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吵架你就这么在乎他?

【宗楼】

四大名门共同持股的厦京最奢华茶楼。

【奎】字号园舍

眼前,茶香袅氲弥漫成雾,水汽微朦,帘纱款款飘零成浪,轻幽晃曳。迷蒙青雾散尽之前。

茶调之下的男性冷香先一步挤入鼻腔,捕获嗅觉神经。

这香气显然并非来自同一款。

或清消冷峻,或欲气野感,应该说,不是同一个男人的品味。

随着游夏猛然开敞木门,茶雾热汽旋即蒸腾升空,消弭漫散。透过烟丝细雾,室内雅致禅意的中式胜境愈渐清晰地显露出来。

又幽谧,又奢靡。

然而当游夏定睛仔细观察才发现,室内只有三个男人。

她的小叔游聿行、许家那位浪荡太子爷许靳风,还有一位游夏没接触过,但都在一个圈里也互相认识,郎家的现任掌权继承人,郎隽。

说起来,在游夏自幼对茶文化的认知中,喝茶这件事,一般也就是大家都齐齐围坐在同一张茶台前,共同品茗赏香,抽烟聊天。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三个男人竟然是在同一间茶室里,各干各的。

紫檀木老式根雕茶台前,游聿行冲茶的手腕骨节清晰,一块低调又奢昂的腕表折射剔亮的光,冷酷气质浑然天成。

左边太师椅上,许靳风身上那件宝蓝色皮衣极为扎眼,颈上叠着两条来自不同高奢品牌当季新款项链,别出心裁。

全身的穿搭款式都张扬无比,又很好地搭配在一起,野性恣肆,痞气却不流气,正翘着二郎腿逗鸟玩儿。

郎隽斜倚在右侧百花八角屏风前。半低着头,额前冷棕碎发微卷,投下隐微黯影遮蔽眉眼,尤为显衬鼻骨高挺,姿态慵懒又深不可测。

长指漫无目的地轻搓慢捻,洒下饵料,悠然欣赏池中锦鲤争相抢食。

当游夏不管不顾地莽撞闯进来,这一刻,三个优容贵相的男人纷纷抬头,撩掀眼皮,同时朝她投来几道饶有兴致的视线。

唯独不见她的丈夫,屈历洲。

另外两个游夏不熟,又装着满肚子火,也没心情寒暄现认识,她站在门旁边,看向游聿行直奔主题:“小叔,屈历洲人呢?我有事找——”

“你找我,夏夏。”低淡温沉的嗓音倏尔从后方响起。

游夏循声扭头望过去。

只见屈历洲长指轻撩帐幔,从山川水墨帘纱后款款走出。

橄榄绿双排扣复古西装夹克,面料柔软光滑,版型松散,手工剪裁精致流畅,撑罩起男人直挺清拔的修美体态,更衬绅士气质,斯雅出尘。

内搭低胸丝绸白T,裸出薄白肌肤,锁骨深嵌,胸膛紧致精实的肌理线条似隐若现。西装收腰式设计只系单粒纽扣,黑长裤松宽垂顺,极致勾勒男人劲瘦窄腰,更显长腿逆天比例。

黑皮尖头及踝靴铮亮无尘,迈出优雅步伐,却又偏偏只走了两步便没由来地停下来。屈历洲站在那里,斥足气场地占据游夏全部视线。

在他左侧西装胸前,佩戴着一方鱼尾胸针。

鱼尾经过缎光纹理雕金工艺塑造,白金勾勒大朵尾鳍,将游动时的摆幅和褶皱都塑造得灵动飘逸,鳍尖以偏光海盐晶石散敷,与钻光的层次形成递进。

交替浮现的光晕,宛若鱼儿摆尾。

鱼尾胸针是他今天这身绿色西装的点睛之笔。配他宛若神造的精致面容,唇角微挑,实在颇具贵公子的病娇美感,一派光鲜。

恍惚之间,游夏不得不承认被他一下子晃晕了眼。

……差点又被男狐狸勾引。

直到听见旁侧太师椅上,许靳风戏谑含笑地清了个嗓儿,才猛然迫使游夏醒过神来。

她不禁更加羞恼气愤,暗骂自己险些忘了因为什么来的。

她不再看屈历洲那张脸,主动快步朝他走过去,一把拉住男人的手拽着他就往外走,没好气道:“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屈历洲被游夏拽走,室内转瞬只剩三个男人。

“所以他是听到禹景说游夏要来,特意进去换了身衣服,又算准时间撩个帘子出来秀美色,就为了勾引你家小侄女儿?”许靳风呲地一声侃笑,

“屈历洲这小子,越来越会孔雀开屏了。”

一泡茶后,游聿行反手倒掉茶叶,淡漠搭腔:“他算计游夏也不是一两天了。”

郎隽依旧慵懒靠在屏风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哂笑一句:“干坏事这么快就被老婆捉现行,他会不会死得很惨?”

许靳风佯作思考地啧了声,“死得惨不惨不好说。”

“但可能会哭得很惨。”游聿行默契接话。

两人一对视,许靳风当即玩味地扯起唇,游聿行戏谑挑眉。

“哭?屈历洲?”郎隽虚眯眼尾,站直身,“什么时候?”

“就上回在我那儿,小侄女过敏。”许靳风对这事记忆犹新,恨不得传遍兄弟群。

郎隽瞬息沉默后开口:“……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拍照。”

他抬起一只手,筋骨分明的小臂撑着屏风架,打了个响指,嘴角慢慢挂起不怀好意地促狭笑容,

“抓住环仕总裁的黑料,少一分竞争,大家也少一分辛苦。”

许靳风懒痞笑哼一声:“忘了你小子也是个变态。”

郎隽云淡风轻地挑挑眉,偏头问游聿行:“听说昨晚你那个废物哥哥被警方抓了,也是屈历洲办的?”

游聿行分茶入杯,“嗯,他的手段,有目共睹。”

许靳风指节弹响杯沿,上好的冰瓷发出清音脆响:“哥们已经疯了,‘杀’完情敌‘杀’岳父,别不是发起疯来要轮到兄弟几个了吧。”

——茶室外,

游夏拽着屈历洲走到九曲长廊下。

她一把甩开男人,单刀直入:“是你让小叔把岑卓调走的吗?”

屈历洲低头瞟过被她猛然甩开的手,明显一顿,稀微含笑的眸光转瞬冻结。

他站在那里,看着游夏但没立刻开口。

气氛微滞片刻后,男人薄唇微翕,他疏淡平静的口吻中,落有几分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诮:“他这么快就跟你告状了?”

倘若此刻站在他面前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岑卓本人。

屈历洲也能勉强算他有点骨气。

废物成这样,也配肖想夏夏?看来……只是这样还不足以抹除这个人的存在呢。

“什么叫告状?”游夏被他的用词惊愣了下,皱眉不满,“你放尊重点,屈历洲。”

坦白说,其实来的路上游夏依然心有存疑。

诚然她与屈历洲这场婚姻牵涉很多。

他们的婚姻是商业利益捆绑,是家族资源互置,所以他们不是自由恋爱,他们完全受制于外力因素而被强行锁在一起。

但无论如何,屈历洲在她心底的形象至少始终都是正面的。

他性情温良,耐心体贴出手大方。

他进退有度,风度绅士有原则懂分寸。

他边界感强,结婚以来他从未随意干涉过她的生活与私事。

从前觉得婚姻平淡,现在她反而认为这样更随心所欲。

生活上什么都不用操心,家族里当个甩手掌柜,一切有屈历洲为她撑腰和托底的感觉也不错。

从前也嫌丈夫无趣,现在却渐渐感觉屈历洲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寡淡,他有欲望,但他从不越界。

他是正人君子,他对她几乎唯命是从。

所以来的时候她也会反复纠结,因为不想又盲目错想他,冤枉他。

结果当她极力保持理智的时候,他轻描淡写来了一句“告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承认了!?

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游夏渐渐火气有点上来,连珠炮一样开始输出,“你怎么回事啊屈历洲,到底哪里有问题?到底是哪里不对你心意?”

她实在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给我一个解释,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针对岑卓?”

相比游夏的激动质问,屈历洲表现得异常平静。他游移在她脸上的目光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仍旧声平淡稳。

不答反问:“你今天来找我,就单纯是为了他。”

“仅仅只是不在同一个组工作,就让你这么难过?”

屈历洲低垂着睫,眼色沉冷地深深注视着她,短暂停顿了两秒,他忽然像泄了口气,薄红唇角弯起的弧近乎讽刺,鲜少地叫出她的名字。

“游夏。”他问,“你就这么在乎他?”

“我当然在乎他!”气头上的游夏根本无法觉察到男人低气压的不愉,她没多考虑,答得痛快,只一心想着替岑卓辩驳不公:

“抛开我跟岑卓从高中就认识的交情不说,他的专业能力圈内人尽皆知,他的敬业素养更是大家有目共睹。”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猎头公司用尽手段想挖他,【津尚】内部哪个部门哪个专项组不是争着抢着要他!?”

游夏越说越气,“你们现在突然把他从我这儿弄走,给我制造多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有多被动你知道吗?你考虑过我的立场和感受吗!?”

然而屈历洲却不为所动,只说:“他的优秀,我不关心。”

或许是意识到,如果两个人再这样继续争执下去,一定会吵起来。屈历洲眉骨紧皱着,唇线抿起,半晌后还是沉下一口气,逼迫自己恢复冷静。

他暂时放缓因过分嫉妒而快要扭曲的心态,敛起讥讽姿态,淡去情绪,选择退让一步,嗓音低柔些许:

“夏夏,你也要清楚,你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得到荣誉和嘉奖,是因为你本身就足够优秀,与他无关。”

可这在游夏看来,只是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散漫态度。以为他不想直面这件事,她也懒得再剖根问题追究原因,只要一个结果:

“别跟我说那么多,你耍的手段,你来收场,让小叔撤回调令。”

见眼前的男人只看着自己,再次沉默。

游夏寸步不让,重复命令,逼他:“听不懂吗?我说让你去告诉小叔撤回调令,放岑卓回来我的组,现在马上。”

令她意外的是,婚后从来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破天荒地第一次没有听从她的要求,同时也收回了刚才的让步。

“调令不可能撤回。”屈历洲字句坚定,“既然有人出错,就要有人担责。”

“据我所知,工作失误的实习生就是他的带教徒弟,所以,他无可逃避。”

“少拿那种根本不入眼的失误说事儿,不让任何一方利益受损的补救办法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跟我扯什么担责!?”游夏的耐心已经快耗光了,

“何况,要说担责那也是我来担,凭什么是岑卓?这不公平!”

“不公平?”谁知屈历洲也不再退让。

“他从你的组调去建工二组,不但从副组长升到组长,同时直接独立上手的项目绝不比【环仕】的工程小,夏夏,你说不公平在哪里?”

屈历洲理智的弦已然绷紧至极限,她越是想着岑卓,他越是要什么都计较。

于是他也懒于循序渐进,直截了当地扔出来一句:“作为甲方,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环仕】这个项目,不会再有他的位置。”

“除非,你代表【津尚】的态度,为了他而选择放弃合作。”

“屈历洲你什么意思!”游夏彻底炸了,“你威胁我!?”

她简直要被气疯了:“我说你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这是我的工作我的私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你有什么权力干涉?”

她近乎是吼出这句:“谁允许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敢动我的人!?”

“你的人?”屈历洲瞬间眼尾见了红。

男人一直维持的平静彻底崩盘。仿佛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他突然从胸腔里挤出一阵森冷的阴笑,疯癖狠戾的焰苗在他眼底愈烧愈烈,愈发癫狂。

他笑到声嘶力竭才发问,

“他是你的人,那我算什么?”

“什么你算什么?你以为你算什么!?”游夏心底怒火难遏,不自觉抬高声音。

满腔烦躁和委屈无处纾解,话赶话到这里。

她忍不住刻薄带刺地讽笑了声,嘲弄男人,“屈历洲,平时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秀恩爱扮亲密就算了,别到头来把自己也骗了。”

口不择言的伤人话也随情绪的发泄,脱口而出: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趁早离婚,反正这个破联姻我早就受够了!不对,我原本就不想要!!”

女人尾音落定,长廊内顷刻死寂般阒静。

有风动,吹来荷香滢洄瑟凉。

好吧,游夏承认,没经大脑的狠话刚一撂出来,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屈历洲骤然落下一滴泪。

那一瞬,游夏只觉得胸口莫名憋闷得像窒息,令人如鲠在喉。

甚至,她竟然无法做到毫无惧色地,直视男人那双漆黑晦黯,又满是伤神的眸。

她下意识撇开视线,逃离他泫然泛滥的眸光,那眼神仿若追问。

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一时之间也做不到示弱,只有硬撑着那点并不敞亮的自尊,跟他沉默以对得耗下去。

恍惚过了半个世纪那样久。

最终,还是屈历洲先开口,打破彼此间僵持不下的沉默。

“所以在你心里,岑卓比我重要。”

“也比我们的婚姻重要。”

他口吻郁郁沉冷,没了方才的偏执,也不见平素的温和。

他像是认清了什么一般,尾音下压,忽略真实存在心头的那滴泪,情绪归寂至平静无波,陈述自己的理解,

“你为了他,就是可以这样轻易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

屈历洲自嘲般淡凉挑唇,眸里却不着色半分笑意。

转身离开前,他只扔下一句:“游夏,你不明白我。”

“但如果你真的决定好,我就放你走。”

/

这一架吵完,游夏并没有觉得有多畅快。

明明事实上,她就是为了和屈历洲大吵一架来的。

但也许是太过于冲动了,不欢而散之后,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放肆输出的激情,也没有像她从小到大百战百胜的痛快淋漓。

她这样的脾气性格,吵架只为了达成目的和赢,而赢是为了发泄不爽。除此之外,她从来不思考吵架的意义。

可她这次竟然破天荒开始反思。

她怀疑自己找屈历洲吵架,是不是真的正确?

总之她很烦躁。

短期内把岑卓调回来是不大可能了,只能暂且搁置。

同时她也坚决拒绝了新的副组长的调任申请。在项目进行期间,花精力和新工作伙伴磨合,她宁愿自己多干点活。

没有了岑卓的处处周全的帮助,她也不放心别人来接手他的*工作,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一连几天,她都全天候守在【环仕】本部施工现场。

没那么多时间考虑其他的,几乎和工人们同时上下班,不怕脏和累,把自己当成半个监理,另半个算是包工头。

这天午休,她招呼工人们停工后,自己也随后走到廊桥上,掸去身上灰尘稍作休息。

在这里不像在家里,饮□□致还有专人布菜。也不像酒店高级套房,200道菜品无限量供应,餐单还每天不重样。

游夏端着统一订购的快餐,蹲到没人处打算随便凑合一下。

打开塑料饭盒,她用一次性筷子挑拣细数:“小炒肉、油焖大虾、狮子头和两份蔬菜……还不错。”

她自言自语夹起一块青椒放入口中,开始今天的午餐。

不是有句话说,饿了吃什么都香吗?

为什么她这么饿,饭菜的味道也不赖,但就是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呢?

她忽然间想起屈历洲生病那晚,她坐在他房间吃的那顿丰盛的外卖。

她在猛猛炫饭,他笑看不语。

现在回忆起来,竟然有种出奇的安宁无忧虑。

尤其是,在和屈历洲连日冷战的,当下。

不知道算不算冷战,事实上是比从前交流更少了。

没办法,胃口不好也得吃饱,她需要充沛的力气来面对工作。

360°环绕全景落地玻璃廊桥是A塔的外层走廊,是环仕盖楼的原始设计,既能保证基础隔温又十分美观。

在她正对面,全透明的景观直梯镶嵌在廊桥外,像是戒指上的一颗璀璨珍钻。

偏偏,偏偏在她勉强自己大口吃饭,把腮帮子填得鼓鼓囊囊,又再次往嘴里压进一块肉,艰难咀嚼的时候,这座电梯从上层缓慢地降落下来。

游夏愣了。

因为是观光透明梯,速度也不快,她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乘客,成片的,都穿着高定商务装,个个气质脱俗非富即贵。

有几位游夏眼熟,是环仕的管理层,另外几位欣赏远外景色的生面孔,应该是环仕客户或者合作方。

最扎眼的,是人群中心簇拥鹤立的那个男人。

屈历洲。

他身高出挑,气质也卓然出众,着色低调,在一群精致的都市精英中却是最惹人注目的存在。

纯黑素款西装剪裁简俐如刀,银质领带夹在灯下溅出冷星,温润笑意勾在唇角,颔首聆听着身旁人言语,压低的眸光却疏淡如隔雾看花。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那样。

游夏心里竟升起一丝怪异惶惑的情绪。

对比之下,蹲在走廊上吃盒饭的女人,就显得潦草多了。

一件纯棉白汗衫只为方便干活,上面已经被灰尘蹭出斑驳,耐脏的灰色修身弹力喇叭裤,更显得整个人雾蒙蒙的。

最抢眼的,应该是她头上那顶“小红帽”,安全帽扣带在鼓起的腮帮上勒出印痕,长发随意斜挽在后脑。

干练得像一次能扛十袋水泥的工地女战士。

凭她绝对出挑的美貌,她理应、且确实从来没有为穿着打扮窘迫过。

此刻居然有一些,不希望被他看到。

电梯好慢,赶紧过去吧。

她在心底不断和他彼此对比。

里面是一个干净柔和似阳春白雪的男人,外面是他灰头土脸的老婆。

怎么比怎么丢脸。

可恰在这时,屈历洲似有所感抬眼,目光穿透玻璃厢门,向她投来清冷一瞥。

对视上的那一秒,他周身的人影自动模糊成光斑,化作他们中间一条沉默流淌的界河。

她的视域中心,只有他平寂无波的眼眸。

他的眼光没有异样,寡淡得惊人,交集不过半秒就移开视线,连睫毛都没有为她颤动分毫。

电梯沉降消失离去。

其实只有几秒,像将游夏架在火上煎熬,度秒如年。

屈历洲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她的样子……

好烦!

怎么办?这男人好像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