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思妳
房子里的声音无比密集。
苏依蛮被弄到无法思考, 脑子里的烟花和身体里的电流就没停过,一次次地失神,在他身下战栗不止。
她叫得可怜, 谢叛扶住她的头跟她接吻, 把她每一声好听的声音咽进肚子里。
几点结束的她忘了,做了几次也没记住。
再醒来时,她浑身酸痛, 两只手的手腕上赫然横亘着被勒出的红痕。
她气得屈膝去顶正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小劲儿拿得挺足, 但快到地方时又松懈, 怕真把他那儿给顶坏了, 就只象征性地碰了下:“你混蛋!”
她最近总这么骂他,屡骂不爽。
谢叛的酒醒了个差不多, 睁眼看了看她, 把她拢进怀里。
“对不起。”他先道歉,“昨天喝太多酒了, 我脑子不清醒,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你有胃病还乱喝酒!”
“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
“……”她从床上坐起来, “听人说的。你最好还是别喝酒了, 对身体不好。”
“你还挺关心我。”
“……”
苏依蛮坐在床上,被子拉到肩膀以上, 不看他, 轻车熟路地使唤:“你去给我拿衣服。”
谢叛下了床,苏依蛮扭过头,目光触及到他精壮的身材, 脸红耳热地又扭回去。
不要脸的男人,每次都喜欢抱着她裸睡。
谢叛去客厅捡昨天穿过来的旧衣服, 总这么着不是回事儿,他一边系皮带一边琢磨着得把自己的衣橱搬过来。
去衣帽间按自己喜好给她拿了套衣服,她穿好后对着镜子一看,整套都很像尚安高中的校服,尤其是深灰色的CK百褶裙。
她想换掉,谢叛把人拉怀里没让走:“干什么去?”
“换衣服。你给我拿的这是什么,也太像高中制服了。”
“不是你衣柜里的衣裳?”
“……”
衣服确实是她买的,但平时穿得不多。
“那也不穿给你看。”
“还是穿吧。”谢叛搂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几乎要把人按进自己胸膛里。
他低头又想吻她,声音变低:“下次做的时候,你就穿这身。”
“没下次。”
“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谢叛终于吻到她,单掌控制住她要躲的小脑袋,牙齿在她下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咬。
他嘴里的气息总是很好闻。
苏依蛮被亲得热,又要纠缠不休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谢叛先一步把她手机拿起来,看清电显后眉头皱了起来。
苏依蛮把手机夺过来,接通:“贺晨,你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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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晨住院了。
苏依蛮赶过去看他。他伤得不轻,胳膊上绑了石膏,脸上一块青一块紫。
看见她来,贺晨从床上坐起来,温润地笑笑:“我都说了我没事,你怎么还特地跑过来了。”
要真没事就不会专门给她打电话了。
“谢叛打的?”她问。
过了几秒,贺晨说:“他喝了很多酒,所以头脑不是很清醒,我没跟他说几句话,他就突然发火动手了。”
“对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用。真的,依蛮,他是他,你是你,你不需要为了他犯的错误跟我道歉。”
“谢叛是因为我才跟你动手的。”苏依蛮看了下他的床号,“我会给你付医药费和住院费,你需不需要护工,我给你请。”
“真的不用。”贺晨认真地注视着她,“依蛮,你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回美国?”
苏依蛮没说话。
贺晨尝试着抓她的手,两人的皮肤刚刚稍有接触,就被她躲病毒一样躲开了。
实话实说,苏依蛮并不是讨厌他。但也仅限于不讨厌而已,她对任何除了谢叛之外的男人的触碰都会反感。
贺晨把手收回去。
“依蛮,我想你很清楚我对你的心思。事实上我从高中开始就很喜欢你,我能看出来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你很有自己的想法,外表非常柔弱,但是骨子里比谁都勇敢。”
他借这个机会说了很多:“你真的很吸引我。这几年里我尝试过找女朋友,但我发现不管跟谁在一起,我都觉得挺没劲的。像你心里只有谢叛一样,我心里也只能装得下你。
“知道你要回国的消息以后我挺慌的,怕你跟谢叛会破镜重圆,所以我才会丢下美国那边的业务回来找你。如果你想好了,要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跟谢叛在一起,那我会由衷地祝福你跟他。要是你依然没办法释怀他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美国,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要回京市这个伤心地了。”
苏依蛮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晨没逼她,语气不急不缓:“我希望你可以慎重地考虑一下。谢叛对你来说齐大非偶,他们家的人不可能接受你嫁过去,你继续跟谢叛纠缠的话,是得不到任何结果的。”
谢叛推门进来,刚好听见贺晨最后这段话。
无语地顶了顶腮,他忍住了没揍病床上的病人:“贺晨,你他妈在这放什么狗屁呢,挨揍没挨够是吧,把老子的女人叫过来跟她说什么呢!”
“谢叛,”苏依蛮制止他,“你打人还有理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差,动不动就打人!”
“他他妈想泡你!”
“我是你的所有物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我,你现在就把我带到你爸妈面前,跟他们说你要娶我,你敢吗?”
“老子早跟他们说过八百回了,你以为我不敢说是吗?”
谢叛拿手机打电话,另只手攥住苏依蛮的胳膊把她往外拉:“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们。”
苏依蛮只是胡乱发泄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敢。
贺晨想下床追,但他现在这身体走路都是问题,更别提能从谢叛手里抢人了。
谢叛拉着苏依蛮出去。电话接通,谢宏振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您跟黄教授有空就回家一趟,有个人我带给你们见见。”
“什么人?”
“苏依蛮,你们未来儿媳。”
谢叛扯着苏依蛮下了住院部的楼,把人塞进车。
车门砰一声关上,他挂了电话发动车子。
苏依蛮忘了他是个疯子。
她后悔说刚才那句话。
“谢叛,你不要神志不清好不好?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就是清醒得太晚了,五年前我就该把你带过去给他们看。”
“你不要这样,停车,放我下去。”
谢叛直接把车开到了悠然居。
别墅区门口来了帮警卫,里三层外三层,防守严密,明显的有备而来。
为首一人走到车边,为难地说:“谢少爷,您还是回去吧。”
“把门打开。”
“我们真的不能放您过去,您别让我们难做。”
一群人僵在这,苏依蛮怕谢叛疯到会闯卡,制止他:“谢叛,我不喜欢这里,你带我走吧。”
“把门打开!”
“谢叛,”苏依蛮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我不想见你爸妈,我见了他们能怎么样?他们只会说一些不好听的羞辱我而已!我不要见他们!”
谢叛猝然冷静下来。
他之所以一直不带苏依蛮见他的那些亲人,也是因为有这个考虑。
在谢部长和黄教授没有真心实意地接受苏依蛮当他们的儿媳之前,他把苏依蛮带回家只会让她受伤而已。她本身就是一个敏感容易多愁善感的人,他不能再让她承受来自于男方家庭的言语羞辱。
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他父母对苏依蛮存在的成见根深蒂固,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转变。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花五年时间创办起了志得集团,并且把公司发展成全球巨头。
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等跟家里彻底决裂的时候,他有能力给苏依蛮提供一个很好的生活。
所以带不带她去见父母又能怎么样。既然家人都不喜欢她,那他就不要家人了。
他只要苏依蛮就够了。
冷静下来后,他靠上椅靠,头仰着,用力到微微颤抖的手稍微有了好转。
手机又响,这回是老爷子给他打电话。
老爷子只有一句话:“谢叛,你来庄园看看爷爷吧,爷爷有话跟你说。”
“成。”
谢叛应下,把车调转方向,驶离了悠然居。
一众警卫一直看着他的车走远才松口气。
谢叛先把车开到位于天坛附近的四合院,让苏依蛮先在那里等他。
离开前,他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你放心,大不了我就不当谢宏振的儿子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你,任何人都别想拦着。”
明明是那么甜的情话,苏依蛮却听得心如刀绞。
她看着谢叛的车驶远,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疲累地进了四合院。
前院生长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柳树,长长的枝条妩媚而招展。一汪池塘流过,里面游着颜色花哨的锦鲤。
自从谢叛把这所四合院送给她后,她还是第一次来。
院子从外面看满是古意,有着明显的明清时期建筑风格。但是一走进屋,里面的装修风格偏现代,又兼具了宋式美学,清淡素雅,不失奢华,随便一个地方都美得像一幅写意画。
美到这种程度,怪不得有市无价。
谢叛对她从来都大方,价值连城的房子他可以说送就送。
可苏依蛮却要不起。
没在里面待多久,她被黄芮叫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黄芮是匆匆赶来,衣服都没换,一身稍正式的套装。没有什么珠宝点缀,但就是让人觉得她雍容华贵。
请苏依蛮在对面坐下,她说:“你上次承诺会离开谢叛,就是这么离开他的?”
苏依蛮把手捏紧,想到谢叛刚刚跟她说过的话,心里涌过许多许多不忍和心疼。
她最后一次尝试着对抗权利,为了自己,也为了谢叛。
“谢叛他喜欢我。”她柔弱但不软弱,把一些话说了出来,“我也喜欢谢叛,您如果真的为他好,不能就这么逼我离开,他会伤心的,您难道想看他每天都不好过吗?”
黄芮默然片刻,眼里用了浮动。
但她还是坚持一副清冷的样子,咖啡喝到一半,把杯子放下:“依蛮,你知不知道你爸当年是为什么会去美国发展的?”
苏依蛮开始慌了:“我……我是听说过有关于我爸的一些事,我也查了,报道上说我爸跟我爷爷当年只是在生意上碰到了一点麻烦而已,而且事情都解决了,不然海关是不会放他们出境的。”
“如果真的像你说得这么简单,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慌张地举家搬到美国?而且后来几乎没有回来过。”
苏依蛮听得心脏紧绷,被一股恐惧死死地攥住。
黄芮拿出了一份泛黄的旧报纸:“你看看这个吧。”
报纸上赫然写着苏依蛮的爷爷以及父亲的大名,对他们的那一事件报道得有声有色,而且用了十分严厉的措辞进行了谴责。
“你父亲一家当年涉嫌侵吞国有资产,情节严重,是差点就会被判刑的。”黄芮不慌不忙地说起来,“虽然后来查证清楚他们不是第一责任人,不予追究,但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存在了,而且他们到底清不清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所以那件事发生不久,你爷爷一家子十几口人就都跑到了美国,不敢再露头了。”
苏依蛮把报道看了很多遍,确认上面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她没有看错。
她的手开始发抖,后背冷汗直冒:“我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
“跟你倒是没有什么关系,时间都过去很久了,你父母的确没有理由跟小辈们提。”
黄芮的态度始终平和,看起来并不是一副要为难人的样子:“现在你知道了,我想你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强烈反对你跟谢叛在一起。一旦你跟谢叛的恋情传出去了,你们家的事就势必会被重新扒出来。到时候网民们会愤怒,会把你批判得猪狗不如,同时会把怒火烧到谢叛身上,用各种难听的话骂他。他身份特殊你是知道的,你认为他可以被这么对待吗?你舍得他被这么对待吗?”
苏依蛮心如死灰。
“说真的,依蛮,如果没有你的话,谢叛本该拥有更灿烂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拘泥于简单的商海里。不过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做父母的就只有支持。他从小就有过人的才能,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我跟他爸都相信他一定能做出一番伟大的事业。前提是,他不被你的家人牵累。”
苏依蛮深深地低下了头,一颗心快碎,两滴豆大的眼泪往下砸。
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