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七大夫,你入赘吗?……

正在唠嗑的两人却浑然不觉,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然相熟。

老汉边往里走,边大喊:“圆娘,俺给你请大夫来了。”

他喊话的功夫,赵砚和四皇子迅速环顾一圈院子。这农屋总共有四间,中间一间正堂,其余三个屋子。屋子正对面左手边是灶房,右边是一大片用竹子圈起来的菜园。

此时冬日,菜园子里只剩下一些霜打的葵菜和萝卜。萝卜叶蔫哒哒的,两只呆头鹅正在里面你一下我一下的啄那蔫哒哒的叶子。

几只鸡在院子里溜达,看到陌生人进来,领头的公鸡试图过来啄赵砚的鞋面。

老汉瞧见后,伸手就赶了一下:“去去去,他不能吃!”

兄弟两个顿时有些无语:也许可能,那只公鸡只是想啄人。

东次间的屋帘被掀开,紧接着一个病弱的妇人走了出来。她一身素衣,头戴布巾,面容病白,边咳边朝院子里瞧:“是阿翎请大夫回来了?”

瞧见赵砚和满身血痕的四皇子时,愣了愣,有些惊慌问:“他们是谁?大夫呢?”

老汉一脸紧张的过去扶住她:“哎呀,你怎么出来了。俺就是知会你一声,进屋躺着就好。”

见妇人还一直看着赵砚两兄弟,他才解释道:“俺去山上打猎,捡到的小大夫。你先回去躺着,等俺安置他们两个,再回来同你细说。”

妇人被他扶进了屋内,又是一阵咳嗽。

赵砚两人只听见老汉关切的絮絮叨叨,待妇人不咳了。这才出了屋子,朝赵砚道:“快扶你兄弟过来,俺家只有两处可以住人的,你们先住在俺闺女的屋子。她去浔城给她娘请大夫了,得过几日才能回来。”

赵砚扶着他四哥跟在老汉后面进了屋,屋子里很简陋,一张方桌,桌上摆了刻刀、圆凿、小锯和一些零零散散削了一半的弓、木雕、木哨子。

赵砚目光在那哨子上停留。

老汉忙上前把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往炕边的木柜里塞,边塞边乐呵呵道:“俺闺女从小跟着俺打猎,就喜欢自己动手弄些机关木雕之类的小玩意。俺给她收起来,别弄坏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炕,炕上的被子看上去半旧不新,但叠得整整齐齐、干净整洁,看上去着实暖和。

老汉招呼着他们往上坐,倒让赵砚两个有些不好意思坐了。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脏污,有些窘然问:“要不还是随便搭个木床给我们兄弟挤挤?”睡屋子总比露宿荒郊野外强。

“搭什么木床?”老汉虎着脸:“你瞧瞧俺这里哪有空地给你们搭空床?你们尽管睡,等你走了,俺把被子抱出去洗洗就是了。”

说完,又看向赵砚:“俺去弄些水来,再弄些放菜来,你们兄弟二人好生收拾一番。等收拾完了,小七大夫就过来给俺媳妇瞧瞧。”

赵砚连连应声,老汉很快又打了一木盆的热水拿了皂角和布巾给他们,然后就没再进来。

两人侧耳倾听,确定屋子外没人了。

赵砚才道:“这村子偏僻,应该能躲几日。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回

庐阳城。”

四皇子点头,交代他道:“外头人心复杂,不比宫中。你给那妇人看病时,他们问你什么,万不可以太老实。”

赵砚:“我知晓的。”

四哥还当他是小孩子呢,外头人心复杂,能比宫里的人心复杂?

赵砚收拾完自己,又替他四哥收拾一番,待把他四哥弄到了炕上躺好,才端着木盆出去了。

老汉瞧见他出来,立刻喊他:“小七大夫,好了就快过来。”说着走出来几步,接过他手里的木盆,把人推进了屋子。

东次间的这个屋子收拾得也干净,但一走进来就有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坐靠在炕上的妇人瞧他进来,柔声细语道:“麻烦小七大夫了。”只说了一句,又咳嗽不止,一副气力不支的模样。

老汉又连忙过去给她拍背顺气,赵砚也连忙坐到了炕边,伸手去号她的脉。他越号眉头蹙得越紧,老汉一直瞧着比他还紧张,还没一会儿就问:“怎么样?”

赵砚摇头:“不太好,婶子本就难产,月子里又碰了冷水,导致崩漏不止。”他看向老汉:“你当时没请大夫来给婶子瞧?”

提起这个,老汉还是难受:“当时大雪封山,城里的人出不来,存里的人出不去。俺只能请来村里的赤脚大夫给你婶子瞧病,之后她身子就一直不好……”

圆娘见丈夫自责,连忙道:“这不怪他,那年雪下得大,周围村落都有人冻死,村里所有人都以为俺熬不过去哩……”她说着又咳嗽起来,咳得呼吸困难,面色发紫,竟隐隐有要厥过去的架势。

“圆娘!圆娘!你别吓俺!”老汉急得连连给她拍背顺气。

赵砚忙把人拉开,肃声道:“她呼吸困难,别拍背!”说着又立马抽出随身的银针给她行针。几乎是几个穴位扎下的瞬间,她的咳嗽就止住了,面色也缓和了过来。

老汉惊奇瞧着,连连道:“神了?圆娘,你感觉如何?”

圆娘喘了口气,弱声道:“感觉好多了。”

赵砚温声道:“只是暂时的止咳,若想身体彻底康健,不仅要行针还要吃药调理。婶子您身体亏空得厉害,这调理至少得一年半载。”

这意思是能治了?

圆娘欣喜,田老汉很是激动,拉住她的手道:“别说一年半载,只要你婶子身子能好,三年五载也是使得的。”

赵砚又道:“寻常药材,药铺都能买到。只是有味药需要县采现用,需要大伯亲自去寻来。”

大汉连忙问:“什么药?”

赵砚解释:“新鲜的鹿茸,可补肾阳、强筋骨,对女子腰眩晕耳鸣、崩漏带下十分有好处。”

“新鲜的鹿茸?”大汉思考一瞬:“俺知道哪里有雪鹿,鹿茸可以取来。”

圆娘担忧道:“你说的是迷雾林?那危险,要不还是等阿翎回来再一起去?”

大汉混不在意:“阿翎还不知啥时候回来,还是俺先去吧。”说着他又催促赵砚道:“其余的药是什么药,你快快给俺写来,俺让村东头的杨矮子去抓。”

赵砚问:“可有纸笔?”

纸笔这玩意,他们家还真没有:他们全家就没一个识字的。

老汉立刻往外走:“俺去借。”

他风风火火的去,又风风火火的回来,门口的鸡鸭都叫他惊得不住叫唤。

他把纸笔铺到木桌上,赵砚坐到桌边,撩起袖子写方子,待写好后,吹干墨迹拿给他:“照这方子,先抓五副看看效果。”

老汉接过药方,顺口夸了一句:“小七大夫的字不错。”

赵砚汗然:也就他不识字的觉得不错,他字都是上书房出了名的丑,纵使学了太子哥哥两分,也不够看。

他有些不好的笑了笑,然后小声问:“大伯出去找鹿茸的时候,能不能麻烦帮我也采些草药回来?不用很多,治我四哥外伤的。”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逃跑的过程中丢了,实在囊中羞涩。

“叫什么大伯,俺姓田,直接喊俺田叔。”他对赵砚一下子亲近许多,呵笑道:“顺手的事,说什么麻烦。”

赵砚欣喜,赶紧又坐回桌前画了需要的草药图样,然后递给他:“就在先前您碰到我们的那个林子里,很容易辨认的。”

田老汉连忙把图样一起收进怀里,快步出去了。

赵砚再次替圆娘行了针,待她睡下后,才往自己屋子去休息。

老汉的动作很快,天明出去,天黑就将鹿茸和赵砚需要的草药弄回来了。

之后又去村东头杨矮子那拿了其余药给赵砚,问他要怎么煎。

赵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亲自帮忙煎药。待药煎好了,又陪同田老汉一起去给圆婶子送药。连续三日后,圆婶子的咳嗽已经止住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田老汉就扶着她在院子里走动,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暖乎乎的,夫妻两个停下,看向在院子里耐心喂鸡的赵砚,脸上的笑意渐增。

四皇子坐在院子里的木凳子上,瞧瞧自家弟弟,又瞧瞧那对老夫妻,眸光微动。他起身,往灶房的方向走。

赵砚瞧见他动作,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扶他:“四哥,你要去干嘛?”

四皇子:“喝水。”

赵砚:“喝水你同我说便好,起来做什么?”

“我又不

是残废,喝个水还用你伺候?“他这三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也就腿骨那处严重些,走路有些跛。说完,他又有些郁闷问:“你这么贤惠做什么?又是给人喂鸡,又是给人担水、劈柴的,你在宫中何时做过这等杂活?”他瞧着自家弟弟忙前忙后,累得满头大汗,心里有些不爽。

赵砚连忙去看田家夫妇,见他们隔得有点距离,连忙压低声音道:“你的草药和顿顿鸡蛋肉汤都是田叔给的,我勤快一些没什么,田婶子方才还说要炖一只鸡给你补补呢。”

他们借助在对方家,又占了人家闺女的屋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无碍。

再说了,他挺喜欢这农家小院的生活:安定、闲适、自在。

四皇子看着赵砚冻红的手,没好气道:“你给她看病已经够了,依照她身子,若没碰到你,今年冬天不一定熬得过。”

“哎呀,我知道了。”赵砚都不知他四哥何时这样唠叨,连忙认错:“总归就这几日,我们很快便走了。”

四皇子抿唇:“明日就走吧,我好得差不多了。再不走,估计田叔和圆婶子都不让你走了。”

赵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让我走做什么?”

四皇子调侃道:“自然是留你下来当上门女婿。”

“啊?”赵砚摸摸自己现在的脸:“不至于吧?”他现在皮肤黝黑粗糙,右脸颊还有一大片火烧的疤,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四皇子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往田家夫妇那看。赵砚转头看去,田家夫妇就冲着他笑,看他的眼神慈眉善目的。

赵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入夜,四人难得聚在正堂吃饭。

桌上炒了好几个菜,又炖了一锅香喷喷的鸡肉。

田老汉主动替兄弟俩,一人盛了一碗鸡汤,又一人夹了一只鸡腿,热情道:“小七大夫,你们快吃,这炖鸡老香了。”

赵砚很不好意思道:“圆婶子和我哥吃就好了,我又没受伤,不用补。”

田老汉连忙道:“哪个说不要补的,你瞧瞧你,瘦得没二两肉。近日又是照顾你哥,又是替你婶子看病,家里的活还总抢着干。必须得补,好好的补!”

圆婶子跟着道:“老头子说的对,小七大夫,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赵砚盛情难却,只得受了。

饭吃到一半,田老汉突然问:“小七大夫今年多大了?”

赵砚如实回答:“再有半个月就十五了。”

田老汉笑容满面:“十五啊,那正好和俺闺女同岁,巧了,俺闺女也半个月后过生辰。”

赵砚心里一咯噔,讪笑了两声:“那是挺巧。”

田老汉还要开口,四皇子就突然打断他的话道:“田叔,我们兄弟二人叨扰多日,明日就告辞了。”

“明日就走?”田老汉和圆婶都急了:“这大冬天的,你们往哪去?再说了,你身上的伤也没好。”

四皇子言简意赅:“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兄弟有手有脚,总归有去处。”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田老汉才再次开口:“小七大夫,我们是这样想的,你爹既然将你赶出来了。你又是从南阳军中逃出来的,这战争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你们兄弟二人身无长物,与其在外朝不保夕,不如留在田家村。”

赵砚尴尬:“田叔是怕我走了,没人给圆婶子调理身体?您放心,每个阶段要用的药方我都会写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也会交代清楚再走。”

田老汉连连摆手:“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是真心觉得你不错。”话说到一半,他又问:“小七大夫是怕俺闺女不好看,还是咋滴?你放心,俺闺女长得不随俺,随她外祖母。高挑标志,十里八村就没有人比她出挑的。性子好,又能干,绝对和你相配。”

赵砚尽量缓和语气:“田叔,您看我长这样,是我配不上您闺女。”

田老汉连连摆手:“我们都不看重容貌的,小七大夫心善能干,又重情重义,只要你对俺闺女好就成。”反正他们也没想着把闺女嫁出去,小七大夫简直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女婿。

他们老两口怎么瞧着怎么欢喜。

赵砚郁闷:“我还小,我四哥还没成婚呢,我怎么能成婚。”

田老汉:“年纪不是问题,现在先定下来,先相处看看,等过几年再成婚也无碍。”

一旁的四皇子突然插话:“我弟弟还小,你们若是不建议,我留下来给你们当女婿,如何?”

赵砚不明所以,用眼神问他发什么疯?

田老汉和圆婶子同时上下打量他,继而同时摇头:“你不行。”

四皇子追问:“我为何不行?”

田老汉实话实说:“你性子冷,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不会疼媳妇。心眼子也比小七大夫多,不行不行。”

赵砚憋笑:这田叔看人还挺准。

他四哥从前十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

四皇子摊手:“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家规矩,长幼有序。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成亲,弟弟是不能成亲的。”

田老汉愣了一瞬,嘀咕道:“什么狗屁规矩……”

圆婶子拉了他一把,他才悻悻闭嘴。

圆婶子随即看向赵砚:“小七大夫,你真不考虑考虑,俺闺女就快回来了,要不等你们见过再说?”

赵砚婉拒:“真不考虑,圆婶子,我年纪尚小,还不适合成家。”

圆婶子颇为遗憾:“你既没这个打算,我们也不强求。你们出去在外头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再回来俺们家就是。你救俺一命,今后俺的家就是你们的家。”

赵砚点头:“多谢,多谢婶子这几日的收留。”

之后两人也没再提这件事,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圆婶子就捧着两套衣服过来了。柔声细语道:“你们总是穿着自己那身脏污的衣衫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两套衣衫是用老头子衣衫改的。布料虽破旧了些,但大冬天的穿在身上暖和,你们别嫌弃。”

“哪里。”赵砚连忙接过,他方才还在寻思着去哪给他四哥重新弄一套御寒的衣物。

圆婶子笑道:“你们先换衣衫,等换好后出来吃早饭,俺让老头子给你们备一些干粮,路上吃。”说着就出去了。

赵砚两人换好衣衫,身上瞬间暖和了不少。

两人洗漱完,就去堂屋。

堂屋的桌上早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大碗稀粥,一大叠馒头和两个小菜。

圆婶招呼他们两个坐下,田老汉递来两双筷子,跟着招呼:“快吃,别冷了,吃完,待会俺用驴车送你们出村子。”

赵砚点头,兄弟两个开始埋头扒饭。

四人吃到一半,外头传来动静。

圆婶子激动道:“是阿翎回来了?”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田老汉放下碗筷,赶紧起身:“俺去瞧瞧。”说着,起身往院子里走。

他走出去没多久,外头就传来砰咚一声巨响,伴随着田老汉惊慌的喊声:“官爷,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哎呦……”

赵砚和四皇子同时警觉,圆婶子想到什么,连忙朝他们两个道:“你们两个躲躲,千万别出来,老婆子出去瞧瞧。”说着,也跟着起身。

只是还没走两步,堂屋的门就砰咚一声被人踢开了。

老旧的门板吱嘎叫了两声,一群南阳军走了进来,领头的将军瞧见两人,摆手示意兵卒:“把这两个也带上,一起送去坝上。”

四皇子手里的筷子刚想射出去,赵砚就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先看看情况。

对方闯进来,正眼都没瞧他们两个,似乎不是冲着他四哥来的。

他们只有两个人,他四哥伤还没好全,实在不宜硬碰硬。

两人被拉出了茅草屋,院子里,田老汉也被押着。他看向赵砚和四皇子两人,连忙哀求道:“官爷,我们都是正经村民,您抓两个孩子做什么?”

带头的兵卒喝骂道:“少废话,管你什么孩子不孩子,只是请你们去干活而已,又不是要杀人!”

“干活?”田老汉黝黑的眼珠转了几圈,这群人难道不是来抓小七大夫和他哥的?而是跑到他们村来抓壮丁了?

圆娘急了,上前求情:“官爷,俺老头子老了,干不了什么活的。俺两个孩子前些日子进山打猎,也被猛兽伤了,现在还在养伤,你们行行好,放过他们吧。您把他们全抓走了,让俺老婆子怎么活啊?”

领头的将军一把将她推开,晦气道:“管你怎么活,带走!”

“圆娘!”田老汉想去扶她,就被官差强硬的带走了。被拖到门口他还在喊:“圆娘,别怕,等阿翎回来!”

三人一起被拉出了院子,集中到村子中央。村里稍微有点劳动力的男人都被拉了出来,村里的老弱妇孺见这场景,哭喊成一片。

领头的兵卒大声喝道:“别吵!再吵老子宰了你们!”

哭声渐止,领头的兵卒才再次开口:“南阳王只是征调你们去做工,若是做得好,做完了,自然会放你们男人、儿子回来!”

说着一挥手,二十几个村民就被串成一排,拉拽着往前走。

身后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田老汉苦着脸,有些自责,转头小声同赵砚道:“是俺连累了你们兄弟,要是俺不把你们捡回来,心许你们就逃过去了。”

赵砚宽慰他:“田叔,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们兄弟都死了。”

田老汉又重重叹了口气,又发愁道:“你婶子没人照顾,俺实在不放心,阿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回来。好在你写的方子还放在褥子底下,阿翎回来后,肯定知道抓药给她娘。”

他嘀嘀咕咕的,前头的兵卒回头就是一鞭子。啪嗒打在他脚边,喝骂道:“闭嘴!”

田老汉立刻闭口不言,前头倒是有人小声问:“官爷,能问问抓我们去做什么工吗?”

兵卒不悦:“到了你们便知晓,啰嗦什么!”

四皇子四下环顾两圈,凑到赵砚耳边,小声道:“这个方向不是去南阳军营的方向。”

赵砚跳目远望,确实不是南阳军营的方向。

这群兵卒看来真不知他们的身份,把他们当村民抓了。

先静观其变吧,大不了再回档。

一群人走了半个时辰,就被拉上了两辆牛车。然后各自被蒙住眼睛,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了。

有人过来驱赶他们往前走,但依旧不许他们摘掉面罩。

赵砚边走边凝神细听,他们进了关卡,周围嘈杂。有车马声,有喝骂声,有鞭子抽打人肉的声音……

似乎还有浓重的硝石和硫磺味。

是火药!

他们被拉到一处停下,眼罩终于被摘了下来。

眼罩摘下的一瞬间,他就立刻环顾四周:成千上百的百姓分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再剥离硝石,有

的在捣碎木炭,还有的在搅拌硫磺……

偶有几声沉闷的爆破声响起。

赵砚和四皇子对视一眼,内心诧异又狂喜:这群南阳兵卒,居然把他和四哥抓到南阳军制作火药的地方来了。

他们抓这么多百姓来赶制火药,是想尽快发动下一次战役攻城吧?

看来老天都在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