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姑姑,静思的味道如何?【一+二更】
灯花跳跃,光阴迷离。
景华琰脸上慢慢扬起笑容。
怀中美人语含爱意,期盼幸福的模样,自让人心情愉悦。
虽政事繁忙,却到底有这般的解语花,能缓解繁杂思绪,短暂放松。
景华琰伸手,抚摸上阮含璋娇嫩的粉腮,忽然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朕应允你便是。”
他仿佛逗弄狸奴那般,捏了一下阮含璋的脸颊,笑着说:“你只要乖顺柔静,朕便会让你心想事成。”
阮含璋垂眸看向他,见他依旧慵懒无谓,心中并未泛起丝毫波澜。
景华琰总是这般。
他偶尔强势,偶尔温柔,偶尔冷漠,偶尔亲昵。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只能他想给,只能他愿给。
宫中所有人,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景华琰松开手,揽着她的腰身放回地上,才道:“你升为庄嫔,是众人艳羡的喜事,怎这般伤春悲秋?”
他重新握住阮含璋得手,口吻不容置疑:“你应当高兴才是。”
阮含璋深吸口气,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对他娇柔一笑。
“是,臣妾明白。”
景华琰深深凝望她半阖的眼眸,在她脸上仔细探寻片刻,方才轻笑一声:“爱妃一贯贴心,你知道应当如何做。”
阮含璋心底很清楚,他只需要听话的狸奴。
她眨了一下眼睛,再起身时,便是满脸笑容。
“陛下,到了晚膳时分,该歇一歇了。”
用过了晚膳,阮含璋陪着景华琰在乾元宫的游廊中散步。
月色皎洁,星光灿烂,一片银辉落于大地,点亮屋脊上的琉璃瓦。
整个长信宫落于一片静谧之中,只宫灯燃着,照亮来时路。
阮含璋挽着景华琰的臂膀,轻声细语:“陛下心情可好些了?”
景华琰道:“好些了,爱妃有心了。”
只要她听话懂事,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就值得表扬。
景华琰从来赏罚分明。
“洪灾决堤,陛下派人赈灾即可,怎会如此愁眉不展?”
朝堂之上,并未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大凡历代皇后宠妃,除了帝王真心爱重,也能匡扶国祚,若当真于国朝无用,只余宠爱,史书上到底留不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今的仁慧太后便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阮含璋这样询问,景华琰也并未不悦。
“昌河在揭州处决堤,此处防洪堤坝刚修成三载,由时任布政使梅有道主修,按工部图纸计算,理应能防汛十载。”
能防汛十年的堤坝三年便被冲垮,以致揭州刚耕种的良田被冲毁,左近村庄造灾,甚至有小村落绝户。
这是大过。
阮含璋思忖道:“可是梅昭仪的堂叔?”
梅昭仪出身靖州梅氏,自前朝起便是世家大族,出过无数匡扶国祚的能臣,梅氏一族满门皆是能臣,两百年来或许家族命运起伏,却并未出过贪赃枉法的佞臣。
梅昭仪的父亲早亡,家中族长是其大伯,今任江南道都督,总管江南道三省大小事务。景华琰所说的梅有道是梅昭仪的三叔,三年前任揭州布政使,今岁已高升回京,任礼部侍郎。
朝中如今虽姚氏为主,然梅氏亦声名显赫,同样是肱股之臣,近臣姻亲。
阮含璋这两月后宫生活,并非只在棠梨阁做针线,朝中势力,后宫派系皆已握在手中。
如此,还要感谢阮忠良给她这样大好机会。
否则她也借不了阮家东风,顺利成事。
阮含璋轻声细语:“陛下忧愁,并非是因决堤这般简单,也因无法定夺此事。”
朝中党争不断,看景华琰这般神情,当年事定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因此无法判断是梅有道自己贪墨,还是被仇敌陷害,无论如何,此事都不好下定论。
景华琰并不意外阮含璋的聪慧。
同她议政,甚至比姚相还要轻松。
因阮含璋并无私人立场,她一言一语,皆以陛下及国朝为先。
同景华琰立场相和。
“不错,爱妃如何看?”
阮含璋想了想,思及方才瞥见的奏折,上面只字片语,已经能拼凑出景华琰之计。
“于陛下而言,真相并不重要,毕竟时过境迁,旧事不可追,”阮含璋口齿清晰,“为今之计,赈灾为上。”
“昌河两岸是占城稻的主要产地,大片平原孕育了整个大楚一半粮产,如今揭州被淹,良田尽毁,除了赈灾,还要尽快拿出对策,以保金秋丰收。”
“陛下,臣妾所言对否?”
景华琰握了一下她的手,感叹道:“爱妃不愧为清州第一才女,是白鹤书院历年来最出色的学生,爱妃眼光颇深,让人欣慰。”
“臣妾可称不上是最出色的学生,论说治国有方,应是江清鸣师姐。”
景华琰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前行,庭院中月色皎皎,昙花忽然绽放。
一阵馨香袭来,两人在盈盈庭芳前驻足。
阮含璋道:“臣妾总听昙花一现,然昙花盛开总是在子夜之后,今日倒是幸运,能亲眼所见,也不枉此生了。”
景华琰道:“这是孤品幽夜昙,比寻常昙花花开时早,却只一刻绽放。”
两人站在安静盛开的昙花之前,屏息凝神,等待花开花落。
微风乍起,高悬凉亭上的风铎叮当作响,景华琰仰头望天,只看到满天星河。
“明日终于要天晴。”
景华琰说:“果然苍天有眼。”
这几日,玉京也小雨不绝,左近郊县百姓耕种困难,每日披风戴雨,在泥泞天地里劳作。
春雨贵如油,却也希望晴天朗日。
到底过犹不及。
昙花盛放,月色朦胧,犹如下凡仙子,只人间一眼,便能流芳百世。
一刻之后,那盛放的幽夜昙缓缓合拢,至此,芳华逝去,只余袅袅芬芳。
“陛下,臣妾以为,若是耕种稻米不及,或可改种其他作物。”
景华琰重新牵起阮含璋的手,两人往丹若殿行去。
“爱妃所想,与朕不谋而合。”
阮含璋问:“御稻署如今可有新作物?趁此机会,小范围试种或有意外之喜。”
景华琰倏然笑了一声。
“爱妃,你怕不是能听朕心声?”
“陛下因何有此一言?”阮含璋在丹若殿门口驻足,抬眸仰视景华琰,“陛下龙章凤姿,远见卓绝,绝不会故步自封,臣妾并不知御稻署是否有新作物,但臣妾知晓陛下不会任由饿殍满地,百姓困穷。”
丹若殿中琉璃宫灯明亮温暖,在阮含璋背后点亮一圈光晕。
年轻的庄嫔娘娘仿佛刚落入凡间的仙子,如那昙花一现的幽夜昙一般,正含笑问帝王。
“陛下如此说,臣妾定是猜对了。”
“陛下可有奖赏?”
阮含璋笑容灵动,温婉可人。
景华琰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忽然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爱妃真是聪慧。”
景华琰牵着她的手踏入丹若殿,道:“先欠着,朕都记在心里。”
阮含璋脚步不停,她意味深长地说:“陛下金口玉言,莫要遗忘。”
国事繁忙,今日景华琰只是唤阮含璋说几句家常话,并无招寝之意。
待阮含璋沐浴更衣,在寝殿休憩读书,景华琰还在外间书房忙碌。
雪燕在阮含璋跟前伺候。
“恭喜庄嫔娘娘。”
阮含璋十分和气,亲自准备了红封给她,道:“这些时日劳烦你了。”
待阮含璋搬去长春宫,以后就不用再来丹若殿侍寝,同雪燕少有再见机缘。
雪燕摇摇头,同阮含璋并不生疏,反而多了几分亲近。
“娘娘这般得陛下爱重,当真羡煞众人。”
阮含璋并不去问平日景华琰同其他妃嫔如何相处,只问雪燕织造局的趣事,两个人这一说,就有些意犹未尽,一直说了两刻方才结束。
过了亥时,阮含璋就开始打瞌睡。
她让雪燕去问一问梁三泰,梁三泰便亲自来报:“娘娘先安置吧,陛下还在忙。”
阮含璋颔首,吩咐道:“有劳公公了,公公日日侍奉在陛下身边,陛下宵衣旰食,公公也须日以继夜,公公还要好好保重。”
这位阮庄嫔娘娘一贯和气有礼,温柔雅致,她对待宫人从无傲慢之意,梁三泰心中自然是极清楚的。
听见她甚至关心自己一句,梁三泰富态的脸上露出感激笑容。
“多谢庄嫔娘娘惦念。”
阮含璋道:“陛下容易胃痛,如今正值春夏交替,还是要好好保养,你去看看御茶膳坊可备着汤羹,甜口要银耳雪梨羹,咸口要酸萝卜老鸭汤,若是有,呈给陛下,让陛下多多保重。”
真是体贴。
梁三泰诺了一声,行礼告退。
阮含璋便兀自睡下了。
雪燕轻手轻脚熄灭了三盏宫灯,只留桌前一盏,影影绰绰,照亮脚下路。
若在棠梨阁,阮含璋的睡眠极轻,很容易被声音吵醒,但她心宽,并不纠结此事,即便吵醒也能翻身再睡。
到了乾元宫,她睡得反而沉一些。
整个长信宫,最安全的怕就在此处。
过了子夜,景华琰才洗漱更衣,慢慢往寝殿行来。
梁三泰轻轻推开槅门,正待上前点亮宫灯,景华琰便挥手。
“你去歇息吧,明日让彭逾伺候。”
梁三泰退下,景华琰自己踏入殿中,转身关好房门。
寝殿静谧,只有昏黄宫灯,景华琰一路来到拔步床前,伸手掀开百子千孙帐。
阮含璋安静睡在床榻里侧,给他留了一半床铺。
她平躺在软枕上,身上的薄被盖得整齐,面容有些模糊,只听她呼吸声,能知她睡得安然。
真是心大。
景华琰摇着头笑了一下,这一刻,他的心也莫名跟着安静下来。
与她并肩躺在床榻上,身边是熟悉的蔷薇香气,景华琰以为自己会失眠,脑中总有纷繁的政事,一刻也不停歇。
然而躺了片刻,困意便侵袭而上,扰乱了他的神志。
在入睡前最后一刻,景华琰想:没想到庄嫔还有催眠之用。
以后若是难眠,倒是可以招她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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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是徐德妃二十有三的生辰。
因非整寿,也因前朝政事,因此宫中不预大办,徐德妃上奏仁慧太后,宴请满宫姐妹并太妃等一起至御花园落英轩小聚,一起享宴听曲,说话游园便可。
这般贤惠懂事,让仁慧太后非常满意,口谕称赞其孝心有加,亲自让彭姑姑到各宫邀请太妃们。
先帝身边宫妃,份位低的多半都去隆福寺为国朝祈福,其余在宫中的宫妃们,诸如德太妃、淑太妃等都随公主移居公主府,在宫外更自在。
留在宫中的,便只有仁慧太后、皇贵太妃、贵太妃及几位太嫔,有的因子女年少尚未成婚分府,有的不喜礼佛,各有成因。
即便加上德太妃和淑太妃,满打满算只有八人。
不过算上宫中嫔妃和公主皇叔们,再加上徐德妃娘家亲眷,倒也能凑上三桌席面,还算热闹体面。
天光熹微,整个灵心宫就忙碌起来。
徐德妃自己早早醒来,先吩咐宫人差事,然后才开始梳妆打扮。
她身边的梅影姑姑笑道:“今日娘娘生辰,愿娘娘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徐德妃眉目含笑,眉眼柔和,瞧着比平日都要宽和几分,少了些许锋芒厉色。
“有劳姑姑经年陪伴,是我之幸,往后我们携手并肩,前程无忧。”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大宫女桂香快步而入。
“娘娘,听雪宫来报。”
徐德妃勾勒眉峰的手微顿:“怎么?”
桂香福了福,道:“方才棠梨阁青黛来报,道阮庄嫔娘娘今晨忽然腹痛,身体有恙,无法至落英轩为娘娘贺寿。”
徐德妃眉眼一挑,冷笑一声:“扫兴。”
“娘娘,她不来也好,”梅影仔细给她梳发,“若她来了,众人还不得又捧着她?娘娘瞧了也不喜。”
徐德妃哼了一声,到底没说话。
半响后,徐德妃才道:“不过只是个庄嫔,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自然比不了娘娘贵重。”
梅影从边上端来茶盏,低声道:“娘娘,吃口茶吧。”
徐德妃神情淡漠,她叹了口气,道:“日日吃,也不见好。”
话虽如此,徐德妃接过茶盏,还是一饮而尽。
宫中今日难得欢喜,不光灵心宫,其余各宫也早早便热闹起来。
只有棠梨阁安静无声,庭院中就连钱小多都不在,只有青黛守在门口。
阮含璋今日也不知为何,一大早起来,佩兰伺候她吃了一块糕饼,她就忽然腹痛,面色苍白。
佩兰难得好心,道:“娘娘,不如请太医院来瞧瞧?”
“算了。”
阮含璋额头冒冷汗,虚弱地靠在床榻上,叹了口气:“兴许这几日着了风,你去取了暖星丸给我,先将就用着。”
佩兰这些时日一直都昏昏沉沉,越临近这一日,她越困顿,总是无法醒来。
为此,佩兰提前两日就停了安神汤。
无论如何,今日是最好的时机,万不能拖延。
昨日佩兰依旧头晕困顿,不过熬过昨夜,今日她一扫疲惫,倒是难得精神起来。
因此,一大早佩兰就在棠梨阁忙碌。
“娘娘何必怕她?”
佩兰道:“娘娘病了,唤太医也在常理之中。”
阮含璋叹了口气:“今日毕竟是德妃娘娘的生辰,若因我坏了气氛,到底不妥,明日再议吧。”
佩兰垂下眼眸,没再多言。
阮含璋忽然问:“怎么不见小多?”
“昨日钱小多家中来信,说他母亲又昏倒了,奴婢今晨,今晨得知此事,就,就让他出宫回家了。”
佩兰忙解释一句,可能担心阮含璋生气,言语之间有些结巴。
阮含璋道:“他也是可怜,待他回来,姑姑记得再拿十两银子给他,好让他母亲好好吃药看病。”
“娘娘真是慈悲。”
她们两个关系一贯生疏,如今一起坐着,到底没有话头。
阮含璋颇为客气:“姑姑去歇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佩兰想了想,道:“是,那娘娘且睡一下,奴婢这就告退了。”
阮含璋并不紧张,上午甚至还睡了一觉,待午膳时瞧着已经好转。
此刻棠梨阁伺候的只剩青黛,她一早就忙碌不停,方才还奉命去了一趟灵心宫,特地先把阮含璋给徐德妃准备的寿礼提前送上。
她准备的东西并不名贵,也不独特,只是一方琉璃万华镜,镜面所用是海事远航得来的西洋货,能清晰照人。
这是今岁造办处的新物件,之前景华琰赏赐给阮含璋一块,她瞧着喜欢,也无暇关心徐德妃生辰,便也准备了一模一样的寿礼。
这东西徐德妃必然也有,果然青黛回来时面色不好,定是灵心宫态度冷淡,落了阮含璋的面子。
阮含璋笑眯眯唤她过来,道:“佩兰姑姑不在,你陪我一道用膳吧。”
青黛心思单纯,闻言并未察觉不妥,只坐下来陪她用膳。
阮含璋看她吃得认真,就笑道:“青黛,你倒是还适合御膳房,之前你做的莲花糖饼很好吃,手艺了得。”
青黛腼腆一笑:“奴婢家里原是做炊饼卖的,阿爹阿娘的手艺都很好,奴婢自幼学习,难得能让娘娘喜欢,那就没白努力。”
单纯,却也不蠢笨,还知道拍马屁。
阮含璋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块足有二十两的银元宝,放到了青黛手中。
“我记得后日是你的生辰,倒时怕事多繁忙,提前给你贺礼。”
青黛的脸都红了。
“谢娘娘恩赏。”
阮含璋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就带在身上,也好压岁。”
一顿饭,两个人有说有笑,都很开心。
佩兰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阮含璋用过午膳继续午睡,待她醒来时,佩兰才迟迟而归。
她正指挥青黛往她所住的厢房搬木桶。
“姑姑去了哪里?”
阮含璋扶着门框而立,面带好奇。
佩兰背影一僵,片刻后才回神,道:“方才府上送了信来,这是夫人特地给娘娘酿的葡萄酿,先存在奴婢房中,待过几日酒熟再给娘娘品尝。”
阮含璋面上一喜:“当真?还是夫人慈善,时刻挂念与我。”
当然了,时刻挂念你死呢。
佩兰心里舒畅,又得了阮家确凿消息,心里更是痛快。
为怕阮含璋发现端倪,佩兰表现如常,不冷不热地道:“那是自然,夫人可是善良慈悲之人。”
到了这个时间,御花园应该正热闹。
阮含璋靠在门框上,仰头看着艳阳天。
“今日天气真好,改日待我病好,也带你们去御花园游玩。”
青黛高兴应声:“好!”
佩兰从未觉得,时间这般漫长。
这阳光灿烂的一日,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
她度日如年,在厢房辗转反侧,另一边,阮含璋面无表情把一早准备好的金银果子荷包挂在了腰带上。
她掂了掂荷包,不轻不重,看起来并不突兀。
紧接着,她把一早就准备好的厚底青云履取出,穿在脚上。
这鞋她练习许多次,已经能步履轻盈,健步如飞。
等一切都准备好,晚膳时辰已至。
阮含璋今日胃口极好,晚上多吃了一碗粳米粥,又叫青黛端上来两碟绿豆酥,说:“白日腹痛,没有胃口,现在倒是觉得饥饿。”
她这些小动作,佩兰无暇关心,一直在看刻香。
阮含璋倒是好奇:“姑姑这是怎么了?”
佩兰下意识攥紧手里的衣袖,干笑道:“无事,就是不知今日德妃娘娘寿辰宴席如何,南音阁的新戏肯定很好听。”
“是啊,肯定热闹至极。”
两人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热闹声,佩兰一愣,朗声道:“青黛,怎么回事?”
青黛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面上有些焦急:“仿佛是灵心宫忽然出事,寿康宫的彭姑姑亲临听雪宫,请了慕容婕妤和卫宝林。”
阮含璋不由有些焦急:“到底是什么事?”
青黛摇了摇头,道:“前头的姐姐不肯说,奴婢不敢多问。”
阮含璋立即着急起来,站起身来回踱步,忽然,她好似腹中一痛,整个人跌回罗汉床上。
“娘娘。”
佩兰慌张上前,扶住阮含璋:“娘娘,您怎么了?”
阮含璋满脸是汗:“我腹痛。”
佩兰似乎也顾不上徐德妃生辰,转头就道:“青黛,你拿了棠梨阁的腰牌,亲自去一趟太医院,好歹请位医正过来。”
青黛虽然忧心,也很是惊慌,到底在宫中多年,还是有些成算的。
她忙道:“是,娘娘您等着,青黛去去就回。”
很快,整个听雪宫就走了大半人。
棠梨阁甚至只剩下阮含璋和佩兰两人。
佩兰直接*送青黛离开,待她回来时,整个人已经安定下来。
她手里端着一颗药丸,踏入寝殿后转身关上房门。
阮含璋靠在罗汉床上,已经起不来身了。
“娘娘,这是暖星丸,您先缓解腹痛。”
阮含璋眯着眼睛颔首,佩兰便上前,亲自把那颗药喂进她口中。
等亲眼所见她吃下,佩兰整个人便放松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脸上瞬间扬起恶意的笑。
阮含璋低着头,没能看到佩兰的表情,她只说:“姑姑忙了一天,喝口水吧,等太医到了就好了。”
桌上那杯茶,还是佩兰自己倒的。
她想起之后的忙碌,便直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茶有些冷了,泛着浓重的苦涩。
“娘娘,你可觉得好些了?”
佩兰的声音都有些扭曲。
带着快意,恶念,带着癫狂的喜悦。
阮含璋慢慢抬起头。
此刻的她眼神清明,脸颊红润,哪里有一丝病弱模样,也哪里有任何痛苦。
佩兰心中一惊,她刚要起身,就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腰上一软,整个人就如烂泥一般瘫软在罗汉床上。
“啊,啊。”
她满脸惊恐,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连舌头都不听使唤,随着她的惊呼,口涎顺着唇角狼狈滑落。
阮含璋俯身看向狼狈不堪的她,挑眉一笑:“姑姑,静思的味道如何?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