我得感谢你们,总算又有新鲜事了。”

之后几日,宫中风平浪静。

这一日姜云冉被请去乾元宫,在浩然轩等景华琰一起用午膳。

她站在池子边,正安静喂锦鲤,忽然一双大手就环住了她的腰肢。

姜云冉没有回头,唇角却挂起笑容。

“陛下忙完了?”

景华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

熟悉的沉水香萦绕鼻尖,满心烦躁都被这芬芳驱散。

“忙完了,都打发走了。”

姜云冉轻笑:“这要是让起居官听见,又要记上一笔。”

景华琰接过她手里的鱼食放到一边,牵着她回到了浩然轩。

春风拂过青纱帐,把投射进来的阳光舞出迷离光彩。

尘埃在阳光中漂浮,好似梦境一般。

浩然轩的位置选得极好,也是景华琰最满意的建筑。

平日里,他多在浩然轩后的知不足斋接见朝臣,偶尔需要密谈时,才会去御书房。

今日天气晴好,景华琰便吩咐在流光池边用午膳。

“那日阮宝林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景华琰自然知晓宫中这些小事,不过他事务繁忙,并不过心。

宫中既有姜云冉做主,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陛下是问凡霜?”

景华琰不知晓宫女名字,道:“阮宝林是否欺辱宫女?凡霜背后是否还有旁人?”

姜云冉摇了摇头。

“慎刑司审问数日,凡霜等几名宫女也坚持口供,不仅坚持是为了报复阮宝林,也不承认身后有人指点。不过她们身上并无被虐打痕迹,长春宫侍奉的扫洗宫女又都不能贴身伺候,对此一问三不知。”

阮含珍以前的确会打骂宫女,但她跟着廖夫人学习多年,很知道如何用力,也知晓不能留下痕迹,况且这两月她一直精神不济,也不敢惹事,便没有继续欺辱宫女。

这就导致所有宫女身上的伤痕都消失了,看不出任何痕迹。

凡霜等人的证词,更像是恶仆欺主,为自己找借口开脱。

景华琰淡淡道:“既然没有线索,便打发去皇庄上,略惩罚一二便是。”

这个处置很轻拿轻放。

说明景华琰早就疑心阮含珍虐待宫女,只没有证据,不好定罪罢了。

姜云冉垂下眉眼,道:“是。”

说到这里,景华琰便握住她的手心,问:“不高兴?”

难得的,皇帝陛下还有些小心翼翼。

姜云冉有些疑惑,她抬眸看向景华琰,不解地问:“臣妾因何不高兴?”

景华琰回望她的眼眸,见她的确并无不喜,这才道:“无事。”

倒是姜云冉凑上前去,同景华琰几乎要碰触彼此的鼻尖。

沉水香再度袭来,惹得景华琰呼吸骤然加快。

听到他忽然急促的心跳声,姜云冉弯了弯眼睛,伸手在景华琰胸口轻轻一点。

“陛下心里,臣妾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她说着抿了一下嘴唇,嗔怪地道:“现在臣妾要不高兴了。”

景华琰垂眸看着她,四目相对,景华琰忽然笑了一下。

他偏过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不是的,朕这是在乎你罢了。”

这句话他说的那么自然,仿佛日常闲话一般,就这样告诉姜云冉。

姜云冉愣了一下,但她还来不及回味,呼吸就再度被人夺去。

强势的吻铺天盖地,让她无力招架。

一时间,浩然轩气氛炙热起来。

景华琰的手牢牢箍在姜云冉细腰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揉碎在身体里。

“云冉,”景华琰的声音低沉,在热吻的间隙告诉她,“我很在乎你,你应该知晓。”

他慢慢结束了这个激烈的吻。

犹如狼的眼眸垂落,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