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两部电影的上映
既然确定拿不到奖, 那就把这儿当成公园逛吧。电影节是有很多片子展览的。余寻光拿着名单,一边在心里自己琢磨,一边听凌爽推荐, 很快就归拢出了一些想看的电影。等到红毯那天他再来, 毫不意外见到了许多熟人。不全是演员,有很多制作人和投资商之类。他平时也不经常交际,这个场合也方便了他们。余寻光收了一堆名片,也从助理那里拿到近今年开的工作薇信加了一些人。他没有抗拒这种社交,跟一些人聊得有来有回, 很快就被人围了起来。和他搭话的人有无意间偶遇的, 也有像伍迟雁那样,特意带着找不着北的“挂件”找过来的。
等到余寻光身边的人差不多散开, 伍迟雁才靠过来。在外讲究亲疏,余寻光那会儿正跟凌爽在一起, 所以伍老师也先对他打招呼,“凌爽导演。”态度亲近又不谄媚。
凌爽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和“挂件”章晔握手,“章老师,好久不见。”
握手,是章晔仅能接受的社交距离里的亲近了。凌爽和他合作过,知道他的毛病, 也确实认可他,所以愿意依着他。好演员在他这里就是有特权的。
和余寻光成功会师了,伍迟雁说了两句话便把章晔丢下,自己去交际了。她的这种行为其他二人都已经习惯,章晔站在余寻光身边,姿态主打的就是一个听话乖巧。
男人内敛沉默, 眼神无害,对每一个人的注视都能清澈得望回去。偏偏他又对身边的年轻人表现出极度的依赖,两人的胳膊都有一定的重叠。这场面凌爽第一次见,觉得新鲜,忍不住调侃,“嘿,你俩,怎么回事?弄得像对父与子。”
年轻的爸,大龄的儿子,十来岁的年龄差,诡异又莫名自然。
章晔知道他只是比喻,没有其他意思,并未把这句不太妥当的话放心上。他反而还笑了两声,好脾气地问:“凌导,您家里小孩还听话吗?”
去年凌爽当父亲那会儿他就发短信祝福过,所以有此一问。他跟凌爽合作时,虽说还没有被全网黑过,可那会儿在组里凌爽也是尊重他的。章晔天赋好,肯努力,又听话,某些方面还有些逆来顺受,导演说什么都会努力尝试去做,这种百分百配合的演员凌爽不要太喜欢,是以他二人相处起来并没有其他人那种水火不容。只是他二人的性格又成为不了朋友,没办法在专业和灵魂上产生共鸣,所以相比较之下,又到达不了和余寻光交心的那种程度,平日见了也是礼貌客气居多。
“哎哟,”说起这个,凌爽一摸脑袋,皱着脸发愁,“甭提了,那混世魔王简直跟恶鬼投胎没什么两样,我现在见了他就害怕,又不能丢下他去烦他妈。”
他本来想嘟囔两句牢骚,抬头望见没结婚只知道抱着别人家儿子玩的余寻光,又瞅了眼和老婆过了多年二人世界的幸福玩家章晔,还是把这种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的“烦恼”给压下,说起了其他的事儿。
今天灵鹿的四个台柱可以说是倾巢出动,不仅《漫长的孤独》被提名,李中桓和王宗伦也带着《礼物》过来了。这两部电影都是试用的灵鹿公司的工业化体系,主打的便是一个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快速成片。
当然,为了防止左右手互博,《礼物》这回只是受邀来展览的,在电影节上意思性地放映两天就会下映。等到6月的京市电影节,那儿才是《礼物》的主战场。
同样是为了贴合沪市电影厂的周年庆活动,这部电影会在今年暑假8月15日在全国院线上映。
章晔来之前已经去看过一遍《礼物》了,他在这部电影中客串了几个镜头,只是当时没跟余寻光在一块儿拍。眼见着凌爽跟旁边找上门来的人聊去了,章晔低头和余寻光往角落里走了走,两人凑一起小声说:“怎么《礼物》没有申报沪市电影节?”
讲沪市电影厂故事的片子在沪市电影节上发光发热,多合时宜。
余寻光给他解释:“现在网上说什么有一张嘴就够了,凌爽怕别人拿东西说事儿,对李中桓导演不好,所以取舍了一波。沪市电影节的评审团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这叫“避嫌”。
章晔点头,有感而发:“那这样一来,京市电影节的奖我估计你大概可以稳一手了。”
余寻光也不敢把话说太死,“我不太重要,主要是李中桓导演和王宗伦导演。”
余寻光现在不缺奖,能得奖固然好,不得奖也没什么。但是李中桓和王宗伦不一样,他们要在市场里打开名气,获得主流奖项的认可便是第一步。
章晔点头,稍微一想那部片子的构成便明白了余寻光的言外之意。圈内要好起来,有话语权的导演是不可或缺的,凌爽和余寻光这样上心也是为了以后好。知道他心中有数,便不再说这个,开始聊其他,“你今年好像要到下半年才能开组?”
余寻光点头,“现在就是在等着我师弟武晨远还有潘泽永师兄那边的进度。”
章晔笑:“《少年之死》对不对?他们拿那个剧本来邀请我了。”
余寻光的眼睛都亮了,“那晔哥,你觉得怎么样?”
章晔如今也是中生里数一数二的演技派代表。这几年地位上来了,举办一些大型晚会,他都能坐到第一二排靠中间的位置。他和余寻光一样,接戏从来只看剧本好坏和导演的诚意,只是这回的《少年之死》他仍旧拒了。他知道潘泽永和武晨远跟余寻光的关系,故而笑得不太好意思:“很好的剧本。很有精神,但是我没精神,我怕我演不好。”
余寻光本来以为他是在谦虚,察觉到章晔的神色后立马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我跟潘泽永导演聊过,他说《少年之死》整体来说会偏舞台艺术化,演员在讲台词时,会被额外要求戏剧腔。小余,你是知道我的,我中气不足……”
章晔喊不出来。
哪怕是从丹田发力,用上技巧,他也没办法长时间的喊出来。
他的声音是他职业生涯里永远迈不过去的坎,他害怕这回会暴露自己的短板,他不想重新承受一遍痛苦。
所以他退缩了。
余寻光望着他,一开始神色复杂,而后慢慢化为体贴的微笑:“那等电影上映了,晔哥你得来首映礼支持我们。”
章晔点头,也笑。因为感怀于他的体谅,胸腔里那颗敏感的心又颤抖起来,牵引着他的泪腺让他红了眼睛。
不是难过,而是一种能被理解的幸福。
余寻光抬起胳膊,章晔见状,也伸出了手,二人轻轻抱了一下。
余寻光拍着章晔的后肩,希望能够给到他鼓励,“没关系的晔哥。”
走不出来也没关系。
退缩害怕也没关系。
人生那么长,有那么多的事,不一定要逼着自己去面对——这是余寻光在和阿金一起经历了漫长的孤独之后学到的道理。
电影节的现场大家都在攀关系,都在哥俩好地抱来抱去,余寻光和章晔站在角落里,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于是他们又聊起了接下来的工作。
“明年有计划吗?”
“看聂梵导演的进度,她那边没问题的话就要开《盛阳之下》第二部了,这段时间投资商那边都要催疯了。哦对了,晔哥,我跟你说,我还有个想法,我打算去拍一两部电视剧,就观众喜欢看的那种,什么手撕渣男情感拉扯之类。”大概是觉得有意思,余寻光边说边笑。
章晔没有看不起哪类题材的意思,他就是纯好奇,“怎么会想到拍这种针对下沉市场的片子?”
“这几年跟央视合作拍了很多有价值观的片子,虽然说质量都不错,但是……我有时候代入观众的视角,会觉得近几年拍的片子都太「雅」了。其实现在大家工作和生活那么累,来点俗的不用脑子能放松的,或许他们会更喜欢。”
听到余寻光是从观众的角度是考虑,章晔深以为然地点头:“对,一些情爱、家长里短的片子,他们看得会更加快乐。”
余寻光一拍巴掌,笑道:“我都想好了,我先把我手上的这部电影剧本拍出来,等有经验了,再到熟悉的电视剧领域里发光发热。”
先拍那部关于“网络暴力”的电影。如果能行,他就投上院线。他不渴望赚太多,只想回个本。本钱回来了,再去拍点观众喜欢看的东西,也算是他尽自己的力量去回馈他们了。
“演而优则导”,从演员走向导演,这类情况在圈内并不少见。余寻光演了这么些年,接触到了很多优秀的导演、摄像,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既然学了,那怎么着也得找机会实践一下。
一听余寻光打算自己建组,章晔不由得帮忙操心:“钱够吗?”
不够的话他可以挪给他。
“够的,够的。”虽说《盛阳之下》的大头分红被他捐了出去,但是工作室那里还有一笔他的分红,还有接下来的两部电影,还有沈众康那边餐饮公司的分红,加起来的钱哪怕让余寻光再拍一部小成本也有得剩。
章晔不敢接触《少年之死》,对余寻光接下来自己要拍的剧倒是挺感兴趣,“到时候剧本定下来了,你拿给我看看。”
余寻光要自导自演,章晔作为哥哥哪怕不给钱,力气是要出的。
余寻光笑着点头。这是大哥的好意,要真拒绝了那是伤感情的事,他不能做。
来了一趟沪市电影节,虽然没拿到奖,但余寻光也收获颇丰。
这边结束,《漫长的孤独》就准备上映了,余寻光也要开始和凌爽全国跑宣传。
凌爽颇负盛名,但是他的电影却是第一次在国内公映。按照娱乐圈小说套路,如果圈里有谁称得上是观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名导,非凌爽莫属。观众对这位金棕榈导演的兴趣比余寻光还大,路演现场有不少人都是特意挤过来看他的。
观众们对凌爽的“感兴趣”是善意的,媒体却多想着弄个大新闻。他们的问题带着一种找茬的辛辣,遇到这种不客气的,凌爽从来不惯着,直接怼回去。那满京片儿一出,谁能有他的气势?也有好好说话,但话里不怀好意的记者,比如绵里藏针地问凌爽是不是缺钱花了才低下艺术家高昂的头颅,来大众市场讨生活。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凌爽却给出了好态度,心平气和地解释。
也有人问余寻光:“凌爽导演一向风评不好,请问您是不是为了拿奖,才和这样一位劣迹斑斑的导演合作?”
余寻光都听笑了,握着话筒说:“我发现现在有些记者很有意思,喜欢把没礼貌当成有个性。”
凌爽就好好地站他旁边呢,这记者直接贴脸说他“劣迹斑斑”。把他们惹生气了是能弄个大新闻还是怎滴?正规记者做事怎么手段脏得跟狗仔一样了。
《漫长的孤独》在媒体那儿过得艰难,在观众那儿倒是得到了应有的好评。
“可以说是凌爽的集大成之作,从画面到镜头到色调,手法丝滑技巧成熟,不愧是能拿下金棕榈奖的影片,堪称近几年文艺片电影之最。”
“一直听说余寻光是一位很会「收着」演的演员,当初第一次提名芙蓉奖好像就是被这个理由刷下去的。过了这么几年再看余寻光演戏,不得不说这种自然的演技就是舒服。《漫长的孤独》似乎是凌爽为余寻光专门打造,该影片便将余的功底完美体现。好的演员不用台词不用表情,一个眼神即可封神。看这部电影你根本感觉不到演员在演,你也感觉不到那个人是余寻光。”
《漫长的孤独》因为其隐喻的内涵有一定的欣赏门槛,所以在上映时凌爽特意申请了院线“分级”。从根本上卡掉了一群未成年,当这部电影走进大众眼里,成功地引发了部分人的共鸣。
“一部需要静下心来欣赏的影片。不仅导演在细微中体现自己的功底,演员的表演更是好比德芙原浆。余寻光真的别去演电视剧浪费天赋了,你有这么高强度的技术进入中国,就该你刷奖封神。”
“私以为《漫长的孤独》诚然是导演和演员的炫技之作,但作品体现出来的核心思想更值得人深思。人这一生孤独地来,孤独地走,从生到死都是一个人。男主角阿金也很丧,这个孤独的男人每天都想着去死,但是每一天,每一天他都能找到新的与孤独相遇,能够活下去的理由。阿金绝非无病呻吟,他只是在自救。当人无法和自己调节时,那就试着去爱自己,试着自己去拯救自己吧。”
“导演的镜头是冷色调,演员的表情里充满了冷漠,但是莫名的,你就是能够感受到他们带来的温柔与温暖。我最近刚好是情绪低落期,安静地缩在影院欣赏完这部影片之后,走出电影院时我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对我说:你今天也很棒,再试着去努力一下吧。”
毕竟是小众电影,又是在春季档上映的,《漫长的孤独》最终下映时总票房只拿到了5.31亿出头。
然而这种成绩放在有多少就能亏多少的文艺片票房中,已经很可观了,更不用说该电影的投资还不到一千万。
「灵鹿工作室」由此一战出名,正式走入各大投资方和院线的眼中。
这种高回报和高票房更加坐实了网上余寻光“掌管文艺片的神”的外号。
到了6月,在京市电影节中,李中桓成功凭借《礼物》一片荣获最佳导演,王宗伦拿了最佳摄影,余寻光也同样拿下国内最具权威最有历史的官方颁的最佳男主角奖。
一时之间,余寻光的名望达到顶峰。
“有些人的31岁已经功成名就站在世界之巅,我只能说,余寻光你真的是牛plus了。”
“几个奖下来加上路人缘,除非余寻光自己作死犯些不可说的法,否则20年里没人能越得过他去。”
“接下来余寻光好好保护羽毛,不要再高强度接戏了吧,感觉今年的状态就很好。哥现在功成名就了,更多的是要照顾自己,然后精进技术。”
“别教大哥做事嗷。圈子里谁不知道余寻光出片的效率堪比老母猪下崽?余寻光自己也喜欢拍戏,我看他就像那种没戏拍会浑身刺挠的人。”
“等出现问题了再说吧,人家现在好着呢,犯不着你在人家最开心的时候教人家做事,还泼冷水。”
到了8月,余寻光又要和李中桓、王宗伦一起去跑《礼物》的路演。毕竟是沪市电影厂的剧,同行的又有其他演员,这回的媒体比上次的温和很多,但余寻光仍像大哥一样护着两位导演。
这部片子最后以10.81亿的票房下映,观众里亦是好评居多。
“冲着余寻光和方正蓉的合作去看的,原本想着爷青回一次,结果两位演员演出了和《风雅颂》完全不同的感觉——不,不同的是角色性格,那种骨子里的坚守和忠贞却是一致的,只不过这回的对象不是爱人,而是时代与国家。”
“非常好的献礼片。感觉虽然是以电影制片厂为主题,但思想核心还是国家的发展与建设与腾飞。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编剧和导演巧妙地运用影视叙事手法为我们展开了一个相对宏观的画卷。不多说了,三代人的性格丝滑展示,先给余寻光磕一个。”
“这种历史正向的片子简直是余寻光的统治区。他不仅是掌管文艺片的神,他也是如今正剧向文艺作品的皇帝!”
这段时间,网上掀起了余寻光“夸夸风”,为了避免反噬,叶兴瑜工作室在不停地联系平台限流,余寻光也配合地“销声匿迹”。
《少年之死》便在这种极其低调的环境中举行了开机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