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布林》。

韩珉宣从生理和心理上畏惧这首歌, 但他还是强撑起精神，壮起胆子回应：“神经病，吓我什么, 我有什么好被吓得，真是的。”

孙如清依旧是哼着歌，看似心情不错, 也很好讲话：“你反应干嘛那么大。”

“我。”韩珉宣好想堵住耳朵, “你管我。”

“我是管不了你, 但是。”孙如清整体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 “敢作敢当，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会去找你玩的。”

“谁要跟你玩。”韩珉宣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这人好奇怪, 明明是来找自己算账，居然能做到那么心平气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交心朋友, 可他越是这样他越从心底感到害怕，“别, 我跟你关系没这么好吧。”

“怎么可以呢。”孙如清突然凑近, 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给我和我姥爷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我怎么不能回礼是吧, 等着我。”

笑里藏刀是他的一贯态度, 韩珉宣恨不得把自己缩在羽绒服里：“你说什么, 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孙如清看向他脖子的方位, 把他的帽子拉下来, 点着穴位说道，“我有的是时间。”

窒息绝望感扑面而来，韩珉宣从心里对他畏惧：“变态。”

孙如清只是笑着。

宿舍到了，车也停了，该回去吃点东西。

他的气息消失，韩珉宣终于可以大口呼吸，惹他干什么，一想到接下来还要无止境受他的折磨，他都要疯了。

不行，得提前采取策略。

第一没了，韩珉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现出多种复杂的情绪。

后悔，他后悔没有把这件事做好，后悔还是不太了解他，不然可以精准打击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后面该怎么办，自己在慢慢后退，而他前进的势头一直很足，这样下去总决赛就是他的风光之夜，而不是自己的封神之夜。

没有办法了，想破脑袋都没有办法了，他完全没有弱点，自己只能接受现实。

无奈，韩珉宣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孙如清把手机还给已经停止哈哈大笑的人：“先别看，不然我怕你笑晕过去。”

“好，我不看。”隋嘉轩笑了一路，实在是没有力气，走进一楼食堂，“我也叫了外卖，他们跟我说，帮我放在了对门的桌子上。”

“我找到了。”馋瘾发作，沈子寒视力超强，三两下便找到了，“你买了什么东西，好家伙，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

隋嘉轩眼睛黏在手机上：“随便买的，我也没看，将就吃吧。”

“将就吃。”温航否认道，“我是穷鬼，没吃过这么好的。”

姜川柏实话实说：“我也没有。”

“那你们多吃点呗。”隋嘉轩对事物没有太多的兴趣，他现在就是事业脑，“我刷到粉丝拿到礼物了，已经在比谁的偶像审美好了，已经有搬运微博，都在讨论谁做得好看。”

温航：“我看看。”

挑了一些食物，孙如清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哼《再见布林》。

李广白：“我看你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嗯。”孙如清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首歌有一点个人进行曲的感觉吗，很适合某个人物的专属曲。”

“我没有太大的感觉。”李广白听来听去，都没听出来，“每首歌每个人听都有不同的感受吧。”

“为什么那么多人吐槽我。”沈子寒看到评论有点破防，“我做得真有那么难看吗？”

“我看看。”回到宿舍，孙如清把东西放在桌上瞅了一眼，“怎么说呢，也不能说难看吧，配色比较奇怪，还有线没有收好，看着有点像是瑕疵品，但是没关系，收到用心准备的人肯定会开心的。”

“瞧瞧。”沈子寒心里舒服了，“这话说得好。”

“没错，不管是什么样，总之收到礼物就是开心的。”看到粉丝的反馈，温航能同步感受到快乐，“因为现场是乱抽的，抽到自担的概率还是很少的，希望还是好好对待吧。”

“有的应该会卖吧。”姜川柏猜测，“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练习生，拿到手上也没用，还不如卖给粉这名练习生的粉丝，也算是物归原主。”

“那太多了。”沈子寒很懂这些事，“今天晚上中转站那可抢疯了，不知道谁的要被炒高价。”

“那还有谁。”温航看着一心扑在食物上的人，“你的肯定会被吵到最高，第一好看，第二打上了蘑菇头标签的东西就是贵，上次拍立得照片，不就被炒到了高价。”

“没错，吓人。”沈子寒梦寐以求的事，“不是那种专辑小卡，收一收几十块，而是独一无二还是选秀期间舞台的造型，那可不得抢疯了，我也是出过，卖得不怎么样。”

孙如清忽然想到一条暴富路：“听上去好赚钱，我直接还干什么中医，直接卖手工串珠项链，手链，还有耳环。”

“是和人气挂钩的，人火才高。”沈子寒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其实能卖这么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押宝。”

“押宝。”孙如清一听大概明白，“我知道。”

沈子寒：“你要是出道之后飞升，这些原始物料，还得再上N个等级。”

孙如清配合给了一个反应：“哇哦。”

“也有很多人压错了的。”沈子寒叹了一口气，想到了自己，“没飞升，越来越糊，就砸在手里，在这里我就要说一句丧气话，选秀轰轰烈烈，成团之后无人问津，可能在团里有一点点小热度，大部分解散之后就没了姓名，所以成团之后是艰难的打拼时期。”

李广白听在心里。

沈子寒开始煽情：“三公结束，总决赛结束，就没了，说是淘汰也能放松，在这里面很苦，但是在这里面的一段时间，确实是比较轻松得了。”

温航能感同身受：“也不知道出去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沈子寒谈起：“唉，我那个策划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起来。”

“真好吃。”孙如清画风和他们不一样，“比起策划，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你的身体，你又不穷，好歹还有一百万资产，我是钱包空空。”

Emo结束，沈子寒回到正题：“别念了，对哦，事业没做起来，身体也搞坏了，我简直就是，不行，我的身体，我要抢救回来，孙大夫，请问我要怎么做。”

孙如清：“作息规律，饮食规律，适当运动还有吃点药，最重要的就是保持。”

“好的，我绝对保持。”沈子寒有信心战胜，“你现在是钱包空空，等你出道你就是最有钱的，苟富贵，勿相忘啊，兄弟。”

“有钱。”孙如清又不是没有富过，这辈子是穷，还真没想过自己有钱的场景，当初来参加节目就是实习期没钱还要倒贴钱，累死，“等我有钱再说吧。”

“不是要开医馆。”姜川柏记起初舞台他的话，“赚钱就是想开一个自己的医馆，好继续赚钱。”

“开，怎么不开。”一个人一生又不是只能做一件事，现代可干的事太多，孙如清心思还比较活络，多拓宽视野好，“这可是我的毕生事业，现在当爱豆是我的短期目标，以后也不知道还会干什么。”

“等等。”沈子寒好像又认识了他一点，“我怎么感觉你也很俗。”

“俗，我太俗了，我就爱钱。”孙如清直言不讳，“我参加这节目就是为了钱，要不然我先在还是一个薪资很低的医生，或者还在考证，这样也不错，稳定，但我觉得人生还是有很多可能的，难道你们不爱钱吗。”

李广白：“爱。”

温航：“爱。”

沈子寒：“肯定爱了，干什么职业热爱之外目的就是赚钱，可能赚钱的目的比热爱还大。”

隋嘉轩举手：“我不爱。”

孙如清：“滚。”

其他人跟上：“滚。”

隋嘉轩挠挠脖子：“哎呀，说笑的，吃东西，好吃吗？”

“好吃。”

“对了。”姜川柏提出，“不是商量有假期要干什么嘛，回家吧，我们的家又在全国各地，回家当然好，但是比赛还没完，回家过程还挺累的，万一有什么事，对吧，我觉得留在宿舍的人应该比较多。”

孙如清也在思考这件事，家里也不远，回去确实会有点麻烦，反正也就没多少时间，比赛结束完了再回家。

“我们可以出去玩一下。”沈子寒心思活跃，“出去吃个饭，逛一下商场，去个主题公园，还可以回来这里住，连酒店钱都省了。”

“真抠。”隋嘉轩吐槽说，“出去玩不住附近还回来，好歹也是有一百万的人。”

“那可不。”沈子寒有点骄傲，“你以为我有这么多钱，我都是省出来的。”

隋嘉轩给他比大拇指：“行，你牛，我包，全部我包。”

“那怎么好意思呢。”沈子寒其实好意思，特意说反话，“占你便宜多不好。”

隋嘉轩故意和他反着来：“行，你有钱，我不包你，其他人都包。”

沈子寒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啊啊啊，欺负我。”

“来了，又来了。”姜川柏一眼看透，摇摇头，很无奈的表情，“这两人又开始玩强制与反抗的cosplay游戏了。”

李广白全程都面带笑容，他可太喜欢现在的氛围，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宿舍关系，而不是之前被排挤被针对的氛围。

“喂。”孙如清给姥爷打了电话，今天接得很快，平时都很忙，“干蘑菇你好吗，我是小蘑菇。”

“小蘑菇你好，干蘑菇现在正在泡脚，正在接受水分的滋养，等我稍许时间，我马上也是一朵嫩嫩的小蘑菇。”

姥爷的声音一出来。

全宿舍都安静了。

该说不说，第一句就是如此抽象，他们算是知道孙如清的抽象从何而来。

隋嘉轩憋不住，又开始想笑，但他忍住，也强行终止了和他的战斗，直接过来say hi：“姥爷，你好，我是小隋，隋嘉轩，我是小蘑菇的室友。”

孙远志：“哦，我知道，就那个跳舞跳到心悸的小朋友，对吧。”

孙如清按了免提。

“对，您居然记得我。”隋嘉轩有种被偶像翻牌的喜悦，“实不相瞒，我今天看了您的直播，已经变成了您的粉丝。”

孙远志：“好，现在就叫你干香菇一号。”

“哈哈哈哈哈。”

隋嘉轩仰天大笑，不行了，为什么这么好笑。

其他人也嘴角都绷住。

天呐，这爷孙俩，简直了。

“众筹吧，朋友们。”沈子寒脑洞大开，“众筹资金把这爷俩送上脱口秀的舞台吧。”

李广白：“加一。”

“好的。”隋嘉轩立正，“干香菇殿下。”

孙远志：“收到。”

后面其他人也一一打了招呼，之后也没凑热闹。

孙如清也把免提关了，走到阳台，把窗户打开，看着窗外后山的方向。

这么多小孩，还都是孙子的朋友，孙远志那叫一个开心：“小蘑菇，今天的任务汇报你满意吗？”

“满意，干蘑菇做得好，小蘑菇非常满意。”冷风一吹，很舒爽，孙如清说，“有节目组联系你了吗，说是录制VCR，还有来这里看总决赛的事。”

“看节目是有联系过我很多次，我太忙了，走不开，VCR还没说。”孙远志说，“总决赛我肯定去看的。”

虽然嘴上是调侃，孙如清还是有点担心，他又不能请假去接：“你小心点哦。”

孙远志乐呵呵：“我老当益壮，你还不放心吗？”

“是。”孙如清心中涌入一股暖流，“来看看，我的表演，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做得这么好。”

“想到啦。”孙远志从不吝啬对他的夸奖，这段时间一直追节目，确实收获到了很大的惊喜，也无比自豪，“我一直都相信你什么都能做好。”

孙如清笑得很幸福。

“也不看看是谁的基因。”孙远志骄傲地说，“是谁把你生得这么优秀，这么好看。”

孙如清：“我妈。”

“那也是我，不对，你姥姥生得你妈。”孙远志说，“总之你姥姥和你妈都是好样的。”

“行，她们是好样的，你也是好样的。”孙如清情绪一下有点低，不知道为何，在家庭这方面，总是会变得柔软许多。

挂了电话，孙如清吹着风站了一些时间。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能算得是命运多舛，没有很强的亲情缘分，这也造就了他冷静的性格。

有人敢害他姥爷，无论事是大是小，都无法原谅。

孙如清沉默了一些时间，转身：“我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

其他人表面上不关心，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他一走，五人围成一个圈，脑袋抵着脑袋，开起了短暂的会。

沈子寒打头：“现在三公完美结束，是去算账是吧。”

温航紧跟其后：“肯定啊，我看他脸很黑，还刚刚跟姥爷打完电话，这次可能没有对他们爷孙俩来说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小手段，但谁愿意有其他人害自己姥爷，不可原谅。”

隋嘉轩都想冲上去，跟他干一仗：“是的，我们姥爷幽默，还很前卫潮流，毕竟是七十岁了，韩珉宣安得是什么心，万一老人家有什么病，是吧，网络谣言那么厉害。”

姜川柏：“嗯，心肠狠毒。”

李广白是一肚子厌恶：“说什么艺人要有艺德，他这种人出道，简直就是危害社会。”

姜川柏：“出道？”

沈子寒感到心寒：“他绝对出道，搞不好还是C位出道，跟他做队友，苦了你们了，要忍受他，要是这种人红了，就是小人得志。”

温航：“他是挺红的，头衔也很多，本来是什么，storm的预备役，但是家里有事回国错过了机会，回来后什么白月光回国，炒了一大堆，还上了综艺，还客串了剧，不然怎么可能维持了这么久的第一，粉丝真的很多。”

隋嘉轩：“诶，他没出道，谁知道他没出道的理由是不是乱说的，家里有事，什么大事，训练了这么久不出道，不然以他的能力为什么不出道。”

“鬼知道。”沈子寒说，“我反正是出不了道，和他做队友真的倒霉，他真的心眼蛮小的，我们是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在别人那里风评还挺不错的。”

“比起出不出道，我倒是比较关心。”姜川柏说，“按照孙大夫的手段，他一般不正面攻击，而是攻心，从其他人最薄弱最在乎的地方瓦解，这比简简单单打一架揍一顿反击方式高级多了。”

“确定不正面攻击。”沈子寒转向他桌子的方向，看着他的抽屉，“我觉得是正面攻击用不了，才用这种方法的，不然一针过去，对方就死翘翘的，他就是这种干脆利落的性格。”

宿舍走廊。

跟昨晚一样，孙如清从401出来后，直接转弯下楼梯，他走得很慢，嘴里还哼唱着《再见布林》。

没办法，他真的太喜欢这首歌，适合夜深人静的时候听。

一路朝目标宿舍走去，因为走了太多人，宿舍都比较空，但今晚公演结束的原因，大家吃吃喝喝聊天还挺热闹的。

路程太短，他很快就到了目标地点附近。

在门口站定，他没有敲门，而是继续哼唱着歌。

韩珉宣缩在被子里惶恐得想他什么时候会来时，听到了夺命的《再见布林》。

贾知凡吃着正香，忽然听到这首歌，想到没心情吃饭，一回宿舍就洗澡躲上床的人，他也跟着哼唱了起来。

韩珉宣正郁闷，收拾不了他，还收拾不了这个人，他捂着耳朵说：“唱唱唱，要死了。”

贾知凡心情很好：“你疯了吧。”

韩珉宣露出脑袋：“你才疯呢。”

贾知凡端着他的碗，直接开门：“我去唠会儿嗑，马上回来。”

叛徒，韩珉宣立马把被子掀开，想要阻止他，早知道就提前把他哄出去，一想到门外有个讨厌鬼，他就缩回了被窝里。

装死。

“我去隔壁了。”贾知凡还特意告知了他一声，“你随意。”

孙如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眼力见。

进门之后，把门一关，看着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人。

有胆做，没胆承担。

孙如清敲了敲桌子：“出来玩啊。”

韩珉宣不回答。

“哦莫。”孙如清来到他的床前，夸张地说，“被子裹得这么紧，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这可怎么办呐，没办法，我人太好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瞧瞧。”

韩珉宣还是装死。

孙如清掀开他的被子，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去，然后开始唱歌，唱完一段说：“我不是说了吗，这首歌适合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听，你听听，被窝里面是不是又嘶嘶叫的东西。”

“啊啊啊啊，你放了什么。”

带着未知的恐惧，韩珉宣实在是忍不了了。

把被子掀了，把床上的东西踹下去。

孙如清接住，对着他展示，上次录小剧场道具，问节目组要的，因为太可爱了，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道具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韩珉宣汗毛直立，怎么会有人对着蛇露出这样的欢喜表情。

玩具蛇很逼真也很恶心。

“你不喜欢啊。”孙如清露出可惜的表情，“住宿舍的第一晚就有蛇，你早说啊，你要是喜欢真蛇，我去后面抓一条给你，下次吧，下次带着你。”

“我不喜欢。”韩珉宣用被子裹紧身体，怕他真的抓一条，悄无声息丢在自己床上。

孙如清靠着床架，跟他好声好气聊天，仿佛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那就更要带了。”

韩珉宣认栽了，也认命了，面对这样不痛不痒的心灵上的攻击他真的承受不住。

还不如来个痛快。

韩珉宣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刚刚在被窝里想好的道歉词一股脑倒出来。

“我向你道歉好吧，是，是我干的，我做错了，反正也没出事，我还帮你拉了一大波流量，你应该感谢我的，通过这一出，好多人心疼你，粉丝更有凝聚力，我知道你家庭情况不是很好，正好，你姥爷很有网感，干互联网签mcn肯定比当中医要赚钱。”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说到最后自己还得感谢他。

太无耻，太无赖。

孙如清不说话。

韩珉宣就怕他没反应，油盐不进，刀枪不入，面对这种人什么方法都不好使：“你打我吧，你揍我吧，我绝对不还手，是我活该，我欠揍，除了脸，哪里都可以。”

孙如清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静静地盯着他崩溃、破防。

“你到底要我怎样。”韩珉宣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拿起他的手对着自己的脸颊，“打脸可以，你打我呀，狠狠地揍我一顿。”

孙如清把手收回来，看着他在自我意识中挣扎和逃窜。

打击一个想要得天独厚关注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

无视他的叫嚣，无视他的崩塌，无视他的怒吼，无视他的求救，让他得不到抒发之后恼怒膨胀在心里，慢慢自我折磨。

然后，等到最后收网的时候再给上最后一击。

“是，我输了，我没有你厉害。”韩珉宣在他这里压抑得太久了，需要释放放纵，他不顾一切地问他，“所以，从一开始排名下降，情绪不佳就是假的，对吗？”

孙如清没有回答，摸着手中的玩具蛇。

韩珉宣心中有一股气在乱窜，他不回答也就代表着这股气永远发泄不出来，尽情地折磨自己。

怒气上头，脸憋得通红，他粗喘着气说：“退赛让导演安慰你也是假的。”

“要翻墙逃出去也是假的。”

“昨天暴怒对我无能为力也是假的。”

“还有今天上台之前的操心和紧张也是假的。”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晃的假象。”

“从始至终你就是一个看得很开且从来就不内耗的人，是不是，你回答我啊。”

说着说着，韩珉宣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自己已经在走下坡路，而他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很强，且根据时势能够做出有利的判断，还顺风顺水一直再走上坡路。

孙如清管他怎么说，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韩珉宣对上他的眼神，好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和温度，看得他自己火冒三丈，从身体里烧出火，要把自己给烧没。

火气太旺，又发泄不出来，他只能疯狂捶床。

“你给我一针吧，行不行。”

孙如清盯着他直叹气：“真没用。”

什么都没做呢，他都崩溃成这样啊，心态超级差。

“没有，是我没用，行了吧。”韩珉宣掩面哭泣，身体发红，眼睛发红，“我比不上你，你饶了我吧，行吗？”

孙如清却笑起来。

说了这么多白说，一句回答都没有，韩珉宣像是迷失在火海之中：“你说吧，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说啊。”

孙如清依旧笑着。

韩珉宣心里又窜出无名的火，交出最后的方法，也是他最后的自尊：“我给你下跪，求你原谅我，可以吗？”

孙如清终于开口：“男儿膝下有黄金。”

“是啊，你以为我想跪啊。”韩珉宣被烧得没有一点力气，双眼呆滞，“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节目，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对手，没有人把我从第一的位置上拽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努力了多久，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么好的机会，被你一个从来没有训练过的人抢了风头。”

“一群屁话。”孙如清动动嘴巴，“关我什么事呢。”

韩珉宣拧着眉看他。

孙如清慢悠悠地说：“你还不够狠，太小儿科了，如果让我针对一个人干坏事的话，不会因为失败而感到恐惧，会一直和他作对下去，没有骨气的东西。”

韩珉宣腰软下去，像是被戳中了命脉。

又来了，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神态，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还贬低自己。

再待下去就是浪费时间，孙如清已经看到了想要看到的画面，无能为力地呻吟。

孙如清摸着手中的玩具蛇，然后将蛇的眼睛对着他：“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小心一点，不要张扬。”

说完，不等他有反应转身就走。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韩珉宣双手撑着床，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背后的蛇鳞片，黑色的鳞片发着奇异的光。

蛇。

他人简直就是跟毒蛇一样。

阴毒。

孙如清打开门看到三个人趴在门口，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哈喽喽，趴在地上不凉吗？”

“凉。”贾知凡拍了拍手，被抓包有点尴尬，“有点凉，那个。”

“我回去了。”孙如清没有跟他们多聊，“晚安，睡个好觉。”

姚垚：“晚安。”

褚长乐跟他拜拜：“晚安。”

韩珉宣知道自己现在非常不堪，他才不要有人看见他的丑态：“滚出去，别进来。”

贾知凡还不想跟他住一起呢：“我今晚就跟你们挤一下。”

“挤。”听到刚刚轰动的场面，褚长乐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回去吧。”

“回。”姚垚眉毛一挑，三人就知他的意思，“反正明天没有事，畅聊一晚上。”

韩珉宣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憋好话：“真没素质，不知道关门。”

“你有素质。”姚垚回头呛了一句，“你关。”

韩珉宣怒火中烧，还得自己爬下去关门，走到门口，手摸到门框的时候他探出头看了一眼，狭长的走廊上，一个宽厚的背影。

忽然灯光闪了一下。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孙如清哼唱起了《再见布林》。

韩珉宣立马关门，从今天起，这首歌拉进黑名单。

今天晚上绝对要做噩梦。

不行，放假的时候他要出去，他要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情，拿出最好的姿态来参加总决赛。

孙如清听到嘭的一声，心情大好，这才哪到哪，正要上楼梯的时候迎面跑下来一个人。

“我刚刚去你们宿舍找你，他们说你不在。”

“我下来办点事。”孙如清说，“去看看你的肩膀。”

“好咧。”

没花太多时间，孙如清回到宿舍，时间也不早了，也是时候洗漱回家，把这几天熬的夜都补回来。

“你回来了。”沈子寒都习惯了，看他回来后直看了一眼，没过问，“最近太久没看电视，看电影了，好想看呐，吃着零食看电影才叫假期。”

姜川柏也有点心痒：“现在也挺早的，不然我们找恐怖片看吧，我喜欢。”

“恐怖片，不行。”温航摇头，“我看了我晚上都睡不着。”

“灾难片怎么样。”李广白也想轻松，“我喜欢看这种。”

“挺可以的，我找找。”隋嘉轩快速翻找起来，“有推荐吗，我看挺多的，一起选选。”

孙如清摸向自己的后背，这东西昨天嫌麻烦就没沾，上次《人鱼》舞台的鳞片就挺难卸，这次更难卸。

“你怎么了。”李广白注意到他，“不会是用了太多胶水，痒吧。”

“还行吧。”舒服肯定是不会很舒服，孙如请说，“我准备去洗澡，感觉这东西不好弄下来。”

“洗澡好哇，洗完澡看电影才叫爽。”选片任务交给别人，沈子寒正好空出时间去洗澡，“要不一起出发，我们帮你弄啊，你自己后背用弄不到。”

“一起，算了。”李广白不太好意思，也想到了他的威名，公共澡堂有个传说，据说只要他在，没人敢和他一起洗，就怕他看出有的没的，“我还在这里洗吧。”

“行吧。”沈子寒也不勉强，“我把东西带着，这东西可难弄了是吧，我看你上次弄脖子上哪一点都弄了好久。”

“gogogo。”一时半会儿也选不出来，隋嘉轩，“洗澡咯，洗香香咯。”

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发去澡堂洗澡。

期间有人准备出门准备去洗澡，看到孙如清硬生生停住脚步，回到宿舍关了门。

“干嘛，你不去洗了。”

“蘑菇头去了。”

“哦，等一下吧。”

“呃。”

习惯了，每次在公共浴室洗澡，别人看到自己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溜得飞快，遮遮掩掩。

有了亲朋好友的帮助，很轻松把鳞片给卸了下来，之后洗澡就快多了，回到宿舍孙如清本来想睡的，但是被他们拉着一起看电影。

一部特效厉害的影片，和其他传统的灾难片故事剧情差不多，主角家庭不合，但是面对自然灾害，相互帮助，感情升温，最后家庭美满。

挺好的，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在昏暗的光线下，一群人看着电影，孙如清挺喜欢现在的氛围，看到有意思的剧情一起笑一笑。

不得不说，群体生活蛮好。

“我来数一数，之后的节目流程。”到平淡的故事画面，姜川柏聊天说，“先是见面会是吧，然后三顺，再是中医直播，里面穿插两三期节目，居然还有这么期节目没播。”

温航吃着薯片说：“难怪要把我们都放出去，不然半个月的时间，不可能都练，大家也扛不住。”

“不放出去不行，太长时间。”沈子寒有经验，“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第一次二公就淘汰了，第二次好不容易走到总决赛，但是见面会人气不足，没有去参加，我可羡慕了，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去参加。”

隋嘉轩问了一嘴，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肯定能去：“十个人，你上次是多少名。”

沈子寒声音渐弱：“我刚好第十名，危险，危险。”

“我第十二名，估计是去不了。”姜川柏不是奔着出道来，也觉得有点可惜，“见面会应该挺好玩的。”

“第一次直面粉丝。”孙如清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知道，确实应该会是好玩。”

“该死的节目组他在出票之前会重新算人气的，真是什么都要算钱。”沈子寒开始控诉起来，“而且投票里面水分大得很，还不是他们想谁去，谁就去，我想去啊，就当是给我的爱豆生涯来个圆满结束，现在开始烧香拜佛有用吗。”

“没用。”温航直言道，这个话题本来他都参与不进来。

“你们要说好玩。”隋嘉轩那就有话说，“我混在粉圈中，我有一句话要说，蘑菇头殿下。”

孙如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吧。”

隋嘉轩稍许有点激动：“到时候，在现场，你的蘑菇军团，可能要整大活，你记得做好准备。”

“好。”孙如清虽然不清楚现场会发生什么，应了一声，“我就拭目以待。”

作为第一蘑菇供应商，隋嘉轩很是期待：“嘿嘿，绝对，见面会那天，粉圈超级活跃，不对，快到了，我估计很多粉丝都盼着那一天，盼着实时的repo楼，就等着前方传来战报，好好过那一天，肯定美美的。”

“那肯定是美美的。”沈子寒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眼神，“拜托，见面会比看公演肯定要更兴奋，近距离，不是，超近距离接触。”

人就在这，沈子寒脑袋一伸，跟他超近距离接触：“都可以看见眼睫毛的进，哇，你的睫毛太长了，太浓密了，不像我就几根。”

孙如清抬眼看他。

沈子寒捂着嘴：“这就是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吗？”

孙如情一闭眼，再次睁眼，眼神完全变了。

“哇，感觉刀子飞过来了。”沈子寒退回去，正经起来，“说真的，我有一点粉丝，姜律参加过求职节目也就粉丝，也是个公众人物，李广白你也有，温航你也有一点，你，我不想说，但是你，你完全就是一个素人，有没有觉得很神奇，居然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这可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因为她们会毫不吝啬地给予你喜欢，这是在从不认识你没跟你见过一次面的基础上，很伟大的。”

“是，神奇。”孙如清也有一点不可思议，“见面会那天好好感受一下。”

“我是这样认为的。”李广白说，“你的粉丝跟其他的粉丝会不太一样。”

姜川柏：“和正主一样抽象吗？”

温航：“隋嘉轩不是说了整大活。”

“这样的话。”沈子寒有了主意，“你的手机呢，我要来查一下。”

隋嘉轩跟他反着来：“嘿，不给。”

“你这孩子。”沈子寒也就不勉强，“算了，好东西还得是留在见面会那天吧，希望我能去，我要现场看看会整什么活。”

温航：“不去的话，我也会在手机上关注的。”

经由他们一说，孙如清还真非常期待见面会，轰轰烈烈最好，他盯着屏幕说：“不管是什么，照单全收。”

【作者有话要说】

孙如清：照单全收

蘑菇军团：收到，我们就不客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