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晚间的觊觎

之前也许尚且存有一丝疑虑, 可现在确凿无疑地知道这便是阿凝的转世,他回忆着阿凝十六七岁时,似乎就是如今的模样。

他痴迷地看着她的容颜, 她睡得安详甜美, 如同寒夜中静谧绽放的雪莲,美得他心颤。

他抬起颤抖的手, 想抱住她, 亲近她,却无从下手。

半晌,他的指尖终于轻落在她的唇上,那薄软的唇很是鲜润, 竟仿佛花瓣一般。

他怜惜地摩挲着,也回忆着往日和阿凝恩爱的点滴。

只是深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 削瘦,沉默, 孤僻,几位皇子为了储君之位争抢, 从来没有人忌惮他, 也没有人拉拢他。

背后没有母族的助力,不得帝宠, 过于孤僻的性子仿佛连拉拢朝臣都不会,所以他寂寞安静到让所有人都忽视了。

那时候的他自然也并不敢想, 不敢想象自己真的能够娶到她。

她就是天上月水中花,只可远观,不敢碰触。

那时候,她是国公府的嫡女,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姑娘, 那么多人都宠着她爱着她,她要什么没有。

二皇兄自然也喜欢她,喜欢到因为她竟和自己的母妃吵起来。

往日的那些苦涩如同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心,以至于此时抚触着她的唇瓣,他的手指尖竟然颤抖起来了。

爱她,爱得心都要碎了,可是也恨她。

恨她自小喜欢三皇兄,恨她眼里一直都有三皇兄。

她嫁给自己也只三年而已,这三年自然是甜蜜满足,他大口大口贪婪纵情地拥有着,可是那又如何,三年后,她香消玉殒了,抛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元熙帝想到这里,心中竟是爱恨交织,如狂风卷浪,汹涌澎湃地拍打着他的心。

他阴鸷的目光逐渐变冷,俯首下来,削薄的唇贴着她的耳廓,沉闷而嘶哑地问:“为什么要离开我,嫁给我一直陪着我不好吗,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肯多陪陪我?回来了,竟然忘了我,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

他过于修长的手拢住她的脸颊,迫她和自己脸对脸。

“傻瓜,记不起来了?不认得我了?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抱住我,我便什么都听你的,可以跪在你面前……”

他幽深眼底脆弱却固执:“可你若是一直记不起我呢,不认我呢?你若要嫁给别人呢?我不许,不许,那个孟凤春,我不会放过他,他们全家都要死。”

正说着,睡梦中的阿柠似乎感觉到些许不自在,轻轻动了下唇。

元熙帝微僵,阴郁的眸光瞬间凝住。

睡梦中的她,眼皮粉红薄透,能看到纤细如发的淡青色血管。

此时那眼皮轻微颤着,她似乎在做梦,当然也许要醒来了。

元熙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着那薄软眼皮些许的颤动,也看着那修长睫毛扑簌簌地颤。

过了许久,她终于安静下来,轻轻舔了舔唇,发出一声轻微的吧唧声,之后美美地睡了。

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唇角竟微微翘起来。

元熙帝心里的气恼便烟消云散了。

他有些无助地想,自己永远是这样的,再恼恨,再多的戾气,只要她看自己一眼,自己便可以收起所有棱角,柔顺地听话。

甚至不需要她看,他自己就可以好了。

他挫败地贴近了她,注视着她的唇,只觉得分外可口,想吞下去。

他压抑着,衡量着,最后喉结一个轻轻的滑动,终于轻轻吻上她的唇,偷偷地,小心地品尝着。

薄软的唇,气息甜美清澈,那是熟悉的,属于阿凝的气息。

他留意着她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亲吻着,舔吃着。

睡梦中的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慢慢地竟有了反应,雪白的面颊逐渐泛起娇艳的红晕。

在元熙帝忍不住稍微用力后,她甚至微蹙眉,发出软糯轻微的哼唧声。

那哼唧声犹如甜豆,化在元熙帝心间。

他怜惜地放开她,随着他湿润唇瓣的撤离,那两瓣被强行分开的唇惯性地合上,发出湿润黏连的声音,细长的银丝越拉越长,之后颤巍巍地断开。

元熙帝的指尖轻轻揉捏着那湿润嫣红的唇,慢慢捻着,听她发出些许抗议的哼唧声。

元熙帝解开寝衣,上了榻,躺在她的身侧,又低头吻她润泽的肩头,埋首在大片羊脂玉般的肌肤中。

夜晚的她是不带裹缠的,一汪软肉白腻腻的,水波一般在颤荡。

元熙帝贪婪地叼住,小心地吸着。

睡梦中的阿柠显然有所反应,她扭着软软的腰肢,于是茱萸摇曳,白浪轻荡。

元熙帝喉结颤间,抬眼注视着她,她微微蹙着眉,眼尾残留着一抹暧昧的红晕,像是熟透的桃子一般可口。

他想用尖锐的牙齿刺破,看着甜美的汁液溢出,把她吞噬入腹。

于是重新埋首下来,一边不厌其烦地亲吻,一边喃喃地道:“你已重新转世为人,不记得我了?走过奈何桥时,你可曾喝了孟婆汤?你凭什么忘记无隅?”

说着间,他已经来到了一处,这里青涩,荒芜,雪白,是未曾有人到过的原野。

元熙帝跪在那里,泛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盯着那里犹如含羞草一般微微翕动。

最后他终于趴下来,用自己的唇,去品尝。

含羞草的叶片感觉到了什么,迅速地收起,他用自己的唇强行分开,含住那朵含苞欲放的粉花,细细地品着。

如同昔日一般,略有些清甜,是熟悉的味道。

睡梦中的女子猝不及防间仰脸,发出婉转的腔调,这让元熙帝心头急跳。

阿凝喜欢这样,她喜欢被自己吃,而自己总是能把她吃得很舒服。

有时候她会哭,哭腔柔弱无助,甚至会哭出声,不过事后他问过,其实是喜欢的。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欢愉到极致也会哭泣。

元熙帝回忆着昔日,如同曾经一般细细地品着,用舌尖轻挑,久违的熟稔让他时快时慢,不过最后终于,在一声高高挑起的哭腔后,他得到了。

大口大口的甘甜,充沛地喷入他的口中。

他急切地吞吃,心满意足。

这一世的阿凝化为了阿柠,可是她依然喜欢自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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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阿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日头透过窗棂洒进来。

明明睡了这么久,可她整个身子却仿佛软泥一般,酸软,酥麻,无力。

她重新闭上眼睛,感受着,却觉身体内游走着一些说不出的快意,让她既疲惫,又愉悦。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强迫自己起身下榻。

下榻的时候,隐隐感到些许异样。

她脸红了下,关上窗子,拉上帷帘,忍着羞耻检查了下,并没有来月事,更奇怪了。

她茫然地想,难道自己云英未嫁,竟开始做什么春梦了?

不过自己上辈子嫁过人,甚至隐约记得一些上辈子的情事,或许因为这个吧?

她又回想自己做了什么梦,可却记不太清楚,只模糊觉得,她梦到了床笫之欢,很是激烈。

她深吸口气,拼命地让自己不要去想了。

太丢人了!

她竟然在梦中肖想着皇帝!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医女呢!

下次若是有机会给皇帝针灸,她岂不是恨不得占人家便宜!

正想着,就听外面动静,似乎是有人来了。

她连忙略做掩饰,出去看,一场冬雪后,这天总是蓝的,跟洗过一样,而就在一抹翠竹旁,有梳着双丫髻的小宫娥正探头看过来。

阿柠微诧,忙问起来。

那小宫娥见她已经起来了,略施礼,之后缩回去,给什么人传信去了。

于是很快便有两位衣着织锦褙子的尚宫,都梳着油亮的发髻,一起过来,见了阿柠,恭敬地见礼。

阿柠见此,连忙回礼了。

那尚宫身后跟着一行人,都是脸面齐整的年轻宫娥,大冷天的,或捧着十锦屉盒的,或两个人合提着蒸笼的,里面自然是些好馔食,热香之气透过冬日的干冷,只往人鼻子里钻。

尚宫对着阿柠轻笑:“一大早,神秀宫便得了令,说顾女医乔迁新喜,殿下有赏,恰早间御膳房新熬的燕窝薏粥,配着各样糕点,请女医品尝。”

阿柠自然愣得不轻,呐呐地说起自己要去太医院值守。

谁知道那尚宫却笑着道:“女医多虑了,奴婢刚才已经着人和太医院提过了,今日女医可以耽误一些时辰,或者干脆不必去了。”

阿柠听着,越发惊讶,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少不得受了。

待陆续迎了进来,才知道里面物件真齐全,何止早膳,竟连早间盥洗手盆以及热水都预备好的。

冬日天冷,水也容易结冰,她这种身份的自然都要自己早早打水烧水才能洗脸,不然就得熬着冷水,如今特意有人送来烧好的水,她倒是仔细盥洗,甚至还清洗了身子。

待洗过后,身上舒爽了,又享用了早膳。

燕窝薏米羹,她这辈子是头一次吃,隐隐知道燕窝是略带腥的,不过御膳房手艺好,吃着只觉甜糯柔润,口味绝佳。

此时外面寒凉,似乎起风了,房中的地龙暖和得很,她吃了这香美热腾的羹粥,身上也干净清爽,自是惬意无比。

她这里吃着,又有一波太监来了,却是送来了各样物件,阿柠房中一下子富贵起来。其实宫中的房舍哪怕再寻常,也都是精心修筑的,各样精雕细琢的好家什一安置,自然不一样了。

神秀宫还送来了一些细致的小东西,都是放在金漆雕花大红木箱子中,外带一张揭帖,上面列了公主各样零碎的赏赐,里掉是各样小玩意儿,有铜掐丝珐琅仙鹤,青汉玉挂璧,琉璃四方容镜等,密密麻麻的小楷,只看得阿柠眼花,

穆清公主如今对她好,她自然知道,可一股脑塞这么多物件,她真受不起。

不过她也不想贸然回拒,因为这些对于穆清公主来说不算什么,自己若拒绝了,她反而要生疑,或者为此伤心失落。

所以阿柠便想着,先收起来吧,等以后再说,反正自己是不用的。

待那些宫娥太监陆续走了,她便打开箱子,想着收拾清点下,这么收拾着时,突然间,她便看到一物,是一块琵琶形玉带钩,以上等黄玉雕刻而成。

她看着这玉带钩,莫名熟悉。

她疑惑地拿起来,放在手中细细端详,这玉带钩以游丝雕刻了一长颈凤鸟,仰首翻腰,长尾绕拽间别有一番清丽柔媚。

她以指腹摩挲着这黄玉,温润的玉质触感极好,她这么摩挲着,眼前竟恍惚浮现出一些画面。

俊美如画的男人轻垂着修长的眉眼,专注地凝视着她,而她低首为他束腰,温柔地为他配了玉带钩……

阿柠的心倏然漏跳一拍,这个记忆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她紧紧攥着玉带钩,拼命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

在那个画面中,她的双手似乎轻抚着男人的细腰,那腰肢劲瘦,却韧性十足,有着蓬勃的力道,也有着年少人的青涩。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上方凝视着她的目光逐渐变深……他抱住了她……

可是接下来呢?

阿柠感觉自己脑中有什么在涌动,要决堤而出,可就是隔了一层,她想不起来!

她颓然地坐在矮凳上,捧着那玉带钩,茫然地端详着。

她可以确定地说,她一定见过这个玉带钩,或者说上辈子见过,甚至可以感觉到,她上辈子的夫君便佩戴过!

可是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偏居荒僻镇子的小村女了,她入了宫,知道了规矩,于是便明白,绫罗锦缎,玉器金饰,这些都是讲究品阶的。

至于玉带钩,那更不是寻常人能佩戴的,便是佩戴,对于玉器金器的使用也都有森严的规定,黄玉更是贵重,比白玉青玉红玉都要贵重,这种用一整块黄玉雕刻成的玉带钩,可以说是上等珍品。

为什么她上辈子的夫君可以佩戴黄玉玉带钩?

他是谁?

上辈子的自己又是谁?

她骤然想起什么,连忙翻出穆清公主赠予自己的小猫儿玉佩,这小猫儿玉佩她也熟悉得很,就好像,这玉佩曾经属于自己!

她的心疯狂地跳,脑子中胡乱地想着,玉带钩,小猫儿玉佩,这些小物件都来自穆清公主,甚至小猫儿玉佩本就属于元熙帝。

可她竟然对这些熟悉到鼻子发酸。

她又想起自己莫名熟悉的夜光杯,她知道,她的夫君一定曾捧起夜光杯,喂她饮下葡萄酒。

她死死攥着那两块玉器,玉器雕刻的凸起咯着她的手心,她试图从昔日那些琐碎的记忆中翻出更多的证据。

但实在没有了,一时记不起来了。

她无助地低下头,将脸埋在手心中。

其实她心里已经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诉诸于口的奢想。

也许上一世的她,距离今日并不遥远,也许只有她自己入了轮回,她的夫君可能还活在人世。

也许她就是——

这个大胆的念头骤然刹住。

她怎么敢这么想!

一瞬间,她几乎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