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学生付邀今察觉到自己的功课也没有做全,非常羞愧,认认真真同配药师姐姐咨询了许多问题,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带着一大袋子的药回了家,差点靠他一人完成药店一整天的KPI。

家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候的状态,并没有出现付邀今出门一小时,家里变了天的噩梦。

他推开主卧房门,这回陆离终于没有再玩消失,而是安静躺在层层叠叠的衣服里熟睡,房间里萦绕着独属于他的信息素味,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呼吸平缓小幅度地一起一伏。

付邀今心脏落到实处,松了一口气,关上门,这才想到他晚饭还没吃。

走进厨房,看到白天的备菜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灶台上,拿出来解冻的牛羊肉都软趴趴地瘫在盒子里,他不由得叹息一声,任劳任怨地收拾好,给自己简单下碗面,洗洗弄弄再找校领导请了两天假,然后便躺上了床。

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这么早睡,但今天付邀今实在被折腾得够呛,刚钻进被子里睡意立刻就冒了上来。

陆离霸占了他的卧室,付邀今自然只能睡陆离的床。

Alpha就像独行的野兽,领地意识极强,仅仅是在他家待了一周时间,这个房间就充满了陆离的檀香味,特别是被子枕头这些贴身的私人物品,信息素几乎渗透了每一寸丝绸和鹅绒,付邀今睡在里面就像是被陆离紧紧从背后拥住,睡在他怀里一样。

付邀今怀揣着这样的错觉,意识渐行渐远,沉入了梦乡……

……不对。

不对劲。忽然他察觉到异样,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朝背后看去,这哪里是什么错觉,陆离真的就睡在他背后,什么也没穿,双手环抱他的腰蜷着身体,黑亮的长发洒满床铺,付邀今的的确确就睡在他怀里。

付邀今早就预感到事情还没完,心态十分平和地打开卧室灯,手机时间指向凌晨1点。睡前干净清爽的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衣服,甚至连陆离他那些动辄上万的西装也拧在了里面。

至于陆离本尊,他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黏人地往付邀今腰侧挤了挤,将脸埋在手臂底下挡住刺眼的光线,对他撒娇:“干什么?……睡得好好的。”

“……”

所以筑巢期的Alpha到底处于怎样一种正常又诡异的思维状态下?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陆离分明能有逻辑地正常对话,但所作所为又没一点正常的。付邀今都被他弄得好奇了,有机会也想尝试一下处于筑巢期的感觉。

睡前他在床头柜上备下了药和清水,就防着这一出,果不其然陆离半夜主动送上门。付邀今耐心把他扶起来坐正,就近抓过一件衣服给他穿上,松松垮垮的长袖套过脑袋,再一一伸出双臂。陆离木偶似的任他摆弄,只一双黑瞳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付邀今和他对视一眼,然后又将他大把的长发从领口里理出来。

做完这一切,付邀今都有些累了,主要还是陆离的头发太长了,黑亮柔顺,又多又密。

他将药片和水送到陆离的嘴边,而后者没骨头似的把脑袋搭在付邀今肩头,被伺候还不满意,喂药极不配合,跟付邀今要给他下毒一样。

“什么东西,我不吃……”

“毒药,”付邀今没好气地说,“吃完你就会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陆离顿时轻笑一声,抬起眼睫,眸底似乎沁着一点刚睡醒的水雾,在暖光灯的照耀下波光潋滟。他倏然伸出双臂搂住付邀今,探过身子用牙齿去衔搁在他掌心的两粒白色药片,柔软的嘴唇擦过付邀今的掌心,留下一点暧昧的温度,接着又顺着他的手喝下杯里的清水,喉结一动咽下药片。

随即他就像耗尽了全部电力一样,再次慵懒地倒回付邀今肩头,眷恋地蹭了蹭:“能死在你身上,我死而无憾。”

付邀今想把水淋他头上。

筑巢期的Alpha都这么烧吗?

“陆离,说真的,我很期待后天你恢复理智的时候天塌了的表情。”付邀今已经明确知道Alpha不会丢失筑巢期的记忆,甚至反而会记得格外牢固。

陆离没听懂,茫然地看着他,视线又渐渐下移,落在他缠着纱布的颈侧。陆离抬起左手,食指指腹沿着最外侧的线条描摹,恰恰摩挲过付邀今凸起的喉结:“怎么受伤了,脖子这么脆弱的地方你也不保护好?”

真好意思问。付邀今隐忍地按下他的手:“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睡?”

陆离十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在本能的驱使下讲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靠近你好舒服。”

“那就再扎一针抑制剂。”付邀今说,他可不想待会睡着再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醒。

陆离看着他手里泛着冷光的针尖,皱起眉:“不要。”

“那可由不得你。”说着付邀今就打算来硬的,但很快他就再次被陆离制住双腕高举过头顶,就这么姿势耻辱地被压在了床上。

“你本体到底是什么?”挣扎失败,付邀今语气不善地问,他真的很少在体能层面被这么毫不留情地碾压。

首先排除普通人类,大部分的特种人也很难做到与他抗衡,不同物种的类人生物有可能,但得分类别,东方精怪或是西方妖魔倒是有可能,那也得是大妖……

“不告诉你。”陆离警惕地取下付邀今手里的抑制剂,丢得远远的。

付邀今目送抑制剂远去,就像看到生路被巨石毫不留情地堵住:“……那你多少岁,这总能跟我说了吧?”

提起年龄问题陆离似乎还有点生气,撤去支撑力量将身体完全压在付邀今身上:“我才九百九十六,都没满一千岁,我很年轻的。”

好一个年轻,都快活成王八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

“从我身上下去。”付邀今冷冷地命令这位年轻小伙子。

闻言,陆离倏然勾起一个颇为无赖的笑容,就是死赖着不走,还故意动了动腰,“别装了付老师,你也有想法了吧?你帮帮我,我也帮帮你,互利互惠的事情,何必这么一本正经……”

“别动。”付邀今禁不住皱起眉,目光看向被子里。

听他这么说,陆离笑意越发的深,偏要更用力地去磨蹭,直到听见对方呼吸乱了节拍,眼角泛上情动的绯色。他俯下身,幽幽檀香的浓淡随之变化,刻意贴到付邀今耳边暧昧地轻声问:“付老师,到底要不要我动?”

“……”

付邀今就像是被九条尾巴的狐狸引诱了一般,抵挡不住狐媚妖术,目光中逐渐浸染复杂的意味。

他暗示性地微微曲起右腿,“那你松开我的手,我也想摸摸你。”

听到他的妥协和反客为主,陆离眼底顿时充满攻击性,他仅用左手继续控制住付邀今的手腕,松开右手,指腹在付邀今的眉心轻点,向下虚虚地抚过,停留在付邀今的嘴唇上,玩乐逗弄似的来回拨弄,又用指尖强行分开唇瓣,去触碰他的牙齿。

付邀今垂眸看了一眼他在自己唇间肆虐的手指,倏然伸出一截红润的舌配合地舔过他的指腹。

陆离瞬间兴奋得呼吸一滞,将整只手都覆上去。付邀今垂落的眼睫毛微微发颤,乖顺地舔吻他的手指,等到嘴唇触碰到虎口交错的伤口时,他就像是格外爱怜疼惜一般的啄吻轻咬。

一声低咒在他耳边响起,陆离俯下身低头咬住付邀今的耳垂,另一只手也迫不及待地松开,伸到被子底下去,还想要扯下付邀今的酷字玩点更刺激的。

下一秒,陆离的后颈一痛,藏在袖口的备用抑制剂扎进他的腺体,眨眼间药水便推送完毕。

“……”

陆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愣怔地和付邀今对视,对方眼底哪还有半分迷离,神色清明。

“……”

抑制剂起效,陆离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付邀今一把将他推开,皱着眉坐起身,犹豫要不要去隔壁睡觉,并且锁门。但说实话,就凭陆离的破坏力和执行力,区区一道木门根本拦不住他。

思考间,付邀今回过头,就看到陆离正仰躺在床上,腺体扎了市面上最新发售的针对性强效抑制剂,可怜的Alpha眼瞳都无光了,神情呆滞,怀疑生命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

“……”付邀今有点担心无良药店乱开药把人给一针扎傻了。

他想了想,还是重新躺回去,给痴呆陆离盖好被子,关灯,临睡前明知无用还是不忘叮嘱一句:“老实睡觉……明天给你煮火锅。”

……

本以为天亮之前陆离肯定还会再闹出点什么幺蛾子,但付邀今这一觉竟然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光大亮,等他睁眼的时候都已经是翌日的中午十一点。

煮火锅的承诺这么管用?

付邀今往身侧看了一眼,陆离没有躺在床上,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光是这一个认知就让他的睡意瞬间消失,脑袋忍不住痛了起来,早知道昨晚合眼之前就该把陆离拿铁链拷在床头。

“陆离……?”付邀今沉着脸出门找人。没有在客厅和厨房看到人影之后,他立刻转头去了自己卧室,除了这三处付邀今想象不到发情期第二天的陆离还能去哪里。

推开门,付邀今发现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真正意义上的‘空空荡荡’——那些杂乱堆积的衣服裤子都消失了,被子床单和枕头也一齐失踪,衣柜里面除了光秃秃的衣架之外什么都不剩,就连搁在最上方需要踮脚才能拿到的备用被芯都不见了,偌大的卧室就只给付邀今剩了一张床垫和床架。

以及贴在床垫上的一张字条。

从字迹上讲,明显可以看出陆离写下这张纸条时,心情非常的复杂,落下的第一个笔触墨迹很重,还扭了几下,然后才拖出两个罪灭深重的黑字:抱歉。

付邀今捏着这张轻飘飘的字条,禁不住挑了下眉梢。

看来这家伙是理智回笼了。

并且清晰回忆起自己昨天干的好事,觉得羞愧难当,这个家再也待不下去,但筑巢本能又让他放不下这些沾染了付邀今气味的东西,于是干脆帮付邀今搬空了半个家。

平心而论,陆离这么快恢复正常付邀今有点失望。

听说筑巢期的Alpha会特别敏感和粘人,平时越是强大冷静、压制内心情感的的人,这种特殊时期就越容易因为情绪起伏大和安全感缺失而哭泣。

其他的筑巢期特征付邀今都身体力行地感受过了,就最后这点哭唧唧他还没在陆离身上看到。

本以为发情期的第二天能够看到一个爱哭的九百岁年轻小伙,长长见识,没想到小伙背起他大半家当临阵脱逃了?

付邀今遗憾地叹息,打开冰箱准备随便搞点中饭吃两口,然后就发现他一直没舍得吃的柠檬味蛋糕和洗切好的火锅涮菜连带底料也一并不见了。

“……”该死的小偷!

……

之后的两天陆离销声匿迹,一点消息也没有,像是从这个小世界里消失了。付邀今也没有主动去找他,免得刺激到对方脆弱的心脏。

然而越是这么憋着,付邀今的期待值就拔得越高,就等着陆离不得不在他面前出现的那一天,可以好好欣赏对方的窘态,不然真对不起他脖颈上至今还没拆的绷带。

不过陆离这些天也没闲着,筑巢期还没过,尚沐名下的工作室就被他轻而易举地回收了。

有钱人的心机无法想象,就算法人写着尚沐的名字,一切都是自愿赠与,陆离想拿回来都如同吹口气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