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对冥婚

莲城首富景家替大少爷征婚,那要求令人咋舌。

第一点,要性别男。

第二点,是要八字合。

第三点,连面相都做了极具体的要求:眉形如剑,眉尾微扬,且眉间距离适中,目若朗星,眼神清澈,黑白分明,且眼尾略上扬,鼻梁挺直如峰,鼻翼丰满,嘴角上扬,唇色红润,天庭饱满,额骨微凸,下巴圆中带锐……

这些要求复杂到苛刻的程度,甚至还封建到令人无语。

网友看完这些的都忍不住说:“这是什么?封建传统家庭要娶男媳妇?有病吧!”

然而,当大家阅读到最后一条:“聘礼现金8888888”,一时惊愕:“这是现金?不是WIFI密码?”

紧接着,竟然还写着“金银首饰车房面议;诚心征婚,不签婚前协议”时,大家不禁点头:“豪门世家要求多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嘛。”

如是,景家征婚办事处大排长龙。

性别和八字这种硬性要求当然是在简历关就已经刷了,至于面相倒不好说,因为简历附赠的照片可能是高P,别说是富贵面相,就是火星面相都能搞出来,还是得真人相看。

那位景家婚姻面试官板着一张脸,快速地面试筛人,语气冷峻:“请素颜参加面试,下一位。”

“涂了素颜霜不算素颜,下一位。”

“天庭饱满,但是假体植入,下一位。”

“确实是剑眉,但是半永久,目测五年后会晕染,下一位。”

“剑眉星目,符合,天庭饱满,符合,鼻梁符合,嘴唇符合……”面试官顿了顿,“但是眼睛不够黑白分明,我们需要眼白是冷一白,无明显红血丝,谢谢,下一位。”

……

排队的候选人听着这些评价,个个倒抽一口冷气:就这个严格标准,只有捏脸建模可以符合要求吧!

说实话,面试官心中也觉得要求太过严苛了,但是景家家主的要求非常具体而严格,他也只好照着执行。

正当面试官以为无望的时候,一个名叫白情的候选人站到了他面前。

面试官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那一直毫无破绽的专业表情也露出了一丝惊愕:怎么会……这么……完美!

白情简直是行走的模板——剑眉星目,天庭饱满,鼻梁挺拔,就连眼珠子也如玻璃珠一般通透,色泽均匀,眼白不仅没有红血丝,甚至连一丁点儿的泛蓝或泛黄都找不到,就像是最纯净的雪,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排队的候选人看到他的样子后,也都万念俱灰,自觉必须落选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标准!

这是女娲亲手捏的吧?

白情心想:不,不是女娲,是我师父捏的。

师父十年前云游四方,观地脉推算某处荒山有稀世灵物,师父大喜,认为是千年人参之类的,便拿着铲子挖啊挖啊挖。

挖出来一条沉眠的活尸。

师父:呵忒,晦气!

虽然晦气,但师父觉得把人家挖出来了,也不好再埋回去。

他便把七零八落的白情带了回家,一顿缝缝补补后用术法将白情唤醒了。

——说到这里,师父一脸回忆地说:“我把你挖出来的时候,你浑身破破烂烂,面目全非。我为了帮你修复,花了不知多少宝贝和灵气,你可得好好孝敬为师呀!”

白情想:……我面目全非,怕不是被你一铲子下去给锄烂的吧。

白情说:“师父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不敢忘!”

师父端详白情,又问:“你确实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埋尸荒山的了?”

“不记得了。”白情回答。

“活尸本就魂魄不全,又沉眠太久,忘记前事,也是常有的事情。”师父叹了口气,“只是,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炼制成如此栩栩如生、血肉丰满的活尸,施术者不仅要有超凡脱俗的修为,还得倾尽无数的珍宝与心血,这样的手笔,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及。既然是这样,又怎么会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直接席子一卷,把你埋在那么一个荒山野岭,放置这么多年呢?”

白情听他这么说,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疑惑。

他皱着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打捞着记忆的碎片,却而只网得一片空虚茫然。

师父也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只说:“不过,你既然被我挖出来,就是我们的缘分,你就跟着我吧。”

白情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师父又想:“你也该有个名字。有什么想法吗?”

白情答:“我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不过我的脑子既然一片空白忘却前情,那不如就叫‘白情’吧。”

白情就这样,和师父在一起四处游历。

为了行走方便,二人对外以叔侄相称,就这样过了十年。

白情从一开始对世间万物十分陌生,经历十年,也适应了现代社会,从手机打字都不会只能语音输入,到现在手指翻飞,武能王者段位一打五,文能高位热评喷脑瘫。

他就这样完美融入了现代社会,和大部分现代普通青年没有什么区别了——熟练使用科技产品,能说外语、网络用语,兴趣多元,眼界宽阔,以及……

贫穷但爱钱。

白情虽然不能算是活人,但不代表他不花钱,他虽然可以不吃不喝,但却还是很喜欢美食,也爱好华衣美服——这一点倒是能被解释的。

师父说:“我看你被埋得潦草,没有陪葬品就算了,就连个棺材都没有啊,这样的尸鬼更容易产生对身外物的执念。”

如此贪财的白情,在看到景家征婚启事后,便和师父商量起来:“你看这个怎么样?”

师父蹙眉:“这个首富征婚要求这些……会不会是搞封建迷信活动啊?”

白情:……从一个天师嘴里听到“封建迷信”四个字总觉得很奇怪。

白情摸了摸鼻子:“我要去应征的话,肯定是第一名吧。”

不是白情吹牛,但的确是怎么一回事。

征婚要求第一条,男,这一点白情可以担保没问题。

而八字一事倒不难解决。他本就一直用假身份行走江湖,师父自然有门路为他弄来一份与景家要求严丝合缝的八字证明。

至于面相嘛,白情本就是无面活尸,搭配师父的巧手,别说是端正美男的脸,就是哆啦A梦的脸都能捏出来。

师父却说:“豪门大户搞这些,肯定有问题,咱们趟这浑水做什么?”

白情翻了一页,指了指最后那一行“聘礼现金8888888;金银首饰车房面议;诚心征婚,不签婚前协议”。

师父登时一脸正气:“景家这事蹊跷,我们身为宗门传人、正道天师,怎么可以坐视不理?你速速潜入,看个究竟!”

得了师父帮他作弊,白情果然毫无悬念地在选拔中脱颖而出,获得了莲城首富景家大少奶奶的最终资格。

不过,在正式进入景家之前,白情还需度过一个月的礼仪文化课程考验。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门关于现代社交礼仪的课程,诸如餐桌礼仪、社交谈吐之类的。没想到,学的竟然是祭祀供奉的礼仪。

这个课程结束后,礼仪老师说:“您有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明天景家就会派人正式接您入住祖宅,以备婚礼。”

说完,礼仪老师又从口袋里拿出面值8888888的现金支票,双手递给了白情,说:“还请您笑纳。”

白情很难不笑纳,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或许师父的理论是正确的,白情是草席一卷就被匆匆掩埋,身上别无长物,只有一套贴身衣服潦草下葬,因此对华丽服饰很有执念。

他看到什么好衣服好首饰,都会目不转睛,仿佛乌鸦上身。

但他这些执念是很难被满足的,因为跟着师父混饭吃是用不上好东西的。

他过了十年物欲澎湃但身无分文的苦日子,现在手握巨款,迈进商场,倒有些“莫欺少年穷”的派头了。

白情原以为自己会先被服装店吸引,没想到自己却现在一家鞋店里坐下了。

白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听着导购小姐介绍这双鞋是如何出众,从选用的是何种顶级小牛皮,到经过多少道工序的手工精心缝制,再到内衬那不计成本、只为追求极致舒适的昂贵材质……

白情听着这些广告词一样的介绍,其实没有什么实感:就是一双鞋嘛,能有多好穿?

但等他将脚伸入那双鞋中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了全新的感受。

就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双脚,鞋子的柔软超乎想象,他惊诧发现自己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舒服又漂亮的鞋。

他都快感动哭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双鞋而露出那么不值钱的样子。

跟在师父身边的时候,穿的都是极为廉价的板鞋,偶尔有场合需要穿皮鞋,也只配穿PU皮鞋,材质不好鞋型不合,闷脚又夹脚。

而现在,白情第一次穿到真正的好皮鞋,几乎确认自己不仅这十年是穷鬼,生前也必然是一个超惨穷鬼,连一双合脚的皮鞋都没穿过的那种。

“我太惨了吧……”白情几乎要为自己落泪。

看到白情一副心情复杂的样子,导购小姐不明所以:“请问……这双鞋是有哪里不合适吗?”

“不,不,没有不合适,他是太合适了!”白情赞叹道,“好柔软,却又很贴合,就感觉自己穿的不是鞋,而是两条章鱼呢。”

导购小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呵呵笑了笑,说:“那……要带一双吗?”

白情问:“这鞋多少钱?”

导购小姐温声回答:“这双是我们家的限量款,价格是一万七千八。”

白情:……穷鬼有被震撼到。

虽然身怀巨款,但穷鬼就是穷鬼,要花一万多买一双鞋,他还是忍不住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把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双、这双、这双、这双……”

白情一听:啊?这人是口吃吗?

白情好奇地扭过头去看,才确定这个来店里的客人并非口吃。

这是一个浑身名牌的大少爷,手指像打地鼠一样划过展示柜上的几双皮鞋,犹嫌不足,最后目光落到白情脚边这双,便又用手指点了点:“还有这双,我都要了。打包邮寄到我家就行。”

“好的,陈公子。”服务陈公子的导购先生看起来也没有很惊喜,估计是见惯不怪了。

导购小姐面露难色:“可是,这一双应该是莲城唯一一双了。”

“那就最好了,”陈公子倨傲地说,“我可不想和别人撞鞋。”

导购小姐看了一眼白情。

白情便对陈公子说:“不好意思,这双鞋是我先看上的,我已经决定买了。”

陈公子扫视白情一身地摊货,像是被穷酸气味熏到了一样撇撇头:“那我给你两万块钱,你让给我吧。”

白情有些生气。

他生气自己居然有些心动了。

——可恶!我现在已经是死有钱人的一份子了,怎么还可以这么没有骨气!

因为两万块就放弃自己的心头好!

起码得加价到十万啊!

白情便故意露出不屑的样子:“两万块?那我给你三万块,你给我吧!”

果然,这位陈公子就是激不得,一下被白情点燃了斗志:“我给你五万块!”

白情心下大喜,搓着手说:“我给你六万!”

陈公子愤怒举手:“十万!”

这一下碰到白情的心理价位了,正要犹豫着要不要一口答应下来,还是乘胜追击,却见店长走出来,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店长,怎么了?”导购们不明所以。

店长一边给白情端茶,一边说道:“你们没看出来这位贵气逼人的公子是什么人吗?”

陈公子冷笑道:“这叫贵气逼人?我看你是双眼无神吧!”

店长一拍大腿:“这位可是景家大少爷的未婚妻啊。”

众人听了,纷纷对白情肃然起敬。

陈公子闻言,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不甘心地说:“行,看在景家的面子上,我愿意收下你的六万。鞋就让给你了。”说完这句话,陈公子气得差点要哭出来,仿佛收下这六万块钱对他而言是巨大的羞辱。

这情节的急转直下把白情打懵了:“啊?什么?”

导购小姐也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惶恐,对着白情说:“原来是景大少奶奶啊,怪不得品位如此不凡!”

白情根本没办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是只可硬着头皮保持微笑。

因为他发现自己虽然是超级无敌死穷鬼,但本性居然还挺爱面子,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居然硬着头皮给陈公子转了六万块钱,然后刷卡买了一万八的鞋子。

一下子花掉了这么多钱,白情犹如一口气捐了600cc的血,面无人色,脚步虚浮地离开了门店,心里还不免嘀咕:这不会是奢侈品店的杀猪盘,故意套路我的吧?

白情走到电梯间,准备自己缓口气的时候,却看到陈公子气势汹汹而来。

白情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见陈公子往他脸上甩了一张支票。

白情接过来一看:哇!十六万!

白情一下子心花怒放,眨巴着眼看陈公子。

陈公子气吁吁地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刚刚人多我不好意思说你,现在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攀上景家,就可以目中无人!”

白情现在确实目中无人,眼睛完全不想看陈公子,只顾着确认支票上填写的部分有无问题。

见白情还真的眼角都不瞅自己一下,陈公子更气了,拔高声音说:“像你这样妄想攀高枝的货色我可见过了!”

白情:……真的吗?像我这样的,你可能真的没见过。

“钱给你,鞋给我!”陈公子一把抢过白情手里的购物袋,道,“你敢把这事儿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白情厚颜无耻道:“不如再给我点封口费,我绝对不讲嘛。”

陈公子一下怔住了,大约是没想到白情是这个反应。

却见白情长得英俊,又一脸无辜的,穿着这一身9.9包邮的衣服,反而有楚楚可怜之感。

陈公子突然有点儿心软,说道:“你……你很缺钱啊?”

白情一看陈公子是吃这一套的,赶紧潸然泪下:“实不相瞒,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穿皮鞋……呜呜呜……我也知道自己很丢人……”

陈公子没想到白情眼泪说来就来,又听到白情大谈孤儿身世,更是大感意外。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略感手足无措,最后还是把购物袋塞回白情手里,说道:“真晦气!这鞋我也不要了,你拿着吧。”

“那这张支票呢?”白情晃了晃手里的支票。

“你也拿着吧!”陈公子摆摆手,然后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白情,“你……你是外地人吧?要不,你还是多打听打听景家的事情吧……他家可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只怕你以后后悔!”

白情满脸好奇:“什么意思?相请不如偶遇,要不你顺道跟我说了吧。”

陈公子抿了抿嘴唇,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没好气地瞪了白情一眼,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白情思索了一会儿,感觉还是得回去跟师父汇报汇报状况。

白情右转出门找了另一个大卖场,斥巨资买了一双200块钱的皮鞋,装进了奢侈品鞋子的包装盒里,再忍痛把这双价值一万八的高级皮鞋塞到如同少女初恋的心一般伤痕累累的大卖场纸盒里。

就这样偷龙转凤鱼目混珠一番,他才提着两个袋子去师父目前的住处。

师父也是一个抠门儿的主儿,来到莲城也不舍得住个旅店什么的,直接找了一个凶宅入住。

这凶宅的原房主没了,转手的房主也没了,三年没了五个人,偌大一个房子便空置了下来。

师父一听说有这事儿,赶紧就带着白情拎包入住。

白情拎着俩鞋盒来到屋子里的时候,便看到师父在地上躺着刷手机。

师父老说自己年事已高,但容貌却看不出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岁月痕迹,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

白情刚顶着日头跑回来,一进屋子就被扑了满身凉气,不觉好奇:“师父,这宅子不是没人管,没通电吗?怎么空调开那么冷?”

“通什么电?”师父自顾自刷着手机,头也不抬,“我把屋子里的恶灵抽了一顿,让他怨气大发,这房子不就凉浸浸嘛。”

白情愣住,扭头打开了厨房的门,果然看到恶灵正浑身冒着凉气地抱着一个大西瓜和两罐可乐。

——这是又把人家当空调,又把人家当冰柜啊。

白情从厨房退出来,对师父抱拳:“……我对师父的敬慕之情就和这厉鬼的怨气一样绵绵不绝。”

师父摆摆手,表示这不过是小意思,目光落在白情手上的袋子上,喜笑颜开:“这是什么啊?”

白情说:“我看师父辛苦,给师父买了新鞋。”

“那多不好意思啊。为师全拿了也不好。”师父把奢侈品购物袋夺过来,然后指着那个大卖场购物袋,“这个牌子适合年轻人,你就自己留着吧。”

白情:……呵,我就知道。

看着师父准备拆开盒子,白情赶紧咳了咳,说道:“师父,先别管鞋子的事情,我有更重要的话跟你说!”

师父放下拆盒子的手,问白情道:“你说。”

白情拉着师父一起坐下,说道:“今天我在商场遇到一个富家公子,他提醒我说景家有古怪,叫我多打听打听。还说什么景家不是我们看起来那样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还用猜吗?重金聘婚,只看八字,这两个元素加起来,肯定是有问题的嘛。”师父敲了敲桌子,“师父都不用打听,八成就是配阴婚。”

“原来只是配阴婚啊。”白情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家要破产呢。”

师父说:“对啊,到时候可能就是把你活埋了吧,反正也刚好是你的强项,这也算专业对口了。你这钱收得也不算亏心。”

白情和师父连连点头,都算放了心了。

师父却有意无意地提起彩礼的分配问题:“孩子啊,这钱那么多,我怕你把握不住啊。进了景家也不知是什么光景,不如让师父替你保管保管。”

“唉,说钱太俗了,”白情顿时眼泪盈眶,“其实,我一直很感谢师父,这十年以来,一个月只给我吃一顿饭,磨砺我的意志……”

师父讪讪:“……活尸本来就不用吃饭啊。师父也是为你好,你活尸的消化系统是死的,要吃东西还得靠灵力化浊排气,多累啊。”

“是啊,所以我真的很感谢师父。”白情感恩的眼泪止不住地闪烁光芒,“零下十八度的天,师父让我穿T恤下楼拿外卖、取快递,一定也是想给我的尸体保鲜吧,实在是用心良苦。”

师父:……不愧是阴阳活尸,更是阴阳大师。

师父想这个徒弟不但是活尸,还是吝啬鬼,从他手里是挖不出两个钱的,只好悻悻作罢。

但想着想着还是有点不爽,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把奢侈品鞋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放的是便宜鞋子。

他更愤怒了,火气上来,去厨房把恶灵拉出来抽了一顿,且按下不表。

第二天一早,白情就收到了礼仪老师的短信:“尊敬的白先生,我和司机已到您所给的地址。”

白情想起今天要去景家了,起来想和师父先道个别,却看到师父正忙活着要把恶灵吊在风扇上,说这样的凉气会出得比较均匀。

白情相信师父在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匆匆下楼,看到一辆豪华轿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礼仪老师正站在轿车旁边。

上礼仪文化课的时候,礼仪老师穿一袭长衫,倒是清雅,但是在这大马路边还穿这样,就稍显违和了。

白情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位礼仪老师,只见他五官轮廓分明,脸庞饱满,胶原蛋白充足,没有一丝细纹,看起来非常年轻,但白情又隐隐觉得他并不年轻。

白情突然想起什么,对礼仪老师说道:“我好像还不知道老师的名字?”

礼仪老师说:“我叫应知礼。”

白情:这……这名字跟你的职业匹配度也太高了吧,高得像是随口说出来糊弄我的。

应知礼目光掠过那栋凶宅的门窗,须臾转回白情脸上:“那就是你临时的住处吗?”

白情摸摸鼻子:“嗯……我实在是囊中羞涩,你昨天给我的钱,我都全部给我家人了……我听说这儿可以让人免费进去住,我想着能省就省……”说着,白情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是不是太寒酸,丢了景家的脸了?”

“怎会?谁没有个难处的时候?更何况,你这么有孝心,实在令人感动。”应知礼微微一顿,看向凶宅的门窗,又问,“那你听说过这宅子为什么让人免费住吗?”

“好像说是凶宅吧。”白情满脸的不以为意,“没关系,我一直命很硬的,从来不怕这些!”

应知礼听后,沉默片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礼貌地邀请白情上车。

车子很快驶出市区,来到景家老宅。

景家是百年世家,他们的老宅自然也是古式园林,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青砖黛瓦,沧桑沉稳。

应知礼领着白情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会客厅外,应知礼却驻足了。

他并没跟进去,倒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上前,请白情进去了。

白情和应知礼点点头,便随老管家进了客厅。

客厅之内,一对夫妇坐在主位上,正是景家景水芝和她的丈夫佟仪文。

白情对豪门的印象完全来自于影视作品,有些刻板印象地以为会看到身光颈靓趾高气扬的富婆阔佬。

没想到,景水芝看起来很慈祥,身上穿得宽松休闲,围着一条素色披肩,头发随意盘着,散着几根在完全没有打任何肉毒因此皱纹活泛的额头眼周。

她很爱笑,所以表情纹会深一些,但她显然不介意,笑容可掬道:“好孩子,快让我瞧瞧。”

白情上前:“景女士,您好,我是白情。”

景水芝凑近打量白情的脸庞,神色闪过一丝惊艳:“还真是一个标致孩子。”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丈夫,“阿文,你说是吧?”

佟仪文连连点头。

佟仪文看起来比景水芝年轻至少十岁,但说到底也不怎么年轻,虽然肤色极佳、毫无皱纹,但完全看得出是精心保养加昂贵医美的双效合一。

他对景水芝始终保持角度完美的笑容:“是啊,水芝,这孩子太好看了。和大少爷般配极了。”

景水芝微微点头,又握住白情的手,眉心微微一跳:“好孩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白情张嘴就来:“因为我从小就没了爹妈……”

白情还没说到自己八岁冬天挖野菜以至于手脚冰凉了半辈子的悲惨故事,景水芝就已经泣不成声,仿佛在说“不用编了,省去流程,我直接哭”。

看到景水芝哭了,佟仪文赶紧跟着抹眼泪。看起来还在医美恢复期,所以佟仪文哭得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滑稽。

“好可怜的孩子啊。”景水芝拿来一个翡翠镯子,塞到白情手里,“拿着吧,好孩子。这镯子是我们的传家宝,能温润肌肤,增补血气,给你戴着最合适不过的。”

“这哪里使得!”白情一边嘴上推辞,一边把手镯对着灯光照。

只见那翡翠在光线下活过来了一般,水头极好,晶莹剔透,宛如一汪深邃的泉水。

然而,在这近乎完美的翠色之中,却藏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红,细若游丝,蜿蜒其中,如同泣血。

白情:……噢哟,血丝邪镯。

这镯子本来是极为华贵的古董,但大概是得来不正,或中间沾了什么孽障,成了邪物。

没事没事,拿去给师父辟邪净化,转手卖出去挣套帝都别墅不成问题。

景水芝把血丝镯给了白情,眼神闪过一丝不安愧疚,但又很快压了下去。

白情却忍不住想问她:像这种因为沾上脏东西所以不想要了的古董宝贝,你们家还有多少?

景水芝见白情主动把镯子戴上了,颇有些神色复杂地笑了笑,但很快移开目光,又说道:“我们家里几个孩子,还没跟你介绍呢。”

话音刚落,也不必景水芝吩咐,佟仪文就自动自觉去叫孩子来了。

虽然说是“孩子”,但来的几个都是二十五往上的成年人了,两男一女,个个都是刻板印象的富家子弟模样,谈吐不俗,衣着讲究。

白情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滑过,心中好奇:哪个是大少爷啊?

景水芝仿佛看出了白情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几个都是我抱养的孩子,一个个啊都跟我的心头肉似的。”

白情:……所以,大少爷不在其中?

佟仪文在旁介绍:“这位是二少爷,景二;那位是三小姐,景三;还有那边那位,是四少爷,景四。”

听到这草率的起名方式,白情都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那大少爷的名字该不会是……”

景水芝意识到白情要说什么,脸色顿变严肃,立即打断了白情准备说出口的话:“大少爷的名字,那是按照族谱排的。等你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好的。”白情没见到大少爷,又见景水芝这么讳莫如深,心想:得了,八成是配阴婚。

白情却装作天真无知,和他们谈笑风生。

众人寒暄了一阵子,就到了晚饭时间。

景水芝便和众人去饭厅用餐。

但见饭厅也是老中式风格,中央摆了一张黄花梨六方桌,每一边也各摆了一张竹雕六角椅,因此一共就是六张椅子,正好供景水芝、佟仪文、景二、景三、景四和白情六人围坐。

白情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道:“这里是六把椅子,所以从前大少爷都坐我这把椅子吗?”

听到白情问起这个话题,景水芝和佟仪文微微一怔,并未回答。

倒是景四年纪最小嘴最快,回答道:“你有所不知,大少爷一直不住这里。”

“一直不住这里?”白情一脸惊讶。

景四继续说道:“是啊……”说着,景四好像这才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讪讪问道,“这、这可以说的吧?”

景水芝飞快露出一抹笑容:“当然可以,我们都快成为一家人了,哪儿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景四便笑着对白情道:“其实我们也都没见过大少爷呢!”

“你们也没见过?”这下白情还真有些意外了。

景四却好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古怪的,爽朗一笑,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大少爷从小身体不好,被送去了禅院修行,说是要等成年找个八字面相都合的阳刚男子成婚才可。”

白情:我,阳刚男子?

白情想了想,问道:“所以,景家才发布了这个要求特殊的征婚启事吗?”

“是的,就是这样啊。”景四爽朗地笑着点头。

看着景二、景三和景四都是一副诚恳点头的样子,仿佛这件事非常正常。

白情挠挠头:难道我想错了?这不是配阴婚?

会不会真的是大少爷命格不好,需要配婚合八字?

只是这么简单纯粹的封建迷信活动吗?

那如果是真的,我可不是什么八字相合的阳刚男子,会不会耽误了他们一家团圆的事儿啊?

就在这时候,老管家苍老的声音划破寂静:“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老管家的声音颤抖,高声中带着哽咽,好似惊喜,好似感动,又好似畏惧。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面露惊诧之色。

景水芝总是堆着笑容的脸庞,也有瞬间的僵硬。

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把笑容挂在脸上,说:“谢天谢地!大少爷终于回来了!咱们快去迎接他吧。”

说着,景水芝自己就先站起来了,佟仪文、景二、景三和景四也跟着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白情心怀浓重好奇,也在后头跟着出去了。

一行人穿过小桥流水的庭院,来到了院子门口。

院门旁种着一棵老槐树,老管家就站在树下,身影被槐树的阴影完全笼罩,惟独那双苍老下垂的眼睛,闪烁异样的光芒:“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景水芝抿了抿唇,牵着佟仪文的手,站在门边往外张望。

景二、景三和景四都无比好奇期待,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目光穿透夜幕,扫视着整个庭院。

然而,眼前只有一片空寂,绝无任何人的身影。

景四皱眉,问道:“管家,你是不是看错了?”

老管家却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景水芝眉头微微皱起,与佟仪文交换了一个充满深意的眼神,但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白情眼珠子溜溜的转,东张四望,很快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睁:“在那里——”

他抬手一指。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去他所指的方向。

白情所指的地面上,铺满了细密的白色粉末,形成了似薄雪勾勒成的一条蜿蜒小径。

在这条由不知名白色物质铺就的路上,清晰地印着一串足迹,尺寸宽大,清晰有力,看着像是成年男子留下的。

“这是大少爷留下的吧?”白情推测道。

“你是说,这是大少爷留下的脚印?”景二低声问道,“那么,他人呢?”

白情听这话好笑:他人呢?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人呢?

白情目光投向天上满月,又滑过贴在窗棂边的黄符:师父讲过,满月之下,黄符引魂,面粉铺地,足迹留痕,不是引鬼,就是招魂。

那么说来,这个“大少爷”,根本不是人,而是鬼魂!

看来还真被师父铁口命中,景家是要配阴婚啊。

不过也是,这样的高门大户,居然要重金求男媳,还苛刻地要求了什么面相八字。

所谓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却从头到尾无人见过,仿佛不存在一样。

……都说通了。

白情心念已通,微眯双目,转头故作一脸单纯地问管家:“怎么只剩下脚印呢?您真的亲眼看见大少爷了呀?”

老管家却还是闭口不言。

几个少爷小姐虽然不明就里,但也本能感到害怕,纷纷将疑惑且略带惊恐的目光投向了景水芝:“妈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水芝神色凝重地看着地上的脚印,并不回答。

景四依然是嘴最快的那一个:“管家,我看你八成是看错了!除了你,谁都没看见大少爷!”

“我看见了。”

——一道冷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景四吓得一个激灵,转头一看,原来是应知礼。

“哦,是应老师?”白情心中兴味盎然,“应老师看见大少爷了?他往哪里去了?”

应知礼温和回答:“礼还未全,暂时还不能相见。”

“礼还未全?什么意思?”听着应知礼的答案,几个少爷小姐你眼望我眼,神色充满怀疑。

景水芝忙帮着回答道:“大少爷的命格有异,和亲人住在一起会影响健康。得和八字相合的人成婚后才能改善。现在大少爷还没成婚,当然就不好和我们相见了。”

“原来是这样啊!”景二、景三和景四听到这么扯的理由,却都是一脸心悦诚服,点头不迭。

景三拉着白情,说:“真希望你和大少爷早日成婚!”

景二和景四也讨论起来:“对了,那这样大少爷要住哪里啊?”

“西屋吧,我听妈妈说那里一直空着,就是为了等大少爷回来。”

应知礼微微欠身,示意白情跟随:“白先生,请您随我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处理。”

白情挑了挑眉,扭头看向景水芝。

景水芝笑道:“你随应先生去吧,一切都听他的就是。”

白情这才跟应知礼走了。

二人出了院门,就往西边去,穿过长长的廊道,经过一个池塘。

池塘静卧如镜,倒映着四周错落有致的景致,微风拂过,涟漪轻漾,搅碎倒映的天地,又迅速恢复平静,颇有几分禅意。

白情凝视着这方池塘,一时驻足不前。

应知礼问他:“看什么这么入神?”

白情收回目光,道:“我看一般的池塘总会养些鱼儿,或是种些水生植物,增添几分生气。而这池塘干净得连一片浮萍也不见,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池塘里并非什么都没有种。”应知礼轻声回答,“这是莲花池。”

“莲花池?”白情看向天空般一碧如洗的湖面,茫然问道,“莲花在哪里呢?”

“你还记得我们课堂上说过的千年古莲吗?”应知礼问。

“当然,那是莲教的起源。”白情颔首,“据说古莲种子能够沉睡在泥土里经年不死,十年,百年,甚至千年……时到运到之际,沉睡已久的种子会突然萌发,破土而出,绽放出与千年前一模一样的莲花。”

应老师的目光深远,凝视着那片仿佛蕴藏着无数秘密的池塘水面:“传说,只要悉心培育,这古莲每隔一百年便会绽放一次。而当它开花之时,向祂许愿就能得偿所愿。据说,景家之所以能百年来繁荣昌盛,正是因为景家的老太爷曾向这古莲成功许愿。”

“那可真玄乎。”白情打量着应知礼的神色,“老师,您也相信这个传说吗?”

应知礼含笑道:“算起来也到百年之期了,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应知礼领着白情,沿着池塘旁的游廊缓步前行,最终停在了一扇古色古香的门户前。

但见门户外头挂着两个莲纹灯笼,风中摇曳着,寄生其中的火光忽明忽暗。

这细微的灯光映着应知礼神色庄重的脸庞:“请进吧。”

白情看着氛围,略感诡异,蹙眉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应知礼的神色变得更加郑重:“是大少爷的房间。”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黑洞洞的,不像是什么富贵大少爷的房屋,倒像是蝙蝠的洞穴。

“电灯的开关在哪里?”白情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

应知礼回答:“这个房间,没有通电。”

白情闻言,心中更添几分诧异,应知礼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亮屋内的铜灯。

白情环视这个房间,发现屋内陈设稀疏,似每一寸空间都被刻意留白,仅有的几件家具,也都是些老旧之物,比起是有人居住的证明,更像是被时光肢解的残骸。

应知礼对白情说道:“从今天起,您需要在这个房间居住。”

白情十分讶异:“什么?这不是大少爷的房间吗?您的意思是……我要和他同住吗?”

应知礼微笑着:“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白情故意作出忸怩模样,“我们还没成婚,这会不会于礼不合?”

“您有这样的顾虑,也非常正常。”应知礼轻声说道,“为您造成不便,我深感歉意。”

“嘴上说抱歉有什么用……”白情嘟哝,没有说出下句:真的有诚意就给个红包嘛!

应知礼但好像听明白了,立即拿出一张支票:“希望这能略略弥补。”

白情接过支票,目光落在那一串醒目的数字上,立即爽朗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儿可是大房子,我很喜欢!”

应知礼点头微笑告辞,离开这里。

就这样,白情孤身一人待在这里。

这地方黑洞洞的,即便点了不少铜灯,也觉得昏暗异常。

他抿了抿唇,在正厅晃荡了一会儿,就一边举着铜烛,一边四处看。正厅西侧联通着书房,东边则是卧室,陈设布置全都非常老旧,连卧室里的床都是古代人才会使用的架子床。

“都是真古董啊。”白情的手指轻轻划过妆台上厚积的灰尘,“看起来好久没人住了。”

他又见妆台上的有个圆形的物什,被织金刺绣的罩子笼着。

白情判断道:“这是个戴了镜罩的镜子吧。古人忌讳多,镜子不用的时候会用罩子盖上,怕会招鬼摄魂。”

白情却没有这些忌讳,毫不犹豫地伸手,将罩子从铜镜上揭了下来。

就在罩子被揭下的那一刹那,一股来自池塘的凉风猛然从窗户灌入,打得窗棂哗哗作响。

白情后脑一阵发凉,打了一个哆嗦,低头把目光移到铜镜上——

铜镜映照着白情,但也映照着白情背后一道黑影——清俊无比,脸白如纸,双唇薄而无血色,一身黑绸,五福捧寿,乃是寿衣!

这个影子的身份自是不言而喻——死去的大少爷。

白情心跳加速:死鬼,你好帅啊。

白情胸膛里仿佛有千百只小鹿在乱撞,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力度。

白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冲击了。

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喜欢——男的,帅的,死的。

这爱好的确有点儿小众。

怪不得在人间十年都没找着对象呢,原来我是变态啊。

不过,白情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变态的设定。

毕竟,他现在已经被恋爱的感觉冲击了。

得知背后站着令他一见钟情的对象,他欢喜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

他又把目光转回镜子里,但刚刚惊鸿一瞥的鬼影也消失无踪了。

白情:……大少爷你好土啊,就非得玩这种阴风阵阵然后鬼影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桥段吗?

能不能跳过这些恶俗桥段,直接点蜡烛冥婚入洞房?

白情脸上呆滞的表情,让他看起来仿佛是被鬼吓着了。

因此,阴风更加来劲,鼓风机开到最大档的一样往他身上呼呼招呼,仿佛在说“颤抖吧!凡人!感受到我的力量了吗?发出来自本能的恐惧吧,就像你本该如此那样!”

白情被吹到脑壳疼,回过神来:这阴风阵阵,大少爷一定还在!

一想到大少爷在看着他,白情也来劲了,咳了咳说:“这大夏天的,屋子里没空调,有点热啊。”

说完,白情忙把纽扣解开,正要香肩半露,大秀身材。

不想,那鼓风机突然断电似的,凉风一下中断。

窗门“啪”的一下,被风重重关上了。

白情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他是知道我要脱衣服,所以走了?还把窗门关上了?

活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厉鬼啊。

真不愧是我英俊帅气的死鬼未婚夫呢。

爱了爱了❤

怀着初恋的炽热,白情大半夜地开始满屋子找鬼:来啊!来啊!

死鬼,你在哪里!!!

在我照镜子的时候对我露出能看见八颗牙齿的明媚笑容,在我睡觉的时候趴在我床头凝视我的睡颜,在我不经意回头的瞬间给我一个惊喜的拥抱,让我转角遇到爱……

当然,鬼压床什么的该来还是得来!

这不都是你身为厉鬼的本分吗!!!

快,出来,干活!!!

作者有话说:

开更了!老规矩,入V前隔日11:00更!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