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V三更合一
老管家快步走到西屋门前,心绪难安。
和主屋里那几位不明真相的小姐少爷不一样,老管家分明知道西屋里面住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邪异。
然而,当小姐少爷们打发他来找大少爷的时候,他也不能说出拒绝的话。
老管家在离西屋门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却见门并未完全关闭,而是虚掩着,留出一道细微的缝隙。
从缝隙中,传来了白情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与得意:“喏,就是这个啦……”这话语如同钩子一般,勾起了老管家心中的好奇。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贴近门缝以清晰地捕捉到白情的下一句话。
白情声音缱绻:“我可是特地问过那店里的老板,他一听说我要给老公买蜡烛,就特地推荐了这个。香气扑鼻不说,还是低温的,不伤皮肤。用完之后,冷却了就能轻松剥掉……”
老管家一听就诧异住了:那……不就是情趣蜡烛吗?
啊?啊?啊?
怪不得之前我们家供奉那么多香烛都不满意,逼得我们除了古法香烛外,把什么西洋香薰蜡烛、东洋手工线香都供上了,他还是不接受!
原来……
他要情趣低温蜡烛?
这……这谁能想到烧情趣蜡烛扫墓?
太爷……太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太爷!
老管家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这把伺候了景家三代人的老骨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却震撼得差点原地中风。
老管家险些站不住:邪异!果然是邪异!
“谁在外面?”景莲生的声音冷冽如寒风。
老管家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恢复到往日的沉稳,低眉顺眼地轻叩着门:“大少爷,是我,景仁。”
“是你。”景莲生意味不明地说道。
门扉无风自动,缓缓开启。
就在门扉即将打开,露出里头的空间的时候,却像被什么猛然抵住,又“砰”地一声重新合上。
白情慌张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别、别,我现在的样子……不想让别人看见。”
景莲生轻嗤:“你也知道自己观感不雅。”
“不雅?什么不雅?”老管家景仁大感震撼,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非常了不得的画面,并且挥之不去,冲击得这副老骨头吱呀作响。
景仁:……这、这……这大少奶,胆识过人!
大少奶可千万别开门,老身也不想看到什么不雅的画面!
门后,白情正狼狈不堪地站着,脑袋上糊着一层低温蜡烛,黏黏糊糊的,像是被浇了一头的鸡蛋液,既滑稽又狼狈。
原来,就在刚才,白情兴致勃勃地想要向景莲生展示这款蜡烛的独特之处,于是便大胆地往自己身上倒了一点。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这款蜡烛的流动性,一个不小心,蜡烛就顺着他的手指滑落到了额头上,瞬间凝固,留下了这尴尬的一幕。
此刻,他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额头上的蜡烛抠下来,却越弄越糟,整张脸都快要被这股黏糊糊的感觉逼疯了。
而景莲生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毫无施以援手的意愿。
就像是在看这一只奋力突围毛线团的傻猫。
只不过,那些低温蜡烛燃烧起来,因寄托着供奉之意,便凝作一股食物般的香气,传到景莲生的魂体之前。
景莲生向来不喜欢这些烟火气味,从前景家人自作主张地供奉自己,他都以让香烛无风自灭的方法,表示自己不愿接受。
然而,这次的烛烟揩上了白情肌肤的气味,突然又勾起景莲生那股类似食欲的奇怪渴望。
景莲生难以自抑地深吸了两口,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喉结在苍白皮肤下滑动,没提防住,叫那缕掺着白情温度的烟气缠上他冰凉的唇齿,在魂体深处燎起灼烧的渴望。
景莲生陷入一种古怪的情绪。
他的魂体自然被白情那股美味的气息深深吸引住,但又本能地抵抗这种渴望。他虽不知这具体是什么,但教养学识都表示,一些能轻易勾起自己欲望的东西都是引人堕落的坏东西。
而白情……
确实一看就很坏。
白情对此浑然不觉,继续拨动着紧贴肌肤的烛泪,却不知烛烟混着他皮肤蒸腾的气息,酿成更浓稠的香雾。
景莲生深吸一口气,强行将体内那股翻涌的渴求压制下去,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涌出,瞬间终止了低温蜡烛的燃烧与蔓延。
若不这样,他恐怕会陷入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快乐之中。
白情那苦恼却也因此终止,满脑门的低温蜡烛被除去,他意识到这是景莲生的力量。
白情只当景莲生是在帮助自己,便高兴地说:“大少爷还是疼惜我的。”
景莲生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会自作多情。”
白情撇了撇嘴:单相思已经够苦了,还不许我从玻璃渣里抠些糖么?
门外的老管家景仁听到了什么“大少爷疼惜”“自作多情”之类的话,牙关发酸,只说:真是活见鬼了。
白情也太牛了,鬼也能下得去手!
果然,没有一种鬼比穷鬼可怕,为了钱,可以认鬼作夫,情趣供奉!
然而,景仁可不想做人鬼情未了的观众,只好清清嗓子,用咳嗽声来昭示自己的存在。
咳了咳之后,他才低声说:“大少爷,我原本是不该来叨扰您的清净的。只不过,宅子里发生了大事,昨夜家主突发恶疾,抢救无效,不治离世了。主屋那边现在乱成一锅粥,少爷小姐们都觉得应该请您一同商议大事。”
听到景水芝已经不治身亡,白情倒没有太惊讶。
景莲生是一副淡漠的态度:“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不用叫我。”
景仁并不惊讶于景莲生的冷漠,但他还是要尽职尽责地传递小姐少爷的意思:“大少爷,我知道您喜欢清静,可少爷小姐们都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由您来主持大局,出面处理家主的后事。”
白情颇感意外:“他们都还没见过大少爷一面呢,就这么仰赖大少爷了?”
景仁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出实情:“二位可能有所不知,三位少爷小姐从小就被教育要恭敬谦和,尤其要尊敬兄长。家主通过各种方式让他们明白并接受,家族的一切最终都将由家主亲生的少爷来继承。”
白情不禁回想起之前和景二、景三、景四一起吃饭时的情景。他们满脸憧憬地说着“希望大少爷能快点回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只有大少爷才能弥补妈妈的遗憾”之类的话。
可见,景水芝真的把这三个人教育得完全以素未谋面的大少爷为尊。
当时,白情还以为景水芝让他们尊敬的“大少爷”是景莲生,现在想来,景水芝所指的一直是她那个死去多年的孩子。
她始终抱持着能复活这个孩子的念头,所以一直为这个孩子的未来铺路。
白情却不禁心下疑惑:既然景水芝自己有个孩子是“大少爷”,景水芝为什么把景莲生对外称作“大少爷”呢?
这岂不是很奇怪吗?
简直是乱了辈分。
白情相信景仁肯定是知道些内情的,便故作试探:“可是,景女士所指的‘大少爷’,只怕不是我身边这一位吧?”
景仁听出了白情的试探,却也乐意为他解开这个谜团:“确实如此,但您身边这位‘大少爷’回来后,并不会与景家的其他人相见。所以,对少爷小姐们的认知并不会产生什么混淆。”
“这倒是真的。”白情点点头,随即又抛出一个新问题,“可是,为什么非要把我身边这位称作‘大少爷’呢?就不能直说是太爷吗?”
这话说完,白情自己都有些后知后觉:我这问题有点太傻了。
景仁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还是语气平缓答道:“如果说是太爷回来,是不是有点儿太耸人听闻了?”
“的确。”白情尴尬地摸摸鼻子,然后快速转移话题,“不过,少爷小姐们既然都知道‘大少爷’在成婚之前不能和他们见面,怎么还要求他出去主持大局呢?”
景仁便说道:“他们认为,事急从权,想商量着,让您二位今日就去领证,结婚证领完了,那也算是完婚了。这样‘大少爷’就能名正言顺地出面处理家族事务了。”
一听这话,白情就乐了:“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景莲生斜睨白情,回首对景仁说:“你知道,这不可能。”
景仁垂头说:“我是做管家的,只是听少爷小姐吩咐做事而已。他们要我来问两位意见,我也只能来问。”
“为什么不可能啊?”白情一听到要和景莲生领证,就乐不可支,“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
说着,白情转头对景莲生说:“你回来已经一个月了,还没和我完婚,对你逗留人间也是不利的。只有和我正式缔结婚约,才能更稳定地留在阳间啊。”
景莲生淡淡道:“缔结阴婚,并不包含领证这一项。”
白情当然知道。
而且,就凭白情和景莲生这两个“黑户”,也肯定过不了民政局那一关。
不过,白情还是笑着说道:“我只是说,他们提醒了我,我们应该尽早把婚礼给办了,拜过天地,才算得到正式认可。”
景莲生未置可否。
白情却扬声对景仁说:“这样,你就说,我和大少爷会尽快完婚的。但是景家主的后事,还是托给他们照管,大少爷就不担这个责任了。”
景仁早就料到景莲生是不可能出来主持大事的,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也不意外,只是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去。
然而,景仁还没迈开两步,就被景莲生叫住了。
“应知礼在哪里?”景莲生问道,“让他来见我。”
景仁停下脚步,回答:“应老师已经离开了。”
“已经离开?”白情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我昨晚还和他聊过天呢!”
“是这样的,”景仁缓缓解释道,“今早家里的佣人去应老师房间收拾的时候,发现应先生的所有个人物品都已经清空了,房间也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只留下一张便条,说他要出一趟远门,为大少爷的婚事置办贺礼。”
白情皱了皱眉,显得更加意外:“置办贺礼?大少爷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他怎么现在才想起这茬?他有没有说具体要去哪里?”
“这我也不清楚。”景仁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毕竟,应老师的事情,我也不敢多过问。”
景莲生没有多说话,就让景仁离开了。
待景仁已经走远了,白情才转头,好奇地说:“应知礼怎么突然走了?”真的是为了置办贺礼吗?
景莲生冷笑:“他约莫是料到我会找他算账,跑得倒是快。”
“算账?”白情不理解地看着景莲生。
景莲生目光落在悬在主位的那柄桃木剑上,不发一言。
白情顺着景莲生的目光看去,心内也微微一沉。
他的心情很复杂:就像是准备结婚了,但是婚房的主位还坐北向南地挂着老公前任的内裤。
白情干咳两声,试探着问:“这桃木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景莲生冷漠道:“你已经承诺会收起无用的好奇心。”
白情抿了抿唇:对我可真是从来没有好脸色啊,如果是辞迎在你面前,你估计就乐得跟迪士尼的公主和孩子合照一样吧!
不过,白情也没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现在是拼着一股劲儿,非要攻略一个心有所属的死鬼。
听起来还挺自找没趣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
白情又想:我又不是要勾引有夫之夫,追求鳏夫,不算不伦吧?
再说了,瞧景莲生这板正清冷的样子,活像一个刚出土的老处男,有没有到“鳏夫”这一步还俩说呢!
白情一下也十分好奇,便要打听。
他咳了咳,说道:“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您……”
景莲生眼神冷冷,正要又给白情一记眼刀,白情赶忙自辩:“这不是无用的好奇心,是关乎正事的。”
景莲生听了这话,才淡淡地说道:“你说吧。”
白情微微松了口气,用那种谈正事专用的语气表情来问八卦:“我们既然是要配婚的,我少不了多和你确认一句,你从前可没结过婚契吧?要是有的话,咱们这阴婚的契约效力可是会受影响的。”
说完这句话,白情也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完全把打听个人隐私包装得大公无私啊,不愧是我机智小活尸!
景莲生也当他是问正事,便干脆答道:“并无。”
白情心中一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故作镇定地问:“那生前死后,都一点儿都没有吗?”
“没有。”景莲生确认道。
白情追问:“就是山盟海誓那些也没有?发誓说什么此生只爱你一个那种呢?”说到这里,白情感觉到景莲生眼神里的怀疑,连忙解释道,“你知道,赌咒发誓那些呢,也可能会被天道注意的。”
景莲生便也回答:“没有。”
“那你在人间之前有没有什么情缘未了?”白情进一步探听道。
这话是有点儿涉及隐私了,但景莲生好像在这方面意外的开明坦荡,丝毫没有一般人面对这种话题的时候会有的羞涩或是忸怩。
他依旧答得斩钉截铁:“并无。”
“都没有啊……”白情一下心脏都松开了不少:那他和辞迎的进展只是幼儿园阶段啊。
白情偷看景莲生一眼:也是,这冰疙瘩,看着就是个不开窍的。
而那个辞迎呢,根据应知礼的描述,就是一个人间仙子,恐怕也不是会和景莲生主动亲近的。
这么说来,还是我这种毫无廉耻色心狂发的恋爱脑才能配景莲生啊。
然而,白情看着那柄桃木剑,却忍不住自虐地想到:但是……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他大概连辞迎的手指头都没碰到过,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辞迎在他心里才是最柔软最重要的。
尤其是辞迎还死了,那就更是景莲生心内最最纯粹而又遥不可及的憧憬!
即便是他用过的一柄木剑,也要被当做神像一样供起来。
白情那颗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此刻却莫名地揪紧,让他感到一阵痛楚。
然而,他吸了吸气,让自己振作:不可以,不可以有这种沮丧啊!
要乐观,要勇敢,要一往无前地往前冲!
就像是刹车坏掉的电动车冲下坡那样,自燃也在所不惜地扑向他!
白情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誓要燃烧自己。
做死人,要相信科学:只要温度够高,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被燃烧。
如果不能,那就是他还不够燃,还不够烧!
白情撇下杂七杂八的念头,转脸对景莲生道:“应知礼说了要去置办贺礼,那意思就是他肯定会在我们婚礼那天赶回来。”
景莲生看向白情。
白情被这大厉红眸流露出的冷意噎了一下,但还是怀着又燃又烧的温度回应:“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成婚吧。一则是为了让应知礼赶紧回来;二则也是为了让您的魂体更加稳定。”
景莲生并未接白情这个话茬,而是反问道:“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其他。”
“什么?”白情问。
景莲生的眼神更加幽深:“应知礼的贺礼。”
白情蹙起眉头,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惑:“是啊,真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要送贺礼呢?”
景莲生沉声道:“我相信,应知礼的贺礼不会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
白情一下被点通了似的,也产生了某种隐隐的不详之感:是啊,搅屎棍送的巧克力,你敢吃吗?
白情挠挠头,一脸无奈地说:“现在确实没法知道应知礼去了哪里。不过,你已经停留人间将近七七四十九日,时间不等人啊,我们还是早日把婚礼办下来比较好。”
景莲生并未立即应下,沉吟一会儿,却说:“我想,我还是得再去拜访一下你的师父。”
白情闻言雀跃,却故作腼腆表情:“这……我早说了,提亲的事情已经做过了……”
“我也并无此意。”景莲生语气平平,“我只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应知礼所言之事。你的师父既然和应知礼是故交,说不定能有些头绪。”
白情又开车载景莲生出门,直往师父暂住的凶宅而去。
那房子不够凉快,所以恶鬼不得不全手动地给师父扇风吹凉。
师父还指责道:“你堂堂一只厉鬼,连让人背脊发冷都那么费劲儿!要你何用!”
恶鬼眼神涣散:“我是不中用了……”
看到白情和景莲生来了,师父还恨铁不成钢的,一边指着景莲生,一边对恶灵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位也是厉鬼,你也是厉鬼,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恶鬼看到景莲生,感觉到天然的等级压制,身上更没力气了,只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我能跟他比?”
“不跟好的,难道跟差的比?我也是为你好才说你,怎么我只说你,不说别的鬼?还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指望吗?你可真会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师父滔滔不绝地教训道。
恶鬼双膝跪地,全无初见时那恶气冲天的拽样:“大师,我错了,我不是个东西,我做人是人渣,做鬼没鬼用,存在这个世上就是不可回收垃圾!您快灭了我吧!粉碎我吧!让我魂飞魄散吧!求求了!”
“啧,你这孩子,还说不得了!现在的小孩儿啊,心理素质就是差!说你两句就要死要活的,”师父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出了外头,到了社会上可怎么办?”
恶鬼:……我要到了外头,就会发现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
师父又把恶鬼拎起来,放进浴室的浴缸里倒上桑槐苦泉水,给充值一些阴寒之气。
随后,他便把浴室的门关上,又给景莲生倒茶,笑着说道:“我家这小鬼没个样儿,景少爷看着见笑了!”
景莲生淡淡摇头,说:“阁下不愧是玄门大师,驯鬼之道令人钦佩。”
“唉,哪里话!哪里话!”师父谦虚一笑,又看了看白情,发现白情腰上悬挂的桃木剑,眼神一亮,“这宝贝,是哪里得来的?”
白情有些意外,将桃木剑放到桌面上。
师父正要伸手去摸,又听见白情说:“这好像是应师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听到“应师伯”三个字,师父火烧似的把手收回来,碰都不碰了:“啊,他啊……他的东西当然都是好的。”
见话题已经转到了应知礼身上,景莲生顺势问道:“应知礼不告而别,现在去向不明。您和他既是故交,对他可能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想法?”
师父微微一愣,诧异地说:“他走了啊?”
“是的。”白情点头,“师父,你想想,他可能会去哪里了?”
“这我哪里能知道?”师父摆摆手,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不过今天一早,我的确收到了一个包裹,寄件人是他的名字,却没有写寄件地址。我正琢磨着怎么把这包裹退回去呢。”
“里面装的是什么?”白情问。
师父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打开看。”
“你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打算退回去?”白情一脸不解。
师父露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不用看,准没好事儿。”
“现在应知礼已经离开了景宅,您想要退回这包裹,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景莲生淡淡地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打开看看?”
师父其实也未尝不好奇包裹的内容物,只是怕拆开了会被麻烦沾上。
现在有人(或者鬼)接收这个烫手山芋,他乐意至极:“没问题。”
师父转身走向屋内的一角,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裹,包裹上用粗线草草地绑着,显得颇为随意。他伸手拿起包裹,掂了掂重量,然后走回桌边,将包裹放在桌上,推向景莲生。
“喏,就是这个。”师父说道。
景莲生点了点头,伸手解开包裹上的粗线,动作缓慢,神色谨慎,大概也提防里面藏着什么危险品。
只是,他们打开之后,几乎可以立马确认,这包裹里头的内容,并不危险。
只见包裹里静静地躺着一条九锁连环铜贯腰链,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是、是这个啊……”师父瞧见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景莲生一眼认出:“九锁连环护命铜贯。”
白情也想起来了,之前他看到过师父坐到应知礼大腿上,还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师父是在努力地解锁应知礼的九锁连环腰链。
师父解了老半天没解开,应知礼就说:“小泽如果对这个结构感兴趣,我可以送你。不过眼下,我还是得先将贤侄送回景宅。”
原本以为应知礼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记在心里,在临行之前给师父送来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腰链。
师父确认了包裹的内容物安全无害,便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师哥还真给我弄来好东西了?”
“很奇怪吗?”白情拿出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实质是暗暗套话,“我瞧着,您和师伯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哪儿瞧出来的?”师父眯着眼笑着反问。
“就是……他给您送这么贵重的腰链,还叫您‘小泽’,多亲切啊!”白情继续保持着天真的表情,“对了,师父,我好像听到他喊您小泽?说起来,我跟您学了十年,都不知道您真名叫什么呢。”
“我的真名就是师父。”师父把身份证拍出来,上面的姓名栏的的确确印着“师父”俩字。
白情不以为意:“那我的真名就是白情呗。”
师父笑了:“难道不是吗?任何人喊你白情,你不也是会答应吗?”
白情倒是无法反驳。
景莲生微微垂下目光,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腰链,却未能从中发现任何线索,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转向师父,诚恳地说道:“师先生,我找应知礼是有要事问他,不知您能不能再费心想想,他可能会去哪里?”
师父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其实啊,跟师哥打过交道的人,心里头恐怕都攒了一肚子问题呢。不过,按我的经验来看,那些从来不问他事儿的人,往往最平安长寿。”
景莲生说:“平安长寿对我来说是最无用之物了。”
师父大为感叹:正是俗语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死尸无惧爆出翔”。
师父笑着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横竖他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再问也是一样的吧?”
白情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师父,心里纳闷:我们都没跟师父说应知礼会回来送礼,怎么师父能确认应知礼肯定会回来?
师父也看出了白情的疑惑,说道:“他就爱找乐子,还没看完这里的热闹,怎么舍得走远?”
白情闻言沉默,被说服了:好有道理,不愧是师父啊。
景莲生也被说服了,转念一想,又问师父:“原本这阴婚之事该找景水芝和应知礼主理,然而,现下两者都不在。阁下既然是白情的师父,可否替我俩主持?”
师父闻言一怔,没有说话。
现场陷入尴尬的沉默。
白情也不用师父作答,就猜得出来,师父肯定不会答应的,因为师父觉得景家水太深,一直都不肯进这趟浑水。
白情便对景莲生做了一个无奈的叹气,打破这尴尬,开口说:“师父老人家喜静不喜动,也不爱掺和这些事情,是这样吧?”
师父顺坡下驴:“是啊,是啊,我也老了,力不从心了。”
景莲生神色微沉,半晌说:“阁下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是主婚人不在,终究有所欠缺。现在景家的状况略显复杂,景二景三景四都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实在也不忍让他们介入此等事情中去……”
白情看向景莲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景莲生老是对景家人避而不见,原来景莲生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伤风水,所以想尽量规避对年轻一辈的影响。
想通这个之后,白情看向景莲生的目光更烧了: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厉鬼啊!爱了爱了❤
听着景莲生的话,师父也大感讶异:这大厉绷着一张死鬼脸跟我来道德绑架啊?
你怕景家小辈办阴婚影响风水,那就不怕我主持阴婚会坏道行啊?
神经!我理你都傻!
不过,师父也拿不准景莲生的性格,唯恐拒绝得太生硬会得罪这个大厉。
这个大厉虽然脸冷,好像还一直挺讲道理的……但谁知道呢?
师父除魔驱鬼这么多年,最清楚越是厉害的鬼,就是狠戾凶横。
眼前的这个可是大厉,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发起狠来——翻转猪肚就是屎,我要不作就不死。
师父便咳了咳,扶着腰说:“我真的很想帮你们啊。尤其小情,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他要结婚,我怎么会想要错过呢?只是最近有些虚,乏力,头昏,看了医生说我要静养,不能随便走动……”
师父演得入木三分,甚至还用了静心诀,让自己的体温下降,心率变低,气若游丝。
要不是卫生间里还关着一只嗷嗷叫的恶鬼,景莲生就真信了眼前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人了。
不过,景莲生说话有一句是一句,并不做虚言,那句“阁下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听着像以退为进的场面话,但其实的确是景莲生的心里话。
景莲生见师父既然不肯,便也没有多言,只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叨扰尊驾静修了。”
听到景莲生这么好说话,师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轻松。他转而看向白情,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隐隐透露出忧虑。略一沉思,师父开口对白情说道:“我听说,有玄门正宗的道士来过景家了,是不是?”
“是啊。”白情颔首,“怎么了?”
“那就不妙了,还怎么了!你倒是看得开!”师父摆摆手,“你们的存在也是轻易能叫玄门正道的人知道的吗?”
白情愣了愣,眉头紧锁,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那个小道士已经知道了景家的命案与我们无关,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师父却摇了摇头,神色更加严肃:“那小道士年轻,明事理,不惹事,这是好事。但他回去后肯定会禀报师门。虽然说现在新派玄术都是搞学术的比较多,注重love and peace。但传统派的还是有的。师门的老古董一听说景家有大厉和活尸,还死了人,能让你们安安静静地结阴婚?想都别想!以后你们的日子,怕是都不得安生了!”
白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中涌起一阵后怕,连忙问师父:“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
师父沉吟片刻,对白情说:“我对付这些玄门道士,倒是有一个绝招。”
白情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问:“师父,你是要传授给我吗?”
师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玄门弟子,本不该教你这样的阴物去克制同门。但你我师徒一场,有缘相遇,我就破例传你一招,作为傍身之技,希望你永远都用不着!”
白情第一次听到师父这么严肃讲授,知道此招含金量极高,连忙正襟危坐,说:“我一定会慎用,还请师父赐教。”
师父微微瞥了景莲生一眼。
景莲生明白过来,知道这是宗门不传之秘,便非常上道地提前离开了这个房间。
待景莲生离开后,师父压低声音,将压箱底的绝招一字一句地传授给了白情。
教完之后,师父又道:“你能掌握多少,拿捏分寸,都在你自己了。但有一点,切记,若真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万不可透露,这是我传给你的。”
“明白了。”白情感激地说。
待学会了之后,白情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景莲生的鬼影隐没在楼道的阴影里。
活人见了要吓死,白情见了要爱死。
白情只想:真不愧是我的心上鬼啊,在阴影里也这么显白,爱了爱了❤
白情快步走过去,笑道:“我的绝招已经学了。”
景莲生不以为意,并不好奇这个绝招是什么。
或许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对付道士需要学什么绝招,又或是他对宗门不传之秘的规矩十分认可。
景莲生只是微微颔首,却说:“既然你的师父不愿插手,那婚礼就只能有我俩操办了。”
白情连连点头:“无问题啊,好主意啊。”主要是他听到了“婚礼”“我俩操”这俩词,就觉得这主意特别好。
白情沉下心来一想,然后开口说道:“虽然景家的小姐少爷们咱们不宜去劳烦,但是老管家应该还是可以支使的吧?我感觉……他好像对您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景莲生点头:“就让他帮忙吧。”
白情微微点头:我试探了一句,死鬼这次没有给我冷眼,证明他对我有好感了。
幸福❤
他们并不打算风光大婚,只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弄些纸扎香烛冥镪,鸦雀不闻就把这阴婚给办了。
他们回到景家,又把老管家找来,说要他帮忙跑腿办事。
老管家恭恭敬敬地就答应了。
老管家的行动力实在超强,白天吩咐的事情,晚上就来汇报了:“关于帮忙择日的大师,我这边已经选定了几位,都是精通风水术数,口碑极佳,而且口风紧,绝对值得信赖。”
说着,老管家还把几个大师的简历打印成册,交给了白情和景莲生。
白情接过简历一看,别的倒不注意,穷鬼基因让他条件发射地直接看市场价:“三十万?五十万?这个……一百万?你最好告诉我单位是日元或者韩币。”
老管家心想:穷人就是抠门。
但也没办法。
老管家作为百年打工人,已经是轻车熟路地应对上司的质疑了:“这些大师都是业界顶尖的,他们的收费自然不菲。不过,您可以放心,他们的本事绝对值得这个价钱。如果您觉得价格有些高,我们可以再找找其他合适的人选。”说着,老管家又把各项用品目录以及预算交给了白情。
白情看着这一排排的预算,也是吓得要重新死一遍:“这个房子要贰拾万?这是纸扎的房子没错吧?”
老管家回答:“您看到的这栋房子,确实是纸扎的,但它用的是非遗工艺,造工极其精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且,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冥器的品质也是不能马虎的,贰拾万的价格,虽然听起来有些高,但相信它的价值和意义,您也是能够理解的。”
白情:不……我不能理解。
景莲生微微一顿,却说:“我也不觉得很贵。”
“你……你说什么?”白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想通了什么,又语重深长地说,“兄弟,我知道冥府的通货膨胀很严重,我现在可以跟您先科普一下人民币和冥币之间的汇率差……”
景莲生:……我当然知道冥钞的面值夸张。
我是古人,不是低能。
不过,景莲生也看出了白情似乎对钱财非常重视,便也不坚持,只由白情做主。
白情便拍板:“说起来,我也当了十年天师学徒了,这些择日啊做冥器的我是顺手拈来。这一百万给我,给我吧。”
老管家听到这话,率先看向景莲生。
见景莲生微微颔首,老管家才转头看白情,眼神中透露一丝怜悯:穷人真可怕,想要学狮子开大口,也如同HelloKitty没长口。
一百万在景家,别说办婚礼,就是开趴体都不够的。
想着,老管家心怀悲悯地说:“您如此辛苦,我还是跟家里申请给您两百万吧。”
景二虽然不知道景莲生和白情是办的冥婚,但也从老管家那儿知道二人要低调结婚。
老管家便跟他提了两百万的预算。
景二听了,感慨不已:“大少爷受委屈了!”
于是,景三景四听说后也非常震惊,只说:“原本以为白情是一个贪财的,现在看来,真是节俭得令人心疼。”
如是,景二立即批了这两百万预算,此外,景二景三景四三人一人随了一百万,让老管家给送去当份子钱。
白情拿了这五百万,乐不可支,动力十足。
白情首先花五块钱买了一本老黄历,靠着自己十年间积累的掐算知识,很快算出了一个日子:“这日子太好了!最忌婚丧嫁娶,易有血光之灾,就这个,就这个!”
景莲生掐指一算,也深表同意:“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凶之日。”
随后,白情便自己动手做起了纸扎冥器,他手艺不错,花式繁多且件件有模有样。
裁完最后一个大红囍字,他放下剪刀,含情脉脉地望向景莲生,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他低声说道:“有个东西,恐怕还是得麻烦你来张罗一下。”
景莲生挑眉,疑惑地问:“何物?”
白情难得地露出了些微难为情的神色,挠了挠头:“现代人结婚,都得有个戒指。我想,咱们冥婚虽然特殊,但能不能也买个真实的戒指,算是个念想?”
景莲生静静地看着白情那缠绵缱绻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或许我没跟你强调过,又或许是你忘记了,我们结婚的前提是你必须懂得进退,不能有丝毫逾矩。”
白情闻言,微微一顿。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景莲生差点把自己碾碎了,凶狠地威胁道“如果你是诚心和我合作,就放下无谓的好奇心,与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如你所见,我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你瞬间粉碎”,那时候的他,可没有现在那样好说话。
那个时候的景莲生是那么的凶狠冰冷,几乎要把白情碾碎了。
但那个时候白情还能嘻嘻哈哈地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开玩笑。
现在,景莲生对自己的态度倒比最初和气了很多,不但不会威胁伤害自己,在紧要关头,还会出手保护自己,彼此讲话也经得起几句调侃玩笑。
而白情反而感到了难受。
白情抿了抿唇:“我……我要颗大钻戒,也算是逾矩吗?”他故意拿出那副平日吊儿郎当又略带轻浮的语气,“不是吧?大少爷!我可记得你本来会承诺给新娘半副身家的,现在我只是要一颗大钻戒,你就说我没规矩啦?这可真叫人伤心啊!”
景莲生那双深渊般的黑瞳凝视着白情,仿佛能穿透这一层玩世不恭的笑脸,看到那颗早已腐朽却又因爱情重新跳动的心脏。
他的眼神复杂,既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景莲生对他确实不像最初那样烦厌,但是现在这种表情却也是白情更不愿意见到的。
景莲生只是缓声说:“我虽然是古人,但也抓紧了补现代文化课,我知道送赠钻戒是何意义。这样的意义,我不能赋你,望你明白。”
白情之前对景莲生的热烈告白,次数可不算少,每一次都比这次提出要钻戒来得更加直接、更加露骨。
景莲生的回应总是冷冷的,带着几分不耐,可白情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气馁,反而还能嘻嘻哈哈地找些话头来反击,像是永远也不知道疲倦。
景莲生这样直接而温和的拒绝,却是头一遭。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讥讽,甚至还带着一丝罕见的柔软。
然而,这却是白情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感受到自己是被认真地拒绝着。
那种滋味,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心里空落落的。
景莲生察觉到白情脸上的怅惘,便说:“如果你感到失望的话,我们可以停止这场合作。这阵子你也辛苦了,已经送你的酬金,尽可拿去。如果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一并提出。”
他说得和气,但依然透着一股淡漠的。
白情猛然抬眼,看向景莲生的眸子。
景莲生的眼眸在烛火之下闪烁着幽微血光,无人不望之生畏。偏偏白情不是人,他看着这双眼,就像看见了稀世的红宝石。
喜欢红宝石的人,当然都能接受现实:这是一块漂亮但冰冷的硬疙瘩。
白情沉寂的心脏隐约有了回响。
他想:我前不久才发誓要做不顾一切的自燃电动车呢!
他那颗死掉的心脏,只有在景莲生的影响下,才会产生那种仿若重新跳动的错觉。
即便是错觉,他也深以为奇迹。
光是为了这一份奇迹,白情就觉得自己的炽热值回票价。
白情再次抬眸,神色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怅惘,代之以一种关切:“是我的爱情对你造成压力了吗?”
景莲生没想到白情会这样回应。
他看着白情的眸子,发觉这小活尸眼里是一种接近愚蠢的清澈。
白情说道:“啊,是因为我为你挡剑,让你产生愧疚感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是我自己愿意的。”
“那就好,我也没有感到愧疚。”景莲生用那种熟悉的没有情绪的语气回答道。
白情噎了一下:“那、那就好……”
“如果不是你骤然扑上来,我大概不至于要空手夺刃,乃至伤害鬼体。”景莲生继续说道。
白情一下脸都青了:“是、是这样吗……”
“不过你也不必感到愧疚,是我自己的选择。”景莲生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包括责备或者恼怒。
这下白情有些尴尬了,摸摸脑袋:“我以为,因为我有时候太热情,搞得你不自在,所以你才……”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自在,你可以放心。”景莲生语气平淡地回应道,“我只是觉得交易应该公平,钱货两清,若我不能提供你想要的,却拿走了我想要的,有失公允,也不是我做事的道理。”
白情清凌凌的眸子盯着景莲生的脸。
景莲生看起来还是近乎无情,那种平和也透着一种漠不关心。
白情反而轻松地笑了:“那就好,我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太热情了,怕给你造成困扰了呢。既然没有的话,我觉得我们的合作是可以继续下去的。”
“即使我不能给你想要的情意吗?”景莲生确认似地问道。
白情倒是好笑起来:“人能朝别人索取钱财,鬼也能朝人索命,但从无听讲过可以索取情爱的。所谓的爱情,都是自己的心里产生的,不是从别人身上拿的。我是一个入土了很久的人,如今能够再次让心脏活起来,已经是我梦寐以求之事。”
景莲生沉默地看着白情。
白情勾起一抹笑容:“你放心,我们是各取所需,公平交易,亲爱的大少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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