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类的一生十分短暂。

这是祁钊两岁起就明白的事实。

有记录以来世界上最长寿的人类活了一百二二岁零一百六十四天,若是换算成小时,则有1079376个小时。

十万多个小时。

乍一看上去是十分漫长的时间。

然而,若是扣除掉人类每天睡觉所需要的八个小时,1079376便会立刻成为719824,其间的损耗不可谓不令人心惊。

此外,除睡眠外,还需考虑到时间的质量问题。

人的身体从出生起不可避免走向衰老,通常而言,八十岁以后的时间质量下降到极限。

于是仅剩不多的七十多万个小时再度损耗,直至剩下可怜的494816。

连五十万都不到。

不到五十万个有效小时的生命,却要完成那么多未知课题,祁钊为此感到相当为难过,并且一度产生焦虑。

而为了解决这种焦虑。

一开始,他决定缩减睡眠时间。

从八个小时到每天睡四个小时,如此一来,睡眠时间的折损就少了一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为此感到欣喜,精力不充沛,身高停滞等缺陷接踵而至。

这个计划在第五天宣告流产。

后来经过反复试验,祁钊最后把睡眠时间保留在六个小时——

既满足了身体需要的时间。

又比八小时更为缩减。

这个睡眠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短时间内,祁钊没有变更的打算。

对睡眠的把控结束后,祁钊尝到了控制自我的甜头,开始着手控制身体。

人类的身体是一台周密机器。

需要饮食,加运动的共同维护得以运转。

也许的确世界上有些人天赋异禀,像岑康宁这样,哪怕吃大量的糖油混合物也不会长胖,不会长痘,不会困倦。

但对于祁钊来说,显然不是。

他没办法摄入过多的碳水化合物,吃多就会犯困的同时,身体会起疹子。

后来他将症状记录下来,主动询问医生。

医生要他查过敏原。

查询结果显示,很遗憾,祁钊的这具身体不算完美,他有在人群中不算罕见的Celiac Disease(麸质过敏)。

Celiac Disease需要尽量避免小麦制品的摄入。

那天后他开始拒绝所有的小麦制品,包括每年生日的那碗长寿面。

可在他拒绝的第二天。

饭桌上依然出现长寿面。

那年祁钊五岁,个子算高,有站在厨房里的身体,却没有站在厨房里的权利。

一连很多天,相同的长寿面以不同的汤底出现在饭桌上。

他拒绝。

母亲说:“要吃长寿面的,过生日怎么能不吃面?”

祁钊严肃反驳,并拿出检验报告:“我对面粉过敏。”

母亲却坚持:“胡说,吃了这么多年,之前怎么好好的?”

“……”

祁钊从一开始的抗拒。

逐渐地,学会接受。

因为他很快认识到一个事实:拒绝不会有任何的结果,相反,只会让他浪费掉更多的时间。

何况那时的祁钊也已经学会用氯雷他定、西替利嗪来缓解过敏症状。

简单的换算后。

祁钊认为,相较而言,还是接受更为节省时间。

过敏不是问题。

因为有药物。

反胃不是问题,可以催吐。

更改课题也不是问题,反正祁钊本来就对现有的课题产生厌倦,回国也许会是一个新开始。

如果更改课题可以避免每天在实验室门口见到母亲。

那么祁钊将举双手赞同。

更何况,每一次母亲都会说:“我是你妈,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于是,在这套逻辑下,他接受了更多。

以爱为名义。

祁钊一直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毕竟在这套逻辑下,他健康生存至生命的第二十九年,马上就要迈入第三十年。

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

不可否认的是,除了浪费时间以外,这种爱时不时让他感到痛苦与窒息。

不是没有过抑郁,失落的情绪。

偶尔站在高楼上向下眺望时,望着楼下川流不息,蚂蚁一样黑压压的人群,时不时地,也会有难以抑制的焦躁情绪出现。

但从结果上来说,他能够克服所有困境。

二十九年间完成了自己规划好的大部分课题就是证据。

于是开始对此习以为常,并认为爱可能就是这种东西。

浪费时间。

带来过敏。

直到今天。

他站在客厅,看着岑康宁手中的餐盘。

忽然间,祁钊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也许足以颠覆他人生二十九年过往所有的观点。

“我用你的橄榄油煎了三文鱼,但第一次弄,火候可能把控的不太好。”

饭桌上,岑康宁吐了吐舌头,不太好意思地说。

他自然没有告诉祁钊,其实他足足煎坏了三块儿。第一块儿的时候他担心在卫生间的祁钊,火候太过,肉糊了,锅底接触的那一面变得黑漆漆一片,遂扔掉。

第二块儿的时候他有尝试过集中注意力。

可因为太怕煎过头,反而搞得不太熟。

至于第三块儿,纯粹是岑康宁乱用铲子,出锅的时候把鱼肉弄得乱七八糟,实在没有卖相。

考虑到祁钊今天惨兮兮的经历。

岑康宁想,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吃这个吧?

这才有了第四块儿,眼前这片堪称完美的香煎三文鱼。

“不会,谢谢。”

祁钊道。

说罢他提起筷子,轻轻戳在鱼肉上,夹起一块儿鱼肉,放入口中。而随着他的动作,岑康宁心中不由得泛起紧张的情绪。

“怎么样?味道还合适吗?”

他期待地问。

其实关于味道,岑康宁心里不太有底气。

虽然据他观察,平时祁钊就是简单放一点盐跟黑胡椒调味,不存在什么技术含量。

不过,万一配比有独门秘籍呢?

是以岑康宁撒盐的时候相当谨慎,就怕一个手抖把这玩意搞咸了。

幸好,祁教授在缓慢品鉴完鱼肉后。

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评价:

“不会,非常完美。”

岑康宁:“真的?”

祁钊点头,认真道:“真的。”

岑康宁:“嗯,还好吧,其实也不是特别难,就一般般,你这么夸我的话我也不会特别高兴。”

有些人嘴上说着一般般,不会高兴。

实际上猫尾巴翘的老高。

一边翘尾巴,一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桌上的另一种食物,期待:“那这个西蓝花呢?它怎么样?”

祁钊:“首先,它是西兰苔。”

岑康宁:“不都长得一个样!”

“西兰苔含有更多的蛋白质跟花青素。其次——”祁钊顿了顿,看向岑康宁:

“很好吃,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岑康宁这么回答道。

这句话倒是没有半句虚假成分,而是岑康宁真的这么想。扪心自问,他嫁给祁钊以后,享受了祁钊不少厚待。

好几次生病。

也都是祁钊整晚不睡的照顾自己。

给祁钊做顿饭算什么,岑康宁觉得这事儿再小不过,压根不值得感谢。

不过,说是这么说。

当他听到从祁钊口中说出的感谢时,他还是感到难以抑制的喜悦。

像是蜜糖在心口化开般的滋味。

带着几分侵入心脾的甜。

岑康宁品鉴着蜜糖的滋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脸好像正在发烫。

他用手贴了一下自己的脸。

果然很烫。

为什么?

他又没有发烧,况且,那分明只是一句最普通不过的感谢而已。

岑康宁慌乱了一瞬,而为了掩盖他的慌乱,腾地一声,他拉开凳子站起身来。

“我也饿了,去厨房做点东西。”

随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躲进厨房。

直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算勉强清醒。

清醒后,岑康宁冷静下来。

他没有对此事进行细究,而是果真在厨房给自己弄起吃的来。

毕竟他也的确饿了。

从下午下班到现在,因为刘海俐的不请自来,他滴米未进。

以岑康宁的胃口,其实早该饿的肚子咕咕叫,不过是因为后来发生了种种应接不暇的事情,才使得身体的反应慢了几拍。

这会儿人站在厨房,其实已经饿的快前胸贴后背。

岑康宁没想太多,只想最快速度填饱肚子。

而显然,现在厨房里他最想拿来填饱肚子的,就是刘海俐留下来的那半碗鸽子汤。

手擀面是不可能了。

岑康宁起锅烧水,最快速度给自己下一碗挂面。

简简单单的挂面,配上荷包蛋青菜鸽子汤,方才就馋的他不轻。

当然。

这碗面不能放太久。

否则就会重蹈祁钊方才的悲剧。

于是五分钟后,岑康宁端着一碗刚刚出锅的鸽子汤挂面来到饭桌。

“我就不客气了。”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道。

“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祁钊叫停他的一瞬,一大筷子面已经被饿到理智全无的岑康宁送进嘴里。

然后——

嗯,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玩意?

“呸呸呸!”

卫生间里。

不停漱口的人换成了岑康宁。

他顶着一张漱口漱到皱巴巴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姜味?”

祁钊看到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又心疼,给他递上薄荷漱口水的同时,淡淡说:“我妈喜欢用姜汤炖鸽子,认为这样祛寒。”

岑康宁:“……”

“你怎么不早说!”

岑康宁一边漱口一边控诉。

早说的话,他绝对不用那碗鸽子汤了,哪怕是清汤挂面,或者泡面呢,也比这碗姜汤面好吃。

毕竟岑康宁这个人的口味虽然偏重。

但所有的食物里,唯独最不喜欢姜。

有一两片拿来调味还行,一整碗都是姜味的话,岑康宁就一个反应,想yue——

“我是想说的,可惜,没来得及。”

祁钊又递来一个毛巾:“谁让有人那么心急?”

岑康宁嘴巴里的味道这会儿已经淡了,祁钊不愧是对此有经验的过来人。薄荷味的漱口水几乎是一进嘴,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姜味就彻底离岑康宁远去。

不过姜味倒是淡了。

薄荷味也没好多少。

岑康宁接过毛巾,看着好整以暇的祁教授,此时此刻心中就一个想法:“不行,作为补偿,你开车带我吃火锅去。”

祁钊:“……”

二十分钟后。

本该今晚在实验室通宵加班的祁钊,出现在一家市区的火锅店前。

还没停好车,几乎是刚一到火锅店门口,岑康宁就先一步松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先去点菜点锅底,钊哥你停好车上来找我。”

说罢人一溜烟不见。

祁钊想叫停都没来得及。

祁钊便只好一个人在拥挤的地表停车场寻找位置,一直兜了三四个大圈子后,终于遇到有人离开,将车停进停车位里。

而这时。

坐在火锅店二楼上的岑康宁已经速度飞快,点好了菜肉及锅底。

“锅底要加麻加辣,我喜欢口味重点。”

点好后,岑康宁对服务员交代道。

“好嘞,帅哥稍等。”

服务员一脸高兴地捧着点餐单,转身前,忍不住多看了岑康宁一眼:

“帅哥,我刚刚看你油碗只要一份,一个人来吃火锅啊?”

岑康宁还没来得及回复,服务员的身后,一道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

“两位,加一份料碟。”

岑康宁:“!”

桃花眼里登时泛起名为震撼的光芒。

祁钊入座后,岑康宁迫不及待就问:“你不是不吃外头的饭吗?怎么今天忽然转性?”

岑康宁其实想问,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想要用特殊的食物来发泄。

然而却见祁钊慢条斯理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口:“水果也算自助料碟。”

“原来如此。”

岑康宁了然。

说罢他挑眉,看了眼祁钊:“怎么说?那跟我一起去?”

两分钟后。

岑康宁端着自己的料碗,分享欲达到顶峰:“我跟你说,就我这个料碗配方,拿来拌鞋底都好吃。真的,不好吃你来揍我都行。”

而祁钊看了一眼他碗里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的各式调料,说实话,很难想象这些东西混在一起会好吃。

但忽然间又觉得,如果自己说不好吃的话,岑康宁会很伤心。

祁钊不太愿意让岑康宁伤心。

于是第一次很违心地夸赞:“的确,一看就好吃。”

岑康宁听完果然高兴,桃花眼弯成小月牙的形状,笑眯眯:“真的啊钊哥?你这么说我可就要让你待会儿尝尝了。”

祁钊:“……”

“哈哈。”

岑康宁笑出声来,拍拍祁钊的肩膀:“逗你的,吃你的香蕉柚子去。”

祁钊没说话,只默默地转身拿了一些橙子作为抗议。

很快,两人回到餐桌上。

加麻加辣的锅底已经上了。

虽然店里今天人很多,不过因为两人来得晚,所以基本上其他桌都已经吃到尾声了,不太需要服务。

也因此原因不仅锅底上得快,菜品也上得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牛肉卷毛肚还有岑康宁喜欢的大刀腰片全上了。

岑康宁早已饿到失去理智。

锅刚一开,立刻就把一整盘的牛肉卷下了进去。

一边下他一边碎碎念:“反正你不吃,我就随意了哈。”

祁钊本来是很同意他这个说法的。

可七八秒后。

火锅开了,全红的锅底咕嘟咕嘟冒着透明水泡,一股很奇特的,前所未有的味道从锅里飘散了出来。

祁钊看到岑康宁迫不及待从锅底里捞出一筷子牛肉,放进他自己刚刚特调的料碗里。

刚出锅的牛肉配上油碟。

岑康宁埋头吃的滋滋有味,全神贯注,连祁钊对他说话都没听见。

直到吃完了一整盘的牛肉。

他恍然抬起脑袋,眨眨眼:“啊?你刚刚说什么了?我好像有点没听清。”

祁钊盯着他艳红的嘴唇,迟疑道:“我说,要不我也试试。”

岑康宁:“好啊!”

祁钊愿意主动尝试自己喜欢的食物,是岑康宁做梦都会笑出声来的场景之一。

天知道他多想让祁钊知道麻辣火锅麦麦脆汁鸡的美味。

奈何祁教授是个老古板,每天雷打不动吃自己的健康食品。

岑康宁以前不了解其中的缘故,只觉得可惜;后来大概对这件事有些猜测,觉得可惜也觉得有些同情。

尤其是经历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以后,岑康宁觉得自己应该这辈子都不会主动邀请祁钊尝试其他食物了。

但这不代表着祁钊不能主动提出申请。

岑康宁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绝不让祁钊失望。

“钊哥你先看看桌上这些菜你能接受哪一种,可以从特定的食物开始。”

岑康宁说道。

祁钊扫了所有菜品一眼,没怎么迟疑地选择:“油麦菜。”

“不行不行!这个太辣太吸油,刚开始吃的话你受不了的。”

“那土豆?”

“这个也不行,熟太慢了,熟了也不怎么入味。”

祁钊:“……”

“算了,还是我来推荐吧。”岑康宁泄气道,随后他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毛肚放进沸腾的红锅里。

七上八下。

“熟了。”

岑康宁道。

说罢他立刻将毛肚捞出来,放进祁钊面前的餐碟。

而祁钊看着眼前黑色的牛胃切片,其实,不是没有过犹豫。

人走出舒适区是很难的。

祁钊也不例外。

甚至可以说,比起寻常人祁钊更讨厌走出舒适区。

因为走出舒适区意味着风险,意味着浪费时间重新适应,也许最终得到一个很不好的结果。

但岑康宁正期待地看着他。

祁钊最终伸出筷子,将这片毛肚送进嘴里。

半晌他咀嚼完毕。

岑康宁看着祁钊没什么表情的脸,内心已经紧张到连他自己的毛肚都快吃不下去了。

岑康宁是很饿的。

毛肚也是他最喜欢的火锅食材之一。

但人就是这样,如果自己喜欢且分享出去的食物没有得到认可,就会觉得很遗憾。

挠心挠肺的。

所以祁钊为什么能没反应呢?

“好吃?还是不好吃?”

岑康宁郁闷说:“你总得给个评价吧。”

祁钊于是终于说出第一个字:“辣。”

岑康宁:“哦,肯定了,我这份锅底比较辣。那除了辣呢?”

“舌尖有痛感。”

祁钊在半分钟后继续评价。

岑康宁道:“很正常啦,有人说辣其实是一种痛觉。”说罢感到一种很淡的遗憾。

觉得辣的话。

好像今天没办法让祁钊接受火锅了。

“的确。”

祁钊肯定了这个说法,然后用公筷,又下了一片毛肚进去。

岑康宁:“?”

不是说辣吗?

他都打算劝祁钊辣就算了,结果姓祁的这么做?

一分钟后。

祁钊再度评价:“还是辣。”

岑康宁:“……”

第五次听到辣的评价后,岑康宁终于忍不住吐槽:“辣就别吃了,下回我们吃不那么辣的锅底。”

祁钊却摇头拒绝。

过了好一会儿,岑康宁一边吃着自己料碗里的毛肚,一边用眼尾余光不停地瞟着对面被辣的鼻尖都在冒汗的祁钊,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祁钊就是喜欢辣呢?

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一切似乎就明朗起来。

所以祁钊才会一边说辣,一边又忍不住地将毛肚丢进锅里。

要是不喜欢的话,以祁教授的性格,恐怕早就筷子一扔,漱口去了。

而想通了这一点后,岑康宁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不仅不担心祁教授不喜欢火锅了,且十分爽快地又拿起手机——

大胆加菜加肉去了!

虽说这样一来的后果就是不久后Cybertruck车中,岑康宁捂着肚子抑制不住地笑出眼泪。

祁钊面无表情:“可以不笑了吗?”

岑康宁:“噗……对不起……”

说实话,岑康宁真的很不想笑,可是祁钊的嘴巴被辣到肿的画面真的很难不笑。

那么矜贵高冷的祁教授,结果嘴巴被火锅辣肿了。

如果不是怕被谋杀。

岑康宁也许会偷偷拍下这一幕,作为今后永恒的笑话珍藏。

那一定是他被黄家人一家老小围攻的时候看到,也会笑出声来的画面。

可惜,他怎么就不敢拍呢?

正遗憾着,却只听车内咔嚓一声。

有人拍下了自己的照片。

“岑康宁。”祁钊唇角微微上扬,语气里不无几分报仇成功的得意,“其实,你也是一样的。”

岑康宁:“不许拍!!!”

说着岑康宁就要上手去抢手机,可常年健身的祁教授反应能力又岂是等闲?

几乎是一瞬间祁钊就轻巧地避开了岑康宁的手。

岑康宁扑了个空,没抓到手机。

正懊恼着某人的可恶,但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虽然手机没抓到,却抓到了另一个东西。

那东西正好就在他手掌心里。

原本很安静,像蛰伏的猛兽,这会儿却因为他忽然而来的袭击,正在慢慢苏醒……

作者有话说:

小段子一则

后来岑康宁无意中提起那天晚上,很好奇祁钊躲在卫生间里到底做了什么

“不会在偷偷躲着哭鼻子吧?”

岑康宁好奇道。

然而只见祁钊反手发给他一篇《science》文献—— “Immune cells orchestrate glucagon production during fasting”,《禁食期间免疫细胞协调胰高血糖素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