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是有人担心两位殿下此……

太子哥哥死遁那会儿来灵泉郡后,曾言他母妃心宽体泰。原以为是宽慰他的话,没想到是真胖了。

现在的母妃是从前的两个母妃。

见赵砚半天没说话,丽妃终于觉出不对劲,泪眼朦胧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母妃老了,不认得母妃了?”说完,她惊慌去摸自己的眼角:“母妃有皱纹了?”

赵砚看着她圆润白皙到发亮的脸,默默摇头:“没。”他伸手把她的手拉下来,安抚道:“没老,母妃还年轻着呢。只是许久没见到母妃,心里高兴。”说完,他伸手抱住了丽妃。

丽妃呆了呆,继而回抱住他,眼泪又控制不住的哗哗流,又哭又笑的:“母妃也高兴……”

周遭有百姓停下围观,交头接耳的问什么情况,目光巨都集中在赵砚身上。

原因无他,这少年长得太过出众。

青衣玉冠,炙热灿烂,灼人眼球。

乔夫人见丽妃还要哭,连忙上前两步,宽慰道:“快快进屋去吧,别让七殿下一直站在外头吹风。”

丽妃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赵砚,拉着他往郡守府走:“走走走,跟母妃回屋。一路上赶路辛苦,渴了吗?饿了吗?沉香,快上茶来。”

沉香欢喜的应了声,连忙吩咐人去沏茶。

眼看着人被拉了进去,乔夫人才朝着太子歉意一笑:“燕先生别见怪,丽妃娘娘许久没见七殿下,一时激动……”

太子笑道:“不怪,母子天伦,人之常情。”

乔夫人又歉意的朝白九几个笑笑,然后将几人请了进去,才又吩咐管家去衙门请老爷回来。

一行人进屋坐定,婢女陆续端来茶水点心。几人端起茶水不紧不慢的喝着,都默默看着丽妃娘娘拉着赵砚说话。

丽妃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个劲的问他这些年在宫中过得如何?有没有被欺负?你父皇对你好不好?

赵砚一一回她:“儿臣过得很好,父皇也对我很好,没有人敢欺负儿臣。”

丽妃听他这般说,又开始抹眼泪:“你就是报喜不报忧,你父皇要真心对你好,怎得让你这个最小的来前线打战。”

明知四皇子失踪的情况下,还让她的小七来,不就是因为小七没有外家,没有依仗吗。

白九和玄一、玄二几个差点呛着:这么明摆着埋怨陛下,也不怕话传了出去。

丽妃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

赵砚连忙解释:“是儿臣主动要来的,儿臣想着来淮阴就顺带见见母妃和外祖父、外祖母了。”

丽妃显然是不太信的,顾忌还有外人在,她擦了擦眼角道:“好了,咱们不提这个了。我儿高了,俊了,长成了英勇的大将军。本宫就知道我儿必是人中龙凤!”

又来了,又来了。

赵砚脸上笑容淡了淡,等丽妃说完,才道:“母妃,这此回去,儿臣会向父皇请封灵泉郡王,然后就常居临泉郡,陪着您和外祖父、外祖母,不会玉京了。”

丽妃笑容也淡了,看着他,神色认真问:“你想好了?”

赵砚点头。

原以为他母妃会向从前一样激他上进,没想到丽妃只是温和一笑:“你想好了就行,灵泉郡也没什么不好的,一家人能日日聚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赵砚惊讶瞧她:“母妃……”

丽妃打断他的话,继续道:“母妃不聪明,在宫里除了许嫔谁都相处不好。出宫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散漫,已经适应不了宫中的生活。再者,母妃一直知道,你也不喜欢待在宫里,既如此,随你的心意来,开心便好。”

赵砚都想立马放鞭炮庆贺了:生活果然是把磨刀石,磨平了他母妃的野心。

母妃大人终于想通了!

他连连点头,丽妃话语一转,继而眉飞色舞道:“母妃同你说,灵泉郡可多好吃的了,这个季节的羊蹄焖笋最是鲜美,还有五味杏酪鹅、红熬鸠子、灵泉酒粮丸子,等到了春季,新鲜的芦笋炒肉、话梅焖小猪排,白炸小米虾……”她满脸陶醉:“那滋味太美妙了,你定然喜欢吃的。”

她滔滔不绝,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边说还边咽口水。

赵砚终于知道他母妃的‘雄心壮志’如何磨灭的了:灵泉郡的美食早就如糖衣炮弹,把他母妃泡在了蜜罐里。

他母妃这是心宽体胖!

这样挺好。

他顺着丽妃的话笑道:“是吗,母妃说得我现在就想吃。”

丽妃连忙道:“这简单,郡守府好几个厨子,一人让他们上一道应季的拿手菜。”她看着赵砚,心疼道:“瞧你瘦的,打战的这几个月定是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母妃给你好好补补。”

说着就让半夏去灶房打招呼,顺带又添了一句:“记得让厨子做一道香葱煎鸡蛋,小七爱吃这个。”

半夏应声,满面笑容的去了。

赵砚轻笑:“我当母妃不知儿臣喜欢这道菜。”

丽妃叹了口气:“哪能啊……”先前不过自以为小七不喜欢,装聋作哑罢了。

饭菜上桌前,乔郡守终于赶了回来。

见面就要行礼,被赵砚及时扶住。

赵砚笑着打趣:“封王后,我以后就常驻灵泉郡了,外祖父以后见我,都要日日这般客气?”

乔父跟着笑:“自然不会,殿下快坐。”

他话落,乔夫人就嗔怪道:“喊什么殿下。”说着看向赵砚:“小七,快坐,饭菜马上就上来。”

赵砚乖顺的坐到她母妃身边,然后朝玄一和玄二道:“你们也坐吧,今日就不要拘礼了。”

乔夫人也附和:“对对对,大家都坐,白统领和燕先生还有小路子公公,你们都坐,千万别客气。”

白九和太子依次坐下,玄一、玄二和小路子受宠若惊,但殿下都发话了,他们也不好扭捏,于是局促的坐下了。

饭菜依次上桌,香味瞬间在客厅弥漫。

趁着这空挡,乔郡守看向赵砚问:“大军什么时候班师回朝?小七准备在住几日?”

赵砚:“大军今日已经开拔,我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走。”从淮阴郡到灵泉郡来回就得六日,大军先走六日,就算乘船,他也得十日才能赶上大部队。

舟车劳顿,他属实不太放心四哥的腿。

话落,桌上就沉默了。半晌后,丽妃才焉耷耷问:“就不能多住两日?”

赵砚为难,乔夫人忙道:“

小七不是说了,很快就能封王来灵泉郡同我们常住。他早些回去复命,就能早些回来,你莫要留他。”

丽妃一想也是,但一想到才相聚又要分别,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一顿饭也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赵砚陪着她在屋外消食,安静的听她说着来灵泉郡的趣事。间或插上一嘴,逗得她哈哈大笑。

没走一会儿,丽妃就累得受不了,又拉着他回自己院子休息了。

夜里,沉香过来帮他铺被子。

赵砚笑意盈然:“沉香姐姐,你和半夏姐姐这些年辛苦了。”

沉香看着自己曾经一手带大的孩子,眸子里全是温情,摇头道:“不辛苦,这里很好,娘娘也很好。奴婢两个在这活得很滋润,倒是殿下,一个人在宫里,肯定不容易。”

她说的是实话,这里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后宫嫔妃的可以刁难。谁见到她们娘娘都要恭敬的行礼,连带她们两个婢女也格外受人尊敬。

赵砚:“我也好得很。”

说完,他拿来纸笔,写了一张方子交到她手里,温声道:“这是解腻去油的方子,明日你有空去药铺抓给母妃喝,对她身体好。”

世人都说能吃是福,但他母妃总这样胖下去也不是个事。

至少得健康,方才他母妃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的。

沉香接了方子,沉默两息后才道:“娘娘刚去灵泉郡的时候也不这么吃的,那会儿总是想殿下想的哭。老夫人就让厨子变着法的给她做吃的,娘娘一想殿下就吃,吃着吃着就停不下来。”

“老爷说,有个琢磨的事也挺好,就没拦着娘娘。”

见赵砚沉默,沉香立刻就后悔自己多嘴了,忙又补充道:“殿下也别难过,娘娘现在吃出兴味来了,总和其他府上几个爱吃的夫人待在一处,人也高兴了许多。”

赵砚叹了口气:“这段时日你们好好照顾我母妃,我很快便能回来。”

沉香点头,手脚麻利的给他铺好被子退了下去。

赵砚赶路辛苦,沾枕就睡。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也没敢叫他母妃知道,直接就出了城。

快到城门口时,半夏却追了出来,塞给他一个大食盒,道:“娘娘一早命人准备的,让殿下路上吃。”

赵砚见她眼睛红红,就知道自己母妃必然是哭了,才把身边两个婢女惹哭的。

他接了食盒,朝半夏道:“你快回去吧,告诉母妃,我回吃的。”

半夏点头,迟迟没走,一直看着马车走远。

马车出了城,沿着官道赶往下一个城镇。然后在下一个城镇的码头上了燕记的货船。

太子亲自将他送到了船上,交代道:“若是父皇放你离开,回来时,也乘船便好。只要出示手上的玉印,燕记沿路的船只都会安排妥当。”

赵砚点头,朝他摆手:“嗯,你有事先去忙,送到这就行了。”

船只逆流而上,越行越远,赵砚朝一直矗立在岸边的人挥手。

江山雾霭重重,两岸荻花瑟瑟,眨眼之间便行出老远。

原以为最多六日就能追上王师,没想到第五日夜里,春雷阵阵,狂风大作,下了暴雨。

江水暴涨,波涛翻滚。

所有的船只都没办法再行,只能靠岸。

等了一天一夜,江面才恢复平静。又行了三日,至河间郡,几人才找间客栈歇脚。

白九出去打听,回来道:“王军还未到达此地,算着日子,应该就这两日了。”

但几人足足等了三日都不见王军的踪迹。

赵砚右眼皮一直跳,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干脆套了马,沿着官道往回走,去和王军碰头。

几人只行了半日,就在河间郡柏城看到了驻扎在城外的王军。

赵砚下了马,直奔主帐,边走边问带路的先锋官:“怎得在此逗留这样久?”

先锋官肃声道:“前个儿天突降暴雨,马车侧翻,四殿下摔了出来,碰着了受伤的腿。军医瞧了,也重新包扎了,以为没事就继续行军,没成想昨日突然高烧不退。车将军担忧,和冯将军商议过后,带着四殿下进城求医去了。”

主要是军中药材不足,住宿条件也不好。

谁也不敢拿四殿下的性命开玩笑,只能暂时驻扎在城外。

赵砚拧眉,掀帘进了主帐。

冯将军见到他来,忙迎了上去:“七殿下,四殿下他……”

赵砚制止他的话,交代道:“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也无用,你先带兵回京复命。我去柏城照顾四哥,待他好了,再追上你们。”

四皇子不在,赵砚最大。

冯将军不敢抗命,立刻命军队开拔启程。

赵砚这才带着人重新往柏城赶,一间一间药店问,找了大半日,终于碰到了送大夫出来的车虎。

白九上前一把揪住他,问:“四皇子人呢?”

车虎看到他身后的赵砚,像是看到了救星,拨开白九就来拉赵砚:“七殿下,您终于来了,您快去看看四殿下吧。他一直高热不退,城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卑职快吓死了!”一个大老爷们,眼眶都红了,看得出来是真急。

赵砚被他一路拉到了客栈的二楼,边走边恼怒问:“好好的,怎得摔出了马车?”

车虎语无伦次:“卑职也不知,那日雷太大,雨太急。路上的树被劈断,砸在了马车上。大家都没来得及,四殿下就摔了出来……”

当时太乱,连一直护在马车边上的戎护卫都没来得及。

客房的门推开,赵砚一步跨了进去,屋子里都是药味。戎护卫和两个普通打扮的兵卒守在榻上,榻上的四皇子昏昏沉沉的。

赵砚三步并两步跨了过去,推开几人,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和他的脉。

戎护卫三人见是他,面上皆是惊喜。

赵砚探完脉后,快速开了方子让车虎去抓药,又吩咐戎护卫道:“去问店家讨些烈酒来,再拿一条干净的帕子和木盆来。”

两人快速行动,不稍片刻,戎护卫就拿了烈酒和帕子来。

赵砚又让人在屋内点了好几盆碳火,然后让戎护卫把四皇子的衣裳全解开,用烈酒给他擦拭手心、脚心、腋窝和后背……来回反复几次后,高热总算降了下来。

他忙得满头大汗,戎护卫连忙把四皇子的衣衫合上,又拉高被子,这才问:“七殿下,我们殿下不会有事吧?”

赵砚坐到床尾,开始检查四皇子的腿骨,先前受伤的腿骨明显化脓发炎了。他接过小路子递过来的药箱,才道:“点一支蜡烛来,四哥腿部的腐肉要去掉,不然还会反复高热。”

戎护卫赶紧去找店家要了支蜡烛,点了烛台放到榻边,赵砚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烧红后,开始动手。

昏昏沉沉的四皇子直接被痛醒了,还没喊出声,嘴里就被塞了一块棉布。他睁眼,瞧见满头细汗的赵砚,心下稍稍安定。

半个时辰后,四皇子的腿处理好。所有人都先去外头候着了,屋子里只剩下赵砚和已经清醒的四皇子。

赵砚边擦手,边没好气道:“不过是让你先行,怎得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我看你这腿是真不想要了。”

四皇子有气无力的躺着,苦笑道:“这次真是天灾!”他发誓,他真没故意摔出来。

说完,他又试探的问:“我这腿,是不是注定要瘸了?”

赵砚擦完手重新坐到他身边:“倒不至于,只是化脓而已。腐肉祛除后,不伤及筋骨,不会瘸。我再晚来个一两日就不一定了。”

四皇子继续苦笑:“那你来得还真是巧。”

赵砚狐疑问他:“我怎觉得四哥你不想自己腿好,想成瘸子?”

“怎么会?谁想成瘸子!”四皇子眼神微闪:“你不知我最喜骑马狩猎。”

赵砚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两日你好好养着,万不能再有什么意外,等你好了,我们就回京。”

之后,四皇子喝了药,又睡了过去。

赵砚怕他高热反复,干脆让人又置了一张榻,挨着他睡。许是太累,不知不觉,他就睡了

过去。

夜色渐深,客栈零星的客人也都陆陆续续睡下。四周安静,只有一楼大堂的柜台上一盏油灯被风吹得摇晃。

店小二打了个盹,被一阵烟气给熏醒了。

他寻着烟味抬头,就见客栈外火光冲天。他吓了一大跳,奔到门口拉开门一看,大火直接往屋子里窜,将他衣摆都烧着了。

店小二痛得嗷嗷叫,往地上一滚,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啊,救火!”

楼上的客人陆陆续续被烟气呛醒,不过片刻客栈内就到处是烟气。

火舌往客栈内窜,木质的桌椅板凳很快便烧着,火舌很快窜上了二楼的扶梯。

白九捂住口鼻,一脚踹开四皇子门窗,跑到赵砚榻前,伸手去摇他:“七殿下,您醒醒!”

摇晃了几次赵砚都没反应,自己反倒有些发晕。他往桌上的烛台一看,反手拿起桌上的冷茶,就泼了过去。

烛火刺啦一声响,瞬间熄灭。

余烟中,一股淡淡的香味散出。

白九拧眉,这蜡烛里居然有迷烟!

这场大火是针对四殿下的还是七殿下?

是有人担心两位殿下此次大捷,立了功,不想两位殿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