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思你

空气瞬间稀薄, 心口起伏得厉害。

下唇被咬,很轻微的疼痛,接着是上唇。

苏依蛮眉心微皱。她分不清谢叛具体的怒意是从哪儿来的, 如果只是因为一件衣服, 那她有必要跟他好好解释。

可谢叛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时候衣服被撕, 整个人被侵占,不剩了一丝缝隙。

“谢叛……”她叫得艰难, 额头上都是疼出来的汗, “你、你别这样……”

谢叛把她乱动的双手拽到头顶摁着, 一下比一下深地占有她:“别哪样,嗯?”

明明是句调情的话, 她却听出了几分恼。

她脖子里汗涔涔, 皮肤本来就白,这样一来看起来更是娇嫩。谢叛咬住她颈间一块肌肤, 一点点用力,松开时那里红得刺眼。

苏依蛮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被拆解, 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被动承受。眼睛迷离地半睁,双唇微张着喘气, 喉咙里掉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能那么甜那么娇, 是独属于谢叛的催化剂强心针,引领得他越来越疯。

头顶灯光晃成一片片光晕,苏依蛮在他起身拿新的安全套时得以有了片刻喘息, 目光痴痴地黏在他脸上。

“谢叛,”她软软的手指够到他的脸, 在他受伤破皮的位置想摸又不敢摸,“你被打得疼不疼?”

谢叛觉得好笑。

好笑过后更想弄死她了。

在床上。

他猛地一撞:“这话你该去问贺晨。”

“那你……为什么、”苏依蛮难受地抬起头,一截雪白染汗的天鹅颈美得动人,“跟他打架?”

“他欠揍!”谢叛眼里闪过戾气,没讲具体是为什么,只是动作愈发频繁,恨不能把苏依蛮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点不剩地拆吃入腹。

在苏依蛮明确说明衬衫是买来送谢叛的之后,贺晨依然还是去找谢叛挑衅。他拿了瓶酒倒满谢叛的杯子,那个过程里故意露出了袖子上的袖扣。

谢叛不过略看了一眼,贺晨借着这个苗头开始炫耀:“对了,这衣服是依蛮送我的,她说很适合我,尺寸大小什么的都特别合适。”

但衣服的尺寸明明就是比照着谢叛的身材买的,谢叛肩宽、个儿高,常年打篮球的缘故,练出了一身恰到好处的薄肌。而贺晨稍微要薄弱一些,所以衣服在他身上并不是特别合身。

“我只跟她提过一次我的生日是哪天,”贺晨得不到苏依蛮,也就只能过过嘴瘾,“没想到她就记住了,真的挺有心的。”

包厢内光线昏昧,谢叛叼着烟靠沙发里,半边身体被黑暗覆盖,细碎额发在眼前扫下层层阴影。

贺晨没意识到危险的即将来临,刚喝了不少酒,胆子壮了几分,不怕死地继续说着:“实话告诉你吧,我挺喜欢依蛮的,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后悔没早点儿告诉她,等我想说的时候她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但我并不觉得我就没有机会了,你家里的情况我多少了解一些,像你这种生来就不平凡的人,跟她分手是早晚的事儿。到那时候我会追她,会用尽我的全力对她好。”

谢叛在这些话后抬眼,眼底怒意沉沉。

他把燃到一半的香烟拿下来在桌上摁灭,烟丝瞬熄,嗓音随之变得沉凉:“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找死。”

包厢里其他人注意到不对劲儿时,贺晨脸上已经挨了几拳,眼角乌青,嘴唇流血,身上的衬衫衣领被揪破。

谢叛打红了眼,失控得完全不像他。以前的谢叛玩世不恭,很难在意什么,自然也很难被谁激怒。什么大风大浪他都见过,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他也从没有变过脸色。

连谢叛自己也说不清他跟贺晨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的一切怒意到底是来源于什么,到底是因为谁。

身下的女孩突然破出一声似痛非痛的哭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肩膀往上缩。谢叛一手掐着她腰,另一手探入她手心握紧:“怎么了?”

苏依蛮不说话,不管有多爽都不透露一个字。谢叛偏就想听她说,恶劣地探索得更深:“我问你怎么了?”

苏依蛮受不了他这样弄,不停想往后躲,可身下是床,她丝毫也找不出缝隙,被迫与他紧贴,脸埋在他颈窝里长久地失神。

谢叛替她回答:“到了?”

她连耳朵都烧红一片。

那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她抖个不住,牙齿发痒地咬他肩膀,没注意用了点儿力,把他肩膀咬出了血。

清醒过来后她觉得抱歉,忍着身上的疼痛穿衣裳,想下楼去给他买创可贴。谢叛听见后把人揽回来:“买什么创可贴,老实待着。”

他点了根烟,用的她送的打火机。苏依蛮不喜欢闻烟味,可喜欢看他抽烟,他抽烟的样子带点儿坏和痞,很迷人。

尤其是事后他点烟,松散地靠在床头,脸上挂了层薄汗,侧脸条件清晰分明,叼着烟低头找火,垂下的睫毛在他眼下落了一片淡淡的影子。

说不出的带感。

苏依蛮怔怔看他,一时入了迷,连要说的话都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他却接了通电话,她扭头,无意中看见来电显示是“黄教授”。

谢叛穿了衣服去露台接,再回来时说:“我有事先走。楼下给你派了司机,你什么时候想回家都行。”

苏依蛮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看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某一刻,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他的一个床伴,他有需要时就把她叫过来做-爱,没需要时从来都不会联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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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芮听说了谢叛跟人打架的事,把人叫回来一看,确实如此,谢叛脸上还挂着没结痂的伤口。

医生在家里等,煞有介事地帮谢叛消毒了伤口,能做的处理无非也就是贴了个创可贴。

谢叛翘着腿窝沙发里翻一本杂志,讽道:“您处理得挺及时,要是再晚点儿我这伤就该愈合了。”

医生没说什么,恭谨地鞠了一躬拿上药箱走了。

黄芮把茶杯放回茶托:“去过生日怎么跟人打起架来了?”

“黄教授消息挺灵。”

“你最近越来越出格了,”黄芮倒了杯新茶,“我跟你爸说的你放心上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跟苏依蛮分手。”

“没这个打算。”

“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谢叛懒散起身,双手抄在兜里往楼上走,“没别的事儿我就回屋了,黄教授您布置的几篇论文我还没写呢。”

黄芮看着自己儿子消失在旋转楼梯后,收回视线,端起茶盅小抿了一口。

手机点开,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人的手机号,发出一条消息:【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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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苏依蛮又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谢叛。

她开始患得患失,经常盯着手机发呆,不然就是一遍遍地点开谢叛的朋友圈。那里还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动态,甚至连背景图都没换,依旧是一张官方默认图。

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心里一跳,期待着是谢叛,再一看是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找她的是黄教授的一个助理,姓杨,约她去一家咖啡馆见面。

到那以后并没有多少开场白,对方直截了当地说:“是这样,黄教授……哦,也就是谢叛的母亲,她希望你能跟谢叛分手。”

苏依蛮无聊时看过几部肥皂剧,里面家境优渥的男主如果选择了一个平凡的女生,这时候男主的母亲就会拿出一张银行卡对女生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而现实是谢叛的母亲甚至都懒得出场,直接派了个助理来解决一切。

瞧不起苏依蛮到这种程度。

苏依蛮很多次想过谢叛的出身情况,在她的视角里,能想到的最顶天的无非也就是个富二代,家里拥有着一个商业帝国。她并不觉得这是很大的问题,她已经考上了京大,天真地认为自己将来一定可以做出一番成就,而再也不会被谢叛身边的那些人看轻。

所以她很有底气地说:“我不能答应。如果谢叛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请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杨助理觉得这小丫头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今天我说这些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在说一个结果。你跟我们少爷是注定不可能的,早点儿放手对你自己有好处,以免将来会产生一些你负担不起的后果。”

话里有威胁,苏依蛮听出来了,可她依旧不觉得这是问题:“你也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认为任何人有资格干涉我的感情。我跟谢叛分手只会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喜欢我了。除他之外,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她深呼口气,继续说:“或许我跟谢叛的出身是存在很大差距,但我并不认为阶级这种东西有多重要,也不认为我跟他之间的阶级是无法跨越的。”

“你还是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别着急下结论。”

杨助理觉得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临走前只付了两杯咖啡的钱,没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留下一张有五百万分手费的银行卡。

这场会面给苏依蛮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但并不是多么巨大,她还是坚定地认为现在这个社会给予了人民足够大的自由选择空间,父母早就不应该也不能够左右儿女的感情。

但是后来没过多久,她发现家里接连出事。先是苏旭鸿在美国的公司遇到了麻烦,不好好处理很可能要面临破产的风波。再然后是茹珍的工作黄了,被所在整形医院以一个莫须有的名义开除。

那几天家里一片愁云惨淡,什么都不顺。苏依蛮心里愈发不安,一天晚上接到杨助理的电话,对方含笑说:“考虑清楚了吗?要认真地考虑,谨慎地考虑,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样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的。”

苏依蛮全都明白了,可她还是倔:“你们别想让我屈服!”

杨助理叹了口气:“苏小姐,何必呢?”

没有别的话,这场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苏依蛮不可能不怕,惴惴不安地失眠了一整晚。而心里的念头还是清晰,除了谢叛自己说分手以外,她绝对不会离开他。

次日一早她收到丁颖西发过来的消息。

对方给了一个地址,让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