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公子
谢鹤逸仔细端详她,大概是刚才情绪太过激烈,此刻眼眶还是红通通的,他闭了闭眼,像是终于缴械投降,无比宽容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开口撵人,二公子我立刻拔腿就走,绝不多留一秒钟。”
说着,作势起身。
他竟然直接把底线退至退无可退的程度,但好像也没什么愤懑不满,语气反而是有点轻松甚至自我调侃的,这让孟臾很意外,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有些不知该如何招架,但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是满意的。
略一沉吟,孟臾作出些许让步,“……出门右转再右转,过了路口向东再走不到一百米,有一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那里有卖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去买安全套。
行至水穷,柳暗花明。
破窗效应反着用,原来她吃这套。
谢鹤逸郁结难纾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点,却不知为何,没立刻起身离开,而是饶有兴致地垂眸看着孟臾。
她丝毫不惧与他对视:“怎么,劳烦二公子纡尊降贵,深夜亲自出门去买这种……计生用品,不行吗?”
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得逞的满足,谢鹤逸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在她眼里,欲望、意志和爱恨,是不同层面的东西,她分得清,不仅没有将其混为一谈,甚至炳如观火。从前只觉她乖顺听话,合他心意,纵有反骨也是进退有度,现在褪去虚伪矫饰,才发觉她更像是天生的得道者,爱他到可以心甘情愿豁出性命,转眼就能心无挂碍地与他说再见。不被世俗裹挟,行事只从本心,才得大自在。
孟臾被他灼灼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恼道:“不行就算了!”
谢鹤逸语气闲散,笑着与她调情:“怎么不行?别说是买个东西,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二公子也能给你摘下来。”
今夜阴天,乌云满布,哪里来得月亮?
孟臾不想搭理他的玩笑话,撑起上半身,目光转过桌子上还冒着袅袅热气的青花瓷碗,“面不吃了?”
谢鹤逸对吃饭这件事向来敷衍,走到门边折身回来看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刚才缠斗之间乱掉的领口,“先吃你。”玫瑰
孟臾不愿吃亏,威胁他,“下次不给你煮了。”
谢鹤逸不以为意,淡笑着推门而去。
孟臾重新躺下来,还保持着刚才被他压制时腿垂在床沿的姿势。
刚来到这里那阵子,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梦想实现的那一天,整颗心居然不全部都是被兴奋填满,而是无尽头的茫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日复一日,她深知心底确实是有点想念谢鹤逸的,尽管每次都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就会被自由快意的感觉所覆盖。
不过,看起来,她的离开好像也并未对谢鹤逸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依然是老样子,目标清晰,势如破竹。
谈感情真累人,倒不如彻底跳出来,像邵启冬那样单身,一个人忙着一摊儿事,充实而有成就感,多好。
正胡思乱想着,谢鹤逸从外面回来,大约是老宅子门锁响动的声音太大,孟臾从窗户看到堂屋亮起灯来,连忙做贼心虚地将屋内的灯灭了,翻身起床拉上窗帘,走到门边——
谢鹤逸身上还带着寒夜的凉意,手里捏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嘘!”她拉他进来,比了个噤声动作,用气音提醒,“小点声,别把他们吵醒了。”
门关上的瞬间,漆黑一片,连微弱的夜色都被阻隔在外。
似乎是无法适应蓦然全黑的屋内环境,谢鹤逸蓦地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孟臾迟疑片刻,往他身前走过去两步,疑惑问:“怎么了?”
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没事。”
孟臾思忖了下,主动踮起脚,抬手摘掉他鼻梁上那副眼镜,边小声抱怨,“不要戴这个了……碰到我的时候,会有点凉。”
谢鹤逸一言不发,任由她施为。
他们离得非常近,他迅速欺身上来,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俯首吻她的唇,与以往完全不同,他的呼吸极热,不断急切而激烈地粗重喘息着,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垂死病患,试图从健康的人那里夺取氧气一般吻着她,只是一个瞬间,孟臾就被卷入了久违的酥麻微颤的快感,耳鬓厮磨,他们额头亲密无间的抵在一起,他的身体太烫了,这不正常。
孟臾好不容易从绵密的呼吸纠缠中抽身而出,呼吸紧促,“谢鹤逸,你……你发烧了,你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傻子——”他像是有些不耐烦,本就低沉的声线添了点沙哑,不紧不慢哼笑一声,“不影响二公子办正事。”
孟臾按住他的小臂,提议道:“我这里也没有退烧药,要不……”
“有你就够用了。”谢鹤逸不以为意,不管不顾地加深了吻她的力道,直吮得她舌尖微微发麻,边吻边上下其手。她喉咙中发出含混的口水吞咽声,唇角随即泄露出一丝低抑的呻吟来。
“可是——你发烧会不会浑身无力,状态不行啊?”她有些担心地皱起眉毛。
“……”谢鹤逸与她耳鬓厮磨,语气和下面隔着衣裤抵住她的东西一样滚烫而坚硬,“你尽可以试试看。”
说完,他不再理会她见缝插针地玩火,紧紧拥着她,就要往床边去。
“等下等下,万一你传染给我了怎么办?”孟臾后仰上半身,在他怀中不断地小幅度挣动着,为难道:“我不能生病的,明天还答应了启冬哥要陪他去见客户的。”
说的是实话,但实话有时候不好听。
“你……”谢鹤逸终于停下来,揽着她的腰强行将人拢回来,捏住她薄薄的脸颊肉重重拧了下,咬牙切齿道:“存心的是吧,气死我拉倒……”
任谁在这种时候被反复打断节奏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况谢鹤逸这种性子,能忍住没发作实属出乎意料。
孟臾顾不上被拧得发麻的侧脸,无声笑笑,点评:“谢鹤逸,你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她明显是在恶作剧,却不再明着唱反调,而是换了一种更高明的方式,试图四两拨千斤,用开玩笑的口吻与他宣战。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想象出来有多么狡黠和得意,以往他根本不会给她说这些废话的机会。
明明看起来像只被圈养的小白兔,扒开皮竟然是深谙丛林法则的小狼崽。意外吗?这些手段都是跟谁学的?师承何处?
她是你亲手养大的,言传身教,上行下效。
种因得果,各自有报。
思及此,谢鹤逸只觉浑身像被火灼过,每个细胞都在燃烧,他要烧死了,整个人都要被烧成飞灰,化为灰烬。真想把她拖进情欲的漩涡,反复蹂躏摧残,狠狠弄哭她,可这样一来,不是更显得他狭隘和输不起?
他低下头与她脸贴着脸,语气低柔,“乖宝宝,离开我这么久,你……的身体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孟臾尽全力维持语调平稳,云淡风轻道:“有些东西,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我早就忘干净了。”
谢鹤逸手灵巧探进她股间,隔着一层布料都能觉出那里的潮热来,他脸上笑意更深,轻声问:“是吗?”
生理反应是无法骗人的,就算孟臾嘴上再硬,表现得多么无动于衷,被他拆穿也难免会难堪。她捉住他的手腕,用尽全力想推离出去,但他的力气太大了,钢筋铁臂一样,牢牢的固定在那里。
他俯首,极尽温柔地吻她的鼻尖,低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孟臾,你拱的火,得负责灭。”
细究起来,他这话倒也没错,孟臾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讲条件,“先说好,做归做,不代表能改变任何东西,你不是我的谁,就像……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谁。”
她时刻挂在嘴边的划清界限终于彻底惹到了谢鹤逸,他将她带了几步,压在床边——大约是视线不好,加之不是他所熟悉的环境,孟臾很清晰地听到过程中,谢鹤逸的身体某处碰撞到桌角的声音,可他好像无所觉,也根本不在意,只是急不可耐地、疯狂地吻着她。
不同于刚才温存而有分寸的吻,像是天地间轰然降临一场摧枯拉朽的暴雨,他们互相吮吻舔舐过彼此每一寸肌肤,她不想再输,气势汹汹地缠上去,粗重的喘息声、绵延的呻吟声、口水的痴缠声,拉开了一场最原始的男女之战,野性的,对抗的,咄咄逼人的。
拆套子时,孟臾依然不准谢鹤逸开灯,“老人家睡得很轻的,万一看我没关灯过来怎么办?”
谢鹤逸没坚持,但不知为何,动作明显很别扭。
孟臾故意问:“怎么这么生疏啊,这几个月……没找别人?”
谢鹤逸本就心烦得厉害,此刻竟然被她激得显而易见地有些情绪失控。
他的语气差到极点:“再胡说,操死你。”
孟臾立刻暴躁回呛,“死了拉倒,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谢鹤逸不再呵斥她闭嘴,而是默不作声地凑近,拎着她跪趴在床头,用绝对压制的姿态直接从后面抵了进去,被贯穿的那一刻,像是被火山口的岩浆浇灌,前所未有的灼热和滚烫将她填满,孟臾闭上眼,咬着唇压抑住了溢出口的吟叫。
快感和濒死的窒息感如此强烈,孟臾不由得呈现蜷缩的姿势抵御。
谢鹤逸见她后背整个弓了起来,以为可能是不小心把她弄疼了,低声问:“还好吗?”
孟臾侧眸看他,嘲弄地轻笑:“二公子这就不行了?我早说过,发烧会影响状态。”
这次,谢鹤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撞击力度一次比一次强,一次比一次深,孟臾知道他没安好心,他要驾驭她,要她投降,要她的欲望赤裸裸袒露出来,要她隐藏在心底的对他的渴望无所遁形。
正常人都无法对抗本能,好比咳嗽,好比欲望,她亦是如此。
孟臾在一阵螺旋式上升的快感中高潮,肉体得到了久违的巨大满足。这不同于以往被动的服从与承受,在心理上,更像是主动地遵循了本心与生理需求。
结束后,谢鹤逸还嫌不够,正面又来一次。
大约是因为发着烧,加上暴烈的情事刺激,他的额头一层薄汗,鬓角濡湿,连眉睫都是水光淋漓的,眸光更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鬼使神差地,孟臾突然抬起手,轻轻摸了下他低垂的薄薄的眼皮,问:“谢鹤逸,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