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白氏闹出来的风波,被姜御医在前面挡着,没有闹到沈砺面前去,就连后来白氏被家里定下了亲事,沈砺也不知道他娘亲要远嫁之事。
姜氏倒是提了一嘴是不是得告知沈砺,但是姜御医说:“砺哥儿下个月就要县试了,这时候去跟他说这些事情,影响孩子的情绪,反正那男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迎亲,等砺哥儿考完了县试再告诉他。”
于是沈砺全程对这场风波一无所知,每日都是作息规律的早起便去辛家,和辛盛学习上一日,再回姜家。
姜家人也是讲礼数的,自家孩子日日去别人家里,又管吃又帮忙教导学业,姜御医许多年不曾亲自制药了,念着辛家人对沈砺的好,专门抽出了时间来替辛家人制了一些养身的温补良药。
因为还在过年中,过年送药,便是补药也不是个好兆头,便都装好了给了沈砺放着,让他等过了十五之后再带去辛家。
平时沈砺的表舅母也常常让沈砺带些难得的食材过去。
冬天北方很难吃到鲜菜,辛月刚来那一年就曾吃了一冬的萝卜,京城的贵人多,自然不愿意吃一冬的萝卜,京郊便有许多农家想着法子在室内种鲜菜,冬日里的鲜菜比肉贵,还难买,都是被相熟的富贵人家包圆了的。
姜家虽算不上顶富贵的人家,但姜御医在宫里做御医官的时候在各个富贵人家是极有面子的,常常有人会送些难寻的精贵但又不贵重的东西来走人情。
冬日里的鲜菜和果子便是极合适的礼物,少见、难买,但是说破天去也就是个吃食,不容易犯贪污受贿的忌讳。
就是姜御医荣老了,姜家也还有接班人,如今都说姜御医的大儿子便是下一个御医官,这些关系自然没断过。
姜夫人不是个小气的人,每回收到这些鲜菜、鲜果的,便要收拾一筐子叫沈砺带着去辛家。
沈砺一个读书人,每日穿得厚厚的,长袍外裹着大袄,大袄外还要系上披风,身上背着个书袋,臂弯里还要挎上一个盖着棉被的竹筐,这个形象简直难以形容,学子不像学子,菜农不似菜农的,也就是脸长得好,气质也雅正,才不至于让人发笑。
今日更甚,昨夜姜家在京
郊的药田所在的村子死了一头老牛,牛肉难得啊,这东西便是富贵人家也不能天天吃到的,姜家在京郊看药田的家仆机灵,仗着近水楼台便先斩后奏的替主家买了小半头的肉。
本来还想要更多,但是京郊的村子里村民也不一般,家家户户掰扯掰扯,都能和京城的富贵人家扯上点关系,这家有个女儿在尚书大人家做丫鬟,那家有个叔叔在祭酒大人家做管事,大过年的人家也要用这难得的牛肉去上门走动走动,打好关系。
或是托着办点事,或是问问那为人宽厚的主家啥时候还招人?看看咱亲戚家的老实孩子是不是能招进去?咱这京郊的农民,按说日子比别处的好过多了,可谁家的地也没有多的,孩子一多就分不过来了,只能让孩子往外走,找个活干好养家糊口啊。
若不是姜家的名声好,因为药田在这片,姜家的医者每回来收药,都会在这村子里免费替村民诊脉瞧病,没病的当请个平安脉,有病的姜家的医者便免费为村民开方,药也按成本价卖给他们,若是有那实在贫困的,药也免费赠了的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姜家的家仆才能抢来还带着一条牛腿的四分肉,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家仆就连忙架着车将牛肉送到了城里,一路上怕招人眼,肉上还用东西遮盖住,等到了姜家才露出来。
姜夫人一瞧,十分欣喜,家里也有快半年没吃上牛肉了,连年夜饭那顿都没有牛肉呢。
姜御医都过来瞧了一眼,赞了一句:“牛肉好啊,食之可强筋健骨。”
而姜南星更是咽着口水围着那大块的牛肉转,指着那肥壮的牛腿嘴里嘀咕着想吃炙烤牛肉。
姜夫人一把拍开姜南星,说:“这腿单切下来送到辛家去,砺哥儿这些日子在辛家吃得好,脸上肉都多了些,再说了你们以往在潍县也没少去辛家蹭饭。”
姜南星听说是送给辛家,便忍下了心里的不舍,要是给别人他还不乐意,但是辛家又有他的挚友,又有他喜欢的妹妹们,不论是月娘妹妹还是玉娘妹妹,都是顶顶乖巧可爱的好妹妹。
只是一个牛腿的份量可不轻,连着骨头一起有几十斤重呢!
沈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提着这么重的肉去可难办到,姜夫人便让那送牛肉来的家仆架着板车跟着沈砺去辛家把肉带过去,再从辛家回京郊去。
今日沈砺坐着个骡车,骡子身后拉的是个木板车,上面放着一筐鲜菜、一筐鲜果,还有一大块盖起来的牛腿肉,瞧着像乡下的地主少爷来京城探亲了。
不过沈砺不是个讲究挑剔的,便是坐在破旧的木板车上也一脸的泰然自若,就连路上有那富贵人家出来采买的管事拦住他,问车上的蔬果卖不卖,他也没觉得被人冒犯,只是笑着说:“不好意思,这是送友人的。”
等到了辛家门外,沈砺拎着两筐果蔬进去,放下筐子便喊辛盛:“盛兄,快来帮忙。”
辛盛和辛月一块儿出来,见到那一大条牛腿肉都傻了眼,正要问怎么来的,沈砺先说了:“盛兄先跟我抬进去。”
他俩人抬着牛腿进去,沈砺才说了这牛腿的来处,宋氏出来瞧见了吓了一跳,普通人家谁家能一次弄到这么些牛肉,便是杨家偶尔吃一顿牛肉,也不过是一二斤肉罢了。
这东西若说昂贵,它倒也不是多昂贵,就是太难得了,宋氏忙推脱说不能要,沈砺便说舅母说了自己和表哥常吃辛家的饭,应该的,若是辛家不收,以后他们也不敢来蹭饭了。
宋氏这才喊了辛姑母来研究这么些牛肉怎么做,辛月也跟着讨论,她又想吃炙肉,又想吃卤牛腱子和牛肉汤面。
沈砺跟辛盛去书房继续做题,瞧见书房堆着一些打包好的书籍,好奇的看了一眼,辛盛便说:“明日过完十五,后日姑母和月娘她们便要动身回潍县了。”
沈砺听了愣了片刻,才恍然察觉今年这新年已经快过完了。
辛盛又说:“过完十五国子监也开课了,日后你白日便在家中做题,晚上带着题来寻我。”
沈砺回过神来,听了辛盛这话忙说:“这样太麻烦盛兄了……”
辛盛一听他这话便摆手打断了他,说:“有什么麻烦的,如今我家年哥儿都喊你哥哥了,咱们之间若说这些就生分了。”
这一个月,沈砺几乎每天白日都在辛家过的,且自从沈砺送了辛年炭笔,辛年便爱上了用炭笔写写画画,沈砺和辛盛做完了题,休息的时间便会主动陪辛年画画。
沈砺爱雕刻,学雕刻之前便要学画画,他的画技比辛盛还要强上许多,教起辛年来毫不费力。
如今辛年可喜欢沈砺了,喊他的时候甚至连姓氏都不带了,跟喊辛盛一样叫哥哥,有时候赶上辛长平有同僚友人上门做客,见到了还以为沈砺也是辛家的儿子。
沈砺听了不再说话,只是眼睛里面亮亮的,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怎么回事。
这条牛腿中午辛姑母切下了最嫩的部位做了炙肉吃,剩下的偏老的部分则按照辛月的要求用香料炖了,又和了面做了手擀面,还把那大根的牛骨剁了熬了一大锅香浓的牛骨汤,晚上准备切大盘卤牛肉,再一人一碗牛肉面,另拌上几个凉菜,便是极美的一顿饭了。
沈砺晚食要回姜家吃,辛姑母便把卤好的牛肉捞出一大块装好了让沈砺带回姜家去。
走之前,沈砺邀请辛家几个孩子明日十五晚上一起去看灯会。
每年的十五京城都有盛大的灯会,为了防止走水,朝廷便把吉庆坊的场地开放给百姓开灯会,皇上为了表示与民同乐,灯会上还会有皇家的摊位,这摊位上的花灯都是宫里的巧匠所做,每年最招人喜爱的灯常常都是皇宫所出的。
灯会上的花灯有可以用银钱买的,也有只能靠猜灯谜换的,别的商家都是两者皆有,只有皇家的摊位上所有的花灯都是要靠猜灯谜换的,听说灯谜都是皇上、太后、后妃所出,如今的皇上后宫还没什么后妃,想来应该全是皇上和太后所出了。
辛月听了十分感兴趣,之前在潍县倒也去过灯会,但那县城的灯会摆摊的不多,花灯的样式也比较普通,多是些兔儿灯。
这京城的灯会,居然要占据整个吉庆坊,而且还有皇宫的摊子,宫灯想必十分华丽,辛月想去,郭玉娘也想去,她俩又是后日要走了,谁也不愿意扫她们的兴,自然便都答应了。
往日里杨家有什么难得的吃食也惦记着辛家人,所以等沈砺走后,宋氏又让辛盛和辛月去两边杨家请他们过来一起吃晚食。
杨怀恩和杨老夫人没来,觉得长辈跑到晚辈家里显得嘴馋,杨继学便带着杨芸娘和杨泽过来了,杨怀德和余氏则一起带着杨欣娘和杨继明来了。
开饭之前杨欣娘和杨芸娘拉着辛月坐在一处闲聊,杨继明和杨泽则跑去逗弄辛年,又缠着辛盛问这问那。
杨芸娘瞧见辛家的牛肉,想起辛家和姜家的关系,便问了辛月一句:“月娘妹妹,你家的牛肉是姜家送的吗?”
辛月点点头,但是觉得很奇怪,杨芸娘如何会知道,杨芸娘听了辛月的疑惑,笑着说:“今日我阿爷带我去姜家拜访姜御医,在姜家吃了一顿牛肉,我想着你们两家关系亲近,便猜是不是一处来的牛肉。”
杨芸娘眼里有些没消散的兴奋,小声和辛月说:“月娘妹妹,我过些日子便要回潍县了,日后咱们又可以常在一处见面了。”
“啊?”辛月十分惊讶,杨家嫡支在潍县可没有人在了,只有几个心腹管事留在那里打理桑园,杨芸娘祖父、祖母、爹爹、弟弟都在京城,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如何能一个人回潍县去?
杨芸娘挽着辛月的胳膊,十分感慨的说:“多亏了月娘妹妹,若不是你,我绝想不到咱们女子也可以做出这么大的事业来,虽然我将来必是不及月娘妹妹你的成就。”
辛月越听越迷糊,倒是杨欣娘早知道些情况,笑着为辛月解惑,说:“芸娘那日瞧见你与姜少爷说话,知道姜少爷曾在黎山书院求学,回去便跟家里打听,我堂伯父与姜御医是旧友,芸娘有意学医,堂伯父前些日子去姜家拜年便提了一句,姜御医便答应让带芸娘去见见。”
杨芸娘点点头,接话道:“今日我阿爷带我去见了姜御医,姜御医答应收我在身边教我医术,等三月份我便要跟着姜御医一起回潍县啦!”
辛月听了这话,先是为杨芸娘感到高兴,能和姜御医学医术这可是难得的好事,更难得的是杨家人竟然愿意支持她,辛月连忙祝贺杨芸娘:“芸娘姐姐,那太好了!”
杨芸娘很开心的笑着,自从她娘亲和爹爹闹和离之后,她常常觉得心里压着一块石头,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辛月突然想到一事,姜御医收了杨芸娘做徒弟,那姜南星岂不是要叫杨芸娘师姑?想到这,辛月忍不住笑了起来,便问杨芸娘:“那今日姜家哥哥可在?”
杨芸娘点点头,说:“姜少爷在呢,他还认出我来了,问我是不是初一那日与你一起去护城河嬉冰之人。”
那日嬉冰的姑娘很多,姜南星能记住杨芸娘,便是因为她是那日排长龙阵的打头之人。
辛月表情揶揄的问:“那知道姜御医要收芸娘姐姐为徒,姜家哥哥以后如何喊你?”
杨芸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想起今日在姜家的时候。
姜南星一开始听说杨芸娘要拜入姜家学医,还开心的说太好了,以后他就有小师妹了。
天知道他多眼馋辛盛的妹妹们,虽然他的表弟也很乖巧,叔叔家的两个弟弟也不讨人嫌,但有妹妹还是不一样的感觉啊。
结果他正高兴着呢,刚喊了一句:“小师妹。”
便被他爹一巴掌拍在头上,训道:“你阿爷收的徒弟,是你的长辈,你要喊师姑!”
姜南星整个人都傻掉了,明明刚进门的时候,两家叙交情,还说这是杨家妹妹呢,这位杨家妹妹进门后还喊了自己一声姜家哥哥!
明明这姑娘比自己年纪小,又比自己学医晚,怎么能成了自己的姑姑辈呢?姜南星不服气,那声师姑绝对喊不出来,梗着脖子待在原地像个呆驴。
还是杨怀恩打圆场,说:“各论各的,各论各的便是,本来他们便是一辈人,芸娘还是唤南星哥哥吧。”
辛月听得直笑,想都能想象得到姜南星当时的表情会有多崩溃,以为来了个妹妹,结果眨眼成了姑姑。
光听辛月还觉得不够,十分想当场看看那个场面,便问杨芸娘:“芸娘姐姐,你们明晚去看灯会吗?我们与沈家哥哥约好了,姜家哥哥定然也会一起去。”
杨芸娘今日在姜家只见到了姜南星,倒不知道辛月说的沈家哥哥是谁,辛月便说是那日嬉冰与姜南星一起的少年,是姜家的表亲,居住在姜家。
杨芸娘这才对上号,恍然道:“是那个玉面小郎君啊!”
“玉面小郎君?”辛月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称呼?发什么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杨欣娘嗔怪的推了推杨芸娘,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杨芸娘左右闪躲,见辛盛陪着几个弟弟们没注意,便和辛月说:“那日你去和姜少爷、沈少爷说话,我和堂姑瞧着你们,便说那沈少爷长得怪好看的,我问堂姑是沈少爷好看还是辛家哥哥好看,堂姑还犹豫了半响呢!”
杨欣娘又羞又气,红着脸推了杨芸娘一把,被辛月打趣的眼神瞧着,脸上的红霞越发浓烈,不好意思的小声解释道:“沈少爷和你哥哥不是一个风格的长相,我是觉得没有什么好比的……”
“我懂,我懂。”辛月捂着嘴巴笑个不停,突然有了一种现代和好友们一起八卦对方男朋友的感觉。
虽然这个八卦的对象是自己如今的哥哥,但辛月却觉得更加有趣了,看着未来嫂子脸上能烫熟鸡蛋的红霞,拍着杨欣娘的肩膀说:“欣娘姐姐没事的,我不会跟我哥哥说的。”
怕杨欣娘不自在,辛月还跟杨芸娘说:“我觉得欣娘姐姐说得对,我哥哥和沈家哥哥都是好看的,但是一个是夏阳,一个是春风,夏阳有夏阳的耀目,春风有春风的和煦。”
杨欣娘赞同的点点头,结果辛月又故作臭美的说:“就好像咱们三个,芸娘姐姐英姿飒爽,欣娘姐姐柔美可人,我也算是明媚可爱,有什么好比较的呢?我们都是好看的女孩子呀!”
被辛月这么一说,杨欣娘的尴尬散了个干净,三个姑娘笑成一团,杨芸娘点着辛月的鼻子,说:“哪有姑娘像你这么自夸的。”
辛月毫不在意,抓着杨芸娘的手凑上去说:“那芸娘姐姐夸我,我夸你,咱们互相夸。”
说完还不忘杨欣娘,辛月又抓着杨欣娘说:“欣娘姐姐也夸夸我,我就爱听人夸我好看!”
杨欣娘被辛月逗得直不起腰来,杨芸娘笑个不停,拿辛月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硬被辛月逼着把辛月从头到脚都硬夸了一遍。
她们这边动静不小,辛盛看过来疑惑的问怎么了,辛月摆摆手说:“姑娘家的事情,别打听。”
次日十五,一早辛姑母便在灶房滚元宵,早上的第一顿饭便是糯糯的元宵,中间是甜甜的黑芝麻馅儿,元宵很大一个,辛月碗里只有四个,不像汤圆一口一个,辛姑母做的这个大元宵,辛月起码要吃三口才能吃完一个。
咬了一口之后黑芝麻馅儿便流出一些到碗里,米白的元宵汤渐渐变成了黑色,等把元宵吃完,辛月便举起碗将碗里染上了淡淡甜味的汤水一饮而尽。
吃完之后辛月满足的揉了揉肚子,元宵是糯米做的,不好消化,郭玉娘和辛月一样吃了四个,辛年则只敢给他吃两个,辛月正要带着表妹和弟弟在院里溜达溜达,好帮助消化,结果皇上又派了人给辛月送来一堆东西。
除了六个应景的宫灯,还有一堆穿戴的衣物、首饰,补身的名贵药材,甚至还有几匣子辛月去宫中时爱吃的点心……
送东西的内监与辛月也算熟悉了,是连总管收的小徒弟,如今连总管带着辛祝不知道走到哪一州去了,过年二人也漂泊在异乡没能回家过年。
连总管另一个徒弟肖和一直常驻潍县,如今连总管离了皇宫,这个徒弟郑芝便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些日子皇上常派他来辛家送东西,或者派他来请辛月入宫。
辛月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离京,今日本就该去皇宫与皇上、太后辞别,收了东西之后干脆就跟着郑芝一起回了皇宫。
有郑芝带着,辛月连金牌都不用掏了,直接被带到了皇上的书房。
郑芝进去禀告皇上道:“皇上,公主殿下求见。”
“明义来了。”周祺放下手里的朱笔,说起来怪惨的,今日是十五,连朝中的官员今日都休沐在家陪妻儿纵享天伦,周祺却还在书房忙着政务。
辛月被郑芝带进来,瞧见皇上桌案上批了一半的折子,都不由得感叹一句:“皇兄实在勤勉,臣妹万分汗颜。”
周祺其实也很无奈,如今朝中的宰相是个和稀泥的和事佬,又因为年纪大了,不愿意牵扯到皇上和世家的斗争里,一心想着明哲保身,混过任期,所以许多本该由宰相处理的折子全堆积到了周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