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是我哥杀了人？”许之咬着吸管， 语出惊人。

岳卓成惊了，但没有自乱阵脚：“你为什么这么说？”

柠檬酸牙，许之皱了皱眉头：“不是你们把我哥叫去警察局审了好几次吗？”

岳卓成一派正色：“这是正常流程。”

“哦。”

“……”

“那现在你还跟着我和我哥， 是嫌疑还没有洗脱吗？”许之抬眼，指着自己说， “我也有嫌疑吗？我要不要也去警察局被你们审一审？”

“……”岳卓成感到棘手， 对方说话的方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委婉， “你误会了， 我们的碰面都是偶然。”

许之歪头：“连续两周的偶然？”

岳卓成当然不能承认， 只说：“我和朋友出来逛， 不行吗？”

说着，岳卓成扯了秦煦一把。

秦煦吃着提拉米苏，心情不错， 配合地往前靠了靠。

许之瞥了眼， 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湖水的漩涡：“哦， 这样啊， 你们关系真好。”

岳卓成感到一种被戏谑的嘲讽， 但对方面容平静， 毫无情绪波澜， 一切似乎都是他的错觉。

他有点不爽了。

秦煦冷不丁开口：“你和许育明差几岁？”

“五岁， 怎么了？”许之嚼冰块， 回答得含糊。

“看不出来，你们像差了一轮。”

许之脸皮抽了一下：“哦，谢谢你夸我脸嫩。”

秦煦奇怪地看过去：“我意思是， 你看起来像营养不良，许育明在家不给你饭吃吗？”

只有青春期的少年， 才有这种消瘦。

许之皱了皱鼻子：“你说话太不礼貌了。”

“不好意思。”秦煦道歉，“是你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了。”

许之轻啧：“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长什么样子，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秦煦思考一瞬，点点头：“也是，应该和你父母有关系。”

许之扯扯嘴角：“你好像不会说人话。”

秦煦愣了下，“哦”了声，倒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情绪，只是思考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否显得不像个人类。

答案是没有。

秦煦安心了。

岳卓成轻咳一声，开始插话：“……你在这家干多久了？”

“半年，怎么了？”许之百无聊赖地弄吸管。

“你一般在花店干什么？”

许之奇怪地看过去：“还能干什么？老板叫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呗。”

“平时都会送货吗？”

“看情况吧，谁有空谁去。”

“你值夜班？”

“轮流的。”

“哦。”岳卓成眸光微闪，“你经常会送到你哥公司？”

他故意把公司名称换了说法。

“偶尔。”许之不紧不慢，“可能你不信，加上出事那一次，就两次。”

“……”

许之忽然一笑：“这些问题好熟悉，之前我去警局不是答过一次吗？”

岳卓成一声不吭，眼神颇有威慑力。

许之继续说：“你们的内部口供不流通的啊？”

岳卓成眯起眼：“你很好奇？”

许之耸耸肩：“随口一问。”

他把剩下的柠檬水全部喝完，起身，椅子磨着地面发出响动。

“好了，柠檬水喝完了，问题也答完了，我该回去继续干活了。虽然能请人顶一阵，但我也不能离开太久。”

岳卓成：“……”

许之微笑：“我可以离开吧？岳警官。”

他最后三个字像在刻意拉长语调。

有点欠扁。

岳卓成见过很多刺头，许之这种比比皆是。

但——

“你的纸巾忘拿了。”秦煦递了过去。

许之转过头，轻巧地接过，挥挥手：“再见。”

……

“你觉得这个人奇怪吗？”岳卓成问。

秦煦低垂着眼，一口一口地吃小蛋糕：“哪方面？”

“你觉得呢？”

秦煦思考一下：“有点危险，但还好。”

岳卓成皱眉：“哪方面的危险？”

秦煦莫名其妙：“啊，就看着感觉，比一般人类危险，但威胁不算大。”

他以自己，作为对比的标准。

岳卓成试探地问：“你意思是，如果你们打架，你有把握打赢？”

秦煦眨眨眼：“啊，对。”

岳卓成：“……”

他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被气死。

“你——”

秦煦扬扬眉，像在问怎么了？

岳卓成撑着额头：“没事。”

秦煦点头，继续吃东西。

过了几分钟，他喊声：“岳卓成。”

岳卓成回神：“什么事？”

“你桌上的蛋糕吃不吃？”

岳卓成嘴巴微抽：“你吃。”

秦煦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吃了。

岳卓成开始怀疑自己把这个人带过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好像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对他的工作没有半点帮助。

还要浪费公费。

“还有其他事情吗？”秦煦吃完，礼貌地问。

岳卓成摆手，有点无力。

“那我走了。”

“……”走走走。

“好，我走了。”

“……”

“之后还需要我来吗？”秦煦转过头询问，“如果还要的话，我可能要请假过来了。”

岳卓成嘴角微抽：“不用了。”他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盯着安心吧。

秦煦便潇洒离开。

-

“这么早就回来了？”苏安沂有点意外。

“你不想我？”秦煦立刻问。

苏安沂斜睨一眼：“想，天天想。”

秦煦笑嘻嘻地凑上来，藏在背后的玫瑰一把塞过去。

苏安沂惊讶：“谢谢。”

秦煦抓住机会，往他脸上亲一口。

苏安沂不躲不避，还微微仰头，附赠了一吻。

秦煦一本正经：“送花得吻，我太赚了。”

“嘴巴这么甜。”苏安沂拨弄玫瑰花，“和谁学的？”

秦煦思考：“不知道，反正脑子就有这句话。”

苏安沂被逗笑，拿了一个架子，把这一大束玫瑰放上去。

他左看右看，满意一笑：“漂亮。”

“喜欢吗？”秦煦从后面抱住苏安沂的腰。

“喜欢啊。”苏安沂往后靠，“你送的我都喜欢。”

亲密的接触激发人的柔软，他克制不住地往秦煦怀里倒，很难形容这个瞬间的快乐与轻松。

秦煦稳稳接住，用脸颊去蹭对方脖颈：“你应该说，你最喜欢我。”

“我最喜欢你。”

秦煦眼睛亮晶晶的，他满足地吧唧一口，黏糊糊地说：“苏安沂，我以后不想上班了，我和你永远待在家里吧。”

苏安沂轻笑：“你可以不上班啊。”

“你呢？”

苏安沂状似思考：“我要出去挣钱，然后回来养你。”

“我也有钱。”秦煦立刻说，“你也不上班，我们一起待家里。”

“两个人一直待一起，不怕腻啊？”苏安沂摸摸他的脑袋。

“不会啊。”秦煦摇头，“你会腻？”他凶神恶煞地问。

苏安沂微笑，含着柔情的目光望着对方，像在给予回答。

秦煦心神摇曳，被蛊惑地凑上去，用鼻子亲昵磨蹭。

“苏安沂……”他小声说，“公司好危险，你还是别去了。”

苏安沂思考：“怎么，你和那个谁还没抓到坏人？”

“什么叫我和那个谁。”

“你自己说的啊。”苏安沂好笑，“我问你这几天去干吗，你说和那个谁要去抓坏人。”

“这是原话啊。”他还难得皱了下鼻子，强调了一遍。

秦煦幽幽地“哦”了一声：“没有，他没证据，只是怀疑人家，人类世界不允许怀疑就把人抓到监狱。”

苏安沂点头：“确实。”

“那你觉得呢？”他又问。

“觉得什么？”秦煦埋在苏安沂脖子，深吸一口气，浑身舒畅。

苏安沂轻声说：“他……是吗？”他心情颇为复杂，对于许育明这个人，他感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公司里各种扑风捉影的流言，很难使得人不往心里去。

秦煦歪头：“你问我直觉吗？”

“嗯。”

秦煦亲了下他：“他不太正常，他的那个弟弟也是，你离他们远点。”

顿了顿，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停！”苏安沂无奈地说，“这听起来不太美妙，电视剧里要倒霉的开头。”

秦煦思索，忽然一笑：“干完这票我就要金盆洗手了……”

苏安沂乐了：“你还知道这个？”

秦煦有点臭屁：“为了融入人类社会，我们小狗也是要学习的，我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

“真棒。”

秦煦的尾巴快要翘起来了：“还好吧。”

苏安沂原本心情凝重，此刻无端被冲散几分。

他问：“你们那个……呃，就是非人类的地方，有没有方法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

秦煦下巴搭在苏安沂颈窝，慢吞吞地说：“肯定有啊。”

“那——”

“那不行。”秦煦打断，“人类和非人类要想共存，就要学会保持界限，打破了对谁都不好。”

苏安沂不解：“那你还……”

秦煦眨眨眼：“我只是过去，不代表要干嘛，主要还是靠对方自己出力啊。”

苏安沂眯起眼睛，秦煦笑了笑：“顺便探听点消息，毕竟是你在的公司，我还是很上心的。”

“也是你工作的公司。”苏安沂没好气地说。

“还是不一样，我随时能走。”秦煦正色道，“主要为你。”

“少来。”苏安沂颇有风情地送了个白眼。

秦煦便笑个没完。

苏安沂忽然伸手，捏了秦煦的脸，又搓了几下。

秦煦疑惑，但不挣扎。

苏安沂直把对方捏红脸，柔柔说道：“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啊，是我太担心你了。”

秦煦不明所以，迟疑一瞬：“哦，那是好还是不好？”

苏安沂微笑：“当然是好事。”

他顺道滑向对方耳垂，两只手揪住，来回晃了下，感慨般地说：“我的好小狗啊。”

秦煦眼珠子转了转，应景地汪汪几声。

“哈哈哈……”苏安沂笑得不行，他低头，亲了亲对方的鼻子。

“怎么这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