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关于黎耀川的未来

文简想, 闺蜜说错了。余寻光就算是在古代也不会饿死,因为他是一个有真本事傍身的人。

这天晚上的夜聊没有弄太晚,大概凌晨一点, 余寻光和文简从导演的房间里出来。

林汝芸径自回房, 看都没有看两个演员一眼。

余寻光的房间在另一层楼,离开之前,他朝文简礼貌微笑,当作示意。

文简却不想那么快跟他分开。她抓着剧本,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她看着他, 倒着往后面走, 从肢体动作到语气都显得很热情,“余老师, 我给您摁电梯。”

“啊,不用客气。”他可以自己摁, 不行还有助理呢。

“你小心。”倒着走路摔倒了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文简偏头看着余寻光,模样是她在片场演不出来的谄媚。她自如地套着近乎,“余老师,我今年23,您多大啊?”

“25了。”

“大我两岁,那你是哥哥呀。”

文简有一种商人家庭出身自带的圆滑。

但她姿态可爱, 又确实年纪小,便很好的中和了这种世故。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5月4号。”

文简很稀奇,“那不就在下个月,还是青年节那天。”

“我一般不过生日。”

余寻光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后文。

文简被他看得心虚,没绷住, “嘿嘿”了一声,秃噜出了内心的欲求,“余老师,我是想说,您比导演还会教我。”

余寻光的话说得克制,“这话不好说的。我只会教那一段,从专业上论,肯定还是导演好。”

“哎呀,”文简摆了摆手,“咱们自己人,私底下说话不用这么小心。”

余寻光笑了,学她的句式,“是呀,咱们是一个组工作的同事,有事你可以直说的。”

电梯口快到了,小陈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摁下上楼键键,不给文简半点表现的机会。

文简没抢到活干,站在原地半尴不尬地挠了挠耳朵后面。眼看着电梯一楼一楼的上来,她终于忍不住,破罐子破摔,“那个,余老师,你教我怎么演戏好不好?时间段你定,在你有空的时候随便教教我就行。我太想进步了,真的。”

对于这种请求,余寻光不做任何考虑,“文老师,您真想学的话,可以结束后去专业的工作室进修。国内有很多好演员开办了类似的机构,我也报过他们的课,里面的老师都很专业。我想,他们欢迎所有的同行,您不用感到……”

文简臊得慌,低头小声嘀咕,“我想提前学嘛,我今天才想明白,我急于求成呢。我要是把电影演毁了……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余寻光听着话,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

文简没有察觉,她突然抬头重点表示,“我会给钱的!一小时10万,20万、30万还是100万,我都给得起。”

完了觉得不对,她又补充。

“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在证明自己的诚意。你能,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寻光点头,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您不用跟我证明诚意,您要是有心进步,观众会第一个发现。”

文简愣了愣,“是吗?”

电梯来了,他跟着小陈走了进去。

“文老师,晚安。”

“晚安。”文简朝他摆了摆手,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迷茫。

远离了,我的大腿。

不对啊。文简眨了眨眼,又来了精神。

她的大腿虽然没有答应她,好像也没有拒绝她?

所以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余寻光还是起了个大早。

他确实如聂梵要求的只睡了4个小时。

趁着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他处理了一些私人信息,然后吃小陈拿过来的聂梵给他定制的“营养早餐”。

余寻光一边吃一边想念拍《刑事大案Ⅱ》的岁月,那时候他吃得多开心啊。

等差不多了,他下楼,去剧组在酒店布置出来的化妆室。他进来的时候,化妆组的老师们已经在准备了。

“哟,余老师,我还说待会儿我去您那儿呢。”

余寻光笑笑,没说话。

主演是有化妆上门的待遇的。但想的是,化妆组把东西搬来搬去的也麻烦,不如他自己多动动,比较方便。

今天余寻光会过来,主要是因为他右手上需要化一条疤。

那是黎耀川受过的伤。

开始之前,化妆组的组长端出平板,给余寻光看了关于伤疤的草图设计,后面还有在别人手上化出来的概念照片。

“这是我们化妆组和聂导讨论了半个下午才定下的。黎耀川的右手废了,这是加重他绝望的其中一个诱因。但是怎么样才能让观众看出来他右手的[残废]呢,所以这个疤的特写镜头特别重要。”

黎耀川手上的“疤”有几次出镜,今天拍第一个镜头。

余寻光撸起袖子,把右手胳膊横放在桌上。作为一个合格的“模特”,他现在只能用左手去放大平板上的图片。

那是一条从手腕延伸到胳膊处的,被人斜着砍出来的疤。

“我昨天上戏的时候特意没怎么用到右手。”

泡泡他都是拿左手吹的。

组长年纪三十来岁,有丰富的跟组经验,她大概能看出来,“您是想通过这种肢体动作,告诉观众黎耀川的右手有问题。”

“对。”昨天之前,余寻光并不清楚在导演的设想里黎耀川的右手的伤残程度,今天看到设计好的图片,他理解一些了。

“所以他的右手就是到……只能抬起来,然后是抓不动东西的程度了,对吧?”

“差不多。”

“有伤到骨头吗?”

“这个问题太专业了,反正……原作是小说嘛,咱们认可这个结果设定就行。”

有专门负责伤效的化妆师负责调配相关的用料,组长退后两步,举起手给余寻光演示她当初和聂梵的构思。

“我们制作组当时开会是说,黎耀川不是在救小孩嘛……”

余寻光看着她,听得认真。

“[在动乱时期,当法律和道德不管用的时候,人类邪恶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这个是导演的原话。原作里面并没有仔细描写黎耀川受伤的经过,所以聂梵导演她就自己头脑风暴,自己设计。她认为,可能是黎耀川救小孩的时候有人拿着刀趁乱行凶,黎耀川是在这个过程中,被人砍了一刀。”

组长说着,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脑袋,“人在遇到危险时不是会下意识的做出保护头部的动作吗?所以他伤到的是右手手腕内侧,留下了这种狭长的疤。”

余寻光尝试跟上组长口中描述的聂梵的思路,“由于不是完全竖着切的,血管受损程度不高,所以伤势没有那么重,能救回来。”

“对。”

“谁救的他?”

“他的同学。”

“那么,伤他的人应该是个男人。”

门口传来动静,组长望过去,看见聂梵和林汝芸进来。她偷偷松了口气,“刚好,导演来了。”

林汝芸还以为有什么情况,“怎么了?”

化妆师从助理手中接过工具,准备给余寻光化伤疤了,组长在旁边盯着,顺便回答,“我们刚才在讨论黎耀川受伤的过程。”

余寻光扭着脖子,看着她们说:“我想的是,伤他的人应该是个男人,大概40岁左右。体格偏大,体型不一定有多高,但是是那种蛮横的长相,用的唐刀或者中型偏长利器,他不一定是恶人,有可能是在极端的环境中受到刺激,所以激情伤人。”

林汝芸听愣了,“啊?”

聂梵也呆滞了一瞬,“……犯罪侧写?”

余寻光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上部戏演的警察,落了些职业习惯。”

聂梵琢磨着两者之间的关系,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还挺有用,你继续说。”

化妆师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碰到了余寻光的胳膊,引得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师傅”已经开始“施工”,余寻光便没管,只把注意力放在聂梵身上。

“我在大概的构建场景——因为这部分剧本里没有写得太详细。我梳理一下逻辑,方便我自己思考。”

林汝芸也拿了把椅子挨着聂梵坐下,“提前说明,这部分我们不一定会拍,重点看进度。剧组大概工作的时间区间,你知道吗?”

余寻光问:“什么时候?”

“现在是4月3号,我们要在6月天完全热起来之前完成所有的镜头拍摄,不然到时候天太热了,从环境和光影来说,都不适合了。后期我们要留一个多月的制作时间,我们要赶在7月10号之前申报东京电影节、喜城电影节、沪市电影节和港城电影节。釜山电影节和湾省电影节我们不去,他们近年都倾向于现实悬疑题材;欧洲那边我们一是没有人脉,二是不做考虑。”

《故梦》还是要靠余寻光的表演冲奖,林汝芸便不做保留,跟他把话说得很清楚。

“我们申报的四个电影节中,喜城电影节和沪市电视节……因为是国内的三大,不报说不过去,咱们就凑个热闹。主要是《故梦》的题材这两个主流奖项不一定会喜欢,我相信你能理解。申报成功之后,我们会重点冲击东京电影节和港城电影节。咱们两只羊一起赶,届时配合好宣传,能拿一个是一个。”

聂梵帮忙说话,安余寻光的心,“梅雅清的公司有设立专门冲奖的部门,你不用担心,她很专业。”

资金方面当然更不用说。

就像家长费心让孩子上名校。只要孩子能考上,家长砸锅卖铁都凑得出钱。

里面有部分东西余寻光来之前大概了解,现在算是具体了解。

反正后续操作是跟他没关系的。

“我们能继续说回剧本吗?”

聂梵抬了抬下巴,“说吧。”

余寻光发问:“黎耀川受伤的时间点还是在秋天吗?上一年的秋天。”

聂梵为他固定思考方向,“就定在当年的春天吧。”

春天,生机勃勃,黎耀川还对生活和未来充满着希望。

余寻光半仰着头,边想边说:“春天,美术学院的学生们就像开满枝头的花,于他们而言,风雨便是灾难。花从来不是一朵朵的落的,而是一片片落的,所以灾难之后,黎耀川和杜晚舒这两瓣不一样的花也落在了不同的地方。风雨停止之后,自然对花瓣的侵蚀还在继续……”

他的说法很浪漫,聂梵听得很认真。

“你把黎耀川比喻成干枯腐烂的落花。”

余寻光笑,“他曾经绚烂过,也仍旧存在着,不是吗?”

聂梵点头,她同时也在脑海中想象相关画面,“他一开始确实是美丽的,美好的。”

余寻光说:“小说里面写的很清楚,他是遭受不住打击才选择自堕。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摧毁一个年轻人?”

聂梵主动问:“你是怎么想的?”

余寻光的眼神往上游移,他盯准天花板上柔和的灯柱思考,“只是简简单单的学校被炸无法让人失去理想。黎耀川很有才华,有才华的人都很自信,他会觉得只要学生们在,只要自己在,重建学校,重回艺术,根本不是问题。”

林汝芸抱着胳膊,她在思考时习惯性地低着头,“他骨子里确实很高傲。”

余寻光舔了舔嘴唇,声音渐小,“当时那么乱,被炸毁的肯定不只有美术学院一所学校,还会有居民区,会有很多老百姓也流离失所。政府可能想管,但或许是没有钱,或许是无暇顾及,所以会有很多学生主动承担起了这个社会责任。黎耀川当然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他积极的参与到建设中去,去关心弱小,关心自己的同胞。”

林汝芸点了点头,认可他的思路,“直到他的母亲去世。”

余寻光微眯着眼,“他的母亲是以什么样的方法去世的?”

组长插了句嘴,“生病?”

余寻光皱眉,“疾病吗?”

组长说:“或许母亲也是难民中的一员,他们互相照顾。”

余寻光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黎耀川的母亲肯定是一位很善良的女人。”

聂梵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我的设想里,他母亲是吃了难民营的食物死的。不一定是毒,有可能只是不干净,有病菌,然后腹泻,再之后……”

等余寻光望过来,她继续说:“不只有他母亲死了。”

余寻光张着嘴,脸颊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朝上抬,“太黑暗了。”

聂梵给出了心里话,“是的,所以我们没有打算拍得很仔细。”

《故梦》还是要过审,要上映的。

“这之后,黎耀川救小孩,”林汝芸接过话,防止余寻光继续思考陷入牛角尖,“我们设想,那个男人一开始是想杀小孩。因为如果他的目标是黎耀川,或者是从黎耀川手中抢夺小孩……知道自己是袭击对象的黎耀川哪怕是为了不连累其他人,他也会跑;再者,他既然都能舍命救小孩儿了,那就说明他会潜意识的保护小孩。所以当他即将受到伤害时,他做出的动作不会是拿手去挡,而是会背过身。”

林汝芸边说,起身做出相关动作。

余寻光突然说:“伤他的人是小孩的爸爸。”

林汝芸顿了顿,“这个我们倒是没有细想过。”

聂梵问:“有什么依据?”

“只有这种,嗯……”余寻光微皱着眉,望着她说:“母亲的死亡,是黎耀川对社会制度的失望;一个想要害死自己亲生女儿的父亲,是黎耀川对人伦关系的失望;右手的残废,以及再也不能实现的美术梦想,是黎耀川对自己个人未来的失望。”

他越说思路越流畅,“就像鲁迅先生在日本见惯了那些留学生的无知行为之后选择弃医从文,黎耀川在看透社会底层与人性之后也是极度失望的。只是他没有“从文”这一条路选,并且他还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未来,所以在无可奈何之下,他选择了自堕。”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化妆师,“我刚才问化妆老师黎耀川后来是被谁救的,化妆老师说是同学。我觉得不对。”

聂梵瞟了一眼在旁听的化妆组组长,“你觉得是谁?”

“是妓女,”余寻光的话语中隐隐带了些情绪,“这样就很讽刺。他帮助过的人伤害了他,这个社会看不起的人救了他。于是这也能够解释,黎耀川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自堕。”

聂梵边听边点头,等他说完,她道:“蒲月老师之前跟我说过,黎耀川的自堕其实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小说这种艺术形式在创作时,社会大环境的作用是很重要的。《故梦》这个故事放在别的时间点可能显得庸俗,但是放在民国便自成道理。我想观众们也能明白,《故梦》的内核从来就不是虚无又混乱的男女关系。”

化妆组组长笑了笑,“但是现在的观众很喜欢看那种狗血故事,余老师刚播完的《与善同行》不就是吗?”

聂梵帮余寻光解释,“《与善同行》其实也是用低俗的剧情去阐述一个悲剧的内核,宋启丰这个形象很值得人去分析。现在网上还没有观众做系统性的研究,但是我相信几年之后,会有人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去看待这部剧。”

余寻光认同她的说法,“《与善同行》的内核是毁灭。”

林汝芸说:“《故梦》的内核同样是毁灭。”

余寻光皱起了眉,想起黎耀川的结局,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为什么一定是毁灭呢?”

聂梵冷硬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有些无情,“黎耀川这个人代表的就是毁灭。”

《故梦》剧本选择了原作的结局:黎耀川在一个阴天,卧轨自杀了。

他临死之前都没再见过太阳。

余寻光微低着头,他眼睛里的忧伤都要凝成实质。

聂梵粗暴地指出,“你在为他难过。”

余寻光抬眼看着她,“我想我应该为他难过。”

聂梵觉得他的这种情绪是错误的,“你现在在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他,这是不对的。”

余寻光心里已经有了愤懑,因为在这个现实世界也没有放过一个可怜的人。

“我相信他本人也是难过的。”

“他的难过当然不会这么片面。”

“我的难过也不片面。”

“你在难过什么?”

“我很可惜他。”

聂梵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毁灭,我会为他高兴,因为他将在死亡中获得新生。”

余寻光却固执的问:“为什么他的未来一定是毁灭,为什么死亡才是他的归途?”

“寒冷寂寞的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他的死并不轰烈,反而愚昧。是作者用自己当时的绝望,赋予了他在面对自身悲惨境遇的束手无策。”

聂梵不说话了。

绕了一圈,话题又绕回来了。

余寻光还上升到原作了。

林汝芸的脸色不太好看,“余寻光,你的嘴巴很厉害,你知道吗?”

余寻光瞟向她,他如今的神态明显到让人看了就知道他现在心里不太爽快,“嘴巴只是说话的工具,我是想法太尖刻。”

林汝芸哼了口气,“你现在倔得跟头驴一样,你真该回头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

余寻光听她的话,回头。

镜子里,他的眼睛微红,脸上是愤怒和感伤。

他确定自己看清了,回头重新盯住林汝芸,“我照了,我的表情没有哪里不礼貌。”

林汝芸的嘴从不对任何人留情,“好看的皮囊掩盖不了内心的丑陋。”

余寻光毫不胆怯的跟她呛上,“我是在同情,我是在悲愤,我是在合理的愤世嫉俗,我的情绪才不丑陋。”

林汝芸反唇相讥,“那我是否还要写首诗赞美你的伟大与圣洁?”

余寻光和她瞪着眼睛,“写什么?再引用一句巴金的名言,还是来一段以毁灭为主题的高论?”

屋子里化妆组的人极有眼色,在组长的带领下,她们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唯有转动的眼珠子展示出内心看出好戏的欲望。

“行了。”

聂梵出声打断二人之间精彩的辩论。昨天一次,今天又一次。她揉了揉脑袋,她真是第一回在和演员商讨剧本的时候吵起来。

聂梵懂余寻光突然高涨的情绪,那是对生命的怜悯。

或许黎耀川在他心里不止是一个角色那么简单。

聂梵少见的尝试安慰一个人,“余寻光,能够这么快理解角色、共情角色、喜欢角色,你很优秀。”

“谢谢。”余寻光僵硬的应了一声,伸手抹了下左半边脸。

聂梵有些迟疑,但她还是开口,“你在哭吗?”

余寻光痛恨自己这时的脆弱,“这种不能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值得提倡。”

聂梵诚心实意地说,“我很高兴你能如此用心深挖黎耀川的内核。”

讲真的,她一点儿都不怕演员有脾气,因为这样才能代表他的思想有多鲜活。

“我一直认为,只有碰撞,才有激情。你昨天向我证明了你的实力,我愿意承认并且正视你的想法。你对于故事结尾走向的质疑,我会反映给蒲月老师。”

余寻光这时候看向她,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跟老师直接对话。”那些话他能对导演说,他就敢对原作老师说。

聂梵似笑非笑,“当然,老师她不是那种不允许改剧本的作者。我相信你对黎耀川的理解会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启发。不论结果如何,能把问题解决在拍摄阶段,都是好事。”

说完,她又不怀好意的补充,“我比凌爽还是要好很多的吧?”

余寻光想起昨天的自己的话,低头。

聂梵歪着脑袋,观察他的表情,“你来之前就在戒碳吧?”

余寻光吸了口气,“对。”

黎耀川的体型偏向于消瘦,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拍徐天乐时上升的体重降了下来。

“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聂梵把声音放得很轻,“身体长时间不摄入碳水,再加上睡眠不足,你的情绪会很容易有起伏,我会去为你申请医生跟组。”

余寻光知道自己刚才或许就是受到了影响,他想起林汝芸方才说的赶进度的话,“我会尽量控制,不影响正常拍摄。”

“你很辛苦,我会告诉大家多理解你。”聂梵虽然表情冷淡,但她的声音很温柔,话里话外也都在表现宽容,“你的大脑很有用,我希望你不要停止思考。至少,你可以好好的活着,你拥有精彩的生命,对吗?”

余寻光抿紧嘴,不答。

他现在只想让黎耀川的生命重新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