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敏再叫一声我听听。

游夏整个人惊滞住,像被死死钉在原地。

耳畔男人的嗓线郁哑嘶沉,声腔微黏,字词胶着喑磁,尾音饱含极致压抑的低颤,带着些痛苦又快慰的,难以克制的喘。

那代表着什么,游夏心知肚明。

她很自然地回想起不久前的那天下午,她曾独自在影音室中看片玩乐。当时她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接到了来自丈夫屈历洲的一通电话。

他们相隔一通电话,在不同时间,做着相同的事情。就如此刻一般,他们在手机那端,各自进行着一些可怜又激切的自我探索与抚慰。

同样的,他们都尝试借助对方的声音来加强刺激。

不同的是,屈历洲比她略胜一筹。

游夏没有忘记,那个时候她将屈历洲的声音当做婚前那个小男模来臆想。同样她也听得很清楚,屈历洲在刚才濒临极限的刹那,叫了她的名字。

所以,他不仅借用了她的丝巾。

还借用了她的声音。

在这种事上。

那么,他又是把她当做谁来臆想的?

不自觉紧紧攥捏住手机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游夏眯起眼盯着面前房间的大门,嘴角不可抑制地微微抽动。

片刻后,她拇指微动径直挂断了电话。

依照游夏的脾气,倘若放在平时,她应该会不爽到爆炸。但是没有,她站在原地隐微皱眉,随即转身走去旁边的窗前站定,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似乎表现得出奇的冷静。冷静地凝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可耳旁、脑子里却在持续不停地回放着屈历洲的喘音。

就在刚刚,她清晰分明地听到了,他逼近顶爽边缘的那声沉喘吐息。

虽然他喊的是“夏夏”。

而非“宝宝。”

但是太像了。声线起伏转折的顿挫,音腔尾调黏连的喘动,欲哑低沉的闷哼,都跟她记忆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出奇地相似。

会是她的错觉吗?

“在想什么?”这时候,身后倏然响起一道温润淡雅的嗓音,扰断游夏混乱犹疑的思绪。

游夏像被吓了一跳,猛地一下子转过身来,下意识后靠在窗墙,眼神里充满机警与戒备,一眨不眨地紧密注视着他。

怎么回事…又不太像了。

刚才那句听起来低淡寡调,貌似吐字温柔,实则透着冷然平静的疏离感。

完全没有半点乱情味道。

“眼睛这么红。”游夏审量的视线徘徊在他脸上。

才恍然发觉男人眼型精致狭长,拉挑出流畅勾人心的完美弧度线尾。眼皮薄锐,睫毛似乌羽密直黑长,遮出晦黯阴郁的影儿,叫人一眼望不见底。

此刻他眸尾赫然见了红,靡滟至极。

分明他衣着端整,气质不凡,看起来光鲜亮丽,像个斯文尔雅的清贵绅士。但不知道是不是游夏知道他刚刚做过那种事,所以总感觉……

在他身上,浸染着某种情潮餍足后的慵懒倦恹。

于是她没经大脑,问他:“爽吗?”

屈历洲被她的直白话术问怔了下,明显一顿,默然对上她的眼睛。半晌,他不禁低头失笑一声,将问题反抛回去:“在这里也会爽吗?”

不料游夏没放松逼问:“不爽?”

她在这时站直身体,朝他慢悠悠迈近两步,高跟鞋尖磕抵在他皮鞋前端,双手交叉在胸前,下颚昂起。

还是那副拽傲的姿态,眯着眸子扬唇轻讽:“不爽刚才为什么叫得那么浪?”

她前倾身子又贴近他一分,命令:“来,再叫一声我听听。”

“嗯?”男人玩味地挑了下眉梢。

游夏身体一僵,后知后觉晃过神。

屈历洲缓缓扯起唇角,略压低腰,欠身朝她一点点靠近,削薄的唇停留在近乎快要擦碰上她的位置,停下来,饶有兴致地逗她:“现在么?”

“在这里叫给你听?”他盯着她抿紧的嘴巴,像要索求她双唇吐露答案时开合的幅度,“确定么,夏夏。”

游夏真的有些不懂了。到底是她太寂寞总是频繁想到那个男人,还是未知的神秘感总令人反复回味,以至于让她到了看谁都像那人的地步。

总而言之,她就是觉得今天的屈历洲……

不,应该说是从昨晚开始,她总是不是会从她的丈夫身上体会到另一个男人的感觉。是的,就是感觉。

毕竟她到现在,连那个男人长相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

但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男人,不太可能吧。

“嘁,”她偏过头避开他,“不听,你喘得……难听。”

屈历洲懒漫勾着笑,细细品味着她的口是心非。

凭他这样了解她,也就大致能猜到她此刻在想什么。

毕竟,他在临近爆发的关头,无法很好地夹住声音,

她一定很困惑,为什么丈夫喘息的声音,会与那位让她心猿意马的男士如此相似。

她或许会怀疑记忆的准确性,又或者,会暗自比较谁的声音更动听。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知道,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

这种认知让他心底翻涌起隐秘快意,

无论是冷淡疏离的丈夫,还是让她心潮汹湃的陌生男人,骨子里,事实上,全都是他。唯一的他。

这算不算是靠作弊,获得了被她思念的资格?

站在她眼前,被她思念着。

光是想到这一点,屈历洲的快慰感就开始飙升,会比刚才在光洁的室内,更令他舒畅到灭顶。

她似是陷入他精心编织的捕网里,每次挣扎都是一场牵一发而动他全身的高潮。

她的疑虑,她的动摇,甚至于那丝若有若无的悸动,似乎全然落入他的掌控。

纵然,他此时也无法很好地掌控自己。

“喂,屈历洲。”见到这男人居然给她走神,游夏抬手在他眼前晃两下,不爽地问,“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塔吊!”

瞥着她脖子上残留的,被他一手制造的淤青红痕,屈历洲只觉刚平息的欲望又在沸腾。

他很快从她身上移开眼,敛低眼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一次反问她:“是谁安排你来孕检的?”

游夏稍稍一愣,笑了。

原来是他们亲爱的小姑,屈明殷。很好。

她二话不说背好包包,抬手推开他的身子,冷着声音撂下一句:“行,没你事了,我现在去报仇。”

“一起。”

屈历洲将体检单折叠整齐,放入西装内衬袋,跟着游夏走出医院。

哪怕是妻子这波很可能跟他亲小姑打起来,他也会亲自开车送她去战场。

扣好安全带发动汽车,他像个等待任务的杀手,只需主人一个指令:

“我们怎么报复?”

耍狠的事游夏信手拈来,根本不用计划,她冷笑:“先去你家,逮到人再说。”

屈历洲却停顿在这里,是在确认,又像在换个说法重复:“回我们的家?”

他如此理所应当的,把她口中说的“他家”,自动对号入座到他们两人婚后单独的家。

游夏刚掀起雄赳赳气昂昂的兴致,纠正他:“屈家老宅。”

这人怎么,没点默契呢?不是亲生老公果然不通灵性。

她催促,“闭嘴动作快点,别逼我抽你。”

屈历洲倒是很乖巧没再说什么,打了圈方向盘往老宅驶去。

他开车的风格和游夏很不一样。

游夏酷爱超跑,炸街越响她越喜欢,是技术好,但手握方向盘就会不自觉变暴躁的那类司机。

但屈历洲的低调商务路虎四平八稳,他不言语也不放音乐,时而能预见各种路况后轻缓踩下制动,动作里尽是欲速不达的从容姿态。

他开得太丝滑了,游夏不知不觉在路上小憩一觉,屈宅八百米开外就进入园景,等车行入正门,游夏刚好醒来。

这次她养精蓄锐有力气战斗,没等屈历洲停好车就跳下来,直奔园内屈明殷住的【抚舟楼】去了。

“屈明殷——!”游夏一把推开大门。

芬芳宜人的院子里,只有几位园艺师和驯养师,纷纷抬头看着闯入者游夏。

屈明殷竟然不在家。

屈历洲慢悠悠锁车,步调幽缓跟随着出现在游夏背后。

“你小姑怎么不在?”游夏侧头瞪他,“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给她通风报信,让她躲出去了?”

“冤枉。”屈历洲举起双手浅笑伸冤,动作像带着几分逗小猫的宠溺。

“那她上哪去了?”

屈历洲展示手机上二十分钟前的消息。

对话框里屈明殷三天两头发信,偶尔还会分享“年轻人不生孩子十大坏处”营销号文章,他全是已读未回。

他说:“正巧,小姑在我们家,想和我们聊聊。”

游夏顶着阳光眯眼凑近,读出最新消息内容:

‘历洲,听说游夏今天才去检查,怎么推迟了一天?’

‘你叫她检查完直接回来,别老想着出去玩,姑姑单独跟她聊聊。’

‘我现在在你们家里。’

好家伙,她们互相上门找对方的事儿,正好错开了。

游夏气笑了:“屈明殷算老几啊敢这么安排我?”她复又瞪眼盯着屈历洲,“她在我们家?你怎么不早说?”

“我提过回家,你让我闭嘴,夏夏。”屈历洲尾音勾挑丝缕缠绕的委屈,“我怕你抽我。”

“你!”游夏气得扬手想打人,转身对上他水光粼然的笑眼,忽然顿在原地憋着口气没话可说。

屈历洲在此时扶住她的肩,腕力略微收紧,将她推转回去面向园内,而后在她背后稍许压下身子,附在她耳边轻言:“我只是觉得,在这里你更有发挥空间。”

他示意她仔细观察抚舟楼的院子,言语轻浅如飘絮,却暗含引导指向,只需佐借游夏的一点星火,便很快在她脑海烧成燎原之态。

纵看庭园,游夏眼前一亮。

白墙黛瓦新中式小楼周围曲径四通,花圃里西府海棠与罗田玉兰相拥不舍,树荫里悬挂竹丝鸟架,几只凤头鹦鹉互相梳理尾羽,被惊扰后扑棱棱飞入紫藤花架,吵醒花下打盹的小画眉。

叶瓣随风簌沙,飘进荷池,数尾昭和三色锦鲤游动摆尾,赤墨斑纹在碧水中如绘色丹青,如果仔细看,也能发现深水乱石里隐匿的薄荷仙。

最妙的是东南角月洞门畔,有一座微型生态景观园。游夏快步走到这座菱形格玻璃罩顶的花房前,带着赞叹往里看。

花房里有独立的温控和加湿系统,里面不仅栽植了各种名花珍木,还有不同的昆虫爬宠,一片生机灵动。

一群闪蝶被她吸引,隔着玻璃屏障在她面前飞舞。

屈明殷不说人品怎么样,审美倒是同出一脉的高雅。

园林看似返璞归真,但有很多习性不同的物种存在,养殖要求很严苛,花鸟鱼虫价格昂贵不说,维护、培育、饲养,每一项都是极烧钱的。

“看不出来,你小姑还是个热爱自然生物的人。但是用下三滥手段迫害别人的狗,只能说明她的爱虚伪可笑。”

游夏回头看斜倚在门边的男人,下结论说,

“屈明殷不配拥有这么多小生命。”

屈历洲迈步走到花房边的藤编茶席,施然落座在椅子上,优雅地抬膝叠腿,单手搭着桌上轻扣,点头接答,“嗯,她不配。不过这些东西…我们家也放得下。”

游夏被他后半句话提示了一下,眨眼就有了主意。

“喂,屈历洲。”笑容里的破坏欲明亮耀眼,问他,

“我能搞破坏到什么限度?”

“没有限度。”

屈历洲睨着满园鲜活的景致,摊开一只手示意‘请’。

游夏恶狠狠地说:“那就,抢。”

她开始到处找趁手的工具,先是拿起铁锹想挖地,又抄起网兜想捞鱼,思考半天又都丢开,活像个刚进村业务不太熟练的小土匪。

屈历洲心领神会,遥遥坐定沉稳支招:“需要我联系专业园林运输公司吗?”

她眼睛又是一亮:“你还挺有办法,快联系!”

……

另一边,【蟾宫天琅苑丨香山别墅区】

屈明殷已经在小两口的家里等了一个上午,抬杯抿一口茶,才沾唇又嫌弃地放下,都凉透了,也没人给她换杯茶。

“这个游夏,还不回来,没一点时间观念。”她不满地站起身,把旗袍的褶皱抚了又抚,无数次抬起自己腕子上的中古手表看时间。

屈明殷踱步刚来到门外,就见屈历洲的车驶入大门。

在大门外,路虎的身后还跟着十多辆卡车,装载着刚离土的新鲜植物,花盆和花架摆得整齐,树木的根系包着土壤捆紧。

配备制氧机的集装箱车负责装运大型鱼缸,还有一辆空调巴士车声标着“特殊活宠专运”。

屈明殷抱着手臂很是不悦。

她明明都告诉屈历洲,让游夏一个人回来,这个时间点他竟然连公司也不去,还陪游夏弄这些花花草草?

但她也不慌,她觉得自己处在高位,屈历洲在她面前也是晚辈。难道她这个管理屈家的长辈,还有什么话训不得游夏吗?

见游夏下车,屈明殷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招呼也不打就抨击她:“小夏呀,你们今天才刚去体检,好在我得到结果说你们两个都特别健康,年龄也适合生养的,你什么时候能把心思放在备孕上?”

游夏嗤笑。

他们两位当事人都还没得到检查结果,屈明殷就已经先知道了。

真想把她那双喜欢视奸的眼珠子扣掉。

游夏倚在车门边没答她的话,眼神似笑非笑,含着无比的冰冷盯视着屈明殷。

屈明殷莫名抖了下。

怎么会被个小姑娘震慑住了?

趁屈历洲下车吩咐管家接车的时间,屈明殷指着宠物专车,表情充满长辈威严:

“备孕就不要搞那么多活物在家里了,本来你养了那条狗,我就是不太同意的。”

狗?还敢提狗?

“我就是喜欢小动物呢,小姑不喜欢吗?”游夏接*过搬运工捧下来的鸟笼,拎起来欣赏,里面的鹦鹉温驯美丽,她调侃一笑,“小姑不觉得这小家伙眼熟吗?”

屈明殷花大价钱造景,养鱼养鸟,都是为了所谓【四家主】的排场,至于那些畜生,她从来不碰,更不用说认植物了。

看她那副皱眉不解的样子,游夏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她是附庸风雅假把式。

“别问了,小姑不记得自己有这只紫兰金刚。”

屈历洲在此时来到游夏身边,拦住她的玲珑薄肩,单手给鹦鹉喂了颗瓜子,表情不咸不淡补上一刀,语气放松一如他正在逗鸟的姿态。

“哦,原来自己的爱宠都不记得,倒是记得我的狗。”游夏玩笑的说话方式骤然收紧转冷。

她上前几步径直跨上台阶,站到屈明殷面前,一字一顿逼问:

“小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不同意,就可以把手伸到我家来,随意欺负我的狗?”

游夏本来就比屈明殷高半个头,踩着一双高跟鞋更是压迫感十足。

在屈明殷视角里,此刻游夏背着阳光,抬起下巴睁瞪双眼,逼视而来的时候黝黑眼球靠下盯着她,露出多数眼白,表情阴冷可怖极了,整个人仿佛散发森森黑气。

屈明殷不由地退后半步:“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欺负你的狗?说话可要讲证据。”

游夏喊了句:“屈历洲。”

屈历洲淡声回说:“证据备份过很多,其中一份在父亲那里。”

屈明殷心头哐当一下紧缩。

这位侄子的表情太过轻漫,让她一时拿不准究竟是真是假。

她在这时换了副脸色,开始避重就轻地笑说:“历洲,说什么呢,你护着夏夏当然是好事,但是小姑也有义务教她持家呀。

小姑勤俭了半辈子,看她这么大的阵仗,难免觉得有些铺张浪费。”

游夏刚要嘲讽她,屈历洲玉质明润的嗓音先快她一步响起:

“如果娶妻是为了让女人来持家,只能说明男人无能。”屈历洲打开鸟笼,鹦鹉扑扇翅膀飞出,打着旋儿停落在他肩头。

男人还在漫不经心陪鸟玩,随口说出的话却攻击力拉满,

“小姑这么多年以操持家务为荣,是姑父那边有什么困难吗?”

屈明殷那张老脸霎时间变得难看:“你……你们……”

游夏无不赞许地和屈历洲对了个眼神。

一码归一码,屈历洲竟然不偏袒本家人,还帮忙出恶气,她承认他这点算是令人满意。

游夏也没打算放过屈明殷:“还有,小姑你怎么能说我铺张浪费,还夸你自己勤俭?这些都是从小姑家里拉来的呀,我只是一比一复刻。”

“一比零复刻。”屈历洲不紧不慢纠正,“零元购的零。”

换句话说,就是抢。

“什么……?!”屈明殷的脸渐转成酱猪肝色。

屈历洲抬手轻拍两下——

一辆超级重型平板半挂车,载着原封未动的玻璃花房,缓缓出现在别墅门口。

屈明殷再不认识花鸟,还能不认识自己院子里的建筑物吗?

这小夫妻俩,竟然把她的恒温生态室整个儿挖出来了!!

“现在认得了吗?”游夏勾唇问。

屈明殷尖叫起来:“你这丫头!不得了了呀!”

中年女人完全没了高高在上的刻薄,视线在这对年轻男女之间来回扫视。

游夏站在她面前,神情冷肃,眼神如刀,将她逼得步步后退。

而屈历洲笑意浅微,站在台阶下阻断她的退路。

他仰起头,用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的崇慕神色,眯眼笑看站在高处的年轻女人。

“屈历洲!你太纵容她无法无天了!你爸知道了会把你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的!”

屈明殷被游夏的疯吓退了,只能转头去呵斥好脾气的侄子。

可她哪里知道,侄子惯常的优雅平和并不完全真实,更不会时时刻刻有效。

屈历洲的视线没从游夏身上移动分毫,但还是耐心解答:“父亲知道,还说只要夏夏需要,可以把老宅搬空。”

“这怎么可能!你爸一向就是最在乎辈分脸面的,怎么会容许你们这么对我?!”

屈明殷气得脑神经充血,一阵冷一阵热的,差点厥过去。

“不知道他怎么想。”屈历洲缓步拾阶,来到游夏身边一同俯视着屈明殷,他说道,

“但父亲应该很高兴您自掘坟墓,他早就想把管家权交给唐姨了。”

游夏差点笑出声。

就说屈戎的亲妈、屈历洲的后妈唐文婧更像个正常人,没想到这么快,屈明殷在乎的这点权利就要拱手让人了。

啧,这怎么说,现世报啊。

“不可能…不可能……”

屈明殷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只是想来游夏面前耍耍威风,怎么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她根本无法置信,只能不断重复不可能。

“你们这么做要遭报应的!”

屈明殷慌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大哥辩解一番,又怕大哥真的已经看到了她害游夏宠物狗的证据。

游夏颇带邪气地告诉她:“不对哦,小姑,这是你的报应。”

屈历洲肩上站着暗蓝色的长尾鸟,更点缀得他神秘幽深,清和嗓线如魅似幻:“回吧小姑,院子已经帮您填平了。

“再有下次,就该轮到您住的抚舟楼了。”

屈明殷这下是趾高气扬地来,最后哭天抢地地走了。

游夏简直快爽翻了。

其中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屈历洲的功劳。

她只想把屈明殷家里的好东西抢走,但屈历洲更懂得打蛇打七寸,直接剥夺了屈明殷引以为傲的一切。

而在抵达之前,她还不知道屈历洲做的这部分,刚才不仅屈明殷吓到,连她都跟着惊讶起来。

今天这一战,起码够她看屈历洲顺眼三天。

屈明殷哭哭啼啼离开后,游夏哼着歌跑下去布置院子,规划着怎样分配安置这些“战利品”。

屈历洲帮忙联系到设计师,又安静看了会儿游夏穿梭忙碌的身影,才转身进屋收拾行李。

游夏兴致高昂,直到屈历洲拎着行李箱出来,她才发现屈历洲今天并不是没行程,而是又要出差。

当然婚后这半年,屈历洲经常出差,她也就习以为常,只不过这几天才相处得多些。

她非常习惯屈历洲不在的日子,所以这次她也只是询问:“去几天?”

“不确定,大概一周。”

屈历洲回答,站在车前叮嘱她几句,仿佛是夫妻日常的关怀,这才登车离开。

“行了行了快走吧……”游夏全都应下,目送车远去。

自己现在跟屈历洲的相处,好像在某些方面变得不一样了。是在面对屈明殷时他们配合得太默契了,所以她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吗?

她思索着走进玻璃花房,略带心事地。她本意是想看看屈明殷的花房里都有些什么,却站在成群的蝴蝶中呆怔出神。

从昨晚到刚才,一直和她呆在一起的屈历洲,忽然就离开要去出差,她竟从中生出几丝不习惯的空落感。

即便屈历洲本人就是“安静”的代名词。

但那种感觉,有他在和没他在的感觉,居然是这样悬殊的。

斑斓的蝴蝶在她周身翩飞伴随,翅膀扇动间抖落飘扬的昆虫粼粉,细细闪烁,将她笼罩在光雾里,将女人冷白窈窕的身子衬托得欲梦欲仙。

等等!

“他刚刚说,一周?”

足足两小时后,游夏才猛吸一口气,想到另一件事。

她想起让她在屈历洲面前失态的短信。

那个野男人邀约她的短信。

老公一周都不在的意思是……她可以随时去找那个她更喜欢的、外面的男人了,对吧?

游夏的心陡然间砰砰作响,有种莫名兴奋感和偷窃紧张感在肆意撕扯着她。

她鬼使神差拿出手机。

此刻,她想打给那个男人。

她还不忘抬头,透过玻璃花房看向别墅大门,确认那里空空荡荡,屈历洲的车已经走远了。

她只犹豫了几秒钟,就果断按下通话键。

漫长的嘟音折磨着她的神经,他为什么不接呢?在忙吗?

还是说,那个男人其实也和她一样,有“固定伴侣”所以不能随时接听吗?

游夏在紧绷的情绪里憋住呼吸,缺氧带来的微窒感令她太阳穴狂跳。

终于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挂断的时刻里,男人将电话接起,低沉嗓音荼蘼蛊惑:

“……宝宝,你比我想得还要心急。”

游夏憋红了脸,正疑惑,他又挑在她开口前,懒悠悠地补了句,“约了周日晚,现在就想我了?”

狗男人。她张口想骂人。

却在这一刻惊恐地发现,自己难以呼吸。

“我……!”她忽然察觉鼻腔刺痒难耐,咽喉不知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完全吸不上来气。

刚刚的窒息感原来不是错觉。

抬起手,她看见自己皮肤泛红,漫空飞舞的蝴蝶粼粉还在将她侵袭,温柔也致命。

不会吧,不会她竟然对蝴蝶粼粉过敏吧……

在这种时候……

游夏思考不了那么多了,长时间缺氧,身体不住摇晃,只能扶住一旁的花架尝试大口喘息,然而这除了让她吸入更多粉末外,无济于事。

她本能地发出难以自抑的咳喘音,断断续续像跌破的泉水,易碎而可怜。

“宝宝?”那头的男人听出她的不对劲,呼唤她的嗓音带着急切。

然而她已经不能分辨,也听不太清了。

如果,如果她还有力气举起手机,一定能在晕倒前,听见他在发了疯地叫她的名字。

“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