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满心里藏了个秘密, 他希望能在学习成绩上全面超过沈盼。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跟爸妈分享,但没有把这个秘密跟他们说。

妈妈根本没兴趣跟别人争。

爸爸特别优秀,他不用跟别人争就能轻松甩别人一大截。

他也想像妈妈那样轻松地生活, 可是他就想胜过沈盼, 因为沈盼总在他面前显摆,总想压过他一头,称呼他是乡下来的小子,在梦里沈盼还把他妈妈气死, 综合种种原因,他希望自己能战胜沈盼。

有时候他想沈盼不过是个骄矜的小孩儿,何必跟他计较呢。

可是他仔细想过, 他并不想跟别的小学生比,不想跟任何人比, 除了沈盼。

他要做个像妈妈一样豁达的人,或许有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产生想要比较的想法。

他想他总有一天能够摆脱这种力量。

回到第四次考试上来, 沈盼那个靠爸爸给他写作文发表的小学生居然也通过了三次比赛,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一定要打败沈盼。

带着这种心态, 小满上了全国作文竞赛的考场。

小家伙站在学校门口, 阳光下, 唇角飞扬, 头发丝都在发亮:“妈妈,最后一次比赛啦。”

这次考试跟前几次松弛的考前状态不同,入选的小学生个个紧绷, 就连送考的家长看上去都挺严肃。

舒苑笑盈盈地朝他挥手:“加油吧,小满。”

跟别的考生相比,小满心情最轻松,脚步最轻快。

他加速朝送考老师跑过去, 冲啊,小满!

这次又是一张八开纸卷子,同样是一个半小时。

八百字,对二年级的学生来说已经是篇幅很长的作文,有些写字慢的学生连字都写不完。

作文题目是难忘的事,小满写的是妈妈去东北接他,下笔有如神助,刷刷刷写得很快。

战斗并不是单方面的。

沈盼也要跟小满较量,也想战胜小满,他想让这个乡下来的小子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可是他前面三次过关斩将已经非常吃力,也许是靠着背作文临阵磨枪的得到的成绩,他对全国总决赛完全没有信心。

可小满那个小子进考场前笑得好开心呐。

卷子上八百个密密麻麻的小格子,他觉得自己像只蜗牛慢吞吞地爬,怎么爬都爬不完。

工整地写出这么多字都难,更何况是比赛写作文呢。

等小满心情轻松畅快地走出考场,得知作文题目跟他写的内容,舒苑觉得小满未必能获奖,一是提到人贩子,她不知道是否符合主旋律,反正她自己在拍照方面一直积极向主旋律靠拢;二是八百字的篇幅,未必能写得清楚这件大事;三是搞得跟伤痕文学似得,不知道是否符合主流小学生形象。

小满的作文在一众小学生的试卷里面,应该会比较特别。

不过舒苑没有跟小满分析这些,只跟他说比赛重在参与,又问:“小满想喝桔子水吗,我去买。”

买了三瓶桔子水挂在车把上,舒苑骑车带着小满回家,小家伙牢牢抓稳自行车后座,说:“妈妈,我的作文写得很好,即使不能获奖,我也觉得写得好。”

阅读量大,他想自己有判断能力。

舒苑意识到小满跟之前不一样了,语气笃定,从容自在。

自卑、敏感也许还在,但更多时候,他不会畏缩,是个舒展的、积极的、自信的小孩。

舒苑当然赞同他的说法:“我相信你一定写得很好。”

得到妈妈的肯定,小满笑得呲出小白牙。

不过舒苑还是跟他说比赛结果不重要,凡事积极参与才重要。

回到家,母子俩喝甜滋滋的桔子水,做午饭,下午没有别的事儿,按部就班地去摆摊拍照。

——

母子俩参加作文竞赛,陈载在做手术。

他现在已经有慕名而来的小患者,可是今天这个该做室间隔缺损手术的小姑娘因为害怕,哭得特别惨,央求她妈妈能不能赶紧回家。

“回去吧,妈妈,不做手术,我能跑能跳。”小孩的脸哭成了小花猫,她妈妈担心耽误手术,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安抚。

几个护士给她糖果都没啥效果。

陈载告诉自己把患者当成待修的机器,或者把自己当成机器,失败。

他也想不到,他原本以为他只会对小满好,没想到也会对别的小孩心软,尤其是看不得跟小满同龄的小孩生病受罪。

这个小姑娘一定是在家人宠爱中成长的,才会哭闹撒娇,换成小满,只会懂事到让人心疼。

陈载进了病房,小姑娘的妈更加慌乱:“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我会尽快把她哄好,不会耽搁手术。”

看要给他做手术的叔叔进病房,小姑娘就好像看到了行走的手术刀,泪眼婆娑地看过来,打了个哭嗝,哭声哽在嗓子眼。

医生会把她拖进手术室,会给她开膛破肚,她吓坏了,然而她并没有被拽走,只听医生温和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都没给小满讲过故事,不是个合格的爸爸?可是小满从来不需要讲故事,他一直都是自己看书。

听到讲故事,在小姑娘眼里,手术刀终于变回医生,危险暂时解除,眼巴巴地问:“啥故事?”

陈载开始讲述:“我给你讲个小孩历险的故事,小孩叫小满,跟你差不多大,被迫跟妈妈分开,他要挣一大笔路费去找妈妈,要是你,你怎么挣钱?”

小病号立刻被问题吸引,说:“我跟妈妈要。”

陈载说:“可是他跟妈妈分开了。”

小病号开始开动脑筋,很好奇地问:“那他怎么挣钱?”

陈载说:“小满去山上拾柴的时候顺便捡松子,家人为了烧火也会弄回来松塔,他把松子都收集起来,攒了一蛇皮袋,你猜他能卖多少钱?”

他居然还知道在讲故事时跟人互动,城里生活的小姑娘想不出该如何捡松子,完全沉浸到故事中,急着问:“小满挣了多少钱,攒够路费了吗?”

陈载说:“松子卖了二十多块钱。”

小病号惊呼:“小满好棒啊,收集松子就能卖这么多钱,那他找到妈妈了吗?”

未完待续,陈载看了眼手表,说:“咱们得先去做手术,做完手术你就能知道后面的故事。”

小姑娘已经忘了哭,她现在对会给她讲故事的医生很有好感,急着听故事后续,于是乖巧配合:“好的,做完手术一定给我讲哦。”

小姑娘的妈妈有点惭愧又满心感动,这个看着冷淡的医生居然会这么温和有耐心地给她家小病号讲故事,哄孩子这种小事儿还得麻烦医生,赶紧致谢。

站在手术台边,陈载觉得得到了来自小病号的鼓励,他第一次讲故事成功了。

他一直担心注入感情会影响医术。

心软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水平,手术非常成功,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刻,陈载浑身轻松。

他觉得他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

——

这些天舒红果格外积极殷勤,每天四菜一汤,每个菜都拿出最好的厨艺,给沈修远打洗脚水,甚至提出帮人洗脚。

沈修远可吓坏了,他好手好脚的,他媳妇都不给他洗脚,儿媳怎么会突然要给他洗脚,他板着脸问:“不用,你有啥事儿!”

无事献殷勤,让他心里发毛。

舒红果这才把舒苑教书的事情说出来,语气极其夸张:“爸,舒苑她没啥文化,也没啥本事,怎么能像你一样当大学老师,不知道怎么混进大学的。”

她满脸痛惜:“她会误人子弟,不知道多少大学生要被她耽误。”

她觉得舒苑有必要知道天高地厚,她没有能力对付舒苑,但是有个绝佳的人选,就是她公公沈修远。

戴淑芳立刻就想起上次跟舒苑打交道,只是想让她说几句好话,谁知道好话没听到,还被趁机要走了六百多块钱,这让她觉得窝火。她难得跟舒红果看法一致:“舒苑去你们学校教书,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学校聘用教师出问题了吧。”

沈忠诚立刻站起来,手掌嘭地砸向桌子,力度大道几乎要把桌子拍碎:“你们听过她的课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贬低舒苑!你们没有资格在背后说三道四,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舒红果听到这话心里一抽,沈忠诚反驳她也就罢了,居然也忤逆他老娘,他在维护舒苑,替她说话,舒苑都不搭理他,他死皮赖脸念念不忘?

陆修远本来对舒苑没啥看法,也不会被舒红果轻易撺掇成功,但看沈忠诚这被人踩了尾巴尖一样的恶劣态度,立刻燃起斗志,一是要打压沈忠诚,二是他想看看舒苑的教课水平,水平欠缺的话,一定要跟学校反应。

陆修远立刻安排两个学生去听课,让他们评估舒苑的讲课水平,没想到这俩学生听了一节课之后就决定去旁听,说他们本来以为照相很简单,没想到很复杂,坚持旁听的话,还能多掌握一门技能。

这个办法不奏效,陆修远本来打算放弃,奈何媳妇跟儿媳总在他耳边吹风,又生一计,向学校提议让学生给教师打分。

对,为了评估舒苑的水平,拉着全体老师被学生考核评分。

他相信,舒苑一定会在学生的评分中现出原型。

舒苑知道学校要组织学生对老师进行打分,从课代表那里看到打分表,她并不是很有信心。

现在课程进展顺利,不代表学生就对她心悦诚服,她学历跟资历上的短板是客观事实,而打分表里这两项占比非常重,比如学术水平、前沿知识、理论功底等等。

伍学民等下课的时候叫住舒苑,看上去非常急,说:“舒老师,你是学校外聘的老师,跟有编制的不一样,听说评分末位,不知道倒数第几,可能就不会聘用了。”

舒苑:“……”

大学老师不好当啊。

清纯男大眼眶都红了,说:“舒老师,咋办,我舍不得你走,快想想办法吧,总不能去游说他们吧。”

舒苑笑着说:“看你那样儿,忒夸张了点,就跟要生离死别似得,该怎么打分就怎么打。”

不仅清纯男大,别的学生也舍不得舒苑走,摄影课是他们唯一觉得轻松愉快的课,带着期待去上课,舒老师教得很好,可不能被挤兑走了。

不就是打个分嘛,主动权在他们手上,简单!

——

调查问卷结果出乎舒苑意料,为了照顾全体教师的面子,只排出了前十名,舒苑排在几个德高望重的教授之后,她可不想排到所有教授前头去,就这样的排名已经超出她的预期,让她非常振奋。

她没想到学生们对她的评价那么高,两个多月的努力没有白费,感觉看这帮天之骄子顺眼了好多。

这次去学校上课,她买了一包奶糖带给学生。

这节课要在暗房上,舒苑怕他们把糖纸丢在暗房,或者糖块直接掉在暗房里,让伍学民下了课才发。

舒老师竟然给他们发糖,大白兔奶糖多贵啊,两块五一斤,还要糖票,舒老师舍得给他们吃大白兔,不就是想用糖收买他们吗!

他们一定要……

心情愉快地接受舒老师的收买。

学生们从暗房里鱼贯而出,每个人都分到两块糖,甜滋滋的奶味在嘴巴里蔓延,感觉人生非常美好。

最爱上的课就是摄影课。

沈修远的分数排名在舒苑之后不说,舒苑还是前几名,这让他内心五味杂陈。

把调查问卷结果告诉家人,全家人都惊讶于这个结果,戴舒芳立刻质疑:“怎么可能,调查问卷设计合理吗,学生有没有被舒苑收买乱填,有没有作弊,舒苑有没有做手脚?”

舒红果质疑得更厉害,嗤笑一声:“还不是她长得漂亮,学生也都是年轻人,她长得漂亮学生就给她打高分呗,说不定还是求着学生打的分,有的人,学识能力不够,就把相貌当通行证。”

她受沈忠诚耳濡目染,也念了点诗,觉得自己也是个文化人,开始咬文嚼字:“你们都听过北岛的诗吧,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舒苑是拿美貌当通行证。”

舒苑可听不到这话,要是听到的话她肯定说美貌的通行证还有吗,多发我几张。

沈修远觉得这话没法入耳,板着脸,眉头紧皱:“不要以貌取人,你也是女性,不要以外貌攻击别的女性,尤其是在你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

舒红果都听傻了,沈修远不也看舒苑不顺眼吗,咋还义正词严地教训起她来了。

这种老教授真了不得,训斥人可有一套,都是他对!

戴淑芳难得跟舒红果统一战线,赶紧说:“你说红果干啥,现在的问题是调查问卷结果没有说服力,你们学校的老师都不服气吧,你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

全国作文竞赛阅卷老师在低年级组看到一篇特别的作文,特别到没法直接打分,只能挑出来让别的阅卷一起来看。

已经参加三轮竞赛,能参加最后一轮的学生写的作文都不差,起码结构完整,文字流畅,可这篇作文显得与众不同。

“张老师,你抽空看看这篇作文,实在不像低年级小学生写的。”

张老师接过卷子,刚读了三分之一,鼻梁上的眼镜差点被惊掉:“这是这个参赛小学生的亲身经历吗,遣词造句准确生动,有叙述,有描写,有细节,充满画面感,还有细腻的感情。”

听阅卷组组长张老师评价那么高,别的阅卷老师都对这篇作文产生了兴趣,放下手里的卷子挤到一起看这篇作文。

“啥作文,真写的这么好吗,快拿来让我们看看。”

“这篇作文还真不错,行文流畅,条理清晰,故事完整,结尾点题。”

一位阅卷老师鼻子一酸,说:“你看结尾还做了升华,感谢他勇敢的妈妈,还有英勇的公安,还有不屈不挠的自己。好像是写的很悲惨的经历,可是文字很温暖,很有力量,感动到我了,这个学生心中一定有光明有爱。”

“作文讲的故事生动饱满,中心思想深刻,有教育意义,很能引起人的共鸣。”

“别说是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写的,就是说是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写的我都信。”

阅卷老师的看法一致,都对这篇作文做出了高度评价,至于舒苑所担心的八百字容量不够写不完,更严重的是不符合主旋律,在阅卷老师这儿并不存在这些问题。

可没过一会儿,他们便对低年级小学生是否能写出这样的作文提出质疑。

“有没有可能是背的范文,这次竞赛的题目很普通,背上一些范文说不定堵到题了。”

有老师附和,但马上有人提出质疑:“反正我没有看过这篇范文,你们看过吗,或者看过类似的。”

所有人都摇头,他们五六个人都是教小学的特级教师,市面上的作文书就那么多,总不能没看到过这篇特别的作文吧。

不过又有人提出新想法:“那有没有可能是这篇作文没有发表过,我们当然看不到,但却是某个写作能力很强的人写的呢,只是参赛学生把它搬到了试卷上。”

倒是有这种可能性,老师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给这篇作文打分。

有人提议:“我们要是知道这个小学生是谁,问问他的老师,不就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写的了嘛。”

立刻有人反对:“我们阅卷为了保证公平性跟保密性,看不到考生姓名跟信息,甚至只知道是低年级,不知道到底是几年级,不可能因为这一篇作文破例,不能只看这一个考生的信息吧。”

大家商量的结果是绝对不能看考生的信息。

阅卷组组长张老师拍板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认真对待这篇作文,不能觉得低年级小学生写不出来,就认为是搬运到试卷上的,不能给文抄公可乘之机,也绝对不能埋没写作的好苗子,我们都去翻翻作文书,不如不能证明这篇作文是抄的,那就应该实际水平给打相应的分数。”

——

下午,舒苑专门往路城出版社跑了一趟,拿到了出版社送给她的挂历,她迫不及待地展开看,果然跟五寸相片比,还是大幅图画更震撼,她把每个天然大美女都拍得明眸皓齿,美不胜收。

她想挂历要表达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美的追求,才能让人有购买动力,起码这本挂历能够做到。

“卖得怎么样?”舒苑问。

严寒柏说:“这三本挂历在供销社跟书店卖得都还不错,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等到年底再看看总得销售情况,不出意外,明年还要拍,你帮我想想拍摄主题。”

严寒柏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热血青年,本来不想出版什么都是大美女的挂历,但现在看能给出版社带来不少经济效益,他还挺有成就感。

跟别家的挂历相比,他们的拍得更精美,第一年拍挂历是摸着石头过河,可舒苑有很多创意跟想法,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让他的工作更顺畅。

舒苑最想把挂历拿给陈载看,但他今天没按时下班,她只能先把挂历给小满跟李红霞看。

小满眼睛瞪大,惊呼:“哇,妈妈拍得照片这么好看!”

小家伙对挂历非常好奇,他觉得挂历很高级,纸张摸起来很滑很厚,从头到尾把挂历翻了一遍。

李红霞也连声赞叹:“真不赖,你妈拍得照片越来越好。”

舒苑很自豪:“本来没这么好看,我一拍,再印到挂历上,就这么美。”

等他们俩看完,舒苑把挂历又卷了起来,说:“等你爸回来给他看。”

小满的眼睛又睁得圆溜溜,妈妈这语气不对劲啊,她不会想给爸爸挖坑吧。

娘俩吃完晚饭回家,陈载九点才回来,他说已经吃过晚饭,舒苑给他泡了半杯奶粉麦乳精。

“小满还不去睡觉?”陈载问。

“我一会就睡。”小满说。

他在等着爸爸回家,爸爸还没看到挂历,他怎么能睡呢。

等三人一块儿去书房,看舒苑把挂历从桌子上拿起来,小满就觉得妈妈要搞事,果然他见妈妈拉了椅子坐到爸爸旁边,举着手中的挂历说:“给你看好东西,大家都爱看,你肯定也爱看。”

小满默默地啊哦一声,搞事儿开始!

陈载淡淡地扫了挂历一眼,问:“你拍的?”

舒苑把挂历展开,一张张给陈载翻看:“对,我拍的,你看看这些大美人咋样?”

客观评价,拍得很美,等翻到第五张,舒苑笑盈盈地说:“好看吧,看入迷了吧。”

“作为女性,我爱看大美女,你呢。”舒苑问。

陈载:“。”

他没兴趣,要不是舒苑拍得,并且一张张翻给他看,他根本就不想看。

他自己不会买挂历,不需要,也不想看。

小满满脸警惕,妈妈这些问题就是搞事儿。

接着舒苑问:“是我好看,还是照片上的这些大美女好看?”

陈载:“……”

很好,难怪这么殷勤地翻挂历,不只是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小满的小脑袋中开始敲警钟,爸爸这个问题很危险呐,他马上就跑到陈载另一侧,给他提示:“爸爸,妈妈不仅把这些姐姐拍得很好看,她自己也很好看,妈妈是个很会表现美的摄影师,非要比较的话,还是妈妈更漂亮。”

舒苑抿着嘴笑,小满这回答很完美啊,可以去答记者问了。

跟他惜字如金的爸爸不一样,小满表达能力很强。

陈载从不关注外表,非要评价的话,他觉得舒苑拥有鲜活的、生动的、明媚的灵魂,他觉得她很美。

当然,舒苑长得很好看。

但他说不出来“你好看”三个字。

陈载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掀动挂历,说:“我都看完了,你拍得很好。”

舒苑把挂历拿开一些,坚持不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满双臂搭在桌子上,侧头看向陈载,着急地说:“爸爸,你就说妈妈长得好看很难吗?我觉得我妈最好看,你也得觉得你媳妇最好看。”

小家伙早就发现了,他爸嘴硬。

舒苑唇角快扯到耳朵根,看挂历美女都能像老僧入定,凭实力单身的人就是不一般。

不为难他,舒苑又说:“行,我不问了,你爸的人生真是没啥乐趣,连挂历美女都不爱看,挂起来吧,挂哪里好啊。”

陈载松了口气,连忙说:“别挂了,你自己保存。”

那么大张的照片挂在屋里特别有存在感,没必要。

舒苑把挂历重新卷起放到桌上,招呼大儿子:“走吧,小满,快去睡觉。”

小满很意外妈妈竟没追问,危机解除,但他还是要当爸爸嘴替,说:“妈妈,爸爸就是嘴硬,他肯定觉得你长得好看,要不他怎么只看你,不看挂历上的姐姐呢。”

还是大儿子嘴甜,舒苑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咱们都了解你爸,要不我怎么不问你爸了呢,走,咱们去睡觉。”

小满麻利地跑回卧室去睡觉。

十点半,陈载回到卧室,摸着黑换睡衣,突然想看看舒苑,伸长手臂拉灯绳,站在床边看她。

她侧躺着,睡得很安静,散开的海藻如海藻,皮肤白皙晶莹,有健康的光泽,长睫在眼窝处投下阴影,淡红的嘴唇看起来很软,可是却经常拿各种玩笑逗他取乐。

发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陈载精致的喉结微微滚动,赶紧关灯,迅速坐到床上拉开被子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