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思妳

苏依蛮心软了。她怎么能不心软, 其实她真的用不着这么哄的,在跟谢叛的感情里,她认为自己才是更为上头的那个。如果不是疯了一样地喜欢他, 她就不会在高中三年疯了一样地读书, 不可能有动力从倒数第一考到正数第一。

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她承认自己是个恋爱脑,无药可救, 无药可医。她也不想,但喜欢谢叛的这件事, 不是她不想就能不喜欢。

所以即使受过足以把自己摧毁的伤害, 死透了心才会离开。当再次见到他时, 她还是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把他忘了。伤疤埋得越深越久,反倒证明了她是个多么强大的废物, 时间都过去了五年, 一千八百多天,四万三千多个小时, 二百六十二万八千多分钟,可她对他的喜欢连一秒钟都没有消失过。

还好她算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一旦沉浸在工作里就不会容许自己再想男人。

她画了一天图, 完善了两版方案,跟美国那边的公司对接了下工作进度。她喜欢有事可做, 尤其这份工作还是自己喜欢的。

当初之所以选建筑, 一是因为很多人都说学这个专业会很苦。她是个不信邪的人,而且那段时间无比需要自己忙起来,这样才能分不出时间想念谢叛。

还有她从不曾说起的第二个原因, 隐秘到连自己都很少想,但又是切实存在的。

谢叛曾经带她去过一家建筑公司。

只是因为谢叛曾经带她去过一家建筑公司。

如果她学建筑的话, 那说不准、或许、可能、也许,她会跟他在将来某一天、某一时刻,有所关联。

办公室门响了响,方婉顶着一张任何时候都精致美丽的脸出现在门后,身后跟着戴了工牌的一男一女。

“苏工,这两位是谢总给您安排的助理,您再去现场的话可以带上他们。”

方婉介绍了一遍。俩人看起来年纪都比苏依蛮大,很友善本分的样子,笑着打招呼:“苏工好。”

苏依蛮正缺人手,刚好带着他们一起去了现场踏勘,还另外叫上了柳瑾和莱特。

踏勘工具全都装上车,到了现场从剧院开始,一点一点测量,一样一样记录数据。

柳瑾啥都不干,不管什么事都优先交给现场的两名男士。苏依蛮不一样,她瘦小、孱弱,可她对工作总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头。头发利落地扎起来,几下就挽成一个圆圆的丸子头。脸颊两旁落着几缕柔软的碎发,若隐若现遮挡着她认真记录笔记时的温柔侧脸。当用不着手里的笔时,她会随意往丸子头里一插,拿起皮尺继续帮忙测量数据。

柳瑾看她这个样子,几乎都要爱上她了。

不仅仅认真工作的男人有魅力,女人也是。

“依蛮,我知道谢叛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了。”她手里拿着杯咖啡,喝了一口,“你真挺有魅力的。不单单是长得好看,而是骨子里会散发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

苏依蛮没时间跟她扯闲篇:“大小姐,你有空就帮忙把测距仪递给我一下,比在这里夸我要强多了。”

柳瑾赶紧递过去:“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得说,谢叛的家族确实太复杂了。具体深浅我虽然不知道,可今天他妈,就是那位姓黄的女士一出现,我就明白你为什么不敢跟他在一起了。黄教授就往那一站,那个气势太吓人了,真太吓人了。可怕的是她压根没有故意装腔作势,而是很日常的状态。可是就连这种时候,她都会给人一种非常强大的震慑感,会让人觉得特别特别自惭形秽。”

虽然苏依蛮并不是因为谢家的阻止才跟谢叛分的手,但不得不说,谢叛父母对她的蔑视和不屑,确实让她感受到了很大压力。

“他妈都这样了,你说他爸得啥样啊。”柳瑾越想越怕,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要是我有这么一对公婆,我肯定活不长。每天在他们家,我会觉得自己连活着都不配的。”

还有些话她没讲。今天在会议室,就连她都感受到了黄芮完完全全瞧不起苏依蛮。

黄芮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无声的忽视,正是对一个人最大的鄙薄。

可是苏依蛮又凭什么承受这些,她已经够好了,不说外在,单单只是毕业于瀚弗大学建筑系这一项,就让她打败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

可即使这样,黄芮都瞧不起她。

实在是太可怕的一个家族了。

“所以,依蛮,你跟谢叛的关系确实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结局往往都是不太好的。尤其是他还有着那么大的一个家族。”

苏依蛮专注在速写本上勾画,看起来并不伤心,很平静:“我知道。我没想过再跟他在一起。”

柳瑾突然清咳了声,给她使眼色让她往后看。

她扭过头,看见了谢叛。

谢叛穿白衬衫,黑西裤,腕上戴劳力士以及一根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黑色头绳。除了那根廉价的头绳以外,通体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也足以夺人眼球的贵气。

这么一个贵公子突然出现在即将拆除的老旧剧院里,不消片刻就已经吸引了许许多多人的视线。

拆迁队经理先跑过来,讪笑着说:“谢总,您怎么还亲自来了?有什么问题您直接让手下人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吗,这里这么破,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几号能拆?”谢叛直接问工作进度,“附近居民的安置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拆迁经理立刻开始做详细汇报,最后说:“剧院拆除的具体日期还需要请您做一下最后的指示。”

“这个工程是苏工的,不管有什么问题都她说了算,你们看见她跟看见我是一样的。”

“是。”拆迁经理心里犯嘀咕,委婉地说:“我看苏工还很年轻呢,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了总建筑师,这在以前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他不放心这么大的工程交给一个这么年轻的女生,事实上很多工作人员都不放心,不服她,每回见她来都不是特别尊重,她说的一些话他们不怎么往心里去,使唤不动,这导致了拆迁现场的一些工作没办法及时展开。

谢叛今天来就是要治治他们这个毛病,凉淡地俾睨了经理一眼,冷嗤:“眼界浅没关系,多看看世界就行了,这不就给你见到了吗?”

“……”

“苏工是我花了很多功夫才好不容易从国外请回来的,你们对她最好比对我还要尊重,要是让我知道她在这里工作得不顺心了,我第一个找你张经理的麻烦。”

“您放心,苏工在这里绝对是第一扛把子话事人!”拆迁经理扭脸就换副态度,“我们大家伙全都听她的,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项目的前期工作给顺顺利利漂漂亮亮地做好了,绝对不给苏工和您拖后腿!”

敲打得差不多,谢叛的注意力放回去,一扭头见苏依蛮拿着照相机进了一间房子。

经理还想给他汇报一部分工作进度,谢叛没心思听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他跟着苏依蛮进屋子。里面是剧院的后台,大部分东西都搬走了,空荡荡的荒凉又寥落。中间放了架老旧到报废了的钢琴,上面落了层浅浅的灰。

苏依蛮拿纸巾把琴盖擦了下,打开,随意按了几个键。

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她对着钢琴拍了几张照片,耳朵里除了快门声外还听见了谢叛的脚步声,以及他慢悠悠地把门关上的声音。

相机往左移,镜头里出现他,他抄着双臂闲倚在门边,眼睛透过镜头在看她。

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拍摄,没认真构图,但模特够帅,照片拍出来很好看。

苏依蛮把相机拿下来,支使他:“谢总,你别在这儿待着行吗?”

“影响你了?”

“是。”

谢叛笑,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相机从她手里拿走,放琴上,眼睛看她,似带了热度。

声音也是:“我雇你还真是雇对了,有你这么认真替我工作,度假区项目想黄也难。”

“你想黄也容易,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想想办法。”

“是吗?”他笑了声,舌尖顶了顶腮,朝她走近一步,“想跟你搞黄色,来不来?”

“……”

苏依蛮脸上腾地热了:“你无耻!”

“我一向无耻,毕竟追老婆不能太要脸。”

他再次往前走,皮鞋鞋尖碰着苏依蛮脚上穿的小白鞋。两人的距离压缩到没有,苏依蛮的胸就要碰着他,她立刻往后撤,腰却撞到了钢琴,眼前压过谢叛的影子。

“呜……”

她想起来,唇却被堵。谢叛这混蛋是真喜欢接吻,一有时机就要亲,好像她唇上抹了蜜,而他是嗜糖的人,一会儿不亲亲她他就浑身不舒服。

门不隔音,听见外面人忙碌的脚步声以及各个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柳瑾在尖叫:“啊我好像看见一只老鼠!”,莱特安慰她:“那不是老鼠,是谁扔的一个玩具而已!”,拆迁经理在喊:“欸那谁谁谁,你过来把这里清理一下。”

夹杂在这些声音里的,是苏依蛮和谢叛混搅在一起的呼吸声,热又乱。

废弃剧院里没空调,天气炎热,苏依蛮身上的汗几乎要把衣服浸湿。接吻让她体内的温度更高,以秒为单位不停往上攀升。

她热得浑身都是水淋淋的,不只有汗。

手攥成拳撑在谢叛肩膀,想推开他,但用劲儿不大,心是酥的,手是麻的,腿是软的。对他,她的身体一向都最诚实。

来现场前她换了防晒长袖和宽松的阔腿裤,除了脖子外哪儿都没露。就算这样谢叛都能起反应,亲没几下手就又开始乱动,专挑她敏感区。她身上打个激灵,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塌陷,清楚地知道要是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撑不住了。

她对他也是有需求的。

但是不能,不可以。身体继续往后仰,腰部硌到琴键,几个音节突兀地在空气里响。门外人的走动声更密了,此外还有柳瑾的叫声:“依蛮,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会儿都不见人啊!”

苏依蛮吓得睁开眼睛,狠心在谢叛唇上咬了一记,找到间隙说:“放开我!”

谢叛真的放开,嘴放了手没放,喘着粗气把她搂进怀里,手紧紧地抱着,唇贴她耳朵,叫她:“阿蛮。”

声音染了欲,又似在故意勾引,听得苏依蛮春心荡漾,呼吸更乱了。

外面莱特也开始叫:“依蛮,你听见我们说话了吗?”

紧接着两人的脚步声接近门口,苏依蛮的心脏快跳到嗓子口,手去推谢叛。

后台门开,柳瑾和莱特出现在门后头的前一秒,苏依蛮把谢叛推开,背对着他站,拿相机假模假式地鼓捣着装忙。

柳瑾和莱特暂时没发现异样,过来找苏依蛮说了几句什么。又觉得不对,朝谢叛多看了几眼。

“欸,你嘴怎么破了?”柳瑾指了指谢叛唇角,说完想到什么,又朝苏依蛮看,见这丫头的脸蛋红得像发了烧,嘴唇水嘟嘟糜艳艳的,明显刚被人含过。

柳瑾再往谢叛腹下,看。

即使穿着宽松的裤子都能看出来。

嗯,很大。比她交往过的那些白男都大。

柳瑾明白了,尬笑一声:“谢总,我是不是耽误你什么事儿了?”

谢叛冷觑她一眼,手插裤袋往外走,撂下一句:“知道就行,这个月你跟莱特的奖金没了。”

柳瑾:“……”

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