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灯影牛肉

好在并没有让顾客们等太久, 在学校铃声响起之前,楚易文已经将菜全部端出来。

太阳暴晒的落苏干本就比新鲜茄子颜色要更深些,被经过“干烧”变得特别浓稠的汤汁包裹着, 看起来油润光亮,配上旁边红褐色的排骨,色泽饱满而诱人。

落苏干烧肉之前飘出来的香味已经令顾客们垂涎欲滴,此时看到它的卖相,更是没有人能拒绝。

“老板,给我一份茄子烧肉……”

“好的。”楚易文应了一声,在店铺瞬间热闹起来的氛围下开始打菜。

说来也挺无语, 他原本是给儿子做饭顺便卖一下,结果现在每天儿子还没放学,店里就已经人满为患。而且明明他都已经增加过两次卖的菜量, 依旧有顾客嫌他做得不够多。

在有一位顾客想多买几份时,楚易文开口道:“不好意思,每个人最多买两份。”

没办法, 他如果不进行限制,能买到的顾客会更少, 这样就会有更多顾客来找他抱怨。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好多家长会提前来买饭跟孩子一起吃,他差点都要每人限购一份。

“老板,你这茄子也太好吃了, 是什么品种的茄子啊?”

最先过来的顾客已经吃上饭,他咀嚼着嘴里吸满肉汁,吃起来糯中带韧的口感,感觉和平常吃的茄子很不同。

晒干后的茄子整体风味被太阳的高温进行浓缩,形成一种醇厚的鲜味, 同时它像海绵一样在烹饪过程中吸收肉汁、油脂和汤汁的精华,咀嚼间它吸收的复合精华会溢出来,配上食材特有的干菜清香,味道自然好吃。

楚易文听到顾客的询问,头也不抬道:“就是普通茄子,不过是晒干之后的茄子干。”

“茄子干?怪不得我吃出点干菜香,而且完全没有新鲜茄子的生涩味,越吃越香。”旁边另外一位顾客夸赞道。

听到他们的评论,还在排队的人喉咙不自觉吞咽起来,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茄子干那么好吃。

很快黄老爷子就和赵老爷子前后买好饭,在赵老爷子转头看向门口寻找自家孙女时,黄老爷子已经夹起块茄子送进嘴里。

茄子入口,浓郁的汤汁和一股肉香在嘴里上蔓延开来,咀嚼间软糯而不失韧性,干菜特有的清香和太阳暴晒形成的鲜味逐渐在味蕾上蔓延开来,余味悠长。

黄老爷子:“好吃,这茄子比肉还好吃!”

他说完端起米饭,一口茄子一口饭,感觉茄子不光单吃美味,还特别下饭。

“爷爷,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赵老爷子也没多等,很快他孙女就小跑进来,嗅着扑面而来的香味眼睛里透着期待。

“赶紧尝尝这茄子,你黄爷爷说比肉还好吃。”赵老爷子看到孙女过来,立刻拿起筷子品尝起来,发现确实很香,比肉还香。

茄子干口感比新鲜茄子要更有韧性些,加上它能吸汤,简直每嚼一口都是不同的滋味。

赵雨语:“真的好好吃啊!”

她说完瞬间顾不上再说话,端着碗埋头苦吃起来。

她开吃时,楚瑾钰他们几个人也早就进入店中,吃着喷香的落苏干烧肉,好一会才有空说话。

叶其林:“没想到茄子竟然这么好吃,做成酱茄子干美味,拿来烧肉更是香。”

中午楚易文拿给他们的那一斤酱落苏干分量可不少,然而几人加上班里同学,却是在第二节课没开始就全部吃光光,可见有多美味。

商时贸:“我现在觉得,盲盒餐厅这个名字起得简直不要太好。”

“确实。”楚瑾钰赞同地点头,“我爸真是每天都会弄出点新鲜玩意出来,比开盲盒还令人期待。”

“这个店名是你们取的?”邵言易咽下嘴里茄子插了句话。

胡一齐:“对啊,我们是不是很天才!”

“确实取得不错。”邵言易夸道。

在好多顾客都是第一次吃落苏干烧肉时,也有人以前就吃过,此时在店里吃到,感觉很是怀念。

“这落苏干烧肉做得真好,我奶奶以前夏天时特别喜欢做落苏干,一部分晒好就直接烧着吃,一部分留到冬天。”

“别说,落苏干这名字还挺好听。”

顾客们在夸落苏干好吃时,有经常来这里做直播的主播正在跟粉丝们介绍这道菜。

【我还奇怪落苏干是什么,原来是茄子干,茄子干烧肉就茄子干烧肉,整得那么好听。】

【你们那边都不吃落苏干吗?酱落苏干特别好吃,每次家里人晒时,还没晒好我就忍不住偷吃。】

【茄子干和新鲜茄子有什么区别?不说我都看不出来。】

看到粉丝们的评论,主播夹起块茄子边吃边道:“茄子干烧出来感觉更加吸汤,跟新鲜茄子比起来多了股干菜的清香和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味……”

【给我看馋了,可惜外卖上只有茄子烧肉,没有茄子干烧肉。】

【我最喜欢吃茄子了,这个我是真想吃!可惜离得实在太远,不然我高低得去尝尝。】

【离得近也没用,你看看店里那人多的,后面好多学生急得团团转都买不到。】

直播间里确实没夸张,不少学生看着店里那么多人,明知买不到还不愿意离开,非要等到菜全部卖完,才垂头丧气地离开。

黄老爷子胃口是真好,一个人干完两菜一汤,米饭更是吃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他带着满足的表情溜达着散步回家,感觉自己这小日子过得,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作为住在附近的退休老人,他有钱有闲,自从发现盲盒餐厅后就成为店里忠实顾客,就算刮风下雨都阻挡不了他来吃饭的步伐。

次日中午,黄老爷子照旧到店里来吃饭,吃完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坐在店里。

楚易文早就眼熟这位老顾客,送走儿子见他还在店里,主动上前询问:“叔,你是有什么事吗?”

黄老爷子以前当过兵,平日里为人处事并不扭捏,此时却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老板是这样的,我想请我一个老战友来店里吃饭,以前他就总跟我念叨他爸做饭有多好吃,尤其是灯影牛肉,做得特别好……”

以前一起当兵的老战友只剩这么一个,对方过来看望他,黄老爷子不由想起总被他挂在嘴边的灯影牛肉,就想问问楚易文会不会做。

【叮~临时任务已激活,老兵惦记的味道,请宿主做出令他满意的灯影牛肉,任务完成奖励“厨神之舌”。】

军人本就令人敬重,更别说是参加过战争的老兵,楚易文听到黄老爷子的话时就已经要答应,没想到还触发系统任务。

在他询问下,黄老爷子告诉他,他的那位战友父亲以前是饭店大厨,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灯影牛肉做得特别好吃。

“那会他一直说,等到战争结束带我们去他家吃饭,可惜……”黄老爷子忍不住叹息。

楚易文询问时间,得知对方下周才会过来,觉得时间还很充裕。

当天晚上,入睡前他直接进入系统厨房,开始灯影牛肉的学习。

做菜首先要处理食材,此时楚易文面前放着块上好的牛后腿腱子肉,这块肉筋膜少,瘦肉多,很适合用来做灯影牛肉。

“先把肉上的筋膜和脂肪剔除,只留瘦肉。”

老爷子话落,楚易文立刻握着刀开始处理牛肉,刀光闪烁间,没多久就将肉上多余的脂肪和筋膜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处理过程中老爷子没有说话,但从眼神里看,应该对他刀工还挺满意。

牛肉处理干净,楚易文盯着牛肉的纹理,顺着纹路将牛肉切成大块,随即冷水下锅加葱、姜料酒大火烧开,撇去浮沫后转小火慢煮。

牛肉内部血水全部煮出来,煮到熟透却没有软烂的地步,他快速将牛肉块捞出来。

等到牛肉块放凉,肉质变得微微紧致时,接下来就是灯影牛肉的关键地方——切片。

所谓灯影牛肉,就是要将牛肉切得薄如蝉翼,能透光,每片牛肉薄度最好在一毫米以下。即便楚易文刀工已经很不错,在切之前表情也很认真,将全部的专注度都放在刀上。

他一块肉还没切完,旁边老爷子就开口道:“不够薄。”

楚易文闻言,再次落刀时,将牛肉切得更加薄。可即便如此,老爷子还是不满意,亲自示范一遍。

楚易文认真观察,根据老爷子的手法反复练习,中午切出让他满意的灯影牛肉。

牛肉切完,他捏起其中一片举起来,那薄如蝉翼的牛肉纹理被光照得很是清晰,看着就令他心里生起满满的成就感。

肉片切好,接下来就是腌制,现磨的花椒粉、粗细结合的辣椒粉、白糖、盐……他用调料将牛肉片抓均匀后,腌制一小时以上让牛肉充分入味。

牛肉片腌制好,接下来楚易文将它一片片摊开在竹筛上风干。

这个风干过程很费时间,也就系统厨房里时间流速比较快,否则他得在这里等好几天才行。风干过程中,楚易文时不时还得给牛肉翻个面,防止黏连。

牛肉片全部风干好,变得又干又硬后,他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油炸定型。油炸分两次进行,第一次主要是炸出肉中多余水分,同时让它定型,第二次则是增香。

由于肉很薄,炸的火候和时间很难掌握,前面两片试炸时,楚易文明明已经很小心,还是将肉给炸过头,虽然没有糊,但那过重的焦味,还是引得老爷子毒舌了两句。

接下来楚易文更加小心,肉片在油锅中开始卷曲变色时立刻捞出来,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整个厨房。

经过第一次油炸的牛肉已经变得特别酥脆,经过复炸,肉色更加红亮的同时,口感更是达到极致的酥脆。同时那浓郁的肉香和油炸特有的焦香扑鼻而来,就连楚易文都没忍住,捏起一片送入嘴里,香得他不自觉点头。

炸好的灯影牛肉已经很是酥脆美味,等到淋入辣椒油、藤椒油、一点香油和熟白芝麻进行搅拌,香味顿时变得更加浓烈诱人。

这道菜做起来是真费工夫,楚易文望着盘中红亮诱人的灯影牛肉,心里油然而生起一股成就感。

老爷子:“还要多练习。”

正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楚易文听到这话,点头表示知道,次日又跑到系统小饭馆里多练习几次,随即才开始在现实中做灯影牛肉。

为了做出最完美的灯影牛肉,他干脆连食材都是在系统内兑换,在处理肉时更是仔细得不能再仔细。

“爸,你是在晒牛肉干吗?为什么不直接用烤箱烤?”

在发现家里晒的牛肉片时,楚瑾钰好奇心被勾起来。

楚易文:“不是牛肉干,是灯影牛肉,传统做法要把牛肉风干后才能进行油炸。”

灯影牛肉当然可以用烤箱来做,这样就省去风干的时间,可在以前那个年代,哪有烤箱用。为了更加还原那位老兵心中的味道,楚易文当然要选择传统做法。

“灯影牛肉?”楚瑾钰闻言,跑进零食柜里拿出一包,“爸你是说这个吗?”

“对,你手里是灯影牛肉丝。”楚易文看着他手里的零食说。

自从他开始做饭后,楚瑾钰对零食的需求都变少了,家里买的零食放很久都吃不完。

灯影牛肉丝楚瑾钰以前挺爱吃,现在已经吃腻,不过听到他爸要做灯影牛肉,他感觉肯定比买的零食要好吃,瞬间就期待起来。

“爸,灯影牛肉明天能吃吗?”

“没那么快,风干还要两天。”

又一个星期三,牛肉片已经风干好,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牛肉变得又干又硬,拿起来时能透过阳光。和黄老爷子确定好时间后,次日下午,楚易文开始做灯影牛肉。

当牛肉片进入油锅进行第一次油炸时,牛肉特有的鲜香和腌牛肉的调料香瞬间被高温激发出来,香飘十里。

自从店里有李老太太帮忙后,店门就没再关过,提前来的顾客总算能坐着等,而不是守在店门口。

此时闻见那股浓郁香味,顾客们都不由自主抬起头来,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与此同时,黄老爷子今天没跟棋搭子赵老爷子坐在一起,而是和一个头发花白,耳朵带着缺口的老爷子面对面坐着。

原本在与他闲聊的老爷子闻见这股香味时,不由抬头,表情有些微愣。

这香味……

“老周,怎么了?”黄老爷子见他话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下意识问。

周老爷子:“你非要带我来这吃饭,是准备请我吃灯影牛肉?”

“你怎么知道?”黄老爷子说完也闻见那股浓郁肉香,不由道,“你真是个狗鼻子,我本来还说给你个惊喜。”

周老爷子闻言心里暗暗叹息:“难为你还记得……”

“我怎么可能忘记。”

黄老爷子说完,二人一时无话,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却是越来越浓,越来越馋人。

“老板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啊?馋得我口水都快下来了。”

“太香了,香得我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店内其他顾客闻着炸牛肉的香味,馋得直摸肚子。

如果说第一次油炸时就已经很香,那么等到牛肉片进行复炸时,更加浓烈的香味是真要把人给馋死。

“我不行了,好饿啊,饿得我连面前的手机都想啃两口。”

“忽然觉得店门打开也不全是好事,这也太馋人了!”

“好想吃饭啊!”

在顾客们被馋得差点没把店里桌子给啃了时,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同时楚易文也做好今天的晚餐。

虽然是答应黄老爷子做的灯影牛肉,但这么麻烦的菜,他肯定不可能只做一份,直接搞了一大盆出来。

此时满满一盆色泽红亮,上面点缀着白芝麻的灯影牛肉看起来卖相十分诱人,尤其是光影打在肉上,那微微透光的红亮色泽,美得如梦似幻。

黄老爷子二人来得很早,因此也是最先打到饭的几位顾客。

“谢谢老板。”端着饭离开前,黄老爷子轻声道谢。

楚易文微微摇头表示不用客气,随即就继续忙着给其他顾客打饭。

黄、周两位老爷子回到座位上,周老爷子望着面前两份灯影牛肉微微出神。

经过高温油炸,以及辣椒油和辣椒粉的浸润,牛肉片看起来鲜艳透亮,白色熟芝麻星星点点落在肉上,红与白两种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牛肉经过风干,在阳光和时间中沉淀出醇厚鲜味,油炸将这股鲜香完全激发出来,配上调料的麻辣复合气息,特别勾人食欲。

好半天,周老爷子才伸出筷子夹起片牛肉,举起来对着光线欣赏光影的透射。

隔着半透明的肉片能看到店内顾客们迫不及待想吃饭的激动,他欣赏完将肉送进嘴里,那酥脆化渣,麻辣鲜香的滋味,好吃到他有点想落泪。

薄如蝉翼的牛肉经过油炸,酥脆到极致的口感,牙齿轻轻一碰就在嘴里破碎,咀嚼间麻、辣、鲜、香几种味道依次在味蕾上弥漫开来,余味带着微微回甜,油脂和芝麻特有的坚果香在嘴里持续释放,令人回味无穷。

第一片灯影牛肉咽下,周老爷子不自觉就又夹起一片,吃完浑浊的眼底已经带着几分湿润:“就是这个味道……”

灯影牛肉不光是他对父亲的思念,同时也是对那些没能和他一起回来战友的痛心与怀念。

他呢喃声落下的同时,不远处楚易文耳边传来“任务完成”的声音,然而他抬眸望见那两位老爷子的表情时,心里却是有些动容,觉得好像任务完成也没那么值得高兴。

和那两位情绪复杂的老爷子比起来,其他顾客买完饭就是纯粹的开心。

“哇,这个灯影牛肉也太好吃了吧!又酥又脆,香得我差点没咬到嘴巴。”

“这比超市卖的灯影牛肉好吃多了,合着我以前吃的都是假灯影牛肉啊!”

“超市里那种零食不知道添加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跟这种现做的肯定没法比。”

灯影牛肉酥脆化渣,层层递进的麻辣鲜香味实在太美味,好吃到令人上瘾。

“太好吃了,好吃到我都舍不得那么快吃完它。”

“我也是,太香了,想带回家当追剧小零食吃。”

店内夸赞满天飞时,学校里学生们终于涌入店中,有人找家里人,有人找跑腿小哥,各显神通下,能吃到饭的学生倒是不算特别少。

“灯影牛肉!”楚瑾钰看到灯影牛肉时眼睛瞬间就亮起来,顾不上端饭,握着筷子就先吃一口。

他动作太急,那薄薄的牛肉片撞到他嘴上就直接碎开,他赶紧伸手去接,咀嚼间感受到那极致的酥脆,香得眼睛都不自觉眯起来。

酥脆的美食并不少,但像灯影牛肉这样达到极致的酥脆,已经算是艺术。它不光卖相诱人,那酥脆化渣,随着咀嚼形成细小颗粒的口感,更是越吃越令人惊艳。

楚瑾钰:“我爸做的灯影牛肉果然好吃,比外面卖的灯影牛肉好吃一百倍。”

之前牛肉还在风干阶段时他就已经很期待,此时终于吃进嘴里,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吃。牛肉本身的鲜味,芝麻的坚果香,辣椒籽的香味,简直越吃越香。

整道灯影牛肉看起来很油润,但吃起来却是完全不油腻,它带着辣味,但不是那种特别刺激的干辣,而是越吃越浓郁的香辣,吃起来特别过瘾。

胡一齐尝到灯影牛肉的味道好,嘴巴完全停不下来,听见他的话只能边吃边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终于坐下来大口吃饭时,旁边桌上,周老爷子终于收拾好心情,边吃饭边感叹:“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灯影牛肉,这辈子也算没有遗憾了。”

“说什么丧气话,我跟你说,这家店好吃的菜还多着……”黄老爷子不爱听他说这种话,直接将话题转移到美食上,跟他分享自己在店里吃到过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