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男狐狸精 爱伺候人

这里一片漆黑。

极端的能量肆虐着, 开始撕扯沈琅的身体,哪怕他隐着身形,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试图将他一点一点瓦解——

就像在格式化一段数据。

只不过, 沈琅是一串更复杂的数据, 是主神亲手创造出来的。

可谁能想到呢?主神创造出他, 追求大道,将谢延玉当作铺路的石头,令他踩着她的尸骨成就大道,他却辗转两世, 证道证出心魔来了, 第一世将自己变得妖不妖鬼不鬼, 这一世追到这里,要替谢延玉去死?

系统觉得很好笑。

真的很好笑,它感觉到了一点荒谬。

在沈琅进入此处的时候, 它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他隐去了身形, 就连它也没发觉进来的是他,直到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将它用来分解谢延玉的力量,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它这才发现,进来的人是他。

为什么隐着身形呢?不会是怕被谢延玉看见吧, 怕她烦他?

可是沈琅有这么高尚吗, 救了她一命,怎么会不想向她邀功。或许他想等出去以后再告诉她这件事,挟恩图报?

系统想了一会,扭曲道:“你出不去了。”

它的声音很冰冷, 就是机械的电子音,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很诡异的声音,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尤其是,系统还带了一些略显怨毒的情绪,导致它的声音更奇怪了。

因此。

沈琅乍然听见这声音,愣了下。

但随后,他便反应过来,这就是谢延玉用折灵尺与玉牌,从她体内引出来的东西?

这不是她三魂七魄中的任意一魄,但寄居在她的魂魄之中,似乎本身也游离于轮回之外,有些类似他前世的状态。

只不过。

此时,它的情绪很过激,一直在说话。

沈琅不喜欢听人闲话,换做是往日里,会想办法让它闭嘴。

但想到它与谢延玉之间曾密不可分过,于是他又忍下那种感觉,压住身体里那种撕扯一般的痛感,安静地听它说。

“我把她弄来这里,就是为了把她困死在这里,来日和我一起消失的。你不会以为把她推出去了,你还能出去吧?虽然你是主神最喜欢的一段数据,但你与我之间,能量也差不太多。

“你替她承受我的能量,我虽然弄不死你,但能困住你啊。你永远也没法出去和她邀功,她会和别人在一起,她身边那么多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是你在这里救了她!”

系统将恶意往沈琅身上发泄,

他是男主,它从前可不会这样做,如今却这样做了,并期待着看见他痛苦的神色。

“噢,对了,还有。

“她想毁掉这个地方,四年后她一定还会再回来的,我的能量确实杀不掉你,但你感觉到了吗?你将我用在她身上的力量转移到你自己的身上了,你的身体在被瓦解,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你都会饱受折磨,就像被凌迟一样。

“四年后,你的肉身可能会消失,你可能会变成一阵风,或者一缕魂魄,也可能会变成这地方的一部分,或者变成一条再也化不出人形的蛇。我说不好你会变成什么,但猜猜看,四年后她回来这里,还能不能认出你?不会面对面她都认不出你了吧?哈哈哈哈哈——!”

系统太痛苦了。

歹毒恶意几乎要变成毒汁流出身体。这怪谁呢,要怪就怪谢延玉不识好歹,放着好好成仙的机会不要,非要将它引出来,到时候一起毁灭她就舒服了,那谁也别想好。

说完这些话,它如愿了。

因为它确实看见沈琅痛苦的神色。

毕竟对于他来说,如今有什么比再也无法跟着她还要痛苦?有什么比将要被她一点点遗忘还痛苦?尤其是,她甚至不会知道是他救了她,将她推了出去,可能到时候他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他了!

系统有些得意了,即使是男主又怎么样呢?

它刚要张口再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却看见沈琅弯了弯唇:“也好。”

系统一顿:“好什么?”

好什么?

好在——

她原本就不想让他跟着,可他仍旧无法克制地窥探着,即使蒙住眼睛,也想用耳朵听见她的声音,哪怕不再让她察觉到他的存在,他也仍旧在跟着她。

他罔顾她的意愿,他做不到真正退出她的生命。

好在如今,他终于可以遵从她的意愿,从此无法出现在她的人生。

好在四年后,她还会回来,他还可以再看她一眼。

*

被推出去之前,谢延玉仓促回头。

身后无人,好像只是一阵莫名的强劲气流将她推出来了,但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是想起沈琅了的。

但上次与他说完话后,他确实再也没有出现过。

往日里,就算他隐身跟在她身后,但她仍旧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他的视线,无一不昭示着他是在的,他是跟着她的,他在她身边,在她身后。

但这些时日,她再也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或许是错觉吧。

李珣那天那样的话说完,沈琅应当也接受不了,选择了不再跟着。

谢延玉觉得这很合理,因此她没有再多想这件事。

而是转念又想到,刚才仓促间往那枢纽里看的最后一眼。

里面一片漆黑,其实很难看见什么东西。

但她注意到,好像里面所有的能量都是杂乱无序的。

再结合系统所说的话,至少化神期才有可能毁掉这个地方——

只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才能操控外界乱涌的能量和灵力。

她从各方面分析,能确定的是,若要毁掉这枢纽,应该要对里面乱涌的能量做些什么。

具体是做些什么,还不得而知。

但她应该先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化神。

很难,但也并非毫无可能。

谢延玉想要试一试。

因此,离开沛都后,她回到了上清仙宫。

谢承瑾之前帮她拿了准假书,如今她回来,相当于收假了。

只不过,她再次踏入此处,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仔细算算,其实也才过了一两个月。

她从前心思不完全在修行上。

因为根骨不好,所以想要选择一些更快捷的方式,既然能有别的方式过上想要的好日子,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耗费时间吃苦呢?

但如今,也许是心境变了。

她从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愿意走这样一条荆棘丛生的路,如今却觉得为什么不能试试?

哪怕她到不了化神期,她也要试试。

不管修成什么,四年后,她都会再去一次那枢纽处。

得益于先前入山试炼时毁了山门的迷阵,她被上清仙宫的掌门赵真收为了亲传弟子。

赵真是当今天底下仅有的几位大能之一,修为已至大乘,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谢延玉想要修行,所以回到上清仙宫后,第二日就去拜见了她。

赵真先前因伤闭关,如今提前出关。

正赶上谢延玉来拜会,赵真就亲自带着谢延玉,从头开始一步一步地学。

即便她如今修为已有金丹,但仍旧开始从头学习调息,学习炼气期最基础的东西。

一天十二个时辰,谢延玉修行几乎占去了十个时辰,一时间,李珣与她呆在一起的时间竟少了许多,反倒是贺兰危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要更多一些——

他也是赵真的亲传,知道谢延玉回了上清仙宫,他并未在贺兰府久呆,也一同回来了。

但若要说他和谢延玉在一起的时间能比李珣多多少,其实也多不了多少。

因为赵真带弟子是很严厉的。

不在闭关的时候,便亲自带她,从不假手于人。

赵真在教习谢延玉的时候,贺兰危也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看两眼,端茶送水。

回到上清仙宫的时候,还是盛夏。

仙山上满目苍翠,枝叶怒放。

但一转眼,时间便来到了年末。

上清仙宫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谢延玉的修为突破了金丹八境;

而赵真旧伤复发,再一次闭关了,将教习谢延玉的事交给了贺兰危——

贺兰危时常代替赵真给宗中弟子上课。

他平日里待人散漫些,但教习的水平却相当不错。

曾经谢延玉学习无相剑的时候,也是他代替赵真向她授课。

如今换了修习别的,贺兰危也同样指导她。

因为他每天教她修行,端茶送水的活就轮到李珣来干了。

头一回,贺兰危能扬眉吐气一点,给李珣摆点架子。

比如接过李珣送来的茶水,自己喝下去,然后指着不远处全神贯注修行的谢延玉,学着李珣当初的语气:“剑尊对我师妹真好,可惜,如今她在忙她自己的事,这茶递过去会打扰到她,还是我代她喝了罢。”

李珣气得把茶盏往贺兰危脸上砸。

贺兰危挡了一下,看见谢延玉的鞋袜被雪水浸湿:“看不见她鞋袜湿了?还不回去拿新的。”

李珣冷笑:“你怎么不去?你不是爱伺候人吗?”

贺兰危很无辜:“我要指导她啊。”

贺兰危确实一丝不苟地指导着她。

即使身段已经放低了许多,但修行这件事上,他听从赵真的话,对她严厉,与她对打的时候,也从来不让招,需要让她在雪地里站两三个时辰炼体的时候,他也绝不会要她提前休息。

只有每天修行的时间结束后,他会有些低声下气地问她累不累。

知道她喜欢他身上戴链子一类的东西,他便会拿自己的身体安抚她。

腰链,胸链、奇奇怪怪的夹子,但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几次后,谢延玉好像有些腻味了,让李珣留宿的时间就变多了。

贺兰危焦虑起来。

他又想了一些其他的办法留住她,有时候看见她多看了一眼路上的小动物,狸猫或是灵狐,夜里他就会变成动物的模样,毛茸茸,软乎乎地给她抱,等她抱高兴了,再变回人身。

他发觉她喜欢狐狸的尾巴,有时候就会多变出两条尾巴来引诱她,效果拔群。

有时候他会用尾巴塞满她。

她眼睛失焦,脚趾都蜷缩起来,一边流泪一边问:“……你怎么比狐狸精还像狐狸精?”

声调破碎,语气甚至都有些抗拒的味道了。

但这之后,让他留宿的时间却变多了。

直到连续让他留宿了半个月,被李珣发现了,第二天李珣阴着脸等在外面,看着他一脖子的痕迹,放火烧了他的狐狸尾巴,巴掌往他脸上扇,拽着他的头发阴森森地骂:“狐媚的贱东西,要不要脸?”

但第二天。

李珣也开始变狐狸了。

贺兰危留宿的时间再次骤减,李珣留宿七八天,他就只有个三四天,对半砍。

第二年的春末,冰雪尽数消融,谢家的内乱结束。

消息传到上清仙宫,听闻谢承瑾血洗了谢家许多族老,踩着尸骨成了新任家主。

谢延玉多问了两句。

贺兰危白天教她修行,听见她问话。

夜里,他想到许久之前,她说他身上挂链子不像谢承瑾。

于是他又换上了一身全黑的衣袍。

里三层外三层,穿得一丝不苟而刻板,这一次,身上没挂多余的东西,甚至将自己的掌心划破,弄了几条伤疤出来。

谢延玉对谢承瑾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起初她是拒绝的。

但他太了解她的身体,抱着她哄两下,她就忘记拒绝了。情动时,他扣住她的手,屋子里没有亮灯,黑暗之中,感觉到手背上粗粝的触感,疤痕清晰的手掌按在她皮肤,有点发痒,令她竟有好几个瞬间,真的分不清他是贺兰危还是谢承瑾。

一种禁忌的感觉令她身体都紧绷起来。

甚至脑中无法克制地升起念头——

谢承瑾真的会这样吗?

她不该好奇。

但布满伤痕的手确实令她发痒,耳边克制无声的喘息,带着皂角气息,甚至男人模仿起谢承瑾时,对她也不如平时那样讨好,而是纯粹地,没有技巧直白地嵌入。

因此她无法克制这些可怕的、好奇的念头。

而贺兰危靠着这几点,又连着好几天留宿在了她那里。

这一天。

修行结束,他再一次换了谢承瑾的衣袍去找她。

但方才进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李珣纵然再烦贺兰危,但也学会了,在这种时候不来打扰。

所以敲门的不会是李珣,那是谁?

谢延玉从贺兰危怀中坐起来,衣衫还算整齐,她理了理衣襟,走过去开门。

下一秒。

却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黑色衣袍,面色苍白,整个人气质如同寒冰。

男人比从前还多了一些杀伐血气,表情倒不算太冷——

直到他视线往屋里一瞥,看见有人与他同样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