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樊均坐在前台接待区的沙发上,看着墙上的钟,一下下转着手机。

转了十分钟,旁边坐着的刘文瑞有点儿受不了了,转头看着他:“樊哥。”

“嗯。”樊均应了一声。

“你手机快晕车了。”刘文瑞说。

樊均笑了笑,停下了,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手机震了起来,是何川的电话。

“我出去接个电话,”他站起来,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推开门走了出去,“喂?”

“完事了吗?”何川问。

“你比继承人着急啊,”樊均往走廊尽头的窗户走过去,“哪有那么快。”

“我不是着急这个,”何川说,“我是跟你说一声,我现在要出去,咖啡店那边儿不是有几个地方要拆了重新弄嘛,工人已经到了,我让他们先干着了,你回来的时候过去看一眼。”

“好,”樊均应了一声,“川与陆那边儿谁在?没人了吗?”

“何陆一会儿过去。”何川说。

“要不要……再请个人?”樊均问。

“先叫何陆过来顶着,”何川说,“商业店那俩店都请了人,不用她一直守着。”

“不是,”樊均有点儿无语,“你们现在五个店……”

“她那个神婆店是她自己的跟我没关系啊。”何川马上纠正。

“行吧,你们现在四个店,”樊均说,“有两个店是零员工,稍微谁往外跑了或者谁休息了,就不够人手……”

“我们几个拉拉扯扯暂时够用,该省的地方就得省,”何川说,“反正真正大生意都直接找我了,跑不掉。”

“嗯。”樊均应了一声,没再跟他争,何川毕竟干了这么多年,这几个店也都没干倒闭……说明他也是有一定正确性的。

打完电话回到前台继续等,刘文瑞在这几分钟时间里已经仰着个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樊均坐下时他才又猛地惊醒:“嗯!”

“睡你的吧。”樊均说。

“没事儿,我反正天天都这个半梦半醒的状态。”刘文瑞打了个呵欠。

“你们是不是下学期要实习了?”樊均问。

“嗯,我们学校分批次,开学有一次,明年三月还有一次,”刘文瑞说,“我们几个都打算申请九月这批。”

“哦。”樊均应了一声。

“邹飏没跟你说吗?”刘文瑞问。

“说了。”樊均说。

“说了你还问我?”刘文瑞瞪着他。

“坐在这儿总得有点儿话说啊。”樊均说。

“咱们这么熟的关系了,”刘文瑞笑了起来,“还需要没话找话吗?”

“闲着也是闲着。”樊均说。

“樊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问我?”刘文瑞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

樊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以问问试试,不过我肯定不会是什么话都说的,”刘文瑞说,“我还是站在邹飏这边儿的。”

樊均偏开头笑了笑。

“问吧。”刘文瑞一拍腿。

“之前邹飏……”樊均想了想,转回头,“在宿舍睡觉的时候……”

“啊?”刘文瑞眼睛一下瞪圆了,脸上的表情开始尴尬。

“你干嘛?”樊均问。

“……没,”刘文瑞说,“我跟他我俩隔壁床。”

“他睡觉半夜还会惊醒吗?”樊均问。

“哦,”刘文瑞松了口气,“我听知越说……”

他往一直坐在那头跟张传龙玩游戏的李知越招了招手:“李知越。”

“哎……”樊均伸手想拦,但没来得及。

“嗯?”李知越已经抬了头,接着就凑了过来。

“你是不是说邹飏最近没怎么半夜醒了?”刘文瑞问。

“嗯,以前一星期总得有个一两次吧,”李知越说,“我瞌睡浅,有点儿动静就醒,他放假前那两周在宿舍好像就没怎么醒。”

“怎么了?”刘文瑞又转头问樊均。

“没……怎么。”樊均被他俩这么盯着,有点儿尴尬,本来只想找刘文瑞私下问问……还好张传龙还在那边儿玩着游戏,没一块儿凑过来。

“他有什么不对劲吗?”刘文瑞又问。

“不是,”樊均叹了口气,“就是我最近忙,晚上睡得死,不知道他的情况,他又挺长时间没去看心理医生了。”

“这样啊,”刘文瑞往椅子上一靠,“那他应该还是好一些了的,时间长了那些事儿也会谈一点儿的。”

“嗯。”樊均点了点头。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刘文瑞仰着个脑袋睡醒第三次的时候,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他第一时间蹦了起来。

邹天瑞和她小姨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文瑞又坐下了,以一种非常悠闲的姿势靠着,张开胳膊架在沙发靠背上。

邹天瑞走过他们几个面前的时候转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慢走。”刘文瑞靠在沙发里说了一句。

“嗯。”邹天瑞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人一走出去,刘文瑞立马又蹦了起来:“邹飏呢?”

那边会议室的门又关上了。

“可能还有别的事儿。”李知越说。

“要不要过去问问?”张传龙问。

“别添乱你俩,坐着。”李知越说。

樊均一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会议室的门。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眼睛都盯酸了,门终于再次打开。

樊均站了起来,看到邹飏脸上带着些疲惫地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完事了?”他问了一句。

“嗯,”邹飏应了一声,轻轻舒出一口气,“走吧。”

“顺利吗?”刘文瑞跟在他身后问,“他们有没有使坏?”

“都顺利,后面还有一堆事儿,我都委托曹律师去代办了,”邹飏把胳膊往樊均肩上一搭,半个人都挂到了他身上往前走着,“什么过户,更名,这个那个的一堆……还有一堆证券基金的,我听都听困了……”

“那最后遗产分好了吗?”张传龙问。

这帮人也不懂各种手续,只想知道东西分得怎么样,有没有吃亏。

“嗯。”邹飏脑袋一歪,枕在了樊均肩上,“东西也没多少了,这些年,我大姑他们从我爸这儿弄了不少……”

“我操,难怪!”张传龙喊了起来,“所以之前那么理直气壮还想来分东西,这是要习惯了啊!”

“大概吧。”邹飏说。

樊均搂住邹飏的腰,按下电梯,听着他在自己耳朵边声音不高地咩咩着。

邹天瑞想要本来分给她妈的那套别墅,因为那套别墅是她和她妈一块儿去挑的,所以她把小公寓给了邹飏作为交换。

还有银行保险柜里那些珠宝,不少都是刘巧用过的,她想留着,所以现在住的那套老房子也给了邹飏……

“房子她除了那个别墅全不要呗,”刘文瑞说,“那些珠宝什么的……那么值钱吗?”

“她就是单纯不愿意要那套房子。”邹飏说。

“毕竟是你们以前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李知越说。

“嗯。”邹飏站直了,但还是靠在樊均身上。

“气性挺大。”张传龙啧了一声。

“那房子你怎么处理?”刘文瑞问。

“回去问问我妈,”邹飏说,“不要就卖了给她买套新的。”

老妈摆摆手:“不要,我们不要。”

“那就卖掉。”邹飏坐在厨房餐桌旁边,看着老妈,“反正你们不是年底……要结婚么。”

“卖了钱你留着,这几个房子都是你的,要卖要住你来处置,妈不要这些钱,”老妈说,“我和老吕正在看房子了,钱够的,我俩也住不了多大。”

邹飏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给你妈存点儿养老钱,”吕叔在一边说,“买点儿保险什么的,以后也有个保障。”

“嗯。”邹飏应了一声。

“不用!别乱花钱,”老妈皱着眉,“你……”

“哎,”吕叔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管那么多,孩子愿意给你花钱,愿意想着你就行了,你不要啰嗦这么多……”

“小飏啊,”老妈突然回过神,走到他身边坐下了,“妈不是那个意思啊,妈是担心你,马上要毕业了嘛,就是……”

“我知道,”邹飏拍拍老妈的手,“我知道。”

老妈转头瞪了吕叔一眼:“所以你不要瞎说!”

“好,我不瞎说。”吕叔说。

“你刚瞎说完!”老妈说。

“我下次注意。”吕叔笑着说。

“对了,”老妈拉过邹飏的手也拍了拍,“明天你去烧个香。”

“啊?”邹飏愣了。

“去祈个福,”老妈说,“这些事儿都过去了,后面顺顺利利的,毕业啊,找工作啊,都顺利。”

“菩萨还能一次性管那么久吗?”邹飏说。

“求个心安嘛!”老妈啧了一声。

“好。”邹飏笑笑。

跟老妈又聊了一会儿,邹飏走出厨房,进了旧馆的训练区。

樊均正看着猴儿跟另一个半大小孩儿训练。

邹飏在他身后站着,没马上过去。

看了差不多五分钟,他才走到了樊均身后:“樊教练。”

“嗯?”樊均转过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进来半天了。”邹飏说。

“怎么不叫我?”樊均笑着问。

“看你呢,”邹飏说,“你现在背后不长眼睛了啊,站半天了都没感觉到。”

“现在……警惕性没那么强了。”樊均下意识地抬手想往他脸上摸,抬到一半又赶紧放下了,问了一句,“怎么样,跟珊姐聊完了?”

“嗯,”邹飏点点头,“明天我去烧个香。”

“我陪你去。”樊均说。

“今天请假,明天又请假?”邹飏问。

“早上晚点儿过去而已,不是周末,平时店里也没那么多人。”樊均说。

“行。”邹飏笑笑。

“那……”樊均转头看了一眼猴儿那边。

“樊教练。”邹飏慢慢退了两步,看着他,“约个课。”

“什么?”樊均愣了,转过身看着他。

“约课,现在。”邹飏说。

樊均扫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行。”

旧馆今天没什么人,几个小不点儿,猴儿带着练就行。

樊均给邹飏找了护具和他的一副旧拳套。

“今天练什么?”邹飏看着如此全面的防护装备问了一句。

“对战,”樊均往训练区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想挨揍么?”

“操。”邹飏笑了起来,跟上他,“要揍我?”

“看你了。”樊均说。

“行,我看你能把我揍成什么样。”邹飏啧了一声。

当胸一脚。

樊均左手力量并没有完全恢复,这一年以来也没有系统训练。

但这一脚的速度和力量都证明了,他还有十几年训练的底子。

邹飏没来得及退开,往后飞出去躺在了地上。

“我操。”他看着训练馆的天花板。

樊均走到他身边,伸出手:“爽吗?”

“爽。”邹飏伸手。

樊均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的时候往身后带了一下。

这次邹飏注意力高度集中,这一下的力量绝对不是单纯地把他拉起来而已。

在樊均松开手的瞬间,他和樊均同时做了个侧身的动作,躲开了樊均紧跟着的一脚正蹬,顺着劲转身滑步,对着樊均回了一个侧踹。

结结实实踢在了樊均左手举着的手靶上,嘭的一声。

“可以啊。”樊均说。

“你以为呢。”邹飏挑了挑眉。

没等眉毛回到原位,樊均垫步压了上来,对着他胸口又是一脚。

邹飏再次被踹飞倒地。

“樊均你大爷,”他躺在地上,“还带偷袭的!”

“谁偷袭了?”樊均走了过来,低头看着他,“你踢倒我了吗?”

“没。”邹飏说。

“我叫停了吗?”樊均又问。

“没。”邹飏说。

“继续吗?”樊均勾了勾嘴角。

“谁上课就十分钟。”邹飏说。

“那起来。”樊均偏了偏头,没伸手拉他,只是退开了两步。

邹飏坐起来,用拳套往鼻梁刮了一下,眼镜被扒拉了到了鼻尖上,接着又一甩头,把眼镜甩到了旁边的垫子上。

“放好。”樊均说。

“我怎么放?”邹飏举起拳套晃了晃。

樊均没说话。

“樊教练,”邹飏看着他,“帮我把眼镜放一下。”

樊均走过去拿起他的眼镜,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继续,”樊均拍了拍手靶,“你进攻。”

邹飏起身,原地跳了两下。

“飏哥多出右拳,”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他左手力量还不够。”

“你休息了?”樊均看了猴儿一眼。

“休息五分钟呗,我看看你们打。”猴儿说。

“跟谁要的这五分钟休息时间?”樊均问。

猴儿憋了半天,最后一扭头:“跟我祖宗要的行了吧,我走走走走走……”

“你不是走,”樊均说,“你是接着练。”

“知道了——”猴儿扭了两下,往那个半大小孩儿屁股上踢了一脚,“走,练去。”

樊均转回来看着邹飏,抬了抬下巴:“来。”

邹飏没有停顿,垫步上去,右手跟着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了樊均左手的手靶上,接着的左手直拳之后又是一个右手摆拳,再次砸在樊均左手手靶上。

这几拳逼得樊均一直后退,邹飏感觉非常爽。

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纯力量上发泄的爽感了。

不过几拳过后他脚下步伐就有点儿乱。

正想调整的时候,樊均没给他这个机会,趁着他逼近,一个提膝砸在了他肚子上,邹飏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紧接其后的肘击砸得扑在了地上。

“啊……”邹飏翻了个身再次躺平。

“起来。”樊均说。

“累了。”邹飏说。

“谁上课就十五分钟啊?”樊均说。

“我要休息。”邹飏说。

“我说了算。”樊均伸手。

“哎……”邹飏抬起手。

在樊均抓着他手腕往上拉的时候,他猛地收腿往地上蹬了一脚,对着樊均又抡了一拳。

这一拳有点儿不讲理了,但刚樊均拉他起来先不讲理的……

不过这拳抡空了。

他被樊均扔回了地上。

扔得还挺用劲,嘭的一声。

“核心挺强啊。”樊均看着他。

“你大爷。”再次躺回地上的邹飏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节课上了也就半小时,以邹飏这一年疏于锻炼体力不支结束。

来回被踹倒的情况下,体力也很难支得了……

“休息吧,一会儿吃饭了。”樊均放下手靶。

邹飏一边往更衣室走一边摘拳套:“你来。”

“嗯?”樊均坐在跳箱上看着他。

“来。”邹飏进了更衣室。

“哪儿伤了吗?”樊均起身跟了过去。

刚走进更衣室,邹飏把手上的拳套一甩,转身抓住了他胳膊,把他往墙边猛地一推。

“邹飏。”樊均撞到墙上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往门外看了一眼。

邹飏没管那么多,直接扑过去吻住了他,手摸进他衣服里,在他背上狠狠抓了两把。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哈,昨天那个见了鬼的快折腾死我了的遗产啊赔偿啊相关的内容,有个错误,就是赔偿执行完毕没有那么快,在我眼睛都快看瞎了的一轮重新研究之后,最快的流程也得四五个月,前提是——遗嘱宣读阶段助理已经提起赔偿诉讼,遗产及刘巧财产被冻结,并且不需要拍卖的固定资产的情况下,设定四个月左右差不多。

总之就是没可能三个月不到就执行完毕。

所以遗产分割这个时间起码就得是暑假快结束的时候了,这一章也就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