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里斯问，“身体不舒服？”

黎微仍然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睛呆呆望向天花板，突然问，“你想不想去冰岛看极光？”

黎微突发奇想，想要到冰岛看极光。

奥里斯：“你想去？”

黎微点头，“突然好想去啊，之前一个人去虽然也好看，但是有一点想和你去。”

“对了，奥里斯，我要和你说一件你可能会感到很生气的事情，如果你听完以后怪我，我会虚心接受的。”黎微不等奥里斯回答，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

“就是——”黎微顿了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就是之前在电影院的时候，我不是睡着了吗？你还记得吗？”

奥里斯当然记得。

“然后我干了一件很混蛋的事情。”黎微接着说，“就是我睡着的时候流口水了，你的衣服应该是被我祸害了。”

黎微虽然有时候耿直过头，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比如说这件事。

黎微那天晚上回来以后在那条帖子下回复。

【谁说这玩意儿可以促进感情的？是谁？站出来！（哭泣）太害怕了，开场就闭眼，在电影院睡了半天，哈喇子还流了男朋友一胳膊，怂，没敢认，反正下次是再也不敢去看这种电影了。】

黎微平日里发帖子连十个赞都不一定能收到，那条评论才发布几个小时，就破千赞，底下有不少姐妹安慰。

笑死。

黎微直接被气笑。

奥里斯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戏虐，“你是说那件白色卫衣吗？我还奇怪，为什么回去以后肩膀的位置那么奇怪。”

奥里斯那天就已经知道了。

黎微靠在肩头，体温隔着衣物传来，谁成想突然有一阵凉意。

他一低头，就看到黎微睡得似乎……太香了。

奥里斯身体本能地想要挪开位置，但是他稍稍挪了一点，黎微就开始移动，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

奥里斯停下动作。

黎微睡得很香。

长长的睫毛挂在眼前，呼吸轻缓而有规律，脸色因为睡觉红扑扑的。

就好像洋娃娃。

中国人都这么可爱吗？

黎微没有化妆。

和黎微每一次见面，她似乎都没有化妆。

鬼使神差，奥里斯伸出手在黎微面前晃了晃，黎微没有反应。

他伸手在黎微脸上轻轻捏了捏。

很软，如瓷玉般的质质感。

很好捏。

黎微就算不化妆，也一样好看。

奥里斯想。

他突然不再介意黎微睡觉时邋遢的样子了，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黎微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奥里斯根本没有在看电影，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甚至脸蛋都被奥里斯悄悄捏了无数次。

奥里斯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一点都不介意这件事情。

黎微听到奥里斯这样说，觉得很抱歉，“真的很对不起，你的衣服我可以赔给你，要是你觉得还是不高兴，要骂的话随便骂吧……”

黎微视死如归，身边透露出淡淡的死感。

奥里斯轻轻一笑：“这么见外吗？”

黎微一听，“哦？”

奥里斯解释的更清楚一点，“没关系，我不介意。”

黎微：“真的？”

奥里斯：“真的。”

黎微还是怀疑，“……我以为你会有洁癖？”

奥里斯笑了笑，不在意的摇头，“我也以为我可能会有洁癖。”

“好吧，那这件事我就揭过去了？”

“嗯。”奥里斯点头。

黎微觉得惊喜，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这么轻易就揭了过去。

奥里斯接着说：“你想什么时候去冰岛？”

“都行，看你时间安排。”

“过两天可以吗？”奥里斯沉吟，“我这两天把工作安排好。”

“好。”

“你一个人住？”

“对。我不太喜欢和人合租，容易产生矛盾，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

“确实。”

“要不要下去散散步，消食？”

黎微艰难地摇头，如果说前两次是因为奥里斯是她crush的缘故，和奥里斯一起散步，那么现在黎微的心动值似乎已经过去了。

不能每次都是下去散步，这样太无聊了。

“不行，吃太饱了，走不动。”

黎微拒绝得干脆利落。

奥里斯只好陪她坐着发呆。

他从带来的包中掏出一本书。

“你出门也带书吗？”黎微鲤鱼打滚挺身而起。

“嗯，陪你的时候可以看书。”

“你要不要去书房看看？”

黎微知道奥里斯喜欢看书，提议他去书房看看，“刚刚吃太饱了，都傻了，本来想着带你去书房看看的。”

黎微拉着奥里斯的手，向书房走去。

书房的布局和客厅的粉色完全不相同。

木制书柜井然有序的靠墙，书桌紧紧贴着窗户，一抹阳光从窗外照射到书桌前。

采光很好。

“怎么样，书房漂亮吧？”

书柜里满满当当堆满了书。

奥里斯惊讶：“这里面的书哦都是你的？”

“对啊！这些书全书全是我收集的，有些是内部的，有些是再版，我都很喜欢。”

“可是，这个房子不是你租的吗？”

“这有什么，到时候回国的时候寄回去呗。”

奥里斯听到“回国”时，神色忽然紧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明情绪，恰好被黎微捕捉到。

“奥里斯，是不舒服吗？”黎微拖长尾音。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收藏的书很多。”

“嘿嘿嘿，那当然了！”黎微哈哈大笑，脸上尽是得意，“我可是要当大收藏家！”

握住奥里斯的手突然松开，奥里斯觉得心下突然空落落的。

黎微还在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的书籍。

每每说到精彩处，就张大眼睛看向奥里斯，眼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奥里斯也总是会配合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情绪价值提供的非常到位。

“好了，你可以在这里看书，我要去看会儿电视？”

电视？

奥里斯突然想起客厅里播放的电视节目，他从来没有看过。

不过奥里斯知道那些电视节目毫无营养可言。

“你也会看电视吗？”

“当然，我涉猎的范围很多，当然，中国的爽剧也很有意思！”

“爽剧？”

涉及到奥里斯的知识盲区。

黎微嘿嘿一笑，“不告诉你，认真学习的好孩子不能听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好了，快学习吧！有事叫我哦。”

说完，黎微拉上门把手。

奥里斯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走到书桌旁，拉开长椅，坐下去。

窗外的阳光落在桌面上。

桌上摆了一个台历，中等大小，日期下写满了大大小小诸般事项。

奥里斯下意识向第一次见面的那天看去，果然看到了标记。

“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

每次见面都有标记。

奥里斯浅浅一笑，沉下心来。

黎微在客厅里兴致勃勃地追短剧。

好不容易放假，可得让脑子好好休息休息。

休闲之余，黎微莫名觉得她和奥里斯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莫名其妙。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过了新鲜感的时间以后，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

黎微暗自叹气。

生活不易。

黎微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奥里斯坐在她身边，轻轻推她的肩。

房间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电视发射出的光线照在奥里斯的脸庞，黎微为刚才的想法感到羞耻。

她愿意，如果是这样一张帅气的脸蛋，黎微可以没有羞耻心。

“怎么没有开灯。”黎微声音沙哑。

每次睡醒后都会这样。

奥里斯说：“你在睡觉，我就没有开灯。肚子饿了吗？”

黎微摸了摸肚皮，确实有点。

“现在几点了？”黎微问。

奥里斯说：“没看时间，想吃什么？”

“点外卖？”话还没说完，黎微就自己否定自己，“要不我们下去逛逛，我头有点晕，想出去走走。”

“好，你记得加衣服。”

天色昏暗，最后一缕红光消散在天际，夜色弥漫。

黎微自从放假以后，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得到片刻休息，用脑过度的后果就是大脑像一块棒槌，毫无运转功能可言，稍加运转就会感到疲惫。

黎微和奥里斯并肩而走。

微风徐徐，吹得黎微稍微清醒一点。

黎微脸上露出迷茫，突然之间没有胃口。

奥里斯问：“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

黎微点头又摇头，“其实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两点才睡，加上前几天可能用脑过度，脑子不太清醒。”

“那就给自己放松一天，不用去想那么多。”

奥里斯神色认真。

黎微装作漫不经心地别开头，“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不能吃苦。”

“人都是需要休息的。”

“多谢安慰。”

“不是安慰，我就是这样觉得的。”

黎微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你好会提供情绪价值。”黎微夸赞。

奥里斯不以为意，“我只是实话实说。”

黎微说：“我可以拉你的手吗？”

黎微脸上带着笑意，手悬在半空。

五指白皙纤细，根根骨节分明。

奥里斯伸出左手，十指相扣。

指缝之间传来的触感炙热而陌生，一股痒意从指缝之间的嫩肉沿着神经，一直传达到五脏六腑，俱是痒意。

心口像被电击般酥麻。

两人皆是心神一荡，却又都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奥里斯缓缓出声：“你弹过钢琴？”

“你怎么知道？”

“猜的，看你的手就很像弹过钢琴的手。”

“小时候谈过一点，现在都快忘的差不多了。你呢，你应该也学过钢琴吧？”

奥里斯的手也很像弹钢琴的手。

“我也是，忘得差不多了。”

谈到这里，黎微就想起小时候的囧事，“其实我小时候并不喜欢钢琴，但是大家都说弹钢琴气质好，女孩子要有门才艺，于是我就被逼着报了个钢琴班，钢琴班老师很严格，我要是没做好，就会受到一阵责骂。

“老师说，我应该是她教过最差的学生，我偏偏不服气，凭什么我得是最差的？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坐在钢琴前练琴，最后去参加比赛，竟然还拿了个奖。现在想想，觉得还挺有趣。”

奥里斯听后扬眉，眼中带着赞赏，“那你很厉害啊！”

黎微也这样觉得，“是啊，我也觉得很厉害，要是放到现在，我可不会因为和老师置气坐着一动不动连续练好几个小时的琴。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好好休息休息。”

奥里斯笑笑，“现在和当初自然不一样了。”

是的，现在和当初自然不一样了。

黎微突然想到中餐厅老板的话，老板那个时候的情境和她现在，应该不一样吧……

路过沙拉店时，黎微突然出声，“奥里斯，我不想吃饭，想吃水果沙拉，你要吃什么？”

奥里斯抬头看向那家店，道：“我也吃这个。”

一人一份沙拉。

黎微胃口不好，可吃水果沙拉时却又不觉得。

水果冰冰凉凉，很开胃。

一口气直接吃掉了一大碗时，奥里斯才吃掉没几口。

黎微看向奥里斯碗中。

奥里斯善解人意地说：“吃饱了吗？你可以尝尝我这份。”

黎微眨巴大眼睛，“……你介意吗？”

奥里斯：“……不会，不够待会儿再点一份。”

“那我不客气了！”

黎微拿着叉子直接往奥里斯碗中叉去，奥里斯特地把装水果沙拉的碗挪到黎微面前。

黎微一瞧，明明是一起吃东西，自己那份吃完了，奥里斯还把他自己那份挪到她面前，那还得了？

黎微嚼完嘴里的东西，忙把碗挪回奥里斯面前，义正言辞，“你都还没吃几块，怎么可以全部挪到我面前，这样不行！”

奥里斯见状，把碗挪到两人中间，低声问，“这样可以吗？”

黎微瞧着也没什么不妥，勉强可以，谢谢你！大好人！”

随机接着道，“要不我再点一份吧？我瞧着这里似乎也不够吃，我要是吃完了你吃什么？”

说完，就准备起身。

奥里斯听过，“没关系，我不饿吃不了多少，先吃完这份再看？”

奥里斯看着黎微，等待黎微最后的决定。

黎微略一沉吟，欣然点头。

“那就先吃这份。”

果不其然，奥里斯这份一大半都进了黎微的肚子。

奥里斯走之前特地打包了一份，说是留给黎微晚上当宵夜。

黎微对此表示：“好人！罕见的大好人！人美心善！”

黎微从不吝啬夸奖。

奥里斯似乎已经习惯，听后微微一笑。

路灯灯光昏黄，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黎微顺着灯光踩自己的影子，奥里斯在一旁看着她自娱自乐。

两个人都津津有味。

黎微突然问：“奥里斯，俄罗斯约会是不是都很喜欢散步啊？”

奥里斯一愣，“我不太清楚。”

“哦。”黎微挑了挑眉，接着说，“我还以为你们都喜欢散步。”

“毕竟我们每次散步都会遇到很多情侣。”

这话倒是大实话。

黎微每次和奥里斯出门都会遇到不少情侣。

刚才在墙角就遇到一对。

男女各自都很高，在巷子角干……难以描述的事情。

黎微不小心瞥到的时候，女人还朝她抛了个眉眼。

十八以下非礼勿视，趁奥里斯还没看到，黎微赶紧推着他走了。

虽然奥里斯可能听到了声音。

难以抑制的娇喘声。

哼哼哈哈……

比那些小电影叫得更胜一筹。

黎微很想问“现在情侣都这么开放吗？怎么可以当街开炮？”

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和奥里斯现在的关系不太方便问。

黎微保证，没遇到奥里斯之前虽然也会遇到情侣，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频繁，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出门就能撞见这样激烈的场景。

奥里斯沉默了一阵，“其实我之前很少遇到。”

奥里斯已经习惯了部分情侣的张扬，但是从前也很少遇到。

况且，刚才的声音……其实他也听到了。

黎微来推他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声音。

两个人同时叹气。

突然，黎微动作一顿。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抬头看向四周，身旁是一个人造的小湖泊，四面没几个人。

黎微看到一棵十分高大挺拔的大树。

她拉过奥里斯，朝那棵树背后走去。

树的背后是一个死角。

没有人可以看到黎微和奥里斯的动作。

没有路灯的照耀，光线昏黄，空气中静悄悄的，可以清晰地听到风浮动水面的声音，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奥里斯喉结一动，心跳不自觉加快。

“来这里……干什么？”奥里斯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黎微双眉一挑，笑意盈盈地看着奥里斯，踮起脚，勉强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还看不出我想干什么？”声音听起来很霸道。

奥里斯身体一僵，“你…要干什么？”余音缠绵。

“诶……”黎微叹了口气，不满地嘟囔，“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我是女孩子，会不好意思的……”

话锋一转，“我可以亲你吗？”

亲？

奥里斯脑子“嗡”一下炸开，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绯红悄然爬满耳根，奥里斯的脸庞像是染上了天边的红霞。

黎微直勾勾地盯着奥里斯的眼睛，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变化，自然注意到他脸上的绯红。

其实，黎微自己也是满脸通红。

“怎么，不愿意吗？我不会强求你。”

说完，黎微就要放开搂住奥里斯脖颈的手。

奥里斯制止住了。

他一手抱住黎微的腰，另一只手拉住黎微缩回的手，对上她的视线，哑着声，“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