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舒苑很意外陈载会主动说住一个房间, 不想马上答应他,故意说:“我跟同行住一个房间,哪儿有新闻我们还方便通气儿。”
陈载略微有些局促, 不过他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 早就准备好说辞:“小满知道咱俩都来洪水现场,他很担心你,让我务必照顾好你,跟你一起安全返回, 咱们俩住一个房间,彼此有个照应。不是我告诉他,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舒苑面前浮现出小满那张俊俏的小脸, 小家伙一定很担心吧。
她脚步未停,大咧咧地说:“不用啦, 凑合着吧,咱俩各忙各的, 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陈载脚步停了一下, 落后几个台阶之后又跟上来, 开口:“你不搬的话, 多出来的床位会安排别人入住, 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住一间房。”
四周无人,不用担心对话别人听到,舒苑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看出他俊朗的眉眼间有一丝丝疲惫,但还是说:“多适应就会习惯,说不定以后经常有这种救援,免不了跟人同吃同住。”
听上去他很想跟她住同一个房间, 直接说不就得了,还要找各种借口!
不能惯着他!
舒苑走路速度越来越快。
两人已经走到楼梯上,再走十几米就是舒苑住的房间,陈载终于憋出一句:“我想跟你同一个房间。”
对,对他来说就是憋出这句话,高冷矜持的陈医生从来不愿意主动,不愿意直白地表达亲近。
一直都是舒苑主动,他希望这次也是舒苑主动收拾东西搬过来,就像以前那样。
他默认、纵容舒苑入侵他的地盘,哪天舒苑不动,他就急了。
他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攥着水壶的宽厚带子,骨节因为抓握得太紧而发白。
他用冷淡掩饰住局促,很担心被拒绝,被拒后他就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不过他既然艰难地直接地表达出意思,舒苑不会拒绝他,也不会让他失望,但不能这么快就答应他,得让他学会主动,脚步不停,舒苑继续往前走,说:“我们又不用演戏给别人看,没必要出差还住同一个房间。”
陈载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导致他呼吸不畅。
快走到房间门口,舒苑的右手手腕突然被陈载一把抓住,他站定,水壶已经挂到肩膀上,他使劲攥着他的手腕说:“快走吧,一会儿该停水停电了。”
借口还真是多。
舒苑看他眼里本来有期待的光,现在光都快熄灭了,不想再逗他,说:“好吧,走,去你房间。”
陈载松了一口气,他好像懂了,他提小要求,舒苑不会拒绝他。
原来的房间只剩舒苑的脸盆,舒苑进门跟同行说了一声她换了房间,拿着脸盆出了房间,两人折返并肩穿过楼道,走下楼梯,走到一楼。
轮到舒苑傲娇:“为啥要跟我一个房间?”
陈医生的冷淡是他的保护色,他其实很黏人,有希望成为黏人大狗狗。
“相互照应。”陈载说。
看他实在说不出更动听的话来,舒苑也不为难他,声音里带笑:“好吧。”
回到房间就没那么多时间说话,俩人就像打仗一样,去水房接凉水,拿暖壶去接开水,舒苑留在房间里洗澡洗头发,陈载去水房洗漱。
招待所没有澡堂,没法洗澡,舒苑觉得带俩脸盆来真是英明之举,要不擦澡都不行。
舒苑才意识到身上又黏腻,甚至长发都虬结在一起,动作像是快进了无数倍一样赶紧擦洗,等舒苑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猫着腰开门准备去倒水换水,发现陈载就站在门口,拎着又一壶热水。
他让舒苑赶紧进屋,自己接过脏水盆子,大步流星地往水房走,很快打来一盆清水。
有陈载给提供服务,舒苑急匆匆地洗了澡,她边擦着头发,边要出去等陈载洗澡,这时候停电了。
“我出去。”舒苑说。
陈载可不想让她在到处一片漆黑的时候出去,哪怕只是门口,说:“不用,我很快洗完。”
舒苑坐在床边继续擦洗头发,屋里只有轻微的水声,等他洗完,舒苑打着手电筒,陈载端盆倒水,几年共同生活,两人配合非常默契,又换了盆水,等陈载洗完头发,忙碌的洗漱终于结束。
关好房门,陈载问:“用点蜡烛吗?”
舒苑抹黑走到床边,脱鞋上床,说:“不用吧,我睡了。”
黑暗中,陈载很体贴地问了一句:“跟同行分开住是不是不方便?”
“那我回去?”舒苑强忍着笑说。
他只是想主动找话题,失败,陈载觉得自己不该多话,赶紧说:“别折腾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去王四庄镇路上遇到泥石流,我怕你也遇到。”
希望这次是有效沟通。
他也是佩服自己,总是想象出各种舒苑遇到危险的画面,然后自己吓自己,心跳加速忧虑不已。
他会觉得不踏实,不安稳,迫切想要见到舒苑。
可等舒苑生动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他觉得这世界很美好。
舒苑心说他这是学会有人情味的聊天了?他原本就会,只是平时不愿意说而已。
她平躺在床上,软着声音说:“我会保护自己安全,不过这几天累坏了。”
陈载走到她这边,手里拿着毛巾,坐在床沿上,声音温和:“头发还没干,再擦一下再睡。”
舒苑坐起来,看准床边的黑色身影,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陈载身体往后略仰,稳稳地接住舒苑,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另外的大手帮她擦头发。
舒苑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的怀抱干净又温暖,胸膛宽厚,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她调整到更舒适的姿势,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两人都不说话,呼吸相闻。
舒苑只觉得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问:“头发干了吗?”
陈载修长的手指捋着她的长发,在她的头顶按摩,陈医生的手法很专业,力度刚好,触感丝滑,张弛有度,舒苑感觉这几天紧张的大脑像是放了个假。
舒苑往他怀里蹭了又蹭,闷声说要求来个全身按摩。
陈载呼吸的温度不自觉地提高。
他弯下腰,手臂环着她后背,另一只穿着她的腿弯,轻轻打横将她抱起,放到自己床上,随后,自己也跟着躺上来。
舒苑:“……”
还没等她惊疑,陈载已经舒展长臂把她环抱起来,声音温和悦耳:“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吧,赶紧睡吧。”
舒苑心脏跳动速度跟密集的雨点一般,她被陈载抱了个满怀?
他为啥这么主动?
她并不适应跟人抱着睡,甚至觉得拘束。
但她又累又困,几天时间好不容易沾到床,几乎没有旖旎的心思,在黑暗中想要蹭他的脸,嘴唇才触碰到他的,疲倦铺天盖地地袭来,很快沉沉入睡。
而陈载耳畔是她微沉的呼吸声,他只觉得踏实。
只有抱着她,才感觉踏实。
——
次日一早醒来,陈载已经把早饭端到房间,依旧是馒头跟咸菜,“没有垮坝。”他说。
意思就是说不用着急去拍照。
舒苑往自己床上瞄了一眼,昨晚这一觉睡得香甜,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抱着睡,还是陈载又把她推开,或者等她睡着后,陈载跑到她的床上去睡。
吃过早饭,舒苑到了乌沙江边,现在所有的焦虑不是在洪水中救人,而是大坝数处垮塌,随时面临再次垮坝的风险。
舒苑有时间思考,她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她是想确认跳进洪水里的是不是她,她认为就是她自己,可是看到乌沙江她才知道,那洪水像一条怒吼的黄色巨龙,奔腾呼啸,别说跳下去救人,就是站在边上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只要跳进去,不说马上就噶,也差不多。
她是个怂蛋包!
反正现在的洪水她是绝对不敢跳的。
当年白桦县的洪水没这么湍急,河面比平时宽了两三倍,水也没有那么深,可还是很难想象跳下水救人的姑娘有多勇敢。
那时候的她真的敢跳下去救人吗?
那么救人的到底是不是她?
不是吧。
想到这一层,她有点失望。
——
舒苑回想在白桦县救人的场面,那个勇敢的、无畏的跳入洪水中姑娘一定是闪闪发光的,肯定是善良的,明媚的,她都会欣赏她,赞美她,爱她。
换成陈载,也会是同样的看法吧。
陈载爱她?
像是闪电照亮夜空,舒苑的大脑在这一刻突然想得分明,陈载心中有爱。
她曾经认为陈载痛恨出轨,就像恨陈谨正一样恨移情别恋的“舒苑”,但现在她才明白,陈载那不是恨,他那是最深沉最深刻的爱。
他愿意给“舒苑”一笔巨款,还说过就算小满非他亲生,他也愿意抚养,不是他大度,是他拥有深沉的爱。
不管她是否伤害到他,不管她已经做了让他最痛恨的事情,他沉默、隐忍,把爱尘封在内心深处,不会再去面对,但仍然会给她最无私的支持和帮助。
他真是个优秀的前男友!
如果前男友都像他这样,那世界得多和谐!
舒苑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错得离谱,陈载明明是深爱“舒苑”,她却从陈载跟陈谨正的关系中推断他恨她。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她自己到底是谁?
之前她的分析是她就是“舒苑”本人,在怀孕后某个时间段被取代,所有让人费解的跟沈忠诚有关的行为都是穿越者干的。
穿越者爱慕沈忠诚或者再走剧情。
可根据面对洪水怂蛋包的心理来看,现在她怀疑她跟“舒苑”并不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有三个人,跟陈载相爱的“舒苑”,穿越者,她本人。
真的是三个人吗?
移情别恋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结,要是陈载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被背叛,要是他之前深爱的人能够回来,他再克制,再能隐藏情绪,也会很激动吧。
他嘴角会上扬,弯出好看的弧度,他的脸庞也会很明亮,很动人吧。
真希望他们能够团圆。
有情人应该终成眷属。
把他的爱人还回来!
那么陈载怎么看待她,他了解“舒苑”,又深爱她,那么他应该早就已经发现端倪,可是他除了询问,什么都没说过,若无其事,从来没表现出他的质疑。
平心而论,作为合作伙伴,他对自己很好,很关心。
除了没有夫妻义务,他们的关系比很多夫妻都要好。
他在搞什么?对“舒苑”爱到可以容忍替身?
之前她以为这个男人可能本来就是她的。
她不会是占了别人的身体还调戏别人的男人吧。
她不能干这种事!
——
夫妻俩在抗洪一线,有个偏执的人跑到路城来作妖,不过注定会失败。
西南小城,陈谨正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室内。
傍晚他从中医院回家,发现母子俩不在,做饭,耐心等待,二人还是未归,他到处寻找无果,翻看两人的物品才知道,两人带着行李走了。
那么他们能去哪?
事先没有任何要外出的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纸条告知。
在黑暗中竭力思索,一个结论让陈谨正心惊,许棉桃一直想回路城,让老宅的人承认母子俩的身份,他不允许他们回去,他们这是背着他跑回路城去老宅?
他们一定是要去老宅讨要身份!
他一直以为许棉桃温柔贤惠,其实那都是她的伪装,这两年他才知道许棉桃会撒泼,跟他打闹起来狰狞可怖,她泼辣凶悍,这正是他最讨厌的。
许棉桃并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她偏执得很,一心想要找到宋年华留下的财物,还想要让老宅承认母子俩。
他耐心劝解横加阻拦,并未让她息了这方面的心思。拿不到财物,许棉桃就想跑到老宅去。
母子俩忤逆他的感觉非常强烈,他说服不了许棉桃,也管不了这个败家子一样的儿子,这样让觉得自己的人生、婚姻加上教育后代都非常失败。
俩人去路城闹事,许棉桃那个偏执的人不知道能做出什么,老爷子年纪那么大,给弄出毛病来怎么办,万一气得病发撒手去了,他会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他承受不起这样的精神压力。
这母子俩真是能给他找事儿添堵。
这就是他遭受的报应。
他自责、悔恨,咎由自取,希望时光能倒流三十年。
他希望陪在他身边的是宋年华,那个他深爱的、视若珍宝的女人。
心绪翻滚,陈谨正没法置之不理,摸黑出了门,骑车去电话局,准备往老宅打电话。
电话是杜康接的,叫陈君正来接听,陈谨正语无伦次地把母子俩可能的行程说了一遍,又强调说:“大哥,你一定要阻止他们俩,爸年纪大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刺激到他。”
陈君正答应他:“好。”
陈谨正内心酸涩,他大哥跟他也没什么话好话,兄弟情谊薄得像纸,哪怕陈君正指责他、骂他、数落他,都会让他好受一些。
他大哥没有问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也没有问他是否担心老爷子的身体。
他怪他大哥平静到没什么情绪。
对方只是淡淡地说:“你回来吗?你自己阻止他们。”
“我不回。”陈谨正说。
他还存了点侥幸心理,也许他多虑了,母子俩只是寻常地去串亲戚,并不是回了路城,他再去找找就能把他们找回来。
那样他所有的担心、忧虑、自责都没有了。
陈君正打完电话,杜康跟他说:“那对母子俩在外地过日子不就行了吗,咋还死皮赖脸非得来,老二这是找得啥对象!咱们一定得给截住了,老爷子现在是眼不见心不烦,不让他们到老爷子面前添堵,可不能气出三长两短来。”
她不允许自家亲戚来挑事儿,老二媳妇儿子闹事也不行。
陈君正语气轻松:“我知道,看把你急的,不是啥大事儿。”
——
路城之行,对杜康母子俩来说必不可少,要不他们不见黄河不死心。
陈谨正不给他们讨要身份,他们就自己来。
对许棉桃来说,这就是她跟宋年华的斗争,她殚精竭虑想要赢得斗争的胜利。
在火车上,她已经设想过各种见面的场景,她可以做低伏小,用楚楚可怜的派头征服众人,或者伶牙俐齿据理力争,她有强大的说服力,她可以拿捏陈谨正,那么她有信心有把握打动老宅的人,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再说她还有陈吉,他可是陈家的亲孙子,总不能不认。
至于陈载认不认他,无所谓。
而陈吉自恃亲孙子身份,也想为他跟他娘讨回应有的待遇,陈载有的待遇,他也应该有。
可下火车时,陈吉突然觉得心虚,问道:“妈,老宅的人一直都不搭理我们,他们能承认我们嘛?”
许棉桃已经给自己打足了鸡血,现在又给儿子鼓劲:“记住你是陈家的亲孙子,挺直腰杆,陈载有的,你都得有。”
在出站口看到陈君正跟杜康,许棉桃眼睛一热,这不是接站来了吗,大伯子来接站,可见接待规格有多高。
是老爷子派来的吧,看来老爷子还是惦记大孙子。
可是他们太自以为是,陈君正根本就没跟老爷子商量,老宅一向安静宁和,不允许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陈载在出差,即使不出差,他也不会把陈载叫过来。
他们夫妻俩是来劝退的。
根据俩人离家时间,每天就那么一趟车,很容易算出上车下车时间,刚好把他们堵到。
陈君正相貌威严正派,自带威慑力,一开口就让许棉桃打了个寒战:“你们想要去老宅?别费力了,我这儿有两张火车票,你们回去吧。”
字字坚硬,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杜康马上递上两张火车票:“老二让你们尽快返回。”
许棉桃像是突然遭到袭击,绝对想不到一下火车就能被大伯子针对,连老宅都不让去,还让他们当众没脸难堪。
她的气势已经衰减一半,忙说:“大哥,陈吉孝顺,想来看看爷爷。”
见面前的人丝毫不为所动,许棉桃当场哭诉受到不公平待遇,吸引更多的人关注,他们只要求老宅的人把他们当亲人。
陈谨正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眼看许棉桃开始撒泼,陈君正语气寒冽:“火车站就有公安,你们闹事的话公安可以把你们遣返。”
许棉桃突然打了个寒战,她知道陈君正现在还算客气,他轻松就能把他们遣返。
许棉桃又是委屈又是憋屈,她不管是泫然欲涕还是撒泼都只对陈谨正有用,没人顾及陈吉是陈家亲孙子,不管他们来的时候有啥心思,只能离开。
什么希望认祖归宗,想得到财物,全部想法都被击打得稀巴烂。
回到家,许棉桃气坏了,把气都撒在陈谨正身上,她气急败坏地泄愤指责:“都是你窝囊,我们俩也被你搞得窝囊。”
她威胁道:“你给不了我们想要的生活,我要离婚!”
看着许棉桃狰狞扭曲的面孔,陈谨正心如死灰,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好。”
许棉桃惊愕不已,陈谨正没被威胁到,居然真想跟她离婚!
——
接下来的两天,大坝炸开口子泄洪,一名爆破英雄被炸伤了腿,陈载他们就等在附近,立刻急救并送往医院。
第三天下午,舒苑他们记者跟医生还有别的救援人员同乘长途车返回路城,工作结束,顺利完成采访任务,舒苑脚步轻快。
准备上车时,陈载敏锐地察觉到她跟平时不太一样,“想什么呢,舒苑。”他问。
她的眼神中包含很多内容,他看不明白。
舒苑瞥了他一眼,还能想什么,优秀前男友呗,别人的。
谁那么幸运有这么好的男友啊。
——
小满他们一共卖掉二百多双鞋,在小家伙的翘首以盼中,爸妈终于回来了。
傍晚放学,小满习惯性地瞪大眼睛往校门口看,突然惊喜地发现爸爸妈妈并排站在校门口等他,立刻迈着矫健的步伐往门口跑过来。
小男生跑得像风一样。
可不是做梦吧,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
陈载想小家伙一定会扑向舒苑,他就矜持地站着,果然,两人并排站立,小满抱住了舒苑的腰。
舒苑托着小满腋下把他举了起来,笑道:“你这小子,太沉了,我都举不动了。”
她意识到小满长大了,已经沉到她抱不动。
妈妈的笑脸就在眼前,不是幻觉,以后小满不会有幻觉,所有的幸福场景都是真实的。
陈载在旁边等着,可是舒苑觉得沉都没把小满递给他,抱着他问这些天怎么样?
“我就知道爸妈会安全回来,爸爸妈妈工作是不是很累?”小满欢快地说。
舒苑笑着说:“不累,挺好的。”
小满对爸妈的担忧解除,他们都顺利完成任务回家,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儿啦。
这小家伙还要去卖球鞋,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他很想跟着一起回家,但是他们手里还有球鞋呢。
小满郑重其事地说:“卖一双球鞋给灾区捐款四毛钱,我们要尽量多卖一些。”
舒苑伸手刮他鼻尖,说:“行吧,姥姥在家做饭,咱们去卖球鞋,回家就吃晚饭。”
于是夫妻俩跟着陈惠、孟晓棠还有五个小孩一块儿去了少年宫附近。
有爸爸妈妈在远处站着往这边看,小满吆喝得格外起劲儿。
每天来的学生不是同一拨,面对的顾客不是同一群人,他们卖鞋还是非常顺利,等把鞋卖完才收工回家,小满骄傲地挺起胸脯说:“爸爸妈妈不在家,我也能独立自主,你们以后要出差就尽管去,根本就不用担心我。”
舒苑的想法一样,赞叹说:“你们几个可真棒,真会想办法,这可是小满迈出的一大步,以后我遇到问题要找小满出主意。”
得到妈妈的夸奖,小满心满意足。
晚上母子俩都坐在桌边,边嗑瓜子边聊天,其实是小满拉着舒苑聊,小家伙询问:“妈妈,你知道爸爸为啥也去抗洪现场吗?”
舒苑说:“市里的工作安排呗,你爸一直在忙,他们救了不少受灾群众呢。”
小满煞有介事地说:“妈妈,不是啥工作安排,是爸爸自己主动申请去的,他怕你有危险,特意去找你的,他还当上了医疗队队长呢。”
小家伙因为爸爸是队长,自豪得很,不过很快发觉自己搞错了重点,又重复说:“妈妈,爸爸担心你,是去找你的。”
舒苑笑道:“不至于吧,我只是去拍照采访,又不是冲在最前面的,他担心啥?”
小满的眼睛圆睁,脸颊又鼓鼓的软乎乎的,郑重其事的样子特别可爱:“真的,一方面是工作,一方面是想要找你,要不你问他?但是他肯定嘴硬,他会说是工作安排。”
小孩想要极力说服的模样把舒苑逗得忍俊不禁,她伸手刮了下小满秀挺的鼻尖说:“好吧,那等爸爸洗完澡出来,我们问他。”
说话间,陈载从卫生间出来,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书房找母子俩。
小满眨眼,给舒苑使眼色,舒苑马上状似随意地开口:“你怎么也去抗洪现场?挺意外在那儿看到你。”
陈载边擦头发边淡声回答:“工作安排。”
小孩朝向舒苑,嘴巴鼓了起来,连带着双颊鼓成了两个半圆,鼻子皱起,意思是你听爸爸果然这样说。
舒苑笑出声来。
陈载看向笑得开心的母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