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想做

乐意当然拒绝和他一起洗澡。

但拒绝无效。

套房的浴室干湿分离。

詹宁楼把人抱到洗漱台上,让她坐在大理石台面上。

他微微躬身,双手撑在她身侧。

仰起脸,贴吻住人。

她偏头躲开,被他掐住下颚掰回来。

鼻息交融,唾液在彼此口腔里吞吐交换。

两条舌头湿漉漉地搅动,吻得滋滋作响。

她一天没出过房间,身上穿着酒店浴袍,腰间浴袍带子松垮,被男人的尾指一勾就松开了。

乐意心口骤然缩紧,下意识按住詹宁楼手背,被他握住手腕,反绞至背后。

空出的手将垂在她肩头的睡袍彻底褪下。

灯光下的肌肤,泛着温润透亮的光晕。

詹宁楼的吻一路往下。

和昨晚带着惩罚不同,今天他吻得很温柔。

让乐意有一种他在弥补昨夜的错觉。

乐意的心理和生理此刻又开始了一场拉锯战。

心理上她疯狂叫停,生理上的期待却又那么真实。

詹宁楼将她抱起来,拉开淋浴间门走进去。

拿起花洒,调试水温的过程中,詹宁楼一直在亲她。

水花从头顶洒下来。

乐意的可以忽略不计,詹宁楼身上的衬衫西裤很快被打湿。

轻薄贴身的衬衫料子下透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衬衫下摆塞在西裤里,腰腹往下,被水流冲刷出清晰的三角人鱼线。

詹宁楼高中和大学都是校游泳队的,在校期间,他蝉联了每一届最完美身材的评选。

乐意看得眼热,不自在地抬起眼,正对上男人压下来的沉沉黑眸。

詹宁楼的头发被打湿,被他随意往后耙梳,露出整张脸,无可挑剔的五官在热气中更加锋利,水滴从深邃的眼窝顺着高挺鼻梁滴落。

他的眼神毫不遮掩,赤裸裸地表达着自己将要对她做的事。

她微弱发颤的声音伴随着水声响起:“你说过只是洗澡。”

他嗓音低哑:“我也说过只是舌吻。”

然而才半个月,他们就已经吻过摸过也舔过了。

做不做,也只是他想不想而已。

感觉到她的害怕,他安抚道:“我会轻一点。”

“可我不想做。”

“那什么时候想呢?”

什么时候想和他做呢?

乐意垂眸想了想,想到一半突然转过弯来,气鼓鼓地说:“什么时候都不想!”

詹宁楼笑了下,渐渐低下去的嗓音里全是诱哄,“可是和我做会很舒服。”

乐意洗个澡哭红了眼睛。

要不是她哭得太狠,詹宁楼今天必然是要做的。

从看到群里发的视频,到詹宁楼出现在酒店,乐意心里就一直有这个念头。

她不知道詹宁楼为什么“选”上自己,但可以肯定他不打算这么快和自己结束。

她昨天说的那些话触到了他逆鳞,这也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黎曼芯那句“他最不是个东西”。

“不是东西”的詹宁楼肯定会把她想要结束归咎于沈宴。

投资会上那场难堪,既是对沈宴的羞辱,也是对她的警告。

詹宁楼这样的人,是没有多少原则的。

或者说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凌驾于世俗的伦理道德之上。

直白点就是——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黎曼芯不愿意让乐意走从商这条路,而是用满满的爱,将她保护在干净柔软的世界里。

他们没住酒店,洗完澡换了衣服,詹宁楼就把人带了回去。

*

很快到了去项目组报道的日子。

上次被乐意质问的学长亲自带她参观实验室。

学长叫范志意,向她详细介绍了目前项目的进展情况。

虽然她是数学系,但计算机特别是编程方面的履历实在太漂亮,所以把她安排进了主程序的开发小组,组长是沈宴。

“我可以看一下主程序代码吗?”乐意问。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范志意真挚道,“欢迎啊学妹,希望我们能一起见证历史。”

乐意眼眶里竟有些湿润,看着主机服务器,轻声说:“会的。”

“晚上有时间吗?”

“有事吗学长?”

乐意以为要给她安排工作,没想到范志意说:“晚上聚餐,时间地址我一会儿发你。”

“聚餐啊……”

见乐意犹豫,范志意眨了眨眼睛。

“晚上沈宴也去,你刚进组,得尽快和大家熟悉起来。”

刚得知聚餐,乐意就收到了詹宁楼的消息,问她晚上什么安排。

乐意打字的手戳戳点点,打了删,删了打,最后回过去。

【约了安安,晚点回来】

詹宁楼回了个“好”。

一下午詹宁楼那儿没再有动静。

其实平时两人的联系并不多。

詹宁楼实在太忙了。

他以詹家继承人身份回港,参加各种政商活动,整肃NS亚太区几大投资公司,策划新的投资项目。

她有一回看到助理发给他的行程表,看了半天没看见安排他吃饭和休息的时间。

詹宁楼指给她看,和青峰资本的人会晤顺便解决午餐,晚餐和国有银行总行行长冷餐会。

她问那休息时间呢,你不用休息吗?

他理所当然道:“开会听报告不就是休息吗?”

乐意当场送给他一个字:绝!

如果不是每天早上看到他换下来的衣物,乐意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偶尔回来早,她也还没睡,他会把她抱腿上亲一会儿,没有进一步动作,亲完放她去休息。

拿她当充电宝用,还是无线磁贴的。

到了时间赶去聚会地,范志意在门口接上她。

“这里不好找吧?”

乐意没来过这儿,但听说过。

港城不缺附庸风雅之士,这儿的老板更是佼佼者,就差把江南园林照搬过来。

两人同时往里走,范志意解释:“这里的老板是林教授的朋友,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接待朋友和特殊人士。我们刚给对方公司搭建新内网,为表感谢请我们过来玩。”

两人说着话,绕过长廊走进大堂内部,一眼就看到在休息区的其他几个组员。

范志意打招呼。

大家的视线齐齐朝他们看过来。

看到范志意身边的人,眼前皆一亮。

范志意说是聚餐,但来的都是项目组的老人,也都是在学校挺牛逼的人物。

乐意穿着复古粉格oversize衬衫,下摆塞进白色及膝裙,帆布鞋低马尾。

简单的穿着,架不住纯欲乖软的长相,特别是一双琉璃宝珠般的眼睛,让人目光定在她脸上移不开。

电话里林教授的声音再次传来,沈宴才回了回神,垂眸继续讲电话。

人都到齐,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往电梯走去。

乐意靠后,走在后面打电话。

周围有点吵,她捂住耳朵提高音量:“安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电梯从负二层上来,停在面前。

“叮”地一声打开。

大家陆续往电梯里进,正在聊的话题短暂停下,周围终于安静,乐意这才听到祝平安的话。

“詹少刚才给我发消息,问我们在哪里,什么时候结束,我还没回他。”

乐意就在这时抬眸往电梯里扫了眼。

时间和心跳在这一刻同时凝滞。

“喂?喂?阿意?你在听吗?詹少的消息我该怎么回啊?”

电话里祝平安的声音不断响起。

乐意却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各种动静也自动在她耳边屏蔽。

眼里只剩下站在电梯里的人。

他也正在看着她。

电梯里很多人,他站在靠后的位置,但人实在太高,目光轻易越过所有人,落在她身上。

他并没因为看到她而惊讶,脸上表情很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感像海浪,层层叠叠扑面而来的窒息。

她感到呼吸声越来越重,心跳声更是每一下都似擂打在耳边。

一秒,两秒,十秒。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直到身后有人点了下肩膀,乐意才回神,咽了咽发僵的喉咙。

男生清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走吗?”

乐意挂了电话,和沈宴最后走进电梯。

刚才还热闹的一群人,在电梯里很有默契地都没说话。

不止乐意看见他了,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

那样的人物站在电梯里,即使不清楚他的身份,光从气场也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乐意进电梯最晚,站在靠近门的位置。

一抬头就能从门的反光中看到那人的脸……

项目组的人先下电梯。

后边电梯门刚关上,就有发出疑问:“刚才那个是NS的老总吧?”

“我也以为我眼花呢!”

“我去!本人比照片还帅!”

“就是表情有点冷,被他看一眼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热闹的讨论声中,乐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家都是搞技术的,一顿晚餐,吃成了技术交流会。

沈宴无疑是其中最引人瞩目的,瞩目不是因为他长得最帅,谈吐教养最好,而是每一次谈到有分歧的地方,他总能一锤定音,给出模板一样的答案。

这就是他身份受人诟病,但在组里依然得到所有人认可的原因。

身份是别人给的,能给也能收回,能力才是真正能倚靠且谁也拿不走的。

聚餐氛围还算不错,范志意和其他人也很照顾乐意,但她一晚上心绪不宁,频频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

和詹宁楼的对话还停留在他的那个“好”。

自从在电梯里遇到,詹宁楼那边悄无声息。

没有给她发消息,也没有打来电话。

可越是这样,乐意心里越发毛。

她一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自己骗了他,他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一边想起电梯里詹宁楼看自己的眼神,后背莫名发凉。

后来祝平安发消息和她解释,今晚她家里聚餐,有人把聚餐照片发在了家族群,不知道她大哥今晚怎么回事,竟然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祝平安和家人聚餐,自然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乐意不怪祝平安,更不会迁就陈鹤年。

在决定对他撒谎的那一刻,反噬之剑就已经悬在她头顶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不过大家只以为她是因为沈宴。

期间林教授那位朋友来了一趟,让大家不要拘束,吃好玩好,说自己正在陪一朋友,朋友心情不好喝多了,得赶紧回去就离开了。

乐意听到对方提到“朋友”还心情不好喝多了,心里莫名发怵,不小心打翻茶杯弄湿了裙子。

包间自带的卫生间有人,她只能去外面。

外面的卫生间有点距离,得穿过一条长廊。

廊下挂的宫灯不算明亮,她心里又揣着事,没注意到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身影。

乐意拿出手机滑开又想看看有没有消息,屏幕反光中看到身后有人。

她蓦地转头,看到对方的脸,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啪地一下落了回去。

范志意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笑着问:“把我当谁啦?”

乐意讪讪:“没谁……”

范志意想起乐意今晚的状态,叹了声气。

“沈宴吧,技术咖,拿情商换的智商,不是针对你,他对所有女孩都一个样,也不是……他对你其实……”范志意挠了挠额角,不知道怎么说,“你进组是他最终拍的板,还亲自把你要去他的组。至少他很认可你的能力,等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接触……”

范志意又说了些沈宴怎么无情回绝女生的故事,被他当成笑话讲。

乐意忍不住笑出声。

范志意也笑,“一晚上了,总算见你笑了,我还以为跟我们这群人吃饭把你恶心坏了。”

范志意上完厕所看到乐意在擦裙子,不好留在这里盯着人家姑娘看,就先回去了。

听到身后脚步声,以为范志意又回来等她,乐意团了团纸扔进垃圾桶。

“我好了,走吧学长……”

转身,抬头。

视线被眼前高大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啪”地一声,乐意清晰地听到,心里那根绷了一晚上的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