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邹飏连人带吻砸下来的时候,带着惯常的张扬和几分霸道,甚至有些凶猛,樊均能感觉到自己嘴唇被他的牙磕了一下。

有点儿疼,应该是破了。

但还没来得及感受,唇上就被邹飏轻轻舔了舔。

细微的触感像风,轻轻的掠过,带着眼泪的微咸,和一丝淡淡的血的味道。

四周有很多人,对岸的,他们身边的,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樊均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僵硬的,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慌乱。

但余光里所有的一切,都被邹飏的气息侵蚀着,慢慢消散。

樊均仰着头,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揽住邹飏的腰。

在只能听到虫鸣和流水的静谧里感受着邹飏细密的纠缠……

直到耳边的呼吸里传来遥远的口哨声和掌声,被深深淹没的意识才一点点浮出,身边的人,身边的灯光,身边烧烤的肉香和烟,一点点清晰起来。

邹飏的唇离开的那一瞬,樊均几乎不敢睁开眼睛,心跳甚至比之前更剧烈。

“先……”他搂着邹飏的胳膊轻轻收了收,声音很低,“别起来。”

邹飏没说话,只是低头又靠了回来,胳膊搭在他肩上,脑门轻轻抵着他的下巴。

“录了吗?”身后传来刘文瑞的声音。

“录着呢。”李知越说。

“差不多了,镜头往小溪那边去,再往上摇一个星空……”刘文瑞说,“龙龙,把你旁边那个灯的顶光遮一下。”

“哦。”张传龙应着。

过了一会儿,李知越说了一句:“好了。”

“CUT!”刘文瑞喊了一声,“差不多了啊,收了收了。”

邹飏没说话,偏过头轻轻舒出一口气:“我起来了啊?”

“嗯。”樊均应了一声。

邹飏撑着他的肩站了起来,对岸那边又是几声口哨和叫好声。

他都没好意思往那边儿看,低头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了,看着手里还拿着的那个面具。

面具上面的所有的凹凸,切线,转角,都带着手工痕迹,一下一下打出来的那种痕迹,数不清有多少细节。

这一瞬间他好不容易憋回去了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滴在了面具上。

“哎,纸……”他抹了抹眼泪,伸出手,没等看清纸巾盒在哪儿,樊均已经把纸巾塞到了他手里。

他把纸巾按到了眼睛上,过了一会儿才松开了,擦了擦脸,转头看了樊均一眼。

发现樊均脸上也有泪痕。

“你怎么……”他愣了愣,“也哭了?”

“……你的。”樊均抬手往脸上蹭了一下。

“哦。”邹飏同时看到他嘴唇似乎有一点儿破皮了。

虽然带没戴眼镜看不清,但他还是迅速垂下了眼皮,没好意思继续看。

是破皮了,他低头的时候没控制住,牙磕在了樊均嘴上,吻的时候都能尝到血味儿……

“先放着吧。”樊均把铁盒递到他手边。

邹飏把面具放回了盒子时,放了两下没放平,才发现下面还有个小小的木头架子。

“这什么?”他把架子拿了出来。

“放面具的,”樊均笑了笑,“这个不是我做的了,这个是拿的何川的,放茶饼的架子,大小正好合适。”

邹飏笑了起来,把架子和面具放回去的时候又忍不住有点儿想哭。

怎么了这是,还没完了!

“来,”刘文瑞递了盘子过来,“辛苦了,吃点儿补补。”

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想哭了。

邹飏拿了两个肉串儿递给樊均,又给自己拿了两串。

“你……”刘文瑞往对岸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从小我就知道你牛逼,我是真不知道你这么牛逼。”

说完还冲他竖了竖拇指。

“吃你的。”邹飏咬了一口肉。

“刚拍那段你来剪吗?”李知越问刘文瑞,“好像拍到对岸给叫好了,挺有气氛的……”

哎哟……

邹飏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我剪,这场面绝对能剪出电影镜头的感觉来,”刘文瑞点点头,“我反正已经百毒不侵了。”

“炒饭还有吗?”樊均问。

“有。”张传龙把保温桶递了过来。

樊均往自己碗里舀了点儿炒饭,低头几口就扒拉完了。

“没吃饱啊?”邹飏小声问。

“又饿了。”樊均也小声回答。

“吓饿的吗?”邹飏问。

樊均没忍住笑了起来。

“吃蛋糕吗?”张传龙问。

“吃!”刘文瑞一拍腿,“再不吃一会儿化了。”

“寿星切一下蛋糕吧。”李知越把蛋糕刀找了出来。

樊均拿过刀,起身在蛋糕上比划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刀。

“先把那个羊角和剑单独切出来,”邹飏说,“别的分三份就行。”

“嗯。”樊均把中间那一条切了出来,剩下的又拦了一刀,正好三份,虽然大小不是太一样。

“好了,”李知越拿起盘子,“分蛋糕就我们自己来了。”

“谢谢。”樊均说。

“嗯?”李知越没反应过来,看着他。

“谢谢,”樊均说,“今天……很开心。”

“嗨,自己人不说这些。”张传龙摆摆手。

樊均笑笑,坐回椅子上。

“我要剑的那一半,”邹飏安排着,“你吃羊角。”

“嗯。”樊均从中间把蛋糕分开,有小剑的那一半给了邹飏。

准备吃的时候他看着盘子里的羊角,想了想,转头看着邹飏:“这两个图,是你画的吗?”

“那肯定不是我往蛋糕上画的,”邹飏笑笑,“我是在纸上画了个图,让他们照着画的。”

“嗯。”樊均笑着又看了看蛋糕,低头把羊角那一块吃掉了。

“哎……”刘文瑞靠在椅子上一边儿吃着蛋糕,一边长叹一声,“这一天天的就这么腻着……我们日子不好过啊。”

“你不是独身主义么,”李知越说,“还看人家谈恋爱的牙痒痒啊。”

“其实也不用嫉妒,”张传龙吃着蛋糕,“他俩谈的都男的,让你谈你也谈不上,不用往自己身上比。”

“你闭嘴吧你!”刘文瑞瞪他。

“李知越开的头你先让他闭嘴。”张传龙说。

“闭了闭了。”李知越笑了起来。

吃完蛋糕,大家又想吃点儿咸的,于是把剩下的肉串儿都烤了,堆了一盘子。

边吃边聊边喝,这一盘子也吃光了。

他们带来的肉和在烧烤场订的肉一片儿不剩都吃光了,作为主食的蛋糕包和炒饭也一口不剩。

人一出来玩,明明也没干什么,坐车来,坐这儿聊,但就跟干了什么体力活儿似的,一个个都仿佛无底洞。

“明天早饭我们吃什么?”张传龙问。

“老板说他那屋早上有粥和油条什么的,”刘文瑞摊在椅子上摸着肚子,“十块钱一个人。”

“那就行。”张传龙点了点头。

简单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几个人往停车场那边慢慢遛达过去。

停车场那儿有浴室和厕所,挺方便的。

但对于他们这帮过了河的就不那么方便了。

脱鞋,过河,光脚走到停车场洗漱再回来,过河,晾脚穿鞋……

几个人杵在河边儿下决心的时候,对岸有人问了一句:“你们是要过来吗?”

“是。”刘文瑞应了一声。

“你们往上游走一段,”那人说,“大概三十米吧,老板在那儿搭了个板子。”

“我靠,谢谢啊哥!”刘文瑞很激动。

木板搭得有点儿凑合,但能用。

洗漱完,邹飏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樊均的背:“散会儿步去。”

樊均愣了愣,一阵说不清的尴尬,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嗯”还是该“嗯?”。

“现在?”张传龙看着他,“你俩不冷吗?”

虽然马上七月,但郊外的夜里还是很凉的,几个人都穿上了外套。

这会儿邹飏突然说要去散步,除了会让人觉得他俩是想干点儿什么之外,大概还会让人觉得他俩憋坏了为了干点儿什么这种温度都能不回帐篷……

“我吃得有点儿饱,”邹飏倒是很坦然,一边往河上游方向走一边不急不慢地说着,“不遛达一会儿睡不着。”

“那……”樊均只得跟上,回头跟刘文瑞他们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帐篷。”

“行吧。”刘文瑞指了指邹飏,“他刚没少喝啊。”

“我盯着呢。”樊均笑了笑。

“也没喝多少,”邹飏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刘文瑞自己酒量不行,就总觉得别人跟他一样。”

樊均没说话,伸手扶在了他腰上。

邹飏这会儿说话还是正常的,但看得出脚底下稍微有点儿飘。

“你是想扶着我,”邹飏转头看着他,“还是想摸我?”

行吧,说话其实也不是太正常。

“……都有。”樊均收了收扶在他腰上的手指,他的确很喜欢邹飏的腰,紧实,有弹性……

他清了清嗓子。

“我喜欢摸你屁股。”邹飏说。

樊均虽然知道四周已经没有人了,还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

“看什么?”邹飏笑着问,往他身上靠了靠。

“随便看看。”樊均收紧胳膊。

“怕有人听见吗?”邹飏也看了看四周,“没人,有人也没事儿,刚那样……对岸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会儿再看咱俩没一块儿回去,就都知道咱俩……”

樊均捂住了他的嘴,叹了口气。

“肯定得干点儿什么。”邹飏在指缝里坚强地继续说着。

“知道了。”樊均有点儿无奈。

“但我是真的吃得有点儿太饱了……”邹飏还是没停,“吃了咸的想吃甜的,吃完甜的想吃咸的……”

邹飏的呼吸在指缝间穿梭着,小小的温热的气流带着微微的痒,顺着掌心吹进心里。

“平时我……”

樊均松开了捂在邹飏嘴上的手,胳膊揽着他的肩往自己这边猛地一带,吻住了他。

接着一把抓住他想抬起来的手,拧到身后,用力搂紧。

他不敢让邹飏的手碰到他,邹飏手上任何一点主动可能都会让他失去最后一点理智……

直到一阵夜风刮过,吹散了两个人的喘息。

樊均才松开了胳膊。

“还说我?”邹飏摘下眼镜,低头用T恤随便擦了擦。

“……冷吗?”樊均问。

“还行,”邹飏戴上眼镜,“遛达一会儿回去吧,后半夜肯定冷。”

“嗯。”樊均重新搂住他。

烧烤场这一片并不太适合遛达,除了停车场那一片做了硬化,别的地方都是草地,高高低低的小土坡,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得费劲,时不时还会踢到凸起的草根。

转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他俩回到了帐篷边儿。

刘文瑞他们三个已经进了帐篷,点了个灯在帐篷里斗地主。

“你们……”邹飏弯腰拉开帐篷,探了个脑袋进去,话还没说话就扑在了垫子上,给几位舍友磕了一个。

樊均在后头拽都没拽住。

“这怎么个意思?”刘文瑞迅速转身,也跪着趴到了垫子上,看着邹飏。

“操,”邹飏胳膊撑着垫子起了身,“我是不是喝多了?”

“这还用问我们吗?”刘文瑞说。

“我刚喝的时候没感觉啊……”邹飏说。

“后返劲儿呢,”李知越叹了口气,“赶紧睡觉去吧。”

樊均从身后兜着他肚子把他拉了起来。

“晚安。”邹飏冲帐篷里挥了挥手。

“晚安!”几个人一块儿喊了一嗓子。

“没事儿,”邹飏拍了拍樊均的手,“能走。”

樊均松了手:“你……”

邹飏转过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拽着就往帐篷那边走。

“干嘛?”樊均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压着声音问。

“也干不了什么动静大的,”邹飏低声说,“别怕。”

两人脱了鞋钻进帐篷,樊均刚想问要不要拿个灯进来,邹飏已经扑了过来,按着他胸口把他压倒在了垫子上。

跟着拽住他衣服往上一掀,人就跨到了他腰上。

四周很黑,只有帐篷顶上一个透明的小天窗透下来的月光,邹飏低着头,他看不清邹飏的脸,只能看到他滑到鼻尖上的眼镜闪着光。

还能看到他被月光描了边的脖子和肩线。

还有腰线。

他抬手想摸一下。

但双手都被邹飏按在了身侧。

邹飏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腿轻轻跪压在了他左手腕上,慢慢压实了之后,低声问了一句:“这样手会疼吗?”

“不会。”樊均听到自己声音有些不稳。

邹飏没说话,他的右手腕也被压实了。

接着轻轻甩了一下头,挂在鼻尖上的眼镜被甩到了一边。

这个动作带起的一阵气流扫过樊均的脸,一阵剧烈心跳里他想要抬手,动了动才反应过来动不了。

邹飏低头,吻在他下巴上。

柔软的温热慢慢向下滑去,下颌,咽喉,暖意过后的微凉一直漫延到胸口。

邹飏缓缓直起身,脱掉了上衣。

月光从肩膀上披下,整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

“这里,”邹飏低头看着他,手指点在自己颈侧,声音很低,“喜欢吗?”

“……喜欢。”樊均也低声回答。

邹飏指尖向下划过锁骨,停在了胸口:“喜欢吗?”

“喜欢。”樊均声音更低了,转了转手腕,但没能挣脱。

邹飏指尖再向下,缓缓划向了腰侧。

“这儿呢?”邹飏的声音被喘息裹着,很低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哥哥。”

“喜欢……”樊均声音带着颤抖,低到几乎听不见。

他有些徒劳地再次转了转手腕,但邹飏的腿压得很紧,他几乎没有挣脱的空间。

邹飏的手在自己腰侧勾了个圈,接着很快地勾着裤边往下一拽。

樊均只觉得整个人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晕眩里,邹飏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诱惑的残影……

邹飏向后仰起头,安静的月光里,邹飏每一次微小的晃动,都是直扑他心底一场惊涛骇浪。

黑暗中他甚至能听到裹在心跳里的自己血液穿流而过的声音,还有邹飏那一声细不可闻的低吟……

如同一声号角,划向身体深处。

他猛地抬了一下腿,膝盖顶在了邹飏背上。

邹飏往前倾过来的瞬间,他抽出了被压着的手,一把搂住了邹飏的腰,指尖猛地收紧,把邹飏扳倒在了垫子上。

邹飏哼了一声。

连虫鸣都消失了的黑夜里,这一声格外清晰。

樊均翻身压过去,捂住他的嘴,带着翻腾着寻找出口的渴望,低头狠狠咬在了他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