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溺

◎热烈不息。◎

孟秋假期的最后一站和赵曦亭在瑞士。

赵曦亭带她体验滑雪。

孟秋在单板和双板之间选择了难度更低的双板。

她很有自知之明。

然而孟秋刚进场地就摔了个跟头。

一点不疼。

赵曦亭还在弄装备,叮嘱了句小心,让她等他。

孟秋有点兴奋,没心没肺地站起来,刚走没几步,又摇摇晃晃坐下去。

孟秋乐呵呵地拍拍手套上的雪,坐在雪里仰头看走过来挡了她阳光的赵曦亭。

赵曦亭把她扶起来,头盔摆正,白气扑在她冻红的腮边。

他的语气颇像是抬好担架的医护人员,带着点淡。

“嗯,摔吧,拼命摔,摔到走不动了我背你回去。嗯?”

孟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备,裹得挺严实的。

她很有骨气地说:“不会到那种程度,我自己会走的。”

孟秋理解能力不错,跟教练学了一个多小时后自己也能滑起来,但确实摔了不少跟头。

当天回去没什么感觉,接下去一周她都不大起得来。

恰逢雪山附近下暴雪,交通都封了,他们得等几天才能出去。

赵曦亭找了几部电影陪她在酒店床上赖着。

投影播到一半,孟秋连头都没抬过。

赵曦亭看她蔫儿了吧唧的样儿,提了个建议:“给你按按?”

孟秋裹着被子,赵曦亭整个人压在被子上,手不大正经地摸进去。

他懒懒地捏了捏她的肉,“要不要按啊?”

怎么瞧都不像正派的按摩。

孟秋原本侧睡,翻了过来,她一动,骨头断得一节一节似的,嘎吱嘎吱响,和他四目相对。

衣服已经被挑上去一半。

孟秋一只手抓着赵曦亭的手指,她刚拽好衣服,背后扣子就被他解了,指腹溜进去不客气地揉握。

她红着脸,嗔他:“赵曦亭,你好色。”

赵曦亭单腿跪在床单上,含笑俯身看她,“手拿开,真帮你按。”

孟秋不肯放,一眨不眨看他眼睛。

她不信。

赵曦亭唇角勾笑,直接拽开被子,三下五除二把她剥了个干净,孟秋正要指责他。

剥完他没动静了,真就帮她按起来。

赵曦亭空闲的那只手放在她肩颈,一下一下捏着。

“是不是没骗你?”

他力道正好,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腰,颈部,缓缓地打圈。

孟秋舒服得闭上眼睛。

赵曦亭垂眸。

小姑娘面容白里透粉,青丝和绸被绞在一起,半张蝴蝶骨从一黑一白的颜色里乖巧地探露出来,肩膀细细地耸着。

他按得舒服了,她肩膀的高度就会降下一点点,按疼了又耸起来,但始终不吱声。

仿佛只要可以忍耐就任他折腾按摩,这样滑雪摔跤后酸胀的肌肉块全揉开,能好好恢复。

好乖。

赵曦亭兴致一起,真就津津有味地伺候起她来,仿佛在尝试一件很新奇的事。

“这个力道重么?”

孟秋摇摇头。

按摩要稍微重一些才行。

赵曦亭又加了点力度,按在穴位上,“这样呢?”

“刚刚好。”孟秋惬意得闭着的眼睛弯成一个弧度,软声指挥起他的手,“再往上一点。”

赵曦亭听话地挪上去,“肩膀?”

孟秋大幅度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赵曦亭给她按了好一会儿,孟秋几乎睡过去。

赵曦亭和她一起侧躺,下巴搁在她肩上,手指来到她前面,亲她的脸颊,孟秋立马清醒过来,挣扎道:“我还没恢复呢。”

赵曦亭手臂一缩,把人箍紧了,低头自顾自了她脖子一阵,贴着她唇,凉森森地睨着。

“孟秋,我手都伺候酸了。”

看样子是要跟她讨甜头。

“我没让你帮我按呀。”

孟秋咯咯咯地笑着躲他,往被子里滑,又被赵曦亭拽回来。

孟秋看着他的眼睛,蜷在他手臂里,抬头细细地和他接吻。

自从那天她说完“我爱你”,赵曦亭总想再听一次,说她说得突然,没有回过神。

孟秋觉得这三个字很珍贵,不轻易说。

她义正辞严:“这种话哪有讨的,得等氛围到了才行。”

然而孟秋的骨气很快被他拆得七零八落,他总想法子让她说。

她嘴巴闭得越紧,他用的力度越大,她连哭带求说一次我爱你。

赵曦亭接着又问,很爱么?

孟秋胡乱地点点头。

赵曦亭眼里抽开一丝狠意,仿佛不大不满足,握住她的脚踝,凶蛮地逼她:“说,很爱。”

孟秋脖子起了青筋,全身都粉了,“不行了,赵曦亭。”

“说不说?”

他像要把这句话连同她一起拓进骨血里。

她将爱意说到两百分的瞬间,赵曦亭停下来汹涌地吻她,他们好像也变成了两百分的情人。

孟秋心脏滴了一滴炭火融开的糖。

圣诞假期过后开工和开盘,任何事都有黄金期,特别是投资。

孟秋有一阵很难见到赵曦亭人影。

他整个欧洲连轴飞,脚不沾地抽空给她发消息。

他报备过来的照片居多,文字较少。

有时候是在富丽堂皇的会议室,有时候是头等舱外的夕阳。

他换个地方就让她知道他在哪儿,像是尽丈夫给安全感的义务,但大多时候是分享。

两次五月舞会,赵曦亭都陪她去了。

五月舞会并不在五月,而在六月。

剑桥向来崇尚Workhard,playhard,因此舞会很贴心地在所有考试结束后举办。

孟秋最后一次五月舞会穿的是一件红色绸面修身高定礼服,露背的,叉从上往下开到腰。

有股成熟的风情。

赵曦亭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孟秋第一次穿这么露的还有些拘谨。

但赵曦亭在她试穿就夸了好几句漂亮,颜色也衬她皮肤。

他围着她转了两三圈说,“就这身。”

赵曦亭顿了一下,贴着她耳朵,同她低语:“像在我跟前长大了。”

可是真到了那天就不是一回事了。

学院里到处是盛装出行的人。

赵曦亭陪她逛了一会儿,就把自己外套盖在她身上,手压着她的肩膀。

黑沉沉的西装一盖,哪儿还有穿晚礼服的样子。

孟秋觉得不像样,摘下外套,轻声说:“我不冷,不用这个。”

“我冷。”

赵曦亭手滑到她腰上,肉麻地拿起她的手放在胸膛上,点了点心脏的位置。

他眯着眼睛煞有介事道:“这儿漏风了。”

“平时上课也这么多眼珠子往你身上隔么?”

“有没有不懂事儿的追你?知不知道你已婚,嗯?”

参加舞会的路过回头再看他们一眼挺多的。

他们两人一看就是情侣,不管是东西方审美,他们在人堆里都挺鹤立鸡群的。

孟秋耳根有点红,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把外套盖她身上了。

她笑着指责:“赵曦亭哪儿有你这样出尔反尔的。”

“是你说这身好看我才同意的。”

赵曦亭想也没想,赖皮道:“后悔了。”

他眼神往她身上风流地一撩,看她莹白光滑的脊背,“该在家穿。”

不过到最后,赵曦亭没打算破坏她的体验,把西装拎走了。

他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腰,霸道地宣誓主权。

舞会的夜晚和灯光秀同时降临。

紫色的光影照在八百年校史的建筑上,一场盛大而古典的狂欢,从圆舞曲开始。

平日里严肃规整的学院变成了嘉年华,每一条走廊每个角落都能拿到酒,不管是烈酒,鸡尾酒,还是香槟红酒。

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DJ声,到处有人着盛装跳舞。

人声鼎沸,热烈不息。

像一场奔赴盛夏永不停歇的圆舞曲。

孟秋喝得微醺,酡红着脸迎风和赵曦亭坐在人群外的草坪上,看盛放的烟火。

她想起霍金和他的太太简就是在五月舞会定情。

而五月舞会过后,她的留学生涯也即将结束。

孟秋微微侧头,看到身边的人面容被烟花照得璀璨虚无,像一粒转瞬即逝的寂星。

赵曦亭只要安静下来,就显得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

孟秋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她探过去,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赵曦亭已经完全戒烟了,出于社交需求,他还是会备着。

许是饮了酒,孟秋思绪软绵绵的。

她从烟盒里拿出一支,塞进他唇里。

赵曦亭有点错愕,顺从地咬住后,缓缓朝她看去。

孟秋感觉现在的她不是她了。

她往后仰,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搭成一个框,像给他拍照一样,半眯着眼睛,傻兮兮笑了两声。

孟秋看到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赵曦亭表情总是冷然的,看向她时泛起一丝温和。

烟火,狂欢,和他,喧嚣里一切都美好得刚刚好。

孟秋赖进他怀里,“赵曦亭,我初见你,你就是这样儿的。”

她比划了一下他抽烟的样子。

赵曦亭嗯了声,把烟拿下来,“我变了么?”

孟秋想了想,“没有。”

但她很快改口,“不对,还是变了点。”

孟秋有点怅然,“赵曦亭你说,是不是人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离别了?”

“每一天都在渐行渐远。”

小姑娘心思细腻敏感,在伦敦待的时间不算久,也有了感情。

赵曦亭叹了一息,把她抱进怀里,“起码我们没有,哪天想念了,我就陪你回来。”

“别难过。嗯?”

赵曦亭拿上她的包,把烟盒放好。

六月的伦敦依旧有些凉,他这次真把衣服披在她肩上了,嗓音温和:“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