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根手指抵在了他额前。

司辰欢睁开眼,脸颊还飘着红意。

云栖鹤看了他一眼,眸子深了些,却是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垂眼道:“你不必如此。”

司辰欢蹙了蹙眉头,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我是认真想学的。”

云栖鹤不置可否,只道:“那便听我的。”

司辰欢撇了撇嘴,嘟囔了句“行吧。”

云栖鹤不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道:“如今小八毒素已解,我们明日便离开。”

司辰欢想到了齐阙,有些犹豫:“我们就这么离开?那齐阙一个人待在药宗……”

齐阙行事诡谲,费尽心思拜入药宗的目的肯定不单纯,毕竟相识一场,若是就这么单独留他,司辰欢多少有些挂念。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齐阙和云栖鹤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般疏离。

只是云栖鹤似乎不想让他知道。

“不必管他,我们先离开。”

司辰欢看了看他清冷神色,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他们出木屋时,已经日上三竿,晴空下万顷灵田一望无际,散落在药田中的药农犹如勤勤恳恳的蚂蚁,药篓已经装满了数筐。

司辰欢有些心虚,担心负责管事会盯上他。

幸好,来到他们组负责的药田一看,没看见管事不说,老莫也不在。

看来也不止他们旷工嘛。

司辰欢心安下来,拿起自己的药篓,做做样子采药。

云栖鹤仍在田垄上垫了块布巾坐着,围观他采药,闲适得不行。

司辰欢薅了一把药草,有些纳闷得想:这家伙不是喜欢他吗?这就是云栖鹤喜欢的态度吗?

这也不怪自己没有察觉好吧!毕竟谁会在旁边欣赏心上人干活啊!

哦不对,云栖鹤之前还逼他背书练剑参赛来着……

司辰欢“啧”了一声,觉得自己大概有些倒霉。

“你笑什么呢?”

一道声音传来。

“嗯?”司辰欢回头,便看见同组另一位药农奇怪地看着他。

司辰欢摸了摸脸,原来他刚才笑了吗?

药农觉得这年轻人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想到方才老莫和管事的举动,他还是好心提醒:“老莫好像从管事处把你的差事抢走了,你当心点他。”

什么差事?司辰欢听不明白,却点头道:“嗯,多谢你的提醒,你真是个好人。”

他眼神单纯,活像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少年郎,药农摇着头,背着药篓继续采药了。

司辰欢手指动了动,往他的药篓中丢了几块灵石。

“怎么了?”等到药农远去,云栖鹤传音问道。

司辰欢:“没什么,等管事回来,我们就跟他请辞。”

又是晚霞满天,药宗层叠群峰在夕阳下染上一层金黄。

司辰欢抻了抻腰,身上的骨头发出清脆声响。

云栖鹤将他采好的药篓提去执事处登记,司辰欢在田垄上随意坐着,嘴里叼着根草芯。

他为了方便行动,粗布衣裳都挽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和脚腕,于是连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显得生动起来。

司辰欢还没等到管事,便先看到了老莫。

老莫个头不高,身上带着世俗中年男人的圆滑,逢人先挂三分笑,只是这一次或许还惦记着早上的不愉快,总之在看见司辰欢时,老莫径直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司辰欢也不在意,他吐掉嘴中的草芯,正准备起身找云栖鹤时,余光随意一瞥,恰好看到弯腰去捡药篓的老莫右手上,隐隐露出个黑色印记。

那形状……

司辰欢呼吸停了一瞬,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到老莫身边,死死扣住了他手,一翻,熟悉的印记映入眼帘。

那是一道狭长如撕裂的黑印,又如一只半垂半睁的眼。

……

司辰欢的呼吸都要凝固住了。

魂印。

是那个幕后黑手的魂印!

刹那间犹如潮水吞噬光线,周围景物扭曲,化作灰雾一片的荒野,司辰欢瞳孔涣散,抬手紧紧捂住完好无损的左胸,却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那破胸而出的剧痛。

那是他注定的死局。

“干什么呢,放开!”

不耐烦的呵斥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司辰欢如梦初醒,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只是额头短短时间便冒出了无数冷汗,凝聚成小水滴滑落到他眼角,一眨眼,便掉到地上摔的粉碎。

“老莫”表情狐疑地看着他。

冷静。

司辰欢在心底对自己说。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审视着老莫。

虽然面前的中年男人表情神态别无二致,但司辰欢清楚,真正的老莫恐怕已经被吞噬神魂了,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被操控的傀儡而已。

魂印既然出现在这,只能说明幕后黑手藏身药宗,而且……

司辰欢忽然想起方才药农告诉他的“老莫从管事处抢了差事”一句,眼神陡然一厉,看来这背后之人,同管事脱不了干系!

“没什么”,司辰欢没有打草惊蛇,他表情如常的松开了手,还主动帮忙捡起药篓递给“老莫”,“想帮你捡而已。”

老莫冷笑了一声,拿回药篓,得意道:“老子明天就能走了,你们继续在这干活吧。”

司辰欢目送他离开,眼中冷意渐渐浮现。

明天就走?真是好算盘。

肉身已被操控,又是主动走出药宗,更何况一个凡夫俗子,死了便是死了,有谁能想到,这些来帮工的药农从离开的一刻,便已经是行尸走肉!

想到这,司辰欢忽然脊背发凉。

老莫不会是第一个被操控的人,那这些年,到底有多少人无声的死去!而仙门上下,竟毫无所觉!

司辰欢沉思片刻,从锦囊中拿出了小六,这是最机灵的纸人,他在未还给云栖鹤的雪白手帕上匆匆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小六:“送给云栖鹤,告诉他我很快会回来。”

然后抬脚,顺着老莫的方向离开。

不出所料,“老莫”果然是去找负责管事请辞的。

司辰欢站在不远处,等待“老莫”捧着结算的灵石欢天喜地离开后,他才上前,走到管事身边。

此时其他人都在执事那登记,需要等执事清点完采摘药篓的数量后,分发木签,然后凭借木签来管事这领钱。

看到司辰欢两手空空而来,管事不满道:“没领木签,来这干什么?”

司辰欢脸上带怒,压低着声音道:“我知道你和老莫的事了。”

管事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遮掩住方才的不自然,质问道:“胡说八道什么,我跟老莫怎么了?”

司辰欢撅着嘴,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管事,我都听说了,老莫抢了您原本想派给我的差事,还拿了大钱,这、他怎么能这样!您也必须再给我分一个差事,不然、不然我去检举管事绕过宗门,私下派活!”

他头扬得高高的,眼神中却流露出藏不住的心虚,像个装腔作势的无知少年。

管事眯了眯眼,审视的目光蛇一般打量着他,意味不明道:“你年纪轻轻,急着要差事做什么。”

“这个嘛……”司辰欢在他眼皮子底下,烦躁地挠了挠头,“别说了,还不是我身边那位,矫情得要死,来当个药农还要住单独的屋子,赚的钱都要给他败光了!当然得找来钱快的活。

而且,我多多少少有点灵力,那老莫能干的活,我指定三两下给您干好了,您老人家赏口饭吃呗,要不然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管事笑了,他本来盯上的人便是司辰欢,虽然阴差阳错添了个凡人,但多多益善,这种上赶着找死的人,管事自然不会拒绝:“好,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跟我来吧。”

司辰欢喜笑颜开,搓着手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模样,实际上手心冒得都是冷汗。

他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告诉云栖鹤,毕竟对方现在已经恢复了灵力,而且修为貌似不低。

但首先,他无法解释怎么会认识“老莫”身上的魂印,更别说预言话本这种无稽之谈了。

司辰欢定了定神,想着先找出线索,之后再回去同云栖鹤汇合。

他跟着管事走了没多久,便见到设在一处偏僻灵田的传送阵。

宗门之间,彼此为了方便联络,不少都设有简易传送阵。

司辰欢并不知晓这传送阵传到哪,也不敢轻易冒险,便打算先记下路线,篡改管事记忆后再徐徐图之,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只是刚冒出这个想法,脚下便涌出一阵白光,这是传送阵法生效的表现。

明明他们还没走到阵法里面!

是障眼法。

司辰欢暗叫不好。

“哈哈哈,哪个药农会把一天的工钱拿来住宿?老夫已经怀疑你们很久了,既然你主动找死,老夫就不客气了。”

“你……”司辰欢只说了一个字,身形便被卷入涌现的白光中。

“这位道友,你也是被选来侍养灵植的?”

司辰欢刚从传送阵中显出身形,便有一人热情地上前同他搭话。

司辰欢眼神扫过,轻易辨别出他的修为,一个只有练气的低阶修士。

他不明情况,只含混“嗯”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这是一处空旷地洞,墙壁上点燃的火把映出五人的身形,四周的墙壁掩在昏暗中,只能看到他们身前是一扇巨大石门。

这里竟不止他一个,看来还有其他的管事在悄悄骗人进来。

司辰欢扫过眼前这四个低阶散修,感受到了些压力。

万一有危险,他可不好都护住。

距离他最近的是方才开口的青年,见了司辰欢表情,他道:“不用担心,管事都说了,那灵植只是生性畏光,脾性不大好,但攻击力不强,只是来投喂些食物,不打紧的。”

他嗓音平和,带着股说不出的安抚,原本有些紧张的其余三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司辰欢眼神闪了闪,原来那些管事用的是投喂灵植这个借口吗?

这些低价修士都不是蠢笨之人,恐怕是亲眼看到如老莫一般的人成功发财,却没有看穿他们已被操控,再加上药宗的名头保证,所以才毫无防备来到了这地洞中

却不知道已踏入火坑中。

司辰欢暗暗叹了口气,打量了下这几人。

最先看的是旁边青年,只见他身形高挑,约莫及冠之年,虽然相貌平平,一双眼睛的形状却生得极好,眼尾狭长飞挑,加上他嘴角挂着可亲笑容,看人时难免带着几分魅意。

只是在火光跃动下,他一双眼珠却覆着一层白翳。

“你的眼睛怎么了?”

青年碰了碰自己的眼,叹了口气:“娘胎里的毛病,我此次来药宗,也是为了能赚治眼的钱。”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给那灵植喂食,赶紧离开吧”。

剩下的三人中,两男一女,开口的是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脸上横了一道疤,颇有几分匪气,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像是有些冷:“灵植便是在这门后吧”。

司辰欢未阻止前,他便一把推开了石门。

出乎意料,沉重的石门被他一推,轻而易举大敞开来。

浓郁的水汽朝五人迎面扑来。

只见门后的空间宽阔而不见边,漂浮的白雾蒸腾蔓延,模糊了视线,透过大片氤氲水汽,隐约看到前方是一方宽大池水,朵朵鲜红莲花亭亭玉立。

是红莲。

司辰欢眉头一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其余四人却神情一松,毫无防备走了过去。

“原来是价值连城的红莲啊,难怪工钱那么多呢。”

“传说中那位玄阴门夫人最爱此花,她好像也是药宗的小姐来着,药宗还留着这话,不会是为了纪念她吧?”

司辰欢思绪一动,他看向说话的人,正是方才那位眼疾青年。

“呸,什么玄阴门,就是那个大魔头!”

“别说这晦气话了,赶紧喂红莲吧。”

四人七嘴八舌,终于有一人反应过来:“不对啊,管事什么都没给我们,那这红莲到底要用什么喂!”

话音刚落,司辰欢听到破空声突兀响起。

“小心——”

他的提醒晚了,说话那人下一瞬被什么东西拖着,转眼间消失在原地,随着“扑通”落水声响起的,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咀嚼声。

如同万千厉齿撕咬血肉声。

这一番变故猝不及防!绕是早有准备的司辰欢也反应不及。

“砰——”

身后的石门猛地关闭,断绝来路,也隔开光线,这方空间显得更为漆黑。

一瞬的停滞后,几人惊慌失措扑到门上,“砰砰砰”想要推开门逃生,嘴中谩骂不绝。

“开门,放我们出去,来人啊——”

“混蛋,堂堂药宗,怎么会养这种邪物!”

“……”

怒骂声混着呼救声嘈杂一片,遮掩了某种窸窣动静。

“当心!”司辰欢长剑脱手,及时砍掉了从白雾中猛然伸出的一截黑影。

寒光闪过,他终于看清了那掉在地上的东西。

熟悉的血色藤蔓,顶端处分裂露着森寒厉齿,是千丝藤。

……

司辰欢只觉得一阵荒诞,却又隐隐有果然如此的愤慨。

千丝藤,十五岁那年操纵难民变成行尸的罪魁祸首,过去了五年,药宗竟然还在偷偷用人命来喂养!

那三人又惊又怕,看到司辰欢出手,下意识往他的身边聚集过来,其中一人昏头昏脑,竟然从断掉的千丝藤身边走过。

司辰欢这次连提醒都没来得及,便眼睁睁看到这人被突然从地上窜起的千丝藤咬住大腿,瞬息如水蛭一般钻入他身体中,下一秒此人倒地不起,痉挛一般抽搐,短短时间内裸露的血肉破开,飞窜出一条条恶心挥舞的血藤。

“啊!”唯一剩余的女人惊恐尖叫,她躲在司辰欢身后,崩溃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辰欢面沉如水:“……一种邪藤,你们要小心”。

幸好,储物戒还在身上,他拿出一件防御武器,无形结界撑起,挡住了时不时忽然飞窜而来的千丝藤。

眼疾青年和女人见状,更加紧贴着司辰欢身边。

司辰欢则在观察四周。

这洞府给他的感觉很熟悉,无论是灿烂的红莲还是漂浮的白雾,都像是白姝当年养伤的寒泉之地。

但、怎么可能?

那所谓的寒泉不该是能够续命的洞天宝地吗?怎么会是现在这般孕育千丝藤的温床呢?!

司辰欢只觉心跳得厉害,某种无端猜想让他身体都在微微颤动。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

那白姝前辈当年、真的是在“养伤”吗?

“这雾怎么变颜色了?”女人的声音响起。

司辰欢被他提醒,发现原本苍白阴湿的雾气,渐渐染上了黑色,如同水中滴入了墨水,极快扩散开来,阴邪气息随之而来。

“是鬼气!”

普通的防御道具并不能抵抗鬼气,司辰欢的结界撑晚了一刻,最先发现不对的女人已经直接吸了一大口,面色肉眼可见变得青黑。

“快,化清丹……”司辰欢拿出丹药的手没有递过去,花逢君便先出鞘,斩掉了女人欲扑咬过来的头颅。

滚落的头面色青灰,牙床外秃,已然是彻底化为邪魔了。

一只脚把它踢远,司辰欢听到眼疾青年颤抖着声音道:“太、太可怕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司辰欢动作停顿一瞬,才将化清丹收了起来。

他面色冷凝,出鞘的花逢君飞回手中,寒光连连,自上而下往身后的青年狠狠劈去!

“道友这是……?”

眼疾青年以不符合修为的灵敏避开。

更重要的是他离开了司辰欢的防御道具和结界,站在鬼气中,却毫发无损,眼中白翳衬得他多了几分邪气。

见身份暴露,他也不装了:“你是如何发现的?”

司辰欢凝视着他:“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方才那女人明明没有那么快化为邪魔的!”

除非,他们身边有更大的魔头加剧了鬼气入体。

“竟是如此”,青年笑了一声,原本平和的嗓音也有了微妙变化,更为醇厚低哑,有种说不出的华丽感。

司辰欢耳尖一动,下一秒朝他所在方向挥出恐怖剑光。

“轰——”

刺目白光夹杂着爆炸声响起,然而硝烟过后却是空无一人。

“游戏结束了”。

这声音像是贴在耳边响起。

司辰欢悚然一惊,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滴答、滴答……”

断断续续的水声越来越清晰,司辰欢后退一步,长靴被地上突然冒出的黑水浸湿。

黑水越升越高,很快到了小腿高度,那水黏腻浑浊,如附骨之疽,司辰欢只觉浑身灵力飞速消退。

他想御剑逃离黑水,空中却多出层层禁制封闭了御剑空间。

怎么回事?

司辰欢举目四望,所见之处尽是死气沉沉的黑水,宛如监狱。

他的灵力再不足以支撑结界,鬼气肆无忌惮穿过防御道具中,钻入他身体中。

司辰欢心跳一停,几乎要下意识吞吃化清丹了。

然而,一瞬、两瞬……司辰欢等了片刻,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鬼气侵蚀神魂的疼痛。

可是鬼气还在源源不断朝他涌来,几乎快形成了一个漩涡,如同前赴后继的猎食者,然而却如泥牛入海,没了声响。

司辰欢攥紧花逢君,一心茫然,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空气中似乎也有人轻轻“嗯?”了一声,许是觉得鬼气不行,原本消停下来的池水中又传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接下来层层叠叠的千丝藤破水而出,如千万细长黑蛇组成的蛇网,密不透风朝他兜头咬来—— !!!

防御法器尽出,却只堪堪抵挡蛇网一瞬。

“轰隆!”更为强烈的爆炸声混着结界破碎声,灰尘满天,在蛇网吞噬司辰欢的前一瞬,一道白影从轰然倒塌的石门外转瞬而至,如凌冽尖刀砍碎无数藤蔓。

云栖鹤!

司辰欢在绝处逢生的急剧心跳中,被人揽入怀中,睁开眼便看了熟悉的清冷面容,几乎要喜极而泣。

然而下一秒唇上一痛。惊得他骤然睁大了眼,

云栖鹤竟一言不发便死死吻住了他,唇瓣相贴,强烈的吮吸感让司辰欢头皮发麻,天灵感都要被吸得飞起来了!

“唔唔……”

现在不是教学的时刻啊!

司辰欢捶了捶他前胸,绵软无力的手却更像是撒娇。

云栖鹤圈在他腰间的手更紧了,身体相贴,彻底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