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和江野刚到图书馆就收到江华清医生发来的复查通知短信，想了想还是小声跟旁边的江野说了一声：“江野，江叔叔说周六下午可以去复查了。”

只要复查结果没问题，江野就不用老是各种帮她了，他自己也会轻松点吧。

“嗯？”江野正对着摊开的《高中难题精讲》皱眉。

他实际上想的却是祁念眼睛恢复后自己该找什么借口继续“顺路”，闻言立刻抬头，眉头习惯性地拧起。

“周六？好啊，到时候我陪你去。那这几天其实你应该多休息一会。今天学了这么久，还好吗？”

“你要是累了，我们先回去也行。”

祁念确实感觉眼睛酸胀得厉害，像塞了团棉花，看东西都有些模糊重影。

但她不想耽误进度，更不想显得自己太娇气，连忙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没、没事的！我能行。”

江野看着她强撑的笑容和眼底那点掩饰不住的疲惫。

逞强。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摊在自己面前那本用来装样子，实际一个字没看进去的书往旁边推了推，试图给她腾出更多空间，减少点压迫感。

祁念重新低下头，小声地给他讲解刚才那道他卡壳的几何题辅助线思路：“…所以这里连接BD，利用中位线性质，再结合角平分线定理…” 她讲得很认真，纤细的手指在草稿纸上画着清晰的辅助线。

然而讲着讲着，她发现旁边的人又没声了。抬头一看，只见江野眼神放空，视线飘忽地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

或者…是她的睫毛？嘴角还绷得死紧，一副神游天外、苦大仇深的模样。

祁念：“……”

又来了！江野同学，你的魂是属蒲公英的吗？风一吹就飘！

她无奈地用笔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江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啊？哦！在听！”

江野猛地回神，耳根迅速泛红，慌忙抓起笔，对着草稿纸上祁念画的辅助线，摆出一副我超认真的表情。

“…连接BD，嗯，然后呢？”

该死！刚才光顾着看她睫毛颤啊颤的，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

祁念叹了口气，认命地又讲了一遍。江野这次努力集中精神，强迫自己盯着那些该死的线条和字母。

BD…中位线…角平分线…念念的声音真好听…啊呸！专心！

时间就在江野的努力专注→神游→被抓包→强行专注的循环中，艰难地爬到了晚上七点多。

图书馆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管理员已经开始整理书籍准备闭馆。

祁念终于合上最后一本练习册，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脑子像被掏空。

她轻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想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阵发花。

头顶的白炽灯光线在她那只疲惫的右眼里，像炸开的烟花，散成一片刺眼的光斑，让她忍不住难受地眯起了眼睛，低低“嘶”了一声。

江野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她，看到她难受地眯眼、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站起来。

“怎么了？眼睛疼？”

他声音明显紧张，几步就跨到祁念身边。

低头一看，她脸色有些发白，眉头紧蹙，明显是过度用眼后的极度不适。

“没…没事，就是有点散光…”

祁念想摆手，却被江野一把按住。

“蒸汽眼罩呢？” 江野记得她书包侧袋常备的。

“在桌洞里，忘…忘带了…” 祁念小声说，有点懊恼。

江野看着祁念难受的样子，再环顾空荡荡的图书馆和远处管理员催促的眼神。

一把将自己的书包从椅子上拎起来，扔在旁边空着的阅览桌上。

然后在祁念震惊的目光中，他双手一撑桌面，长腿一迈，动作利落地直接跳坐到了宽大的阅览桌桌面上！

祁念呆住：“江野，你要干什么？”

江野没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拍了拍自己刚刚坐着的、铺着软垫的图书馆椅子，温和但又不容置疑的说着：“坐这。”

祁念被他这一系列操作弄得懵懵的，加上眼睛确实不舒服，脑子也转不动了，只能下意识地服从命令，乖乖坐到了那张还带着江野体温的椅子上。

刚坐稳，她就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是江野俯下了身。

他坐在高高的桌面上，两条长腿随意地垂在桌边，这个高度差让他能轻易地俯视坐在椅子上的祁念。

他微微倾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图书馆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嗡鸣，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祁念的心跳骤然漏跳一拍！

她甚至能看清江野低垂的眼睫和他紧抿的薄唇。

“闭眼。” 江野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祁念像是被蛊惑了，乖乖闭上了眼睛。

黑暗降临，视觉的缺失让其他感官瞬间放大。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清晰可闻。

下一秒，她感觉到两只温热、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按在了她的两侧太阳穴上。

那触感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粗糙感，瞬间从太阳穴窜遍全身！

祁念浑身猛地一僵，动也不敢动。

江野的指腹开始用非常非常轻的力道，缓慢地、打着圈地按压揉动。

他的动作生疏又笨拙，十分温柔小心翼翼，尤其是右眼，不敢碰到眼睛丝毫，只能手臂悬在空中微微用力。

“别绷着。”

江野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带着点沙哑：“放松点。这样…能好受些吗？”

祁念：“！！！”

她现在才惊醒。

刚才那点因为疲惫的迷糊瞬间烟消云散！

他…他在帮我按太阳穴？！在图书馆？！这么多人的地方！还靠得这么近？！

也太暧昧了吧？！

比上次在卫生间换纱布还要命一百倍！

主要是她不知道人都走完了没，但图书馆还有管理员在呢，这真的好吗？！

祁念越想越僵硬。

江野专注地按揉着，他看着她紧闭双眼、脸颊绯红、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粉色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指尖下细腻温热的触感，鼻尖萦绕的、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他按揉的动作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更缓，指尖的薄茧每一次按压都像在祁念紧绷的神经上拨动。

“好…好点了…” 祁念的声音细若蚊蚋。

江野的手指顿了一下，这才像突然惊醒般，猛地收回了手！

“咳…那、那就好。”

他声音干涩，迅速从桌子上跳下来，差点绊到桌子腿，踉跄了一下，十分狼狈。

他不敢看祁念，弯腰胡乱抓起自己的书包：“闭、闭馆了，走吧。”

祁念还僵在椅子上，脸颊滚烫，心跳如雷。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的是江野通红的耳根和强装镇定的侧脸。

祁念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江野刚想着落荒而逃，突然想起祁念说她有些散光，现在外面天暗了下来，全是灯光。

她一个人能走吗？

“祁念，外面全是灯光可能会看不清，要不…别拉着书包了。”

江野伸出手，喉咙滚动了一下。

“牵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