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思你
凌晨一点大家才散。
回去路上, 谢叛依旧跟苏依蛮坐同一辆车,不同的是前面的女生换成了李欣。
李欣几次回过头找苏依蛮聊天,不知道是不是苏依蛮的错觉, 总感觉她的嗓音变得比平时要细一些, 像在故意捏着。
时间已经太晚,坐车又容易犯困,李欣说着说着在座位上睡着了。
后来被司机叫醒, 提醒她该回家了。李欣看窗外,确实是自己家的小区。她又往后看了看, 苏依蛮还在, 跟谢叛坐在一起。两个人看似没什么交流, 苏依蛮在默背单词,谢叛在刷手机。
但要是顺路的话, 应该先送苏依蛮才对。
李欣满肚子疑惑, 慢吞吞地下了车。看见车在前面拐了个头,折回去开往苏依蛮所住的小区。
苏依蛮利用所有碎片化时间背单词, 在心里默记。太过于专注,所以车子在小区外停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直到谢叛打开了她这边的车门, 她刚要抬头看, 身体却因为他突然压近的动作一僵。
谢叛朝她躬身,一只手摁开了她身上系着的安全带:“下来。”
“哦, 好。”苏依蛮的声音也僵, 还没从刚才他的动作里反应过来。
她以为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该跟谢叛说再见了。可谢叛没走,不仅帮她开了车门还朝小区里走了过去。
苏依蛮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有点被动地追上去:“谢叛。”
谢叛侧头看她。
“你要送我进去?”她问。
“不然?”
“其实不用了,就这一点路而已。”
“听说最近的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最近一个有暴露癖的中年男子在这附近出没, ”谢叛骗起小姑娘来真是驾轻就熟,“专挑半夜两三点钟对你这种女孩下手。”
苏依蛮没怀疑他话的真实性,有些紧张起来。但又不想让自己这么怂:“那也没关系吧,小区门口有保安,不会让陌生人进来的。”
谢叛停步,回头看了眼被甩在后面的黑灯瞎火的保安室,又看回她:“所以我是怎么进来的?”
苏依蛮:“……”
她不再说什么了,乖乖地跟在谢叛身边。因为他刚才的话,眼睛开始左右乱瞟,很怕真会跑出来一个穿着风衣然后突然打开、遛鸟的死变态。
“苏依蛮。”
谢叛的声音响在她身边,她心里的害怕顿时消弭了些,抬起头看他。
“刚背了多少单词?”他说。
苏依蛮是拿着手机背的,没想到会被他知道,愣了愣说:“大概有五十多个吧。”
“都有什么?”
“嗯……”苏依蛮认真地回想了下,“Consciousness,知觉。Interrelated,互相联系的。Negotiate,谈判、协商。Perpetual,不间断的,长久的,无尽无休的……”
她像是背书一样说了很多,这个过程里谢叛没有打断她,全程耐心在听。不觉中她走到了自己家的楼栋门口,远远看见正在外面等她的妈妈。
茹珍问了她大概回来的时间,怕女儿走夜路会怕,早五分钟前就在这里等她。见她身边还跟了一个男生,路灯微弱的灯光打下来,能看见那男生挺高挺瘦,黑色鸭舌帽往头上扣着,让他整个人的气场沉沉下压,有股不动声色的酷劲儿。
大晚上的,自己女儿跟这么个男生走在一起,难免不让人想多。
“阿蛮,”茹珍叫她,“去哪儿玩了,回来得也太晚了。”
苏依蛮虽然跟谢叛没什么,但就这么被妈妈撞见了也还是有点儿尴尬。她小跑两步离谢叛远了些,走到妈妈身边,证明什么一样先说:“去南郊了,好几个朋友都让我一起去,我不好拒绝人家。”
茹珍看一眼谢叛:“这也是朋友之一?”
“……嗯。”
“小伙子挺帅的嘛。”茹珍没生气,反倒揶揄她,跟谢叛说,“谢谢你送我家阿蛮回来,她胆儿小,最怕走夜路了,要是没有你,她肯定就该哭鼻子了。”
“妈,”苏依蛮压低声音,“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啊。”茹珍笑。
谢叛看人已经安全送回来,淡淡道:“那我就先走了。”
茹珍:“欸,回去慢点儿啊。”
谢叛略一颔首,走之前眼睛去找苏依蛮,唇角斜斜往上勾了勾。
“走了,”他冲着她一抬下巴,转身时,话音含着逗弄落下来,“阿蛮。”
“……”苏依蛮的眼睫一颤,心跟着颤了颤。
阿蛮是她的小名,只有妈妈还有一些跟她家比较熟悉的长辈才会这么叫她。突然听谢叛这么叫,感觉是在被他赚便宜……
妈妈带着她回家,进了电梯,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刚那个是你同学吧,也是重点班的?人长得帅也就算了,成绩还好。不错,是个很好的女婿人选。刚你跟他走在一起,妈妈远远地看着你们俩人特别美好。”
“妈你说什么呢。”
“跟妈说实话,喜不喜欢他?”
“不、不喜欢!”苏依蛮有时候真是受不了茹珍的开明,“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他大半夜的亲自送你回来?而且我刚才要是不在楼底下等你的话,我估摸着他都得直接把你送到家门口。”茹珍今年只有三十六岁,还算年轻,对什么都看得比较开。在别的父母都极力阻止孩子早恋时,她却能当成笑话说出来。
“那是因为最近治安不太好,他怕我出事。”苏依蛮找理由。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治安不好啊。”
“妈,你别再开玩笑了。”苏依蛮无语,又因为少女时期那点儿心思不能被家长发现,极力否认,“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
又过几天到了春节,苏依蛮跟弟弟一起搬了凳子去门口贴春联,屋里茹珍在做年夜饭,有香味一阵阵地飘出来。弟弟嘴馋,跑过去从盘子里拿了个可乐鸡翅站一边吃,茹珍一边笑他是个小馋猫,一边抽了纸巾给他擦脸上蹭到的酱汁。
一家三口人坐一起看着春晚吃了饭。虽然人少,弟弟又不肯说话,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很热闹。
苏依蛮手机上收到了一些朋友的新年群发祝福,一看就很官方,她也找了官方祝贺语给回了。
全都回复完,手指移动到置顶位置,眼睛盯着“谢叛”两个字看了很久,纠结要不要给他发一条消息。
毕竟是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
可要是发得太私人,又担心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苏依蛮想到一个办法,她照着一些群发的新年祝福,编辑了一条差不多的出来:
[烟花]除夕是旧年的终点[再见]
除夕是新年的开端[鼓掌]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美好日子里[太阳][玫瑰][庆祝][庆祝][庆祝]
衷心祝你[合十][合十][合十]
除夕迎好运,新年有大喜,天天好心情!
祝,新年快乐!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快快乐乐!一切灾难都会离你远去,一切幸福都会向你而来!![合十][合十][合十][玫瑰][庆祝][庆祝]
写好后,确认没有错别字和不妥当的地方,她深呼吸一口气,点击发送。
-
偌大一个别墅里只有谢叛一个人。
谢宏振和黄芮去了外地,佣人们全都回家跟家人团聚。餐桌上摆了一桌年夜饭,谢叛一个人坐下来吃了几口。太过无聊,他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打电话让张彦跟纪洪森几个货上号开黑。
不管找谁,回的都大差不差:“不是吧叛哥,大过年的谁还玩游戏啊。不跟你说了啊,我妈叫我出去吃年夜饭呢。”
谢叛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机身朝前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他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一只手拎着,往客厅走的时候食指略一用力把拉环掰开。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好几声,他仰脖喝了半瓶苏打水,往上面一放,捞了手机见基本都是明里暗里追他的女生发过来的新年祝福。清一色全都是她们特别给他一个人发的,绝不是群发。因为内容实在过于暧昧,借着过年的壳子在向他表达爱意。
他又喝了几口苏打水,不甚在意地刷看了几条。
【谢叛哥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我希望我能有机会跟你深入认识一下。】
【谢叛,新年大吉哦,不知道你现在在干嘛,我反正是在想你。你也可以稍微想一想我吗?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
【过年好呀谢叛哥。偶刚才去放烟花了,还对着天空许了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今天晚上来我梦里我就告诉你。】
这种消息谢叛见得多了,麻木到连讽笑都懒得。手机丢回桌上,他拿了手柄,打算玩一个最新出的单机游戏。
正打到关键时候,手机亮了下,他略低眼,看见消息来自于“会飞的猫”。
他立刻扔了手柄把手机拿起来,点开消息。
是群发的。
不是专门给他一个人发,而明显是群发的官方性祝福语。
谢叛略一扬眉,极淡地嗤了声。
还没人敢这么敷衍地给他群发消息。
他原本不想管,把手柄拿起来打算继续玩。没两秒放下,点开手机,把苏依蛮发过来的消息原封不动地复制了一遍,给她发回去。
-
苏依蛮陪弟弟去楼下玩了会儿摔炮,特意买的声音很小的炮仗,因为略大点儿就会把保安吸引过来,提醒他们这里不能放炮。
玩完回家,茹珍领着苏奇锐去洗漱,哄他睡觉。苏依蛮看看时间还早,从书架上找了几套卷子。
做完一套数学题,她允许自己小小的放空一会儿,看了下手机。
首先跳入眼帘的是谢叛发过来的消息。
估计他是群发的,而且是直接复制了她的内容,连个表情符号都没有改过。
这种群发消息一般都不需要回。苏依蛮把手机放回去,就只让自己失落了一小下,很快就打起精神继续刷题。
过完寒假,开学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距离高三就只剩下半年,所以越来越有紧迫感。
自从跑进班级前十名以后,苏依蛮并没有松懈,反倒比以前更加努力,每天恨不得吃饭的时候都要拿着手机默记单词。
李欣坐对面看见,格外佩服她的毅力:“依蛮,你这也太用功了吧,还让不让别人活啊。其实你现在的成绩已经是妥妥的985了,不用再这么拼了吧。”
苏依蛮自然不能说她这么用功的真实目的,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
考试变得越来越频繁,后来恨不能每半个月就有一次大考。成绩爬升变得更加艰难,理科跟文科不一样,文科是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出成绩,而理科除了努力之外还需要天分。
她经常对着数物化生的一些题目犯难,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解题思路,像是在一条死胡同里,甚至对着答案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解。
这时候心里就会冒出一簇小小的火苗,想着要不要去请教谢叛。
不仅仅是本班,连外班的人有时候都会跑过来找他问问题。他要是高兴了就会拿笔在草稿纸上写几个步骤,说几句让人醍醐灌顶的话。不高兴了他会一句“没看老子正忙着”把人给凶走。
苏依蛮从卷子里抬起头,看向跟她隔了一个位置的谢叛。在他位置周围正聚集着几个女生,以问题的名义在跟他说着什么。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所以在听到什么话时会很给面子地勾起唇角笑一下,虽然那个笑容浅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他的眼里并没有一丝笑意。
蒋悦芙从外面回来,她现在不敢再表露出任何凶恶的表情,怕会被谢叛厌烦,所以就只是小小地警示了那些女生一眼。几个女生倒并不怕她,依旧在跟谢叛说话,等预备铃响起后她们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班。
苏依蛮看回把自己难住了十分钟之久的一道化学题。
真的好难。
但她不敢找谢叛,刚好这节课上的是化学自学,头发秃得就剩几根毛的化学老师背着手在班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帮学生辅导功课。
苏依蛮等老师走到自己这边,礼貌地叫住他让讲一下刚才那道题。
结果化学老师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句:“这题是挺难的啊。”一扭脸,对着一位吊儿郎当正转笔的仁兄说:“谢叛,你过来,看看这道题。”
苏依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