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鹿汀朝觉得不好。
而且是非常的不好。
但是他不敢说。
只是片刻的言语之间, 费允承已经站在了摩天轮的另一端,和这一侧的鹿汀朝遥遥相望。
费允承身上的衣服像是刚刚才参加过晚宴的模样,蓝宝石的袖扣显得分外夺目, 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辉。
而站在车旁的保镖各个身形高壮, 显然有几位明显并非国人, 有非常明显的灰蓝色眼珠,朝着人看过来的时候, 有种格外阴冷的毒蛇似的味道。
已经入了夜。
徐徐的夜风吹起鹿汀朝格外宽松的衬衫的边角。
费修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鹿汀朝的身边,轻轻伸手揽住他, 垂下头, 在鹿汀朝耳畔低低吹了口气——
晚风是凉的
费修齐的吐息却灼热而滚烫。
“朝朝,这是港城。”
温热的吐息过后,费修齐在鹿汀朝耳尖咬了一口。
唇齿的热度又夹在了一丝些微的凉意。
鹿汀朝在费修齐怀里打了个寒颤。
接着。
便听费修齐重又道:“连渡口都是Devin的, 你想让我带你逃去哪里呢?”
鹿汀朝猛然僵住了,他下意识抬头朝费允承看去, 却只看到在无数为保镖簇拥之中的, 显得内敛又温和的人。
鹿汀朝突然想起,在来到这里的很多次——周围的人都告诉他:“这是Devin的。”
“在港城, 没有Devin做不到的事。”
“所有的牌场,赛马地,只要Devin喜欢的, 自然都是他的。”
这里不是北城。
没有从小到大任由他嚣张的庄稷, 也没有鹿汀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无所顾忌——
而费允承,是不是并不会像庄稷那样——他想要什么, 就能给他什么。
“你被惯坏了。”
费修齐牵起了鹿汀朝的手,然后微微低头,在鹿汀朝的发顶上吻了一下。
随即, 又轻声笑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
费修齐道,“朝朝,你总会坏掉的。”
鹿汀朝的指尖被晚风吹得冰凉。
他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开费修齐的手指,反而被攥得更紧了几分。
费修齐带着鹿汀朝一步步向前走去,向着费允承走去:“在这个家,你总要习惯的,BB。”
——费修齐已经很久没再叫过他BB了。
鹿汀朝被费修齐带着硬生生的向前,他沿着摩天轮前的小路昏暗的光线向前看,整个人愈发颤抖的厉害。
“不——!”
鹿汀朝终于崩溃的尖叫出声。
他甩不开费修齐握紧自己的手,只能狠狠蹲了下来,像个受了委屈只会大哭的孩子似的,原地将自己无所依靠的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尖锐的哭声因为鹿汀朝低下的头而显出几分沉闷。
“我不去!我不回去——”
鹿汀朝整个人团在一起,拽着费修齐也一步都无法往前,他一次次试着要甩脱费修齐的手,单薄的音色显得愈发无助,“放开我!”
那声音里终于带了哭腔。
鹿汀朝的泪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也湿透了他的衣襟。
他哭嚎的像是个从来没能单独面对生活的幼童,充满了心不甘情不愿和不成熟的脆弱:“我错了,我不要在港城了,我不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费修齐仍旧没有松开鹿汀朝的手。
但同样的,也没有催促。
无声无息的时间在短促的寂静中悄然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意大利软皮鞋的鞋底留下的些微噪音传入鹿汀朝已经格外敏锐的耳膜。
紧接着。
费允承蹲了下来,轻轻的,真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般的伸手,摸了摸鹿汀朝哭得发抖的肩膀。
费允承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宛如夜风在床畔的低语:“可是宝贝,你已经没有家了。”
鹿汀朝哭声一滞。
他像是猛然被狠狠敲了一记闷棍似的,陡然一呆。
“你自己厌恶了庄稷,又厌烦了莫岭南,所以勾搭了我的小儿子,从北城跑了出来。”
费允承轻柔而和缓的伸出右手,用食指挑起鹿汀朝的下颌,替他擦净了脸上不断涌出的泪痕。
那双手经历过很多磨难,艰辛,困苦,咯得鹿汀朝细嫩的皮肤生疼。
费允承道:“然后朝朝,你又贪图享乐,不想付出任何辛苦,甚至连娱乐圈这点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好逸恶劳,只想喊我Daddy,骗我给你庄园。”
鹿汀朝被费允承手上的枪茧磨得身形一抖,却在下一秒又被费修齐按住了肩膀。
“这就是你啊。”
费修齐的呼吸灼在鹿汀朝耳边,“每一件事都是你亲自做的,BB,不是吗?”
鹿汀朝目光怔怔的看了费允承片刻,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没……”
一根手指从流着泪的眼眶向下滑动,按在了鹿汀朝已经因为缺水而泛起了些惨白的嘴唇上,柔软一片。
而下一秒。
那根手指轻而易举的上下撬动了鹿汀朝两片毫无抵抗力的,柔弱的唇瓣,探了进去。
只是瞬间。
鹿汀朝那双漂亮的眼睛连哭泣都遗忘,只剩下堆满了惊惧和泪珠的惶恐。
“你有的,朝朝。”
攻占而入的手指放肆的攻城略地,在陌生的城池里肆意搅荡。
费允承的语气却是悠闲又柔和的,他看着鹿汀朝,像是在看自己真正的爱人,“为什么要逃走呢?宝贝,我给了你金钱,给了你庄园,给了你所有的一切。”
“现在,你是整个娱乐圈里最有钱的艺人了。”
费允承轻轻叩了叩鹿汀朝的舌尖,像是有些不解,又像是纯然的无奈,“难道这样,你还是不开心,不满足吗?宝贝。”
鹿汀朝跌坐在地上,双腿蜷缩着放在一边,整个人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费修齐就在这时候伸手,从身后扶住了他。
一双来自身后的有力的双手绕过鹿汀朝的腰,拥住了鹿汀朝。
鹿汀朝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他下意识抬头,在看到费允承面上近乎平和和宠爱的表情的时候,无端感到了一阵莫大的恐慌——
就类似于小动物开到巨大的猎食性猛兽似的恐慌。
“不……”
鹿汀朝伸手挣扎着想要将费允承的手指拿出去,可甚至没能等他发挥,原本自由的双手就被另一个人捆在身后。
也就是在这一秒。
鹿汀朝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种前后夹击的可怕。
“不——唔……唔呜呜……”
斗大的泪珠晶莹而剔透,重新自那双曾经欺骗过无数个男人的漂亮眼睛里落了下来。
鹿汀朝几乎连一个完整的字音都发不出来,他只是疯狂的摇着头,可怜的模样引人格外垂怜。
因为生气和刚刚几次摩擦的关系,那张原本柔白细嫩的脸上泛出几道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红印,像是烙痕般的留在上面。
如同一种诡秘而隐蔽的私人印章。
费允承的眸光便在这一瞬间又深了些许。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终于忍耐不住,用食指抬起了鹿汀朝单薄又脆弱的下颌骨,低头压了上去。
那是一个无从选择,又进退维谷的吻。
鹿汀朝面上的薄红变成了临近崩溃的粉红,他不知道是羞恼到了极点,还是愤怒到了恨不得玉石俱焚——
只是那张勾人的脸,愈发显得璀璨又妩媚。
他挣不脱,也逃不掉。
在不知过了多久,费允承终于放开他的时候。
鹿汀朝甚至顾不得挣扎着去擦脸上扑簌簌落下来的泪,他只是傻了似的垂下了眼,像是喃喃的自顾自的小声:“救救我……”
或许所有的男性都有天生的施虐性。
在这一句近乎求饶的话于近乎安宁的环境中被说出来之后。
费允承和费修齐的动作都在同一秒停了片刻。
他们的目光齐齐的看向就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泛红的眼尾,已经被各种痕迹留下印记的脖颈,耳尖,脸颊,还有哭红的眼睛,落下的泪水,颤抖的单薄的身体,和猛然间伸直又蜷缩的纤细的手指……
费修齐的目光几乎是着了火,他看了眼面前的加宽劳斯莱斯,俯身低头就要去将鹿汀朝抱起来。
而在下一秒。
就在费修齐凑近鹿汀朝最身边,听到他的低语时,动作又猛地一顿。
“救救朝朝……庄稷救救朝朝……”
鹿汀朝垂着眼,细声的,小心翼翼的,像是每一个字都从喉腔里发出来,薄得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杳无天日。
而鹿汀朝还是在说,一字一顿,小声的,小心的说:“庄稷哥哥救救朝朝……”
这次。
两个男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费修齐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并不是去抱起鹿汀朝,而是在第一秒钟测过脸,看向了费允承。
而立刻。
费修齐便看到了费允承近乎于阴郁的脸。
——又或许,这才是费允承最真实的模样。
“Devin。”
费修齐顿了一秒,开口道,“朝朝只是吓到了,应该并不是和庄稷有关,我们……”
费允承却轻轻一扯嘴角:“自然。”
在费修齐开口之前,费允承已经先站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经历的场合足够多,费允承有一种像是已经垂怜进骨血里的矜傲和残忍。
他缓缓拿出了作恶多端的手指,然后很缓慢的,很柔和的,像是疼爱般的,轻轻点了点鹿汀朝的脸颊。
留下点点滴滴晶莹的水渍。
“这是港城。”
费允承站直身子,“轮得到北城那小子做什么事?”
跟在一旁的阿治递过手帕。
费允承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重新看了一眼被费修齐抱在怀里的鹿汀朝。
鹿汀朝整个人还是小小的一团,他缩在费修齐怀里颤抖,大概又觉得男人的怀抱实在不够安全,因此尽量尽量想让自己更小一些。
费允承就这样拉过鹿汀朝的一只手。
那只手的手骨也是细嫩又柔弱的,显然是从小就没受过任何风霜,也没做过任何辛苦的活,白生生的,毫无任何抵抗能力。
费允承格外绅士的,儒雅的,慢条斯理的,亲吻了鹿汀朝的手背。
“朝朝。”
费允承将鹿汀朝的手放回费修齐怀里,“你知道在港城的娱乐圈里,Daddy是什么意思吗?”
鹿汀朝浑身发着抖,不抬头,也不肯搭理费允承。
费允承似乎毫无介意:“是Sugar Daddy。”
鹿汀朝还是不说话。
“不理解也不要紧。”
费允承的目光锁在鹿汀朝身上,眼底是浓厚的深色和难以压制的忍耐。
他声音轻微的一顿,重新低下了头,俯身在鹿汀朝的耳畔。
费允承以一种只有鹿汀朝和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开了口:“朝朝,你还不知道吗?你是一朵被养废了的花。”
“你娇气,柔嫩,禁不起风雨,受不得苦难,却又格外漂亮。”
费允承道,“可惜除此之外,你恶劣,自私,喜新厌旧,贪图享乐,好逸恶劳,上不得台面。”
费允承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手摩挲过鹿汀朝的皮肤,将被风吹起的鬓发重新挽在了他耳后,柔声道:“所以你必须要依附男人,在床上才能生活。你说是吗?”
鹿汀朝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在费修齐的怀里像是一只惊了弓弦的鸟,战栗得无依无靠。
在意识到费允承终于直起身远离了自己之后。
鹿汀朝像是积累许久才勉强积累了些微的勇气,他连牙齿都在发抖,战战兢兢的用指甲掐着手掌心:“我,我可以……去……打工,养活自己……”
“别说笑了。”
这次却不是费允承开口。
费修齐用自己的风衣擦掉了鹿汀朝额上一颗颗沁出来的冷汗,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哄,又像是无奈的嘲笑:“你会什么呢,BB?”
费修齐道:“你会端盘子吗?会唱歌吗?还是会演戏。”
费修齐将鹿汀朝抱在怀里,无比轻松的镇压了鹿汀朝所剩无几的力气能够拥有的所有挣扎,接着道:“你什么都不会,BB,你什么都不会。”
费修齐说到这里,似是一愣。
然后。
他像是有些无奈,低下头,又带着笑意的看了鹿汀朝一眼:“不过没关系,BB,你只要会叫就好了。”
鹿汀朝悚然一僵。
他被费修齐握着手腕,挣脱不得,也抗拒不得。
可在听到这一句之后。
鹿汀朝还是整个人陡然煞白了脸色,活脱脱像是刚从冷水中洗出来一样,整个人都泛出一种灰白的死寂。
“我……”
鹿汀朝颤抖着唇,伸手想去拨开费修齐的手臂,“不要……”
费允承却停住脚步,轻声道:“乖了,宝贝,兜兜还在等你。”
鹿汀朝猛然停住了所有挣扎。
费允承像是想起了什么,温和的回身看过来,对鹿汀朝道:“宝贝,兜兜一个人上学总是有些孤单,我们再要一个孩子,陪着兜兜,你说好不好?”
鹿汀朝猝然摇头,整个人神情近乎惨败,连声音都是嘶哑的:“不好!”
鹿汀朝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在费修齐怀中扑腾起来:“我不要!费允承,你变/态!你有病!我不要!你……”
费允承便在这时候回身,从费修齐怀中接过了鹿汀朝。
对比费修齐,费允承抱着鹿汀朝要更加轻松且轻易。
他遏制住了鹿汀朝所有的挣扎,带着怀中的人上了正中间的一辆车。
就在费修齐要上车的时候,阿治却向费修齐指示了另外一辆:“少爷,Devin的意思您忘了吗?为了安全起见,您和他永不同坐一辆车。”
费修齐怔一怔,下意识向车内的鹿汀朝看了一眼——却发现就在刚才隔板已经伸了起来,挡住了内里的一切。
阿治再次伸手示意:“少爷。”
费修齐眉目一沉,随即点了点头,上了后面一辆车。
*
鹿汀朝开始讨厌港城的天气。
他讨厌港城的雨天,讨厌港城的雾天,也讨厌港城万里无云的晴天。
他开始讨厌维港夜晚的灯火,也讨厌港口不断地鸣笛和号角,他开始讨厌繁华的轮渡,也厌恶进港出港的帆船。
鹿汀朝开始讨厌这座城市里所有金碧辉煌的牌场,也讨厌寸土寸金的奢侈品店,讨厌只有顶级富豪才玩得起的赛马地,也讨厌所有名流才有权利参与的拍卖会。
其实有时候,鹿汀朝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讨厌。
他仔细想来想去,明明自己也过上了自己曾经过着的那种生活。
他依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依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依旧想要东别人就不可能也不敢给他西。
鹿汀朝开始频繁的吸烟。
他不敢当着鹿兜兜的面吸,因为这对于孩子是不好的影响,他本身已经没什么能教给鹿兜兜的,不想把鹿兜兜带的越来越坏。
所以鹿汀朝只能在鹿兜兜在幼稚园和晚上睡着了以后吸。
他刚开始只是吸尼古丁很重的香烟。
后来又被费允承发现,在进行了屡次禁止活动没能成功之后,费修齐就从国外带了薄荷珠的烟给他吸。
这种烟味道很轻,有着浓郁的薄荷气息,能让鹿汀朝觉得自己在某一个瞬间似乎是清醒的。
在这个偌大的,迷宫般的港城有着一刻的清醒。
大概是因为前科累累,费家的所有佣人像是接到了严格的命令一般对鹿汀朝的通讯严防死守,他既不能联系外界,也很难收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只是偶尔的新闻。
鹿汀朝看到庄稷回了北城,他的新电影上映,获得了很好的票房,因为也又再次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也看到莫岭南的新公司发展似乎越来越好,不仅珠宝线开始迈向奢侈品品牌,就连主营的新经济品类都获益良好,作为国内企业在全球势头很猛。
鹿汀朝的手机上有各种各样的游戏,也有被费修齐特意调试过的禁止任何聊天APP。
时间不断向前走。
从冬天迈向春天,又从春天开始入夏。
鹿兜兜个子长高了一些,然后在新一年的幼稚园测试中正式被教师严格评认后确定可以跳级,升入高段班。
这段时间费允承在国外有一个融资项目在忙,约莫有两周左右不在港城。
于是费修齐从费家的祖宅接了鹿汀朝,又带着鹿汀朝去幼稚园接到鹿兜兜。
费修齐依旧英俊挺拔,他的普通话已经说得非常好,连前后鼻音的发音都格外标准:“BB,今天想带兜兜去哪里玩?”
鹿汀朝今天没抽烟,连神情都显得恹恹,他垂着眉眼,揉了揉鹿兜兜的头发:“不知道,有哪里好玩?”
费修齐伸手帮鹿汀朝拉了一下领口,又熟练的扣上了扣子:“很困吗?我来抱吧。”
“不用。”
鹿汀朝把脑袋支在鹿兜兜肩膀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兜兜,今天庆祝你成功作为聪明宝宝跳级,我们去哪里玩?”
鹿兜兜乖乖巧巧的将双手搭在鹿汀朝肩膀上:“朝朝,你不开心吗?”
鹿汀朝:“啊……”
鹿汀朝撑起眼皮,摇了摇头:“没有。”
鹿兜兜却也摇了摇头:“朝朝,你好久都不开心了。”
鹿汀朝:“……”
鹿汀朝有点茫然的看了看鹿兜兜,随即还是伸手,捏了一下鹿兜兜肉肉的脸:“不会。”
正巧到了红灯。
费修齐把车停稳,偏过头来:“兜兜,你为什么觉得你爸比不开心?”
鹿兜兜看了费修齐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兀自想了想,开口道:“阿齐哥哥,我们可以去我学校后面的小花园吗?”
费修齐很爽快:“当然可以,不过兜兜为什么想去那里?”
鹿兜兜趴在鹿汀朝怀里,认认真真答:“因为我和朋友约了在那里见面的。”
“好的,兜兜小朋友。”
费修齐在下个路口调转了方向盘,带着鹿汀朝和鹿兜兜重新又向着他幼稚园的方向开了回去。
鹿汀朝其实并没有听鹿兜兜的幼稚园老师说过兜兜在幼稚园里有什么特别需要出来见面的好朋友——不过算了,与其去其他地方玩耍,不如找个最近的地方。
他很想吸根烟。
鹿汀朝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沉迷薄荷珠的味道,但他总得忍住不在鹿兜兜面前吸烟,好在这种带薄荷珠的烟味道很淡,吸完后几乎嗅不到什么遗留的味道。
车子很快的向着鹿兜兜幼稚园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所幼稚园还是曾经费允承给鹿兜兜挑选的,是整个港城最顶级也是最昂贵的上流幼稚园,园内有各种昂贵的项目,学费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幼稚园的选址和位置也十分讲究,正在港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区,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学校后面就连着一片社区公园,虽然说是社区公园,但几乎是属于这所幼稚园的开放性公区,园内的草木植被都是由幼稚园统一管理,和幼稚园的风格差不多融为一体。
费修齐将车停在路边,向园内望了一眼:“兜兜,你的朋友到了吗?怎么没看到人。”
鹿兜兜从鹿汀朝怀里探出头来,先是往公园里看了一眼,然后冷静的收回视线,看向了马路对面。
略显稚嫩的童音脆生生的响起:“因为她才下飞机,是开车过来的。”
费修齐:“……?”
费修齐一愣。
鹿兜兜却伸出两只柔柔嫩嫩的胳膊,抱住了鹿汀朝:“朝朝,波丽娜姐姐回来了。你之前不是总跟我说,因为她帮你,才有我的吗?”
鹿汀朝也愣住了。
鹿兜兜却已经匆匆忙忙的推开了车门,回头充满期盼的望向鹿汀朝:“朝朝,你总是不开心,见到波丽娜姐姐以后,你会不会开心一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