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Nacht 至少五十盒起步。
还是寻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却盏才后知后觉回神。
她居然被一张卡吓得丢了魂……
见却盏失神,寻盎替却盏接下了陆砚行递给她的那张卡,“怎么不接啊宝贝。Romantic艺术馆的门票, 听说很难搞到欸。”
“盏盏,我记得这几天你不是一直说想去Romantic看展吗?”
Romantic艺术馆的门票?
却盏接过寻盎递来的薄卡细细打量。
卡面全身黑色, 极少部分留白, 左上角的Romantic英文艺术字烫金, 右下角的邀请人是她的名字,看起来不像艺术字, 更像亲自提名,字迹笔墨轻重适宜, 张扬, 且不失稳重。
有点熟悉的字,能让她一眼钟情。
陆砚行观察到却盏的停顿,打趣:“你心里想什么呢, 一张卡让你连眨眼都不会了?”
却盏收了表情:“你管我呢陆少爷。”
能把邀请函看成是房卡,她也是服了自己……
不过,她心里也讶异,Romantic艺术馆的邀请和别的艺术馆当真与众不同,邀请函做成卡面形式,还有邀请人的专属提名。
她暗暗感慨用心。
陆砚行只是个负责传话的, 话传到了,走人之前不忘对却盏使了个眼色,“记住啊盏, 半个小时。”
寻盎大抵猜到却盏看到这张卡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她笑,“看, 我就说吧,他们男人就是不知节制。”
“现在缓过来了嘛宝贝?”
“……”
她估计得要继续应激一段时间了。
却盏落眸,视线定在那张薄卡上。
薄卡平面借室外的暗淡冷光反射,轻光扫在卡身慢慢自卡面掠过,等待光源完全笼络在她的名字时,许是光学效应,她发现了个卡面上很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在光影的加持下,却盏名字下方有一句字体很小的法文。
Mon amour。
译为——我的挚爱。
挚爱。
这两个字仿佛夏季忽生的雨钻进她的心脏里,雨滴在她心口敲敲打打,融进跳动攀升的心率。
却盏恍然,原来这张卡才不是什么普通邀请函。
是他为她定制的。
她右下角的名字,也是他亲自提笔为她而写。
轻笑了笑,却盏刚想要怎么和谢弦深再提一下禁欲的点,可他这么细心,这样细枝末节的小细节都会在意到。
难办啊。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寻盎斜过身子问她。
“没想到他还挺浪漫。”却盏小声地说了句,笑意藏不住。
时间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却盏掐着点儿要去休息室等谢弦深,结果在半路遇到了点小麻烦。
晚宴这样的公众场合,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来搭讪的更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么多人结伴而行来搭讪的真是少见。
“呦。”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执着一杯酒向却盏走了过来,看样貌和品性大概是和陆砚行差不多的浪子,但陆砚行比他好得多,起码尊重女性,不会在公众场合吹流氓哨子引起注意。
“这不是京城名声响当当的祖宗却盏吗。”身穿格纹西装的男人起了句话头调侃,看却盏的眼神透显狡黠坏意,“真漂亮啊。说实话,我一眼在场上就注意到了却小姐。”
“我看却小姐一个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搭讪她的,除非脸能过得去,却盏大部分都懒得回。
她轻描淡写转了转左手无名指的银戒。
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心明。
也不是没人不知道谢却两家联姻的事情,在场的公子哥在格纹西装男要搭讪之前,提醒过他一嘴,说却盏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京城谢家的长子,谢弦深。
搭讪个未婚的还好,真要搭讪个已婚的,这不纯纯给自己惹麻烦吗。
对方却说,就算结了婚也不至于交个朋友都不行吧。
“平时却小姐低调少不见人,今天总算有幸见其一面,不如我们互相加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嘛。”
对方已经拿出手机准备着,周遭围站在场的几位公子哥也有感兴趣的,想和却盏认识一下,先按兵不动,察言观色。
一行人在这挡住她的路已经是浪费她的时间了。
却盏没那个闲心,但面上还是最大限度的保持礼貌,“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情……”
“欸却小姐给个面子,喝一杯酒不过分吧。”
格纹西装男打定主意不让却盏离开,那杯未动的酒推到却盏面前,“听圈子里说,却小姐酒量还可以,真要是一杯倒我这酒肯定不递。我没什么恶意的,只是交个朋友,还请却小姐赏个脸?”
落眼看向那杯赤红透亮的酒,却盏连说辞都懒得想了。
如果不是今天这身衣服行不方便,用散打跟这格纹西装男过过招都算轻的,得把对方打趴下才行。
她弯唇假笑,正想该如何揉个恰当的法子教训他们,肩侧倏然多了处温热,随之拢下一方暗影,一同闯入她周身的,与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浅淡清冽的檀木香。
却盏抬眸,是谢弦深。
他来了。
周遭人登时面露惊色,一句话也不敢说。
谢弦深轻嗤了声,极淡的两个字:“想死?”
“砰——”
音落,格纹西装男手中的酒拿不稳忽地坠落,声刺尖鸣,乍然的一道。
那杯红酒沾湿了地面,玻璃碎了一地。
见此,男人神色渗着冷意,慢条斯理地开口,字句间维护意图明显:“酒太次,配不上我太太。”
这酒并非此场晚宴提供的酒,而是格纹西装男参宴所带来的“重礼”。
不过,酒好酒坏,看色泽,看浓度,不难识辨。
却盏没想到谢弦深会来,也没想到他到场的第一句竟然是那两个字,想死?
但她心里是暗自窃喜的。
“谢总,刚才在会场,您语出惊人的能力把我都吓到了。”
回到休息室,却盏就被谢弦深拽入怀里,也被他摁在了墙上,她笑意轻盈,故意抬手抚了抚他的侧脸撩拨他,“这么会说的啊。”
“试试吗?”
话止,谢弦深低了颈。
他吻她的次数不算少,每一次吻她,她全身的血液都会翻涌似如潮水。
却盏贪恋这样的感觉。
对他上瘾。
双臂扬起勾住他的脖颈贴向谢弦深,从而更能对他迎合,要呼吸换气时,却盏舍不得从他怀里退身,而是更抱紧他,脚步跟着他的后退往他的方向步步索取。
汲取的氧气濒临到将要褪尽,彼此喘息的温度却仍在升温。
她快要疯了……要疯的,是她才对……
“……你怎么不亲自把卡交给我?”
被亲吻掠夺的氧气所剩不多,却盏呼吸孱薄,声轻着问他:“不好意思吗?你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
说荤.话的时候可没见他这样。
“想看你能不能发现。”谢弦深偏颈,边吻她,边回复她的话。
Romantic艺术馆的展览,却盏这几天想起来就提了一下,谢弦深记在了心里,但他更记得的是,她提出要女儿的事。
他的手覆在她腰上的时候,因为有点敏感,她稍惊。
也知道,吻满足不了他的,还得做点其他的事情才能压制他心底纵生的欲望。
比如,上她。
却盏制止,娇嗔道:“……不行,晚宴还没结束。”
谢弦深少见得听进去,作罢,暂时放过却盏。
现在晚宴将至末尾,主场已过。
抬头看天,却盏忽然发觉今晚的夜景是那么漂亮,也突发奇想提出要去山里兜个风。
谢弦深在主驾开车,她坐在副驾,百无聊赖,那张艺术馆的邀请卡仍在她手里拿着观摩,想了想,老实跟他交代了,“谢弦深,你知道我看到这张卡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房卡。”
却盏忍不住,“就在我为自己的腰感到遭罪时,还是盎盎告诉我这是Romantic艺术馆的邀请。”
“这么害怕?”谢弦深笑。
“也不是。”却盏为自己辩解,声音很小地说:“还不是你……”
是他次数太多,需求还那么旺盛。
说话间,他们已经开车穿过半山腰,车子停在可以泊车的地方,到将近山顶,两人是步行上去的。
大抵是心急,却盏拽着谢弦深就从晚宴上偷溜出来了,礼服和鞋子都没换。
长裙似挨非挨拖了地,高跟鞋也磨得脚疼。
“谢弦深。”
却盏故意不走了,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你老婆脚都被磨红了……还让你老婆走路是吗?”
“眼力见呢?”
山上天黑,道路两旁的灯光源不甚明晰。
皎白月光投下来,似若将却盏单独圈在了一片空地,她站在那片空地,侧着脑袋,看着他,假意生气模样跟他摆脾气。
“我抱你。”谢弦深牵着她的手,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却说:“我不,我要你背我。”
两手环住男人的脖颈,却盏像个树懒似的趴在谢弦深背上,她的长发轻轻扫过他耳骨,他要侧开头,她偏黏着他继续往他身上蹭。
“我重吗谢弦深。”
“不好好吃饭,上哪儿能重得了。”
却盏细嘤反驳,“我有好好吃饭……”
“谢太太自己说,你不想吃的饭谁帮你解决的?”
“我老公呀。”
他不说话,还知道是她老公。
却盏突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趴在谢弦深的背上,脑袋悄悄附在他耳边,“其实我更想说的是……”
她拖长音调保留神秘感,说着说着就颤着肩膀笑了起来,“……是小狗哈哈哈。”
她很长时间没这样“不顾形象”地笑了,眼睛弯弯像是悬在高空的月亮,明眸皓齿得格外明媚。
见她这样开心,谢弦深也不跟她计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抵达差不多可以俯瞰整个京城的地方,两人找了一处可以歇息的位置坐下来。
人站得高了自然可以看得更远,望着这璀璨如星群的京城夜景,要说矫情,也不是,却盏只是有感而发。
“你看到那儿了吗,机场。”
“那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还记得你当时冷着脸看我,看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至少在却盏的记忆里,她和谢弦深第一次正式相遇的地方在京城机场。
“你真的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她提起了这件事,他也不瞒她,饶有兴趣地反问。
却盏问什么意思,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不就是在机场吗,在机场见过一面之后,过了大约一周到两人相亲,她误认渣男给了他一巴掌,那时他还说,初次见面,她给了他那么大一份见面礼。
谢弦深:“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在美国。”
是在美国的那场拍卖会。
当时,她以三千万美金的价位拍下那条红皇后手链,他就坐在VIP席位,也看到了她的身影。
“你那时候就记得我了?”
不是。
那时候,他只对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印象。
和她的第二次见面,劳斯莱斯停在纽约某条街道一侧,他坐在车里,看到她被一个故意找茬的男人惹麻烦找她的事情,他让助理处理事情争端。
“为什么帮我?”却盏问。
其实,这个问题有点没营养。
见到别人有困难而选择搭一把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帮助,也是善意。
却盏淡淡地“哦”了声,低下视线,她动了动脚尖碰了碰他的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呢。”
在外貌上,却盏是自信的。
因为喜欢她的男人多到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更别提,在大学期间,刚入学的那时候,她一个学期就收到了百来封情书。
谢弦深对却盏并非是一见钟情,他身处上层名利场,见到的各种类型的女人有很多。
他本就对利益之外的其他置之度外,看不上爱情,更谈不上见到一个女人、只看一眼就会心动。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却盏继续不死心地问,她很好奇,所以想知道。
谢弦深回想以往。
也许喜欢的感觉本身就是说不清的,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时的嫉妒,是心里面不自觉就会想到她的在意,也是得知她出了事情对她的担心。
他说不清,但他知道,不知何时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心跳会发生变化,上升的心率在释义何为喜欢。
“你呢,谢太太。”现在轮到谢弦深反问。
却盏笑了笑,靠在他肩膀上慢言说:“和你一样。”
“说到底,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但……当我的心跳面对你而升高的时候,我已经心疼你了。”
是喜欢和爱的那种心疼。
“怎么哭了?”
谢弦深偏过身子看向却盏,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滴滴透明澄澈的泪珠子在眼尾摇坠。
“……没有。”她只是想到他为她做过的种种而心疼他,想哭。
“下雨了,我才没有哭……”
谢弦深捧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指腹替她拭去眼泪,轻声安慰她:“不哭了。”
哭了肯定不好看,会把她的妆弄花,她有点别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别看我……等我哭完再看……”
“很漂亮。”
“你骗人。”
等哭得差不多了,却盏揉着手心里的纸团给自己擦眼泪,“……我现在漂亮吗?”
“一直都很漂亮。”
话落,也不知道是却盏一语成谶说下雨了,还是对谢弦深的这句话表示“否认”——
原在天空中皎白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匿了踪迹,浅淡暗色的万里上空倏然间也像被调了重墨似的,忽而,伴随着一阵冷风袭来,斜斜吹过的雨丝逐渐凝成豆子大的雨滴砸落地面。
“怎么下雨了啊……”却盏抱怨。
也在这时,谢弦深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我们走吧。”
将近山顶这边也没有树林可以避雨,冒雨再次回到停车的地方才免得继续被雨淋。
却盏被谢弦深护得紧,自己淋雨还好,加之有他的外套,她身上湿得不多。
可他就不是了。
雨下得急,就像一兜的水泼在了他身上,头发,衣服全都被染湿,发尖都往下坠着一滴又一滴的水,而且……他的脸色好像也不是很好,锁骨那处的红度上升到脖颈,仍在蔓延。
“谢弦深。”
眼见那红度仿佛越来越重,却盏慌了,“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她伸手覆在他额头试温度,有点烫,灼得她手心隐隐发疼。
从山顶那边到停车的地方距离不算太近,一路过来他又淋了不少雨,却盏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发烧。
但……这烧发得又好像不太寻常,怎么这么快就发烧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看病,山里哪有什么医院,却盏的情绪担心又着急,“我来开车,你去坐副驾……”
“……唔。”
倏尔,她被谢弦深圈住了手腕落入他怀中。
他身体的温度很烫,拥抱也如同火焰般炙烤,似是连同也要把她烧碎似的。
却盏虽然不明所以,但想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生病,又在她侧颈时不时蹭蹭寻找两人相贴的触感,她觉得痒,要后退,他箍在她腰后的力度更加收紧了些,不让她跑。
“没事的。”却盏抚了抚他的后颈,温声安慰他,“别怕,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身体的温度有点……”
“……让我抱一会儿。”
病症说不清是第几次发作,只是却盏在他身边,他可以尝试试图用拥抱缓解,“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听不太清,呼吸声落在她颈侧起起伏伏的波动也轻弱。
却盏心疼,抱着他的力气也收紧了些,轻轻告诉他没事,不要害怕,她就在他身边。
眼前的情景与以往存在几分重叠。
却盏忽然想到,那次她和寻盎连夜赶飞机到沪城,当天晚上,沪城下了一场很紧的雨,寻盎接到电话外出,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套房里。
她当时在工作,听到门外门铃声响以为是寻盎忘记带东西,开门发现却是谢弦深。
一开始,她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也是后面,他目光攫取她的瞬间,甚如黑夜般沉,她才恍然意识到他好像变了,那时候,他的身体也像现在一样热。
他说他想要她,她以为,他是被下药了才变成那样,所以,她帮了他。
两次情况的相同点都是下了雨,却盏很难不把两者结合一起。
“没事,没事……”
“我在的……”
她一直在安慰他。
下山到了医院,医生诊断过后告诉却盏说,是热感症。
却盏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病症,医生具体给出解释,热感症是一种由皮肤的热感达到某种程度时会对本人产生应激性创伤的身体病症,这种病症偏隐性,与心理疾病无关,且不具备传染性,也不会影响后代。
通常来说,身体受凉可能会引起感冒发烧,而热感症的引发同样需要某种外部因素,可能是比如雨雪冷降温的天气原因,也有可能是患者以往所经历对其本身造成严重影响的事情。
这种病症不会根治,病发时的带来的身体反应极其难以忍受,最严重的时候会产生不可抵抗的濒死感,可以选择吃药缓解,但最有效的治疗方法是寻找到和患者本身相匹配的热感值,并与其产生拥抱,接吻,做.爱等亲密的生理性接触,病症表现越严重,双方生理性的接触也必须足够亲密。
这样会很大程度上缓解患者本身的病症情况。
再简言之,可以理解为易感期,而可以缓解患者易感期的人就是对方的抑制剂。
却盏忽而有种心明的感觉。
医生看着诊断单上的各项医疗数据,“我看,患者对你的依赖程度很大。你们的血液热感化验结果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这种情况很少见啊,也庆幸,你们的匹配值很高。”
她和他是百分百的匹配值,就像是天定的宿命。
也只有她可以缓解他的病。
但……
却盏想到医生说的引发病症的因素,是下雨吗,还是谢弦深以往经历过对他造成严重影响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回到病房,她坐在病床前静静看着谢弦深。
他为她受伤而昏迷不醒的那晚,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沉睡不醒。
她握紧他的手,欲想把自己的热感传递给他,这样他可以不用那么难受,她也观察到,原来在病发时,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眉轻蹙,攥着她的手也格外紧。
“谢弦深,对不起……”
却盏为误会他而道歉,第一次在沪城见到他病发,她还斥责他犯了疯病。
她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而患上了这个病,又是在什么时候患上的。
额头抵在谢弦深手背,却盏闭上眼,呼吸放轻。
本是一片黑暗的视野所及,忽然出现了令她难以忘记的火场。
那场火很大,火势高旺,她也像庄园的那场火一样被困在角落一隅,没有人来救她,她就像是只能待在原地等死。
她害怕火,很害怕。
因为,小时候的那场火烧坏了她最喜欢的裙子,也差点让她命丧于此。
可就在她以为要死在下一秒,有人冲进了火场来救她。
烈焰火势擦去了却盏眼底映现的对方模样,她很想看清对方是谁,然而,她的手腕被紧紧抓住的那刻,她好像更看不清了……
但,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因为有人来救了她。
“盏盏。”
是他的声音。
短短十分钟,却盏好像做了个飘忽的梦。
醒来的时候,她抬头,眼眶里凝着的泪花儿还在往下掉,湿润残留在脸侧,她感觉不真切,是他替她拂去了眼泪。
谢弦深以为她担心他会死,“放心,还没死呢。”
却盏抿直唇线。
她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更心疼了,也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担心你、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呜呜……”
旋在眼眶的泪又掉下来,啪嗒落下,染湿他的手背,她仍在控诉,“谢弦深……我很担心你啊……”
他抱着她的时候全身都在抖,额头,手心,脖颈冒出一片冷汗。
病症带来的症状将他推向死亡边缘,心脏传震的抽痛频频负重,压抑着本能的呼吸都快喘不过来气,窒息感阵阵袭上他的喉腔,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从患上病症到此,这种感觉,他已经被折磨无数次了。
她哭得那么凶,他心脏的钝感再次袭了上来,“我没事,别害怕盏盏。”
当他第一次靠近却盏,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也第一次和她亲密接触,他才发现,这种生不如死的窒息感会因为和她的靠近而慢慢退却。
最初,他感到很奇怪,可之后每次病发,只要靠近她,他仿佛重获了重生。
他也不明白所谓的热感值匹配。
只是一见到她,他就忍不住想和她靠近,他定义为这是对她生理性的喜欢,他只知道,他离不开她。
却盏声腔抽噎着,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见谢弦深笑,她抬手就打在他身上说不许嘲笑她,“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没良心……!”
因为有却盏,谢弦深的症状好了很多。
却盏拎着医生开来的药,照医生嘱托哪种药该吃多少,每次吃几粒,她事无巨细地安排,他看着她全神贯注不分神的样子,提唇笑了声,“医生不是说还有其他方法吗?”
“其他,更好的治疗方法。”
一句话,他非得故意停顿下才说完整。
却盏当然知道谢弦深是什么意思,知道他有热感症之后,这个病,和他有性.瘾有什么区别嘛!
“……吃药也可以缓解的。”她偏过脑袋不去看他,佯装无所事事看车窗外的风景。
“我不想吃药。”
“……”
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却盏心头闪过什么,一惊身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商超。”
“去那干什么?家里不缺什么吧……”
“缺套,前天就用光了。”
“……”
到商超,却盏想逃也不能逃了,谢弦深牵着她的手来到货架前,他让她先选,她随便拿了几盒丢进购物车里,见此,他挑眉说:“不够。”
男人落臂一挥,各种款式类型的都来了个遍。
在他们旁边的一对情侣神色大惊,视线看向谢弦深推着的购物车,里面堆了至少五十盒起步,而且拿的最多的类型还是超薄。
却盏嗔他,“太多了……”
谢弦深笑,“宝宝,套治百病。”
呜呜TAT……
当天晚上回的地方不是西庭湾,是却盏婚前居住的平层。
从进门到玄关,谢弦深一路追着却盏吻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索取着亲吻。
男人高挺的身形压在她身前,绕在他周身的檀木香将她全然严密地包裹,浅冽的木质香气锁紧她的脉搏和呼吸,让她只对他沉沦。
“轻一点……”
她嫌他吻得太重了,唇角浸染的血随她张唇吮舐的动作淌入喉腔,她折眉斥:“……不是已经好了吗?”
热感症已经过来了,怎么还不放过她啊……
“没完全好。”他喘声说。
医生说本来都不能根治,完全好不了,他就是以此“仗着”对她胡作非为!
天旋地转的,却盏跟着谢弦深的步子被他带的不知天南地北,最后,脊背处猛抵的冰凉和坚硬让她意识忽然明清。
她被他钳制住双手摁在了落地窗前,他的吻仍在落,吻得她呼吸困难受阻,泪水决堤。
搁浅到一心只想要水喝。
“……回房间吧。”十七楼平层的高度,却盏承认自己害怕了,“这里、会被看到的……”
“不会。”
谢弦深不知道从哪儿捞过一个类似遥控的东西,指腹摁下去,“单向玻璃,不会被看到。”
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把平层窗台的全景落地窗换了玻璃,单向,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他摁下去的那瞬,完全透白的全景玻璃倏然换上了另一种色调。
偏淡淡的蓝黑色,里面看外面的视野不受影响。
雨幕覆下,窗外街景顺势被有意模糊,万华灯盏的京城夜景并未丝毫褪色。
甚至,她还能听到街道时高时闷的汽车鸣笛声。
“盏盏选的是哪些?”他想先用她先选的,“这个吗,还是这个?”
都不是。
却盏被抵得泣声轻音的,良久才说出了一个字,“……你。”
“什么?”
“想用……你选的。”
他选的都是超薄,什么类型的都有。
“乖宝宝。”
谢弦深喟叹一声,虎口掐在她下颌重力吻了上去。
她真的好乖。
他好爱她,想现在就死在她身上。
……
却盏一直心心念念想喝的水到后半夜才喝上,玻璃杯的水还剩一半的时候被打翻了,倾倒的杯子躺在床边矮柜,杯子里滞留的水没流干净。
点滴汇聚得多了,地毯表面洇湿了大片的痕。
她窝在谢弦深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抱住他,喃喃道:“……好累。”
起止是这次,每次她都很累,身体发酸到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下次换个姿势?”他问。
“……”
却盏心想,换不换没有区别。
除非她坐在他身上,其他情况用不着她的力气。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累,骨头架子被拆得险些不能复原。
短暂失了言,她心里其实是有点纠结的,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问谢弦深关于热感症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或者说,他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病症症状。
“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这个?”却盏问的是他的病。
虽然,她不知道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会不会挑起他的伤疤,但……她也想让他依赖她啊。
归根结底,热感症并不影响什么,与心理问题无关,也不具备传染性,更影响不到后代。
只是,在病发时,所带给他的感受是极为痛苦的。
以前,他没有她的时候,他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我不想让你担心。”
一个病罢了,那些痛苦,他可以承受。
在遇到她之前,几次极致濒临死亡的情况下,他靠着药物,也凭着意志力撑了过来。
却盏看了看薄纱掩着的窗外,雨还在下。
窗外的雨水轨迹像是流动的折线,好像有颇为转大的趋势,弯弯绕绕的,顺平窗丝丝没入缝隙。
如果没有这场雨,她应该就不会知道他的病。
她贴着谢弦深,身子向他怀里挪得更近,“是不是一下雨,你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大概,可以这么说。
以前每次下雨的时候,不论是冷雨还是热雨,他淋了身,身体的热感就会徐徐上升温度,这种热度吃了药也难控制,直到把他全身都烧热。
谢弦深说:“下雨算是某种既定因素。有时候,天气因素稳定时症状也会出现。”
没有固定性。
就像易感期,说不清楚也会复发。
却盏:“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时间冲刷得太过久远,回想起来,那件事情在他的记忆里很难提得几分清晰的帧画。
事情发生过后,谢家上下明令禁止所有人提他小时候遇到的那场火灾。
为此,谢老爷子时常带谢弦深去寺庙拜佛。
但他执拗,不信神,也不拜神。
可老一辈的人大多以神佛作为信仰,尽管长孙不拜,老爷子也经常带着他来那寺庙。
久而久之,他身上的檀香越来越重。
“记不太清了。”谢弦深只能想起碎片化的回忆,“那时候,我记得应该是在纽约。”
纽约?
直觉告诉却盏她要继续听下去,又问谢弦深,“然后呢?”
她不作引导,她要听他亲口说出她想听的答案。
他说,是一场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