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抬参忌讳人多嘴杂, 人数行单不行双。
魏家兄弟也只带了李三郎和梁娃李猛三人,左右有灰崽和杏儿跟着,倒也不怕有什么野兽来犯。
深山寂静无声, 氤氲晨雾遮挡视线, 猎户队越往密林深处走越不敢懈怠,就连魏家那两头威风凛凛的公狼都乖顺警惕贴着主人腿边走。
李三郎带着俩人回来, 摇头叹气道:“下面几处山坡都被挖空了, 一颗参籽都没留下。”
“我听说不少外乡人来了凤阳镇,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伙人造的孽!”
李猛狠狠敲了下拴着红绳的索拨棍, 气道:“这些猎户真他娘不讲究!”话落一群黑鸦尖啸着掠过他们头顶,惊得几人都牢牢按住腰胯上的弓箭。
抬宝请参有个说法, 那便是遇到生籽的山参,若是想要挖参就要留下一些参籽,这带走参籽那就不能挖参, 这样一来此地的参脉将会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生长。
多年前魏家兄弟年纪小不懂事,曾摘下过一株带着花蕾的三品野山参,后来用那些参籽陆续给陈爷爷做了疗养身子的药材,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魏承捻一下指尖灰棕又带着腐味的泥土, 目视远方:“朝东南走。”
李三郎有些迟疑:“承小子,不瞒你说那片山头兄弟们从来没有涉足过……”
远处层峦叠嶂, 一座山峰连着一座, 充满着未知的危险也好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魏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榛树上:“三郎哥,罐罐,你们来瞧。”
众人连忙走过去,魏承分析道:“仔细看上面的苔藓。”
罐罐细致打量一圈,若有所思道:“朝北的地方苔藓茂盛, 朝南的稀疏些。”
“苔藓常旺生于背阴之处,故北向阴潮。”
魏承正色道:“山参喜日光散照,是以朝南走,多见山参,至于为何是东南。眼下应当是寅时,山路又湿滑陡峭难行,待我们去到那处山峰,日头定会移落东山,顶着阳光去寻参,那参窝子自然也无所遁形。”
梁娃李猛连连点头:“魏学子说得在理儿!”
李三郎佩服道:“那就听着承小子的话,咱们朝东南走。”
走出这片山头就耗尽众人不少力气,这一路他们倒也不是没发现山参的踪迹,只是打眼一瞧参叶子就知道那些都是小参疙瘩,这种参挖来也换不到几个铜板,还不如让其吸收土壤精华,慢慢生长。
山势巍峨遮天蔽日,让人摸不清时辰,晨露又将几人的衣裳染上不少水汽,浑似被雨水淋过般狼狈,饶是一群年轻汉子体力再好,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番。
罐罐先掏出从家里带来的肉饼给杏儿和灰崽喂饱,又偷偷掰了一半小桃扔进背篓里,这小野参是有得吃就不来撒娇闹人,这下他耳边终于清净一会儿了。
“雾气忒大,树枝还潮,生不来火。”小梁娃和李猛白忙乎一阵,都有些气馁。
李三郎道:“你俩别急,等走出这片山头就好了,你们去歇歇,我和魏承来生火。”
俩人回头就看到罐罐用衣衫下摆捧着一兜桃子过来。
魏渝叼着半边桃子笑道:“坡下有条浅溪,我瞧着水清甘甜就洗了几个桃子,大家伙分着吃。”
一见着桃子梁娃和李猛乐了:“这敢情好,眼下有了桃子,咱们带来的水就能少用些,这还不知道要在山里待多久呢。”
“哥哥吃个桃子解解渴?”
“你吃着,我不渴。”
魏承扑扫两下手上泥土,道:“我和三郎哥去前面寻摸些细树枝和枯叶,你在这儿等着,莫要乱跑。”
罐罐一听,忙拍拍脚边的黑狼:“那杏儿跟着哥哥去。”
黑狼一动,圆滚滚的灰崽也想着跟着,可两头狼贴贴鼻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灰崽又乖乖留了下来。
罐罐觉得好笑,抱着灰崽脑瓜稀罕一会儿:“灰崽你可真黏人。”
灰崽眼珠澄澈,轻轻嗷呜一声,毛绒脑瓜蹭了蹭魏渝的腿,瞧着好像有点害羞。
好在约莫过了一刻,就听到兄长和三郎哥的脚步声,有着较为干燥的细树枝,这多次不燃的火堆这才得以点着。
众人也将身上的衣裳烤得七七八八,还把从家里带来的饼子和肉干烤着吃些不少,他们身上衣裳泛潮,若是再不吃点热乎东西暖胃,怕是等会儿就要受凉了。
再次踏上山路,几人虽说闹得灰头土脸,可因着吃饱喝足倒也神清气爽,也没先前那么寸步难行,竟然一鼓作气攀过两座小山峰。
“什么声音?”
李猛忽然低声道:“罐罐,你听没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魏渝轻咳一声:“没有,你听错了吧?”
“我没听错啊!”
李猛一惊一乍,上下摸索自个儿手臂:“不对,现在好像是打呼噜的声音?”
俩人的动静引得前面的人都停下脚步瞧他们。
魏渝与兄长对视一眼,他忙走上前去,笑道:“三郎哥,你多费心,在后面照看点李猛和梁娃。”
李三郎不作他想:“成。”
见着与身后人隔开一段距离,魏渝轻轻颠了颠背上的背篓,压着嗓音道:“吃饱就睡!快醒醒!等会儿被人发现,小心把你偷去切片泡酒!”
背篓簌簌作响,没过一会儿魏渝就发现自个儿脖后贴上一条冰冰凉凉的“人参蛇”。
小野参奶呼呼打哈欠:“可是宝宝真的好困呀!”
魏渝忽然说不来重话了,只低声道:“那你悄悄睡着,别给我们捣乱就成。”
“好呀。”
人参蛇又簌簌从魏渝衣领里缠到他手腕处。
魏承察觉到罐罐的异样,轻声道:“怎么了?”
“小野参这一路没闲着,又磨牙又打呼,明明没有嘴,咱也不知道这动静是打哪儿传出来的。”
说起来今儿是魏承第一次见到小野参变成通体雪白,脑瓜圆圆又尾巴短短的人参蛇,他倒也没觉得惊悚,毕竟什么都没有多年前深更半夜里一个人参娃娃哭哭啼啼来门前讨水喝可怕。
他听后一笑:“它倒是真像个奶娃娃。”
天边日头缓缓升起,茂密树林可见层层光影。
魏渝手腕上的小野参忽然小声道:“这里有宝宝的味道。”
宝宝的味道?人参的味道?
魏渝喜不自胜,连忙叫停众人:“咱们在这片山坡找一找!”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李三郎压低又兴奋的声音:“有参!有参!”
几人连忙过去瞧就见着一棵树冠茂密的椴树下方有株迎风摇摆的翠绿参叶。
“这儿还有两株!”梁娃惊喜道。
虽说没见着难得的参籽,可这两株参年份都不低,一株能在镇上卖十来两银子,若是放到山参短缺的幽州城,怎么也能再多抬一成银子!
这累了大半日总算有所收获,就在他们兴高采烈往外掏棒槌针和鹿骨签子的时候,只听黑狼和灰崽忽然对着一处狂嗥起来!
几人作势匍匐在地,皆面露警惕,四处张望,然而变故发生实在太快,不远处倏地传来几道破空之声,下一秒,两支锋利的箭羽直射在他们头顶的树桩上。
“小心!”
魏渝抬眼去瞧就见着不远处约莫有二三十个猎户,个个面色狠厉,拉满长弓,浓黑的箭头正直对准他们。
黑狼呲着犬齿,兽眸满是寒光,正欲飞扑过去却被罐罐一把揽住:“杏儿!”
瞧着这些人的打扮也都知道他们是做了半辈子的挖参人,身带掩盖气味的草药,走路又好似山猫,枯枝树叶踩在脚底都能不发出一丝声响,两头小狼能提前察觉已然不易。
这些人歹毒得很,箭头发黑,这是在上面淬了剧毒,虽说黑狼战斗力很强,可罐罐决计不能利用小狼脱险!
为首的中年男子口音有些奇怪,冷冷道:“想要活命,放下你们的弓箭!”
魏渝与魏承对视一眼,知晓对方是外乡人又人多势众,他们未抢占先机,眼下不是拼蛮力的时候,于是都顺从得将自个儿腰间的弓箭放了下来。
“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魏渝和善笑着:“怪我们年纪小不知事,想来这几株参应当是伯伯先发现的,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一步,就不扰各位叔伯请参了。”
中年男子嘲笑一声:“你这小子倒是能屈能伸!你是这里担事的人?”
魏渝露出个自愧弗如的笑:“小子年方十二,能担什么事?不过是存了发财的空心思,带着村里混玩的哥们想要挖两株参带回去显摆罢了。”
好在他们这一路上走来造得灰头土脸,瞧不见真正的五官模样,中年男子打量他们几眼,没多说旁的,好似信了魏渝的话。
中年男子旁边的鼠眼汉子忽然问:“你们是山下哪个镇哪个村的小子?”
魏渝憨笑道:“伯伯,我们是宋家镇五苗村人。”
鼠眼汉子忽然道:“宋家镇五苗村?那你可知道刘生子?”
这一问可把落在后头的梁娃李猛吓得两股战战,谁都知道罐罐是茂溪村人,他哪里是什么宋家镇人呐!
就连李三郎都垂着头,不住地吞咽下口水,后背上的冷汗哗哗往下流淌。
魏承却面不改色,只是袖中藏着的匕首悄悄脱了鞘。
“我们村还有这号人?”
魏渝耸肩哈哈笑:“话说我们宋家镇多养牲畜,半山半村,人也不多,都是姓宋,这刘生子的姓氏都不对,哪里是我们村的人呐!”
想当初他们家养羊就是从宋家镇买来的羊种,而这宋家镇正是茂溪山东南角的小山镇,村话重,人还少,他们兄弟还与那老羊倌打了多年的交道,哪里会不知晓宋家镇人的口音?这俩汉子说着一口外乡白话,想来就是来诈他的!
果不其然,这鼠眼汉子盯他一会儿,抽抽嘴角:“是我记错了。”
他退后一步,对着中年男子摇摇头,低声说一句:“应该不是。”
他们在找人?找谁?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朝他们摆了下手,假惺惺道:“那你们收拾收拾东西走吧,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莫要再往山里跑!”
几人低头拾掇散落在地的背篓,魏渝背对着那群人悄声道:“一会儿朝两边林子分散跑。”
他又轻轻摸了摸黑狼的爪子:“你多多护着他们。”
梁娃猛地吸一口气,抖着手低声道:“他,他们不是说放过我们?”
“你信他还是信我?!”魏渝压着火道。
小梁娃冷汗直流:“信,信你……”
五人耷拉着眉眼一站起来,魏承就瞥见着那鼠眼汉子竟然悄悄搭上了弓,他低喝一声:“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几人拼命分散跑向林子两边时身后就落下数十支淬毒箭羽!
中年男子怒喝:“别让他们跑了!还不快追!不留一个活口!”
魏承与罐罐并肩在林中狂奔逃窜,身后只紧紧跟跑着一只灰崽。
一支箭羽忽然射偏在魏渝脚下,他回头便目光大凛,只见着灰狼纵跃将一人扑到在地,血口獠牙深陷那人头骨,霎时鲜血四溅,哀嚎声响彻林中;又一人慌了神,抖着手要拉弓射箭,然而弓还未拉满,一道银灰色的身影突然袭来,锋利狼爪猛地刺向他的脖颈,他捂着脖子踉跄两步,目光呆滞,像是没想到自个儿杀人不成却丧命于此。
“灰崽!快跟上!”
银灰公狼飞奔而来,一双兽眸收缩成两道竖线,满嘴鲜血,瞧着极为凶煞骇人。
也是在这一刻,魏渝和魏承才知晓原来灰崽这个小胖墩还会藏拙,竟然在他们和黑狼面前伪装笨蛋小美人来着。
身后的追逐声未停,二人一狼却已然被逼在断崖边上,崖下雾气缭绕,他们退无可退。
魏渝脸上还有两道被树叶划伤的血痕,他紧紧握着兄长的手,目光坚定:“哥哥,咱们和他们拼了……”
“等等……”
魏承往前一步,脚边碰掉的碎石却有回响。
他一顿,思索后又踏掉几块碎石,冷静道:“你听这回声短暂,崖边又不高于远处山峰树木,如此说来此崖不高。”
魏渝眨眨眼:“所以……”
魏承当机立断:“他们箭羽有毒,你我攀崖而下生路更大。”
兄弟俩身上都有功夫又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遂二人合力将灰崽捆放在背篓里就利落的从崖边跳下。
哪成想他们前脚刚离开崖边,下一秒就听到蜂拥而至的脚步声。
“人呢!人呢!”
“跳崖了?”
“这雾气都看不到崖底,这俩人想来没有命活了,走走,可以从老大那儿领赏了!”
“也不知道那几人能不能追到,大哥说这些人看到了咱们的脸,一个都不能留……”
魏渝死死抵靠在料峭崖壁上,脚下也只得半边嶙峋石锋踮脚,兄长比他狼狈不少,他胸前挂着一只吓得夹着尾巴的灰崽,双脚又是悬空,只有一手手死死扯住顽强生长在崖边缝隙中的茂盛藤草。
“哥哥,小心。”
罐罐看得心惊胆战,他一动就觉得脚下湿滑的石头要撑不住自个儿,壮着胆子往下望一眼,看到什么后惊喜道:“哥哥,你下方有一处石峰!”
魏承却道:“藤草结实,你那处不稳,你来跳。”
“哥哥……”
魏渝不肯:“藤草哪里撑得住你和灰崽……”
说话间他胸前传来一阵簌簌声,一直呼呼大睡的小野参却在这时爬了出来,它东张西望一会儿后头上的两片绿叶子吓得抖了三抖,奶声奶气质问道:“你,你,你们是怎么找到宝宝老家的!”
魏承和魏渝震惊道:“你老家?”
.
崖底椴树成林,无风寂静,远远望去只见玛瑙似的参籽簇簇生长,嫣红似无边无际的火烧云。
罐罐愣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揉揉眼睛,半晌只说出一句:“发财了。”
又高兴重复一遍:“哥哥,我们发财了!”
魏承也被崖底这连片生长的山参惊住许久,他笑笑:“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有这等奇遇。”
又一顿:“就是不知道三郎哥和杏儿他们眼下如何……”
罐罐也愁道:“可是眼下天色已晚,咱们也不知道那些人埋伏在哪儿,若是再行夜路怕是也有危险……”
小野参半撑着身子,头顶人参叶做出掐腰动作,得意道:“欢迎来到宝宝家。”
罐罐俯身握了握它一片叶子:“谢谢。”
小野参把圆滚滚的脑瓜伸给他:“另一片叶子也要握!”
“谢谢谢谢。”
“等等……”
魏渝眨眨眼:“你说这里是你老家,那这里的人参都是多少年份的人参?”
难不成都是近百年份……
小野参头顶的小叶子唰唰挠头:“宝宝不知道噢,宝宝醒过来的时候崖底只有宝宝一只参,后来这里的人参宝宝越来越多啦。”
这倒是轮到魏家兄弟沉默了,寻常年份的山参也罢了,百来年的人参能存活至今何其不易?没准用不了几十年就如小野参这般懵懂无知又善言能语……这种山参与凡人幼崽何异?
若是为了钱财就毁这些百年山参的造化,兄弟二人也是难以心安。
罐罐爱财但不贪财,他俯身将小野参捧在手里:“我们只采摘这些山参的人参籽如何?”
小野参又用小叶子掐腰,气势很足呲牙道:“要给宝宝一颗洗掉毛毛的桃子才能摘!!”
好一个狮子小开口。
罐罐没忍住轻轻戳了戳它柔软的腹部:“带来的桃子都跑丢了,回家给你摘新鲜桃子。”
小野参欢呼一声:“好耶!要多摘一点哦,不要客气!”
一旁观望的灰崽实在好奇,趁着罐罐和魏承动身采摘山参籽,狗狗祟祟挪到小野参旁边,偷偷舔了下小野参光溜溜的脑壳。
原来是没滋没味的白萝卜,还以为是肉乎乎的小耗子。
小野参吓得头顶的叶子一抖,连忙变成人参蛇的模样簌簌匍匐进山参丛中。
可怕的大狗狗。
胆小的白萝卜。
灰崽百无聊赖地舔一会儿毛发,动身盘卧在高处仰头狼皞一声,像是在对着月亮呼唤着谁。
一粒山参籽约莫米粒大小,轻轻挤破鲜红的果肉,里头就是泛黄的参籽。
魏承和罐罐头顶皎洁月色,一人背着背篓,一人拖着麻布口袋忙碌在茂盛的山参丛里。
一粒参籽能出一株山参且这又是品质极高,根本看不出几品叶的山参籽,饶是精于算计的罐罐都想象不到他们日后能栽种出多少山参,又能赚多少银子!
百颗、千颗,万颗……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小孩高矮的背篓和两个麻布口袋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他们也不过采摘了这片参林的三分之一罢了。
“罐罐,歇一歇。”
魏承将腰间的水囊递给他,心疼道:“你的嘴唇裂出血口,喝些水润润。”
魏渝偷偷颠了颠水囊,见着里头还有不少水才放心喝一下一大口,又递回给哥哥:“哥哥也喝。”
他仰躺在参地里,看着头顶的浩瀚星河,好似与天与地,与细小的虫鸣,清香的土壤、温润的风融为一体,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放松起来。
“哥哥,你说……”
罐罐低低道:“我们是不是此次离开茂溪山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魏承知晓他的意思,轻声道:“你若是想回来,哥哥随时与你一道回来。”
“回到幽州之后卖榛蘑山货、造船经商、盘地种参,桩桩件件事情多如牛毛,哪里能离得了我与兄长半刻?”
罐罐侧过身来贴着兄长的手臂,圆眸明亮又迷茫:“哥哥,这里是小野参的老家,那你说罐罐是打哪儿来的呢?罐罐……”
他一顿,垂眸道:“罐罐难道真的是天山地养的小妖怪吗?”
“你是小神仙。”
魏承轻轻理顺他鬓角的发丝,温声道:“诸法由因缘而起,你的来时去处,左右跳脱不了一个缘字。”
“和谁的缘?”
魏承轻笑:“和我的缘。”
魏渝心中明朗起来,姣好眉眼弯起:“那我便是为哥哥而来。”
这话却让魏承心脏猛地一震,数年之后每每想起亦久久不能回神。
他为我而来。
这世间苍生万物,他只为我来。
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