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那个导弹,咱们真的不要吗?”

“不要。”

“他们的装甲车呢?我看坦克也不错。”

“不要。”

“那就只有伏特加了,普通伏特加没什么意思,上次张英山喝的生命之水,特别带劲,不过那个是波兰的,凑合喝一喝也可以。”

“不要。”

“要不,啊,对了,带点数学作业吧!!!您有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吗?还有邻居家的孩子,要不给他们带点?”

“……你再带一个俄语老师回来吧!”

“呃,弄人回来怪麻烦的,首师大的俄语挺好的……”

采购潜艇的事情解决了,兵工厂这里第二批产品的测试也很成功,王雪娇觉得自己可以回国了。

在问冯老想要什么礼物,她好带回来。

冯老一心只想让她快点回来,最好一直待在屋子里别动:“你就不怕去商店转一圈,四处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那不可能,我在圣彼得堡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王雪娇认认真真地回答。

冯老苦口婆心:“明天就起飞了,你踏踏实实在屋里待着,盯着张英山做作业,写你的报告!”

要是冯老跟她说,在屋里看看电视,玩玩俄罗斯方块,她说不定还真听话了。

他在说什么?

盯着别人写作业,自己写报告?

那是人类能干的事吗!

挂了电话,王雪娇就决定干一票大的:出门买买买!!!

被美国制裁的国家都有一个特点:汇率严重波动。

伊朗是、古巴是、俄罗斯也是……朝鲜不算,他们都不对外开放。

他们并没有废除本币,统一使用美元,所以还得换钱,前几天,有一个在俄罗斯待了好几个月,把货卖光了,准备回国的中国倒爷购买安保服务,他的钱全都是在俄罗斯挣的卢布,支付给猛虎帮的也都是。

此时,世界各国在俄罗斯的分公司也没有拒收当地货币的,猛虎帮也不例外。

何况经过了1992年的剧烈波动,现在已经算回暖了,大家都以为以后会继续稳定下来。

王雪娇告诉公司里的人:“过阵子要是再收的话,宁可收半桶油,也别收卢布了,要是战争开打,汇率还会剧烈波动。要么收美元,要么收够你们吃的东西,要是喜欢又认识的话,收黄金珠宝也行。”

那么大一笔钱,买吃的,存放不了多久,再说也没什么可买的。

会计十分热情:“您不是要回国了吗?您拿着!给家里的亲戚朋友买点东西。”

王雪娇怀疑她是提篮桥会计学校进修出来的:“公司里的钱,我怎么能随便拿,都是在公账上的。”

“您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她非常自信。

会计已经想好走哪条账目了——

借:其他应收款——余梦雪

贷:库存现金

行吧。

我们金三角毒枭集团,真的很守法,毕竟在美国贩毒和“零元购”是真的要交税的。

王雪娇就这么抓着一大把纸币,寻思着赶紧上哪里把这些钱花掉,不然等贬值就亏大了。

她把翻译同学从学校里叫出来:“我明天要走了,今天得把这堆钱花了,带我去能把这些钱用掉的地方!”

翻译同学看傻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豪横之人,他和女朋友平时不是在学校图书馆,就是在电影院,要么就随便瞎逛逛,他也不知道应该上哪儿把这些钱花掉。

“我不知道能去哪,我想我女朋友也不知道,而且她明天还有实验呢。”翻译同学犹豫道。

他的女朋友陈雅倩是学有机化学的,平时的打扮很符合一般人对理工女的刻板印象,他坚定地认为,她对实验的感情比对他还深。

就连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都聊的是某个实验过程,怎么样才能用俄语精确表达。

而他的论文也索性选了化学翻译的方向——《化学单词翻译与文化因素》《从门捷列夫化学原理浅析翻译伦理学》之类奇怪的东西,在化学方面有搞不定的专业知识,他就问女朋友。

两人完全是革命战友的模样。

翻译同学认定他亲爱的女朋友已经没有什么花花世界里普通女孩子的欲望了。

王雪娇不理解:“明天有实验,今天为什么就不能出来?先问问呗,别替她做决定了,要是她知道的话,我按导游的价格请她。”

导游费是按日结的,不像翻译按小时结那么高,不过对于两个学生来说,是一笔相当不错的生活补贴,在王雪娇的坚持和金钱的引诱下,翻译同学去问女朋友。

陈雅倩得知王雪娇是想买一些俄罗斯的首饰,立马痛快答应:“我知道有好一个地方!我早就想去感受一下里面的气氛了,每次都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在她的指引下,一行人乘车到了一家有着十七、十八世纪风格的老房子门口,房子周围都是古典味十足的浮雕。

刚进去是一个朴素的前厅,用白色和灰色的大理石铺在地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再进一个门,王雪娇差点被闪瞎眼。

最耀眼夺目的是正中间的烛台风格水晶吊灯,在吊灯后面的墙上嵌着一大块镜子,尽职尽责地反射着灯光。

墙面被做成了如同中国古代屏风一般的长条形、每一块都镶着红丝绒,用黄金包着边框,顶端和下端是卷草形,枝枝蔓蔓。

屋顶也不例外,满是金色的线条。

左右两边还悬着两个大理石的雕像,雕像头顶着金光灿灿的头巾,下半身是金光灿灿的藤蔓。

椅子也都蒙着红丝绒,镶着黄金。

“这房子能守到现在……历代主人一定特别厉害。”王雪娇十分感叹。

店主对打扮普通的王雪娇一行人态度很客气,端茶递水,很有那么一种国内奢侈店的意思。

翻译同学和陈雅倩坐在豪华扶手椅上,十分紧张拘束,这家店是学校里的某位学姐曾经来过,然后在女生之中口口相传,知道豪华,没想到这么豪华,很想看看,又不敢。

王雪娇替他们问店员,这里能不能到处看看,店员非常热情地回答:“当然可以。”

王雪娇让他俩在店里转转,她的俄语水平可以应付这种充满珠宝类名词的场合。

店家端上来一盘一盘的戒指、耳环、项链和手镯。

这些首饰都是二手的,如果要叫它古董也行,都是在苏联解体之后,从民间收上来的,珠宝不能吃不能喝,还不如换成粮食。

首饰们本身不是特别豪华,大多数首饰镶嵌的不是琥珀,就是蜜蜡,这里离波罗的海不远,这两种放久了的松树脂产物在这里不算贵,主要买它一个款式。

王雪娇拿起一枚水滴形的琥珀戒指问道:“这个多少钱?”

店员报出一个数字,相当于人民币五十块。

925银的琥珀戒指五十块~款式古朴雅致,王雪娇当机立断,就要它了。

后面又端出来几托盘,平均价格都是几十到几百,价格最贵的要人民币一万块,款式一般,胜在上面镶的钻石足够大,据说有5克拉,不过成色一般,还有一些裂纹,钻石的4C标准只占了1C,以及有点历史感。

王雪娇挑着挑着,就发现已经买了三十几样首饰,店主欢欣鼓舞,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款姐。

“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一些特别的款式,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店主说着又端来一大盘。

确实很特别,这批首饰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小机关,或是镶着照片,或是空心的,里面能放爱人的照片、头发、香粉,还有能弹出来尖刺的。

“哇哦~”王雪娇对这些更有兴趣。

店主介绍说沙皇时代,贵族之间的宫廷斗争不少,有些相当的简单粗暴,比如下毒,比如在握手的时候弹出一根毒针把人给戳死,所以应运而生了很多这种暗杀小道具。

单纯的下毒这种事情,王雪娇已经可以做到徒手操作,空心戒指就没什么必要,最后她挑了一个外形是祖母绿的戒指,只要按下小机关,它就能弹出毒针。

“这个好~跟你的那个红宝石戒指正好是一对,红男绿女~哎嘿,我把人杀了,你把照片拍下来发给雇主~”王雪娇很开心地把玩着戒指。

后半句惊天发言被张英山自动忽略,他的心里被那句“正好是一对”撩拨到心底满是甜蜜:“确实很好看,买吧。”

王雪娇买了一大兜。

“哇,你买了这么多?”陈雅倩惊讶地睁大眼睛。

王雪娇对今日的购物体验非常满意,大方地一挥手:“嗯,你们俩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挑一样,我请客,不算在你们今天的报酬里。”

陈雅倩太喜欢像王雪娇这样能提前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的老板了。

上次她的男朋友垂头丧气的回来,说请他的老板送他东西,他收了,没想到那些东西不是他想的礼物,而是抵扣翻译费的。

像王雪娇这种一口气把他们特别想知道,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的前置条件说完的老板,真的不多。

陈雅倩挑了一条小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个海马形的细长玻璃瓶,里面能装两毫升液体。

“有眼光,实用又好看。”

作为本店大客户,店主还热情邀请他们到他的小餐厅。

小餐厅不是他自己吃饭的地方,是给至尊VIP客人休息聊天,顺便进一步感受到店家热情的地方,桌面都是用一整块孔雀石镶的。

“要试试鱼子酱吗?配香槟不错。”店主拿出三个小罐,里面装着大大的橙红色鱼籽,小小的黑色鱼籽、不大不小的绿褐色鱼籽。同时递过来的还有用白色贝壳磨成的小勺。

张英山头一回见到这么花哨的勺子,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么讲究?”

“嗯,说用金属勺吃会有浓重的金属味,现在还不算讲究呢,还有装逼的地方要把鱼子酱放在虎口上吃,说皮肤可给它微微加热,更有香味~不过我是吃不出来,味道都一样,又腥又咸,就当它是黄泥螺理解好了。”

王雪娇随手将鱼子酱盛在面包上,一口咬下去,没错,是记忆中的腥咸味。

王雪娇很好奇陈雅倩的有机化学是在研究什么:“做臭豆腐、酿酒和香肠那种吗?”

“那种也算是一个分支吧,不过我研究的不是那种,我在研究长生不老~”

看见王雪娇惊讶的表情,陈雅倩笑着解释:“我最近的课题是从蛇毒里提炼抗癌成份。”

“哦……看到希望了吗?”王雪娇问道。

陈雅倩耸耸肩:“我们这行,是先锚定住一个有可能实现的目标反应和产物,然后再把手上所有能试的条件都试一遍。

先筛溶剂,再筛反应时间、温度、添加剂、大类配体。

要是能看到一点希望,还得看产率,不行的话,就要加大量、增加浓度、升温、换混合溶剂、改添加剂。

要是立体选择性上不去,就把所有的配体都筛一遍,筛完了还不行,要么求老师买新的,要么只能自己合成,配个十几毫克就要搭上大半个月,然后~~”

“就成功了?”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

陈雅倩悲伤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然后第二天就有更糟糕的数据可以提供给老师看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爱因斯坦做板凳那个味儿了?”

“老师就放过你了?”

“怎么可能……就像十三岁就能自学微积分的爱因斯坦笨手笨脚一样不可能……开组会的命运就是低头挨骂。彭西超教了我不少向导师真诚道歉并反思的句子。”

两个女孩子聊得眉飞色舞,坐在一边的翻译同学心里不是滋味儿,他压低声音跟张英山说:“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她也喜欢这些东西,她参加重要活动的时候,衣服都是我帮她挑的。”

“你是不是懂衣服的搭配?”张英山问道。

“有国际商务礼仪和外事礼仪,在中国和这边都学过类似的。”翻译同学点点头,翻译经常要出入高端场合,要是翻译不懂事,穿着抢风头、犯忌讳都是要出大事的。

张英山笑笑:“那不就是了,她相信你的眼光,所以全交给你了。”

翻译同学悻悻喝了一口茶:“我还以为是她完全不喜欢打扮。”

他为自己能为女朋友提供巨大帮助而自豪,结果这个技能不是雪中送炭,只是锦上添花,价值顿时大打折扣。

张英山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他:“不要在意这种事情,只要你能让她开心,就是好事。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你想想,要是你每次拔开钢笔都有水,会怎么想?”

“……应该的啊,这有什么。”翻译同学困惑地眨巴着眼睛。

“要是十次有五次是没水的呢?”

“会不舒服。”

张英山向他扬了扬眉毛:“懂了吧!大事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日子都是这么过的,想像武侠片里那样英雄救美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赶上一回,再说,那也不是好事,别老想着。”

“嗯。”翻译同学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羡慕地看着张英山:“余小姐肯定特别喜欢你。”

“那当然。”张英山超绝自信,“她本来喜欢好多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成功的。”

哇,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

翻译同学缓缓伸出大拇指:“厉害。”

小点心吃得差不多了,大家擦嘴、起身,此时,老板进来:“各位对我们的招待还满意吗?”

“很满意。”

老板闻言便掏出烫金的名片,发了一圈:“欢迎下次光临。”

“你们的货要是卖到中国,应该生意不错。”王雪娇接过名片。

老板微笑点点头:“嗯,我有这个想法。我的弟弟说想试试,就是不知道中国现在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讨厌俄罗斯人。”

王雪娇指了指自己和其他三人:“我们都是中国人,没事的。”

“那就好,我已经挑了一批货,明天就要去中国。”

“坐火车吗?”

“不,飞机,那些首饰都很珍贵,要是坐火车的话,我很担心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

王雪娇嘴角上扬:“是晚上七点的那趟吗?”

“对!”

“真巧!我也是。”

几人走出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路灯亮起,照亮了整条街。

“我送你们回去?”王雪娇问道。

陈雅倩微笑道:“我们想到河边走走,我一直沉迷实验,好久没有一起出来了。”

“路上小心~”

王雪娇向他们挥挥手,两对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沿着涅瓦河两边的酒吧、餐厅都是做正经生意的,高朋满座,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在桌子之间穿梭。

“我天,她们不嫌冷吗!”说话都吐着白烟的王雪娇,看着那些衣着单薄的女士们,发出感慨。

十一月底圣彼得堡的温度已经在零度左右徘徊,王雪娇都已经穿貂了,她们穿得还是修身的呢子长裙,肉眼可见里面不会有棉袄之类的东西。

“我把外套给你穿?”张英山已经在解扣子了。

王雪娇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忘了带手套,手指有点冷,身上不冷。”

她将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忽然胳膊被握住,左手被张英山从口袋里抽出来,握在手,塞进他自己的口袋。

王雪娇:“!!!不得了,有人偷手哇!有没有警察管管!”

张英山就像偷到了什么值钱大宝贝一样的笑得灿烂:“有的,我来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哼,跨国执法,你要反思,回去把条例抄一百遍。”河面上吹来一阵风,王雪娇缩了缩脖子,用力拉着张英山的手:“早点回去吧,再迟一会儿就冻成狗了,除非河里会蹦出个美人鱼,不然,给我钱,我都不看。”

走了一百多米,路过冬宫,有很多人手拿着照片,大声向路边游客兜售游船服务。

王雪娇忽然想到:“啊,今天晚上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开桥仪式了!走走走,去看看。”

“什么开桥仪式?”心中只有工作的张英山还不知道这里有这活动。

“就那桥。”王雪娇指着涅瓦河上灯火辉煌的数座大桥:“每年四月到十一月的半夜三更会把桥面打开,让大轮船过去。”

张英山十分茫然:“然后呢?”

“开一会儿就关上了。”

张英山:“没了?”

“嗯。”

“没有放烟花,敲钟,歌舞表演什么的?”

“这个真没有。”

“那怎么能算是开桥仪式?跟古代开城门一样?”

“算是吧。”

“其实……它有什么好看的?”

务实的张英山摸着下巴,看着桥,认真思索看寒冬腊月的凌晨一点不在暖和的屋里待着,而是出来看普通的桥普通的竖起来,再普通的关上的意义。

“有的有的!”王雪娇买了船票以后,兴冲冲把张英往路边的咖啡馆里拖。

张英山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

王雪娇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贴在他身边:“思考意义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要是能用在这次任务的报告里,我会非常高兴的。”

张英山决定把脑子扔到河里去,去它的意义!有娇娇在身边,就是意义!

咖啡馆靠河边的座位,都是不怕冷,只想要占个好位置的猛人坐的,最靠近落地大玻璃墙的那一排桌子,是老板的熟人,或者至尊VIP的留位,或是来得特别早的狠人。

王雪娇和张英山买了最尊贵的单独包船,不用跟他们这些凡人抢河边的视野。

两人坐在咖啡馆的最里面的位置,避风、取暖、等上船的时间。

咖啡馆里等着看的人真不少,大家都在聊天,其中也包括不少来圣彼得堡出差的中国人,他们守在桌边,一边聊公司的事情,一边等开桥。

王雪娇靠在张英山身上,津津有味地听他们国内总部与莫斯科分布,还有圣彼得堡办事处之间的恨海情天,以及谁跟谁有一腿,谁是谁小三,X总以出公差的名义带新来的销售小四出去旅游,当秘书的小三什么都不知道,在公司里兢兢业业替他打理业务……

王雪娇点的咖啡都没喝,也一点不觉得困。

忽然,王雪娇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安保公司”:“火车站旁边那个安保公司真不错,我上次介绍给老许,他特别满意。”

那当然~王雪娇昂起头。

“……说能用这么便宜的价格体验一把当司令的感觉,真好。”

王雪娇摸摸鼻子,猜到这位大哥是谁了,应该是一家中资公司的分公司经理。

说是他们总公司老总要来视察,他是退伍军人,喜欢看特别有精气神的员工,于是就以高端私人贴身保镖的价格雇佣了四十个人,就是放在分公司里面当门卫、保安、司机、迎接仪仗。

之后,分公司经理签了一个长期合同,给钱给得特别大方,还不需要提供收据。

行吧,在抓经济促生产的方针下,圣彼得堡的治安确实挺好的,自从车臣帮派被王雪娇上门慰问了之后,安保业务确实缩水了不少,猛虎帮众们这段时间都真的跟在学校一样,天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试与国立大学的正经大学生卷一卷期末考试成绩。

如果不是猛虎帮有恽诚偷中央情报局的黑卡养着,王雪娇早就要转变经营方针了。

“……说起来,那些车臣人最近好像少了很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回老家,准备过圣诞节了呗。”

“这么早?”

“我们那的民工过春节都提前十几二十天就回去了,他们提前回去过圣诞有什么?”

几个人又热热闹闹的聊到别的事情上面,王雪娇听到在火车站的车臣人消失了很多,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回去准备入伍参战了。

王雪娇想了想,给猛虎安保公司打了个电话,值班的是杨爱金,她一边守着电话,一边做今天的作业:“……你好,猛虎安保!啊!帮主,你好……是……不,他们没有走,集中在城西郊……我问过,他们没有告诉我……是!”

王雪娇让杨爱金尽快去调查这些车臣人到底在干什么。

挂了电话,张英山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了,从火车站到她说的城西郊起码要一个半小时。

“她愿意去?”

“嗯,可积极呢,生怕我让别人去,我让一个人开车送她。”

“可千万别让曾局知道……”张英山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笑道:“以前局里有一个特别受器重的刑侦苗子,说是曾局专门去学校里跟姑苏局的人打了一架抢来的,结果什么都谈好了,档案都转进来了,结果两个月以后,他说不想干了,受不了半夜被敲门起来出警,也不想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他还要娶媳妇生儿子呢!然后他就找关系往生活作息比较稳定的地方调走了。”

王雪娇:“男的哦?”

“对,当初有女生条件也不错,曾局考虑到女孩子的体力、精力,还有进来以后正好是结婚的年龄,生孩子、奶孩子这些事情太多,所以才选了他。谁知道,什么都办完了,他留下一个坑,要到第二年才能继续招人,所以,曾局调你过来的时候,一点没有犹豫……你不知道,他以前可封建了。”

王雪娇“呵呵”两声:“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完全不用为他吃的速效救心丸感到内疚了!”

其实杨爱金情况也差不多,不是王雪娇打压她,而是客户们用脚投票。

俄罗斯大城市里的治安属于普通差,还没有到需要花大价钱请安保的程度。

愿意来猛虎安保公司消费的绝大多数客户,都是去偏远地方做生意的商人,那里有穷山、恶水、体格壮硕的刁民,以及比刁民的身材还要壮硕的熊。

出门在外不是随时随地有机会掏枪的,看似好人的路人甲都有可能突然动手。

西部边境的刁民们平均身高快两米,体重都两三百斤,更别提随便一个体重随便能长到八百公斤的大公熊,男人见着都只能跑。

如果没有徒手格斗能力、超绝狂奔能力,出去就是送人头。

拳击赛要按体重分级别,奥运会长跑短跑比赛也要按性别分组,天生的身体差距无法靠意志克服。

于是,所有老板,不管男女,都只要男保镖。

杨爱金和几个姑娘不甘心如此,但也没有办法。

她们想要用真诚的态度来吸引客户,一直以来,她们积极地守在总部,接电话、接待来访客人,介绍项目,希望客户能挑中自己。

然而,真诚的态度在恶劣的自然环境和狂暴的歹徒面前是没有用的,客户对她们的热情招呼和完美的介绍非常满意,最后还是选了男人做保镖。

连续不断的失望,已经让几个女性帮众颓成了二十一世纪躺平青年的模样:每天机械地做着份内的工作,下班以后,只想看电视、逛街,连学习班都不想去了,自嘲“交了学费就是学过了,学过了就是学会了”。

反正付出没有回报,努力没有结果,未来一片渺茫。

越努力越伤心,还不如及时止损,享受当下的快乐。

只有杨爱金和另外三个女孩子始终保持着积极的进取精神,她的目标是当分公司总经理,可不是当保镖而已,徒手跟狗熊对打做不到,跟人类打听消息、分析信息还做不到吗?

另外三个女孩子是被杨爱金用大饼吊着的:“我要是当了分公司总经理!让你当财务部主管!让你管任务分发!让你管推广营销!这些活不需要武力!你们都能干!到时候,谁还敢小瞧你们!”

正是因为有她们四个,所以王雪娇没有亲自干预圣彼得堡分公司里女性员工的心态,她想看看她们凭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王雪娇曾经告诉过她们,在车臣一定会爆发俄罗斯内战。

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吃完午饭一起闲聊天的状态,其他人听了就听了,没有在意。

毕竟车臣离圣彼得堡太远了,就算车臣叛军一路平推,必然会先路过莫斯科,要是连莫斯科都被推了,那还有什么好琢磨的,跟着新政府混呗。

只有杨爱金把这事听进去了,并且琢磨着这事能给她带来什么,她借着“练口语”的理由,抓紧一切机会跟火车站的车臣人交流感情,聊车臣现状。

还时不时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大家都是求财,再加上杨爱金这么和气,不少车站的车臣人都挺喜欢她。

有时候她事情忙,没去,还会有车臣人过来问问她是不是生病了,今天怎么没来。

车臣人与家乡人通话获得的信息,到杨爱金这里会损失一部分,她就看电视新闻补足,通过车臣电视台的一些措词、镜头、事件来分析局势,杨爱金会主动对将要去车臣的客户做出提醒。

有一些要去车臣的客户原本只要一两个保镖的,在杨爱金有理有据的分析之下,决定多要几个,杨爱金最成功的一次是让一个客户要了五个保镖。

杨爱金不仅只向散客推销,她还找了企业黄页,一家一家打电话,宣传猛虎安保的业务,她还自己发明了公司的优势:“你们请了其他保镖,他们都是各管各的,要是有更加严重的情况,需要团结对外的时候,我们猛虎安保所有人都有对讲机,可以互相协助。”

大多数人觉得她为了卖业务在制造恐慌,车臣哪里就打起来了,嘲笑她之后就把电话挂了,还有人让她不要胡说八道,否则就以造谣罪报警把她抓起来。

只有几个公司的业务经理惜命怕死,选择了猛虎安保的服务。

那几个觉得前途无望的人劝她别折腾了,打一千个电话就成了五个,不是浪费时间么,马上余小姐就要回国了,所有人都认为有一个身材高大伟岸,又特别能打的男人会成为分公司经理。

因为客户特别喜欢他,他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一回来就被挑走了。

再加上印度孟买办事处负责人就是行动队的队长,在乱乱的地方,一个自己就很能打的经理就是个活招牌能给客户更多的信心,他上岗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杨爱金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余小姐就算选岩帕,也不会选那个行动队长,她仔细看过行动队长的自传,从只字片语中看出他会被余小姐挑中的原因——当时就只有他了,人手不足啊!

圣彼得堡分公司缺人吗,不缺!一个优秀保镖的价值,就是被客户选中当保镖,而不是当管理者。

他要是当了分公司经理,那么客户们最爱的保镖人选不就少了一个吗?

如果要说跟专业在酒吧之类的地方散布谣言的岩帕比,杨爱金觉得自己毫无劣势。

只要最后余小姐不用比体力的方式决定分公司经理,她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王雪娇今天让她半夜十一点去遥远的郊区,她不仅不懊恼,反倒很兴奋,觉得这是展示自己的机会来了。

负责开车的帮众关着车灯,悄悄地把车开到远处有一大团灯光的地方,根据此前打探到的消息,那里就是车臣人在城西郊的聚集点。

杨爱金拍拍他:“停下吧,我走过去。”

“还隔着两公里呢,我再往前开点。”

“这破车太吵了,我怕他们中间有耳朵好的,我走过去吧,以前我们那边多少山,你又不是不知道,区区两公里,不就是十分钟的事吗!看我的!”

杨爱金下了车,司机跟着她一起过去。

走了一段,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人影了,他俩埋伏在草丛里蹲着,向亮着光的地方瞧。

只见前方灯火通明,这么晚了,全都没睡,有人在练枪,有人在抡胳膊甩手雷,还有一些人坐在一个大木头板子旁边,好像是在看一张图……

杨爱金瞧了半天,很不满意,那些武器是什么型号,有没有被改装过,都看不出来。

她小声对司机说:“太远了,什么都看不清,我过去看看。”

司机睁大眼睛:“你不要命啦,前面的草那么稀,一下子就看到你了。”

“不会的,我就到那棵树那里。”

“太近了!”

杨爱金坚定地要过去:“不近怎么能拿到一手情报,这是帮主交给我的任务。”

司机拉着她:“我也去。”

“你留在这里,万一我被抓了,你得告诉帮主,这里的信号太差了……”杨爱金拿出手机,基本没信号。

要是再跟她拉拉扯扯,两个人都会被发现,司机不得不松开手,看着她往前方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果然离得近,看得就很清楚,这群人之中,有不少杨爱金认识的车臣人,他们手里端着相当先进的武器,那些武器就连俄罗斯正规军都未必人人都有。

她皱起眉头,心想:“他们哪来的这些枪?还有那些火炮,都快赶上金三角的装备了,我们那可是美械……难道他们也是?”

忽然,她的肩膀被一只手猛拍了一下,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哈哈哈哈,树丛里藏了一只小猫咪!!!”

·

·

十二点半,王雪娇和张英山上船,船慢慢启动,向着最近的冬宫桥驶去,停在桥旁,为乘客提供最好的观影位置。

附近还有六七艘大大小小的船,船上有本地人、有游客,他们在船上吃喝玩乐、唱歌跳舞。

看桥是次要的,玩乐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他们满脸笑容向王雪娇和张英山挥手打招呼,整片水面一片欢声笑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间到。

桥的两端被拦住,机械和马达的轰鸣响起,冬宫桥的两边从中间断开,桥面缓缓向两边竖起来,彼得要塞的钟楼露出全貌。

周围的船上响着音乐,本地人欢乐的派对在继续。

王雪娇心绪不宁,她抬腕看了看时间:“我们先去办公室吧,她们一会儿该回来了。”

一路赶回去,人还没有回来。

王雪娇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她心烦意乱:“路上堵车了吗?”“出事了吗?全出事了?”

“滋滋滋!”

桌上的电话振铃响起,这么晚了,一般商业客户不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王雪娇看了一眼张英山,后者点点头,做好录音准备。

又过了十分钟,才听见有引擎声过来,接着是有人急匆匆地冲进来,一眼看见王雪娇,他张嘴欲喊,想马上告诉帮主出事了,出大事了!杨爱金被抓了!!

下一秒,他就被值班的女同事捂住了嘴:“闭嘴,帮主在打很重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