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酥麻
帮忙?
帮什么忙,这种东西又能怎么帮忙?
季舒楹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忽而想起之前买小玩具时,有一条介绍的宣传语是——
远程遥控模式。
遥控模式是什么样子?她从来没用过。
脑海中的画面一路发散,联想……
季舒楹呼吸微妙地滞了一下,硬生生强迫自己停止联想。
不能再想了。
如是想着,季舒楹手指滑过屏幕,想点击翻转摄像头,指尖微颤着,有些不受控制,不小心碰触到了红色的挂断键。
视频通话结束。
这样显得她心虚似的,季舒楹率先打字解释:【刚不小心点错了】
胸腔里的心还砰砰跳着,整个人都有些发虚,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稳,幸好是在床上,腿软也没事。
Ferek
【早点休息,合理控欲】
“……”
季舒楹盯着那四个字,像是要把屏幕盯穿。
什么叫合理控欲,什么意思?裴远之什么意思!!
她真想直接买张到京市的机票,飞一千千里过去,拽着裴远之的领带让他说清楚。
好了,这下好了,那句解释变得多余,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舒楹越想越坐不住,又气又急,既气自己没收拾好发生这么尴尬乌龙的事,又急现在有口说不清。
她手指按在语音键上,清了清嗓子,长按:“那个,我跟你解释一下,这是个意外,是个巧合,我今天刚回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给你打电话也是因为好奇妈妈跟你说了什么,没想过要你帮忙,也不需要,我要真想用,至于打电话给你吗?再说了,这又不是我专门拿上床的,我没想用……”
说了一大堆,绕来绕去的,她也不知道裴远之能不能懂她的意思,平时清晰伶俐的口齿仿佛在今夜离她远去。
真的很无辜。
但希望他能懂她的本意。
她绝对、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叮咚一声,弹出新消息。
季舒楹低头看去,满怀期待。
Ferek
【是,它自己飞上床的。】
季舒楹:“……”
她好想死。
另一边。
助理站在门口,线上会议快开始了,一般都会提前上线,他专程过来提醒裴律十一点的跨洋会议。
果然,上面人有上面人的不容易,他虽赚的相比之下少很多,但还能十二点前睡,不像裴par,大半夜的十一点还要开会,一开少说一两个小时,得两三点才能睡吧,但也没办法,大老板在美国,天然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如是想着,助理伸手,敲了几下门,轻轻地唤了声裴律,他敲得很有节奏感,点到即止。
安静。
没人应声。
助理有些懵,怀疑是行政套房太大,裴律在里面没听到,于是又敲了几下,声音也提高了些:“裴律——”
啪嗒。
门打开了。
挺拔修长的身影投下,裴远之靠着门,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被裴律注视时,真的真的很有压迫感。
助理深吸口气,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打的腹稿,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带着鼻音的悦耳女声,语气又羞又窘,“……又不是我专门拿上床的!” ?!
他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助理立马往后退了一步,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道:“裴律您好提醒您十一点跟本部那边的会议要开始了明天的日程安排已经发到您邮箱请您查收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刷卡关门,全程不过三秒钟。
一系列操作如行云流水,回到房间,助理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在私下小群里感叹。
【!!!!!】
【谁要吃瓜!!新鲜大瓜!】
助理用了整整八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
这个点,大部分律所的打工人都还没睡觉,很多还在苦逼加班的同事立马冒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是你们那边一起出差的何par出幺蛾子了吗?】
【之前不是有人说,这次何律专门申请去京市出差,就是为了顺便见异地女友吗】
助理难掩兴奋地打字:【不是何律有情况,是裴par!】
于惠刚结束完工作,去洗澡前看了眼置顶的群,她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一看到是裴律相关的,想起上次从学妹那里听到的传闻,也难得冒泡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裴律虽然在业务上要求严格,但是私下管的并不严,组内氛围不错,在小群里讨论团建吃什么或者这个par的情感生活那个par的家庭背景学历关系,是很常见的事。
只要不太过分,领导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裴律的房间居然有人!】
【还是女人的声音!!!】
吃瓜的众人没想到吃到自己上司头上,纷纷炸开了锅。
【女朋友吗?还是什么?】
【大半夜的能出现在酒店的肯定是女朋友啊,不然还能是py啊】
【但是裴律不是一直单身吗,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我反正没听说过】
【长什么样子啊啊啊啊啊好奇什么样
的人能拿下裴律】
助理打字:【没看到人,只听到了声音,声音还蛮好听的,听着年纪不大】
【切,还以为你看到人了,声音有什么,万一是朋友或者客户呢】
【不不不,绝对关系匪浅,知道为什么吗?】
好奇的人立马上钩:【为什么】
【因为女声说的话里有一个关键词,‘上床’。】
嘶。
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消息刚发出来不过三秒,就立马被撤回,众人私下再如何八卦,也顾忌着分寸,不敢太过界。
于是,现在都很有默契地转移起了话题,聊天的聊天,发表情包的发表情包,总之将前面讨论的爆炸性事件揭过。
……
季舒楹今夜难得的有些失眠。
发生了这么窘迫的事,即便下意识地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脑海里仍一遍遍回放着短短十来分钟的画面,后悔又懊恼,像把一个把柄白白送到对方手里。
过了半小时,才稍稍平息下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季舒楹选择做点别的事,把那本才看到十三页的书又看了十来页,又打电话给林真真,拉着对方聊了一个小时的天。
“我的大小姐,不就是两个月来第一次回家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林真真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催促:“十二点了,亲爱的,拜托你快睡美容觉,好吗。”
“跟回家没关系。”
季舒楹低声嘟囔。
“那是为了什么?”林真真百思不得其解,“想男人吗?”
“……说什么呢,你才想男人!”
季舒楹真想用胶贴给林真真的嘴封住,说话生冷不忌的。
直到凌晨,倦意和困意一起袭来,季舒楹才挂了电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似乎在做梦。
夏日午后,清透的日光洒下,在地板上一寸寸地爬着,薄纱的窗帘被风吹起,翩跹似振翅的蝶。
裴远之改了出差的时间,今天陪她一起回了季家,妈妈还没回家,季舒楹在床上午睡。
梦里的自己闭着眼,似乎睡得不舒服,胸闷闷的,胀得很难受。
是刚换的新内衣又小了吗?
季舒楹闭着眼伸手,想要把带子解松一点,还是不太舒坦,干脆将扣子解了,内衣脱了,里面只穿一件吊带睡衣。
还是不舒服。
好像不是衣服的问题,是她的胸……胀得麻麻的。
季舒楹闭着眼,咬着唇,因为难受,低哼着,密绒绒的睫毛一颤一颤,似破碎的羽毛。
眼前忽而多了一抹阴影,有人走到床沿。
季舒楹睁开眼,就看到男人站在床前,他今天来见父母,穿得很正式,灰蓝色衬衫,别了领带夹,笔直锋利的西装裤,单手插兜,腕表泛着银光,衣冠楚楚,克制禁欲的模样。
背着阳光,神色晦暗,更显得漫不经心的高傲和冷淡。
他垂眼,居高临下地看她,忽而开口问:“怎么了?”
季舒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自己不舒服。
男人俯下身来。
阴影覆下,季舒楹本能地闭上眼。
微凉的指尖落下,肌肤相触的刹那,季舒楹身体细微地抖了一下,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很奇怪,他的指尖很凉,像雪尖的一捧雪,带起一连串酥酥麻麻的感觉,缓解了不适。
裴远之的声音一贯冷静沉淡,听不出情绪:“这里,还是这里?”
“……是这里。”
季舒楹听到自己的声音,尾音拖长着,说不清是舒服还是难耐,甜腻得让她自己都陌生的腔调。
鼻尖嗅到裴远之俯身带来的清冽香气,男士香水的乌木沉香,混着肌肤沐浴露的味道,很清凉,也很柔和,几乎让人沉溺。
整个人像是浸在雨后的竹林里,淋了清冽的一场雨。
不知道摸到哪里,原本保持着正常社交距离的碰触,逐渐变味起来。
胸口麻麻胀胀的感觉舒缓了很多,但季舒楹身体别的地方开始难受了,比之前更甚。
她被什么冰冰凉凉奇形怪状的东西咯到,摸索了几下,拿了出来,却发现是那个海豹造型的小玩具。
只是没在她手里呆多久,去了男人宽大的掌心。
那双起草审阅过合同,代表律所签过字的修长手指,此刻正把玩着精致可爱的小海豹,轻轻拨弄着开关按钮。
像高傲的波斯猫,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小毛球玩具,看不出是感兴趣,还是兴致缺缺。
“喜欢重点还是轻点?”
季舒楹听到裴远之问,嗓音冷峻微哑。
“轻点。”
季舒楹口是心非道。
他看她一眼,眉梢微抬,一眼看穿她的谎言。
“你喜欢重的。”
他语气从容笃定。
被主人嫌弃过的小玩具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季舒楹张口,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要平缓一下躁意。
没有用。
她喜欢用小玩具,是因为时间和坡度都可以自己掌控,她掌控自己的一切,不论是情还是欲,可现在,神秘的钥匙交到了别人的手里,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季舒楹闭眼,努力忍耐着,可她并不是能忍耐的人,没过几秒,就忍不了了,甚至愈演愈烈。
她忽而起身,想要下床。
裴远之却在床边坐了下来,从背后抱着她,不让她走。
她的背紧贴他的胸膛,她在裴远之的怀里,对方紧实修长的手臂虚虚环绕着她。
像有力的桎梏。
季舒楹仰头看他,微启唇,音量很小:“我想上厕所……”
裴远之没有松开手,只是注视着怀里的人,眸光幽深。
“就在这里上。”
他说。
下一秒,开关被拨到了最高的档次。
季舒楹‘呜’的一声娇吟,泄出唇边,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臂,将裴远之原本整洁妥帖的袖口都抓皱了。
她浑身都烫得厉害,掌心也热,指尖碰触到他腕骨上的腕表,冰冷冷的金属。
围着她的臂膀进一步收紧,一点一点,像是要将她揉进坚硬的胸膛里。
敏感的颈窝里,有灼热绵长的呼吸徐徐扑洒。
“别动。”
他说。
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命令,又像是惩罚。
这一秒,梦境仿佛与现实重合。
季舒楹颈窝被身后男人的气息激得一阵阵地发颤,肩颈微抖。
他不让她上厕所。
弄清楚这个事实的季舒楹只能憋住,她软成一团,无法自控,但裴远之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也似乎更重了一些。
季舒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憋得眼泪汪汪,要憋不住了。
最后的刹那,她猛地低头,一口狠狠咬在了裴远之的胳膊上。
……
清晨七点。
季舒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季家这一片都是别墅区,清晨都分外安静,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短促清脆的鸟鸣,耳边就是自己的心跳声,有些急促,带着刚从梦里醒来的心悸。
天刚破晓,晨光熹微。
风儿徐徐,吹动柔纱似的浅杏色窗帘,温柔又恬静。
天花板干干净净的白,灯是法式线条的蝴蝶水晶灯,亮起来时似万蝶振翅,暗下来时像栖息匍匐的山峦。
身体似乎还残留着春梦后的愉悦和悸动,四肢微麻,小腹有些发热,一阵阵的。
季舒楹伸手摸了摸额头,温度有点烫,从额头到背后,胸前,都出了些薄汗,有些难受。
她起身,掀开薄被,去洗澡。
偌大的浴室里,水雾弥漫,一串串的水珠爬上磨砂玻璃。
柔软顺滑的睡衣滑落,和贴身内衣一起扔到洗衣筐里,温热的水流冲下,洗去所有的黏腻。
除此之外,身体没有别的异样,心跳逐渐平缓、安定。
一场了无痕的梦而已。
意识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季舒楹
仰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恍然回过神,捂脸。
天哪。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不敢想,等裴远之回来,她要怎么直视本人。
一定是因为夏日渐至,天气有些燥热和浮动。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睡前的那通视频电话。
-
投完了简历,季舒楹把这个消息也跟于惠说了。
【学姐,我来投奔你啦!】
截图是她邮件发送成功的页面。
于惠收到消息,也挺高兴,毕竟KS律所里的同事来自五湖四海,有毕业于Qs排名前100的海外名校,也有来自国内五院四系根红苗正的研究生,美国常春藤名校跟批发白菜一样。
律师这个行业,注定跟普通公司不一样,同事之间除了合作共事,更多是利益来往。
她身在其中,勉力支撑着,竞争压力也大,独木难支,多一个师妹总是好的。
季舒楹感谢于惠帮她留意这些机会,提出请于惠吃饭。
于惠自然欣然赴约。
两人约在S市的一家知名黑珍珠三钻餐厅。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外滩风景一绝。
红鲟蒸米糕、黑醋炸猪肉、沙茶炒澳龙、黑松露温泉蛋、松露蘑菇浓汤……季舒楹先点了些菜,而后又将菜单交给于惠。
于惠看了下,菜品福建菜居多,只加了两个菜,她们两人饭量都不大,这些足以。
“小舒,我并不参与人事部的招聘工作,只能说讲一些我了解到的情况,以及当初我进KS的面试经验,你可以听听,作为参考。”
于惠说。
她还穿着白天上班时的通勤套装,头发挽了起来,眼下有些熬夜加班的淡淡乌青,整个人带点社畜独有的疲惫和麻木,说话时,却温温淡淡的,优雅又有力量。
季舒楹听得很认真,闻言乖巧地点头,“嗯嗯,我就知道学姐最好啦。”
于惠有些失笑,但还是认真讲了一些她知道的情况,“这次是争议解决组要招两个实习生,有很多客户是国外公司的,所以英文必须得好,文书的书面写作和基本口语都得过关,最好有留学和英文Moot经历,会有中译英或者中译英,面试的时候笔试的题型可能涉及到合同审查和法律检索报告……”
于惠每讲完一段,季舒楹都会贴心地盛一碗汤,或是倒一杯温茶水,推到于惠面前,“润润喉,学姐。”
于惠对上季舒楹的眼睛,年轻人的眼眸,似一汪星光,真诚而又璀璨,毫不掩饰的关心。
她笑了笑,喝了一口汤,而后继续道:“KS的实习生不需要交工位费,转正之后的薪资也很优渥,就我当年来说……”
季舒楹一边听,一边也喂了自己一口抹茶杏仁豆腐。
软软嫩嫩的,像常温的冰淇淋。
好吃。
“……对了,小舒。”
洋洋洒洒讲了半小时,于惠忽而停住,脸上罕见地流出几丝犹豫来,“说起来,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你想听吗?”
季舒楹眨眨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什么事?”
“关于裴律的。” !
季舒楹立马放下杯子,竖起耳朵,比之前还要认真十倍,“要听要听。”
肯定是裴远之有什么把柄!
“你之前不是说有内幕消息,说裴律可能在私生活作风上……有些问题吗。”
于惠神色沉凝,像是在斟酌合适的措辞。
“你想来KS,我觉得也得如实告诉你情况,你之前说的内幕消息,我一开始是不信的。”
“但我前两天从同事那里得知的,裴par在外面出差,深夜酒店房间里好像有个女性在。”
季舒楹听着,咬着叉子,没说话。
深夜,酒店,房间里的异性。
难道裴远之出差在外,实际上去京市是为了去见别的女人?
“那……你同事知道那个女性是谁吗?”
于惠摇了摇头,“没有,就听到一句话,好像是在说什么‘又不是我专门拿上床的’。”
“深夜这个时间点,又说这种明显超出普通关系的话,结合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个内幕消息,我也有一个猜测,就是裴律可能确实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男女关系。”
季舒楹咬着吸管,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越听越觉得有可能,之前晚上打视频通话还那么不耐烦,说不定就是想赶紧应付完她而已。
正往这个方向想着,季舒楹忽而又察觉到不对。
“又不是我拿上床的……”
这话她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