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泪水没入唇齿中, 烫得他心尖跟着轻颤。

愧疚像是要把他淹没,他任由她扒着自己的衣服,不停地道歉:“对不起, 珮珮。”

他的太太在外永远坚强果敢, 他迄今只见她哭过两次, 而这两次都是因为他。

从前对孩子没有任何想法的她, 此刻却主动提出要和他生一个孩子, 因为怕他不管不顾, 想让家里多一个能留住他的牵绊。

可她哪里知道,她已经是他最大的牵绊。

今日凌晨,发动机失灵的那一刻, 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他若是死了, 他的珮珮要怎么办。

她刚结婚第二年, 丈夫便逝世, 她该怎么改嫁到更好的人家呢。

他那封家书写得轻松, 可到了生死关头, 他才发现他远没有预想中那样大度。

他不想把这么好的妻子推给其他毫不相干的男人, 哪怕对方能给她寻常百姓的幸福安宁, 让她无灾无忧地过一辈子。

但他一想到她要靠在其他男人的怀里,嫉妒就像要将他淹没一般, 让他无法喘息。

他无法忍受将她交给别人,他的妻子就该由他来照顾。

从前他总想着, 死便死了,为国牺牲是军人光荣的使命。

唯独今日,他没有哪一刻如这次一般,那样惧怕死亡。

他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他死后, 江茗雪会多难过。

他怕她伤心,怕留她一个人,怕她嫁给别人,怕她真的忘了他。

所以他用尽了毕生所学,在短短的几十秒内二次启动,控制迎角和速度,才勉强让战机在即将落地时恢复制动。

他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求生欲望如此强烈。

到现在,他总算理解了母亲为什么不愿意生第二个孩子。

江茗雪不仅是他的牵绊,更是他活下去的信念。

他闭上眼,亲吻着她的头发,向她郑重承诺:

“即便没有孩子,我也会为了你活着回来。”

“你相信我,好吗?”

然而,江茗雪此刻已经哭到脑子发晕,听不进去任何话,她觉得他又是在哄骗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两只手努力了好半晌,终于艰难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她手伸进去,在他身前胡乱摸着。

她吻着他的喉结,滚烫的泪珠一颗颗砸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岩浆灼烧着他的心脏。

房间内响起她低低的啜泣声,她不停地重复着:“容承洲,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造型师今日为她喷了香水,是清新的玫瑰特调气味,容承洲不想在她难过的时候做那些事,他想先哄好她,再行夫妻之事。

可江茗雪此刻像个固执的小孩子,一味地在他身上游移,哪怕急切得毫无章法,依然能亲自勾起容承洲体内的欲火。

克制地忍了许久,还是抵挡不住她的撩拨。

被她亲吻的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他无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先顺着她来。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洗澡,他俯身抱起她,将她抱到浴室。

花洒下,温热的水流淌下,很快浸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衬衫已经被解开大半,他将湿透的军装脱下,挂在衣架上。

香槟色晚礼服布料单薄,江茗雪站在水流中央,湿得最彻底。

一字肩裙子露出光洁白皙的肩膀和清晰的锁骨,沾着些水珠。丝绸面料被水浸透,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身体上,清晰勾勒出每一处曲线。

肌肤的暖色若隐若现,湿淋淋的裙子包裹着诱惑,宛如被露水打湿的薄纱。

江茗雪穿着高跟鞋,头顶才能勉强够到他的肩膀。

他没有急着脱下她的衣服,而是隔着若有若无的布料轻柔地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指尖经过之处牵起一连串颤栗,比任何赤裸、干燥时的触摸都敏感。

稍显逼仄的浴室里,只有暧昧的水流声和彼此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精致的盘发从蓬松变得湿润,温水顺着布料淌下,沿着白皙的小腿滑到纤细的脚踝,细高跟踩在湿滑的瓷砖上,江茗雪四肢虚浮地攀着他的肩膀,每一个举动都裹着不自知的诱惑。

水蒸气弥漫在浴室中,江茗雪轻拧秀眉,半阖着眼睛,脸颊泛着勾人的红润,被他的不慌不忙折磨得燥热难耐。

清软的声音带着刚哭过,还未消散的轻微哽咽:“容承洲……”

男人嗯了声,却没有照做,清晰的下颌线绷紧,额角是克制而凸起的青筋。

半个多月未见,他要让她的身体多适应一会儿。

潺潺的水流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容承洲才终于在江茗雪的催促下撩起她湿透的裙摆,大掌绕到身前,一下下拨弄着晚礼服层层叠叠的褶皱,另一只手掐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一道低吟从唇间溢出,纤细的手指虚软地扶着瓷砖墙,秀眉吃痛地拧起。

但她却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容承洲早已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向后退了些,手指从胸前上移,放到她唇边,低沉的声音格外沙哑:

“珮珮,咬我。”

江茗雪摇头。

她舍不得咬。

容承洲只好再放缓些动作,让她一点点适应。中途,江茗雪四肢发软,站不太稳,容承洲便抱着她挪到盥洗池上。

炙热的呼吸和蒸腾的热气交缠在一起,镜子上蒙上一层薄雾。细长的鞋跟正对着浴室的墙面,挂在曲线漂亮的脚面上摇摇欲坠。

每一次分离后重逢的第一晚,都是他们爱对方最深的时刻,将这些天的思念尽数揉进对方的身体里。

氤氲的水汽漫过眼尾,女孩微微张着唇,泛红的眼尾再次难以自抑地淌下两滴泪。

明明身处浴室,身体却像失了水般干燥。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窝,水珠顺着额前的发梢滴下,滴在她撑在大理石台的手背上,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晕成镜中模糊又灼热的一团。

……

容承洲知道江茗雪明天还要上班,克制地只进行了一次。

两个小时后,他深深俯下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平稳的呼吸微微加重。

江茗雪微仰着头靠在镜子上,清澈的双眼带着点迷离,还在微微喘着气。

她环抱着他的脖子,静静地等待着,却直到容承洲抽身离开,都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热流涌入。

察觉到不对,她轻拧眉头,垂眸看去,才发现容承洲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避孕套。

纤薄透明,严丝合缝地贴着,完美地和他的轮廓契合。她是第一次见到定制款的真实模样。

怪不得一个这么贵。

她刚刚就觉得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但因为她没有体验过无障碍接触,所以只以为是容承洲买的定制款太高级,她才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却没想到,容承洲压根就没有按她所说的做。

她抬着微红的眼眸,有些生气:“容承洲,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生孩子。”

浴室置物柜的抽屉里有备用的,容承洲刚将塑料垃圾丢进垃圾桶,闻言轻提唇角。

抬手想将她抱下来,江茗雪却死命抓着盥洗池的台子不松手。

他无奈地笑了下,只好站在原地,向她解释:“我还没有做婚检,不能不做措施。”

妻子刚刚正处于极度伤心之时,暂时缺失了理智,但他身为丈夫,不能不对她的安全负责。

即便飞行员每年的体检要比婚检严格得多,但二者检测的侧重点不同,飞行员体检几乎不涉及婚检中的核心项目。

江茗雪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态度坚决:“那你明天去做婚检,结果出来我们就生孩子。”

容承洲哑然失笑:“不着急。”

他抬手揉着她的脑袋,声音放柔和:“我还有一个月假期,孩子早晚会有的。等我们办了婚礼,驻扎地稳定下来,再考虑生孩子也不迟。”

若是就这么草率生了孩子,他在部队没时间照顾她,再加上她的工作忙,会很辛苦。

江茗雪不听,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抓着盥洗池不给他抱,昂贵的晚礼服肩带松松滑落,早就皱巴得不成样子。

她说:“我们还要备孕呢,一个月时间怎么够。”

容承洲继续耐心哄她:“别人或许需要一年半载,但我们用不了那么久。”

江茗雪被他短暂地噎了一下,很快反驳:“你哪来的自信,高空辐射杀精,说不定跟你生孩子要备孕更久呢。”

为了激他,甚至拿他之前说过的话来反驳他。容承洲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两秒,蓦地勾唇,被气笑了。

她这是在实打实的人身攻击,甚至是当面,比曾经怀疑他不举的行为还要恶劣。

“容太太,你知道这些话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是很明显的挑衅吗。”

江茗雪自知说话过分了些,但还是倔强地微抬下巴,知错但不改:“那又怎么样?”

容承洲唇边弧度加深,不被她的激将法牵着走。

缓缓抬起一只手,炙热的掌心轻轻覆盖在她的小腹上,低冽的嗓音意味深长:“珮珮,不要急。这里很快就装不下了。”

江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