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可以抱一会吗”

“Iwatchthemoon

(我看着月亮)

Letitrunmymood

(让它带动我的心情)

Can'tstopthinkingofyou

(无法停止想你)

……”

车载音响连上蓝牙,播放着上一首还未播完的英文歌曲。

汽车在绕城高速上飞驰,绕着整个S市,一圈又一圈地行驶着。

柏油马路散发着白日被曝晒后的味道,夜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呼呼地吹着。

扔在中控台上的手机锲而不舍地震动,裴远之瞄了一眼屏幕,看到来电名字是三个字。

黑色轿车下了高速,在平缓顺直的马路边慢慢靠边停下。

电话响了整整两遍,才被接通。

穆骁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从那头传来,像是在什么嘈杂的场合,音量放得很大:“阿远!你在哪?之前不是说回国要聚一下吗?”

“上次本来那天就要聚的,是你亲口说的,等回国啊!”

旁边有人附和:“对啊对啊,之前说好了的,再放鸽子就过分了啊!”

“就是,领证这么大的事,不让兄弟们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段清野夺回手机,扬声:“快让这个唯一的单身狗也沾沾我们的喜气!”

手机又被穆骁抢了过去,朝着收音筒大声道:“我跟清野他们都在酒吧!就缺你一个了,来不来!”

“是男人就来啊!”

段清野在旁边跟着附和,吵吵嚷嚷的。

良久之后,车内响起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声,“地址发我。”

“定位发你微信了!快点过来,如果迟到了罚酒!”

电话挂断,原本吵闹的声响像被按下暂停键,车内重新归于寂静。

远处的高架桥,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厉厉风声。

日落之后的天空,短暂地被宝蓝色幕布渐渐覆盖,静谧而又浪漫的蓝调时刻。

车内没有开灯,落下一片晦暗。

阴影中,隐隐约约勾勒出落拓的身形。

咔嚓一声,淡蓝色火焰跳跃,一瞬间映亮疏冷清俊的眉眼,又归于寂静。

金属感的打火机被随手扔回中控台。

须臾,车窗半开,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明显男性的骨架,指骨修长明晰,冷白凸起的手腕上戴着一只PatekPhilippe的冰蓝色腕表,简约、低调、高级,两根扇骨般漂亮的指间,夹着一只徐徐燃烧的烟。

轻点了两下烟蒂,而后收了回去。

吸完最后一口烟,裴远之在车载烟灰缸里摁灭,抬手撩了下白雾,重新启动了车。

……

晚上八点,到达穆骁发过来的地址。

往常聚会一向是在清吧里,今天不知怎的,穆骁挑在了S市一个著名的酒吧里。

舞池喧哗,灯光幻影五光十色,动感的旋律,音乐节奏性也极强,每一个拍子、每一个鼓点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夜景璀璨,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引起人肾上腺素的极度飙升。

裴远之很快在人群中锁定住穆骁所在的卡座,无他,就穆骁那边动静最大,也最嗨。

穆骁刚挂了电话,也一眼在人群中看到裴远之,没办法,身形外貌太出挑了,想不注意到都难,他猛地伸手摇晃,示意自己在这里。

裴远之走近,扫视了一圈。

依然都是些熟面孔,他们这个小圈基本上固定的就那几个人,卡座里也有几张生面孔,年轻女性,应当是穆骁的朋友。

落座后,他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一边,姿态有几分散漫,穆骁举着酒瓶过来,不由分说先给裴远之面前倒了一杯。

“阿远,跟你介绍一下,我最近交到的好朋友,这位是……”

酒局对穆骁这种人来说,更多的是社交人脉场合,目的性很强。

裴远之淡淡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有几分疏冷。

聊着聊着,话题难免转到人群中的中心,裴远之身上。

先聊公务,再聊私事,不知不觉,众人好奇起了裴远之家里那位。

“说起来,我们都还不知道嫂子什么样呢。”

说话的人看向段清野,问:“你知道嫂子长什么样吗?”

被点名的段清野放下酒杯,嘀咕:“我哪知道?远之可宝贝着呢,别说见面了,连一张照片都不给我们看的。”

“领证了不是有结婚证吗,结婚证上肯定有照片,让我们瞧瞧嫂子长什么样?”

段清野用手肘肘击了一下说话的人,“你说话过点脑子,哪是你能说看就看的?”

原本起哄的人摸了摸鼻子,憨憨一笑,不说话了。

“不过按照他这挑剔的性格来看,嫂子肯定是长得胜似天仙。”

段清野总结。

“裴律是不是金屋藏娇啊?生怕我们把嫂子带坏了!”

“就是,裴par什么时候把金屋藏娇的那位,带出来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裴远之一如既往的话少,面对众人的起哄好奇,也波澜不惊,只偶尔开口,掠过话题。

当事人不愿意谈,众人也都是会看眼色的人,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

只是内心的好奇,更盛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穆骁看出他心情不算好,今天穆骁也是被众人撺掇着,硬要裴远之过来的,说这种场合没有重量级的人物在,少点意思。

朋友给面子,他也很有眼色,除了一开始倒了杯酒,后来没再劝酒。

场子冷了下来,好在穆骁会来事,没过多久就将气氛活跃起来,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玩游戏的玩游戏。

空气燥热,酒香弥散。

晦暗的角落里,男人挺拔的背影,漫不经心的侧脸却像一泓冷冰冰的清泉,分外疏冷。

穆骁早已习惯对方这个个性,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如此,到现在,也是如此。

他能感觉出裴远之的心理界限很高,社交是社交,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就拿他自己来说,基本只在公开场合约到过裴远之。

认识这么多年,除了一同美国留学的时候,去过裴远之在外面的宿舍,收留过几天,其他时候他从来没去过裴远之家中。

他很少见裴远之情绪失控的样子,也从来没见过对方醉酒,甚至连裴远之酒量如何都试探不出来。

“之前你忙着出差,没来得及庆祝——领证快乐。”

穆骁过

来碰了下杯,压低音量,“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冷不丁地道:“跟嫂子吵架了?”

裴远之掀眸看他一眼。

穆骁自觉猜中了命脉,暗叹还得是他,“你要不说一下具体情况,我帮你分析一下?我觉得吧,其实惹女孩子生气,想要对方原谅很简单,1、送礼物,2、主动递台阶示好,3、低姿态道歉,哄几句宝宝宝宝,再狠心的女人……”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准备将自己多年来的感情经验传授给朋友。

话还没说完,裴远之冷冷睨他一眼,“你很闲?当鸭的最近生意不好?”

穆骁:“……?”

穆骁:“你自己喝吧,当我没说。”

招惹谁也不要招惹心情不好的裴远之。

绝对不是他破防了。

裴远之收回视线,带了点兴致乏乏的淡漠。

拿出手机,略过无数个群组消息,点开一个聊天框。

消息界面还停留在下午四点的一条——

Ferek:【你们在哪逛,我来接你们?】

像礁石落入海底,没有回音。

季舒楹压根没回他的消息。

他又想起下午时她的眼神,轻飘飘的话语,离开的背影,拂了拂包包上的吊坠,像是拂去了不存在的灰尘。

有些烦躁,裴远之松了松领带,又喝了一口。

冰凉酒液从喉咙落入食管,却无法让人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烧心。

拿过冰川杯,冰镇过的酒瓶上还挂着细密的水汽,裴远之执着杯沿,又倒了满满一杯。

穆骁虽然人不在旁边了,心思还在。

连向来粗神经的段清野,都时不时往裴远之的方向看,从对方喝酒的动作里品出几丝不对味。

领证这样的好事,怎么这酒喝得跟——失恋了一样?

喝完一整瓶酒,裴远之再度划开手机,又发了一条消息。

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他漫无目的地点开朋友圈,随便划了几下。

‘噌’的一声,界面刷出一条新朋友圈。

刚出炉的,新鲜的讯息。

陈向榆

[图片]

这个名字,裴远之有一点印象,是个挑不出什么优点的实习生。

图片上的人却很熟悉。

裴远之视线顿住。

伸手,修长指尖点开来。

是一张拍立得的照片,像是匆忙之下拍摄的,镜头有些模糊,画面带着颗粒感,光线昏暗,很有氛围感。

上方的漆黑夜空绽放着璀璨盛大烟花。

紫藤花下,一男一女看着镜头的合照,男生高高瘦瘦,白T,灰色长裤,戴着黑框眼镜,斯文且书卷气。

旁边的女生眉眼弯弯,笑容明艳,斜挎着一个浅春系的女士小包,包上坠着一个精致的吊坠。

如明珠生晕,散发着莹润光芒,叫人移不开眼。

——是季舒楹。

-

参加完校庆,季舒楹仍有些意犹未尽。

外语国际高中四十周年校庆,拥有全S市最大的操场之一,校方径直在操场上搭建了一个超大的舞台,现场荧光棒闪烁,音乐声方圆几公里都听得见,堪比大型演唱会现场。

季舒楹和林真真坐在前排位置,挥舞着萤火棒,恍然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活。

却没想到在前排的位置,遇到了陈向榆。

看到对方时,季舒楹并不例外,因为之前陈向榆邀请过她一起,不过被她婉拒了。

只是没想到,一行人的位置会离得这么近。

“舒楹姐。”

陈向榆冲季舒楹打了个招呼,又看向旁边的林真真,“真真姐。”

季舒楹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只当做一个小插曲。

校庆十点结束,椅子和荧光棒都需要自己收捡,陈向榆主动地帮季舒楹和林真真拿椅子,又将荧光棒交回给组织者,避免浪费。

路过操场外面的紫藤花下,有许多校友们在那里拍照,林真真带了拍立得,自告奋勇地要给她们拍。

“来吧来吧,相信我的拍摄技术!”

林真真指挥了下,示意季舒楹过去站着,摆好pose。

拍完单人照,陈向榆过来,顺势合照了一张。

季舒楹拿过拍立得,又帮林真真拍了单人照和合照,将十张相纸刚好拍完。

随着人流踱步出校外,陈向榆忽而主动道:“不早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说着,他抬了下下巴,示意马路对面停着的车。

季舒楹循着视线看过去,枝叶随夜风吹动着,梧桐树下,静静地停着一辆保时捷Panamera,暗蓝色轿身。

她刚想开口拒绝,旁边的林真真却按下了她,抢先道:“好呀。”

侧头,一看林真真闪烁的小眼神,季舒楹哪还能不明白闺蜜的想法和用意。

她的好姐妹看上陈向榆了。

林真真这几年来的口味一直没变,一直都喜欢跟男大学生谈恋爱,或者是研究生,总之就是要男学生,书卷气未褪去的那种,还未经过社会的打磨,纯净、清澈、小狗一样的爱。

为了配合闺蜜,季舒楹只能跟着林真真一起上了陈向榆的车。

好在车内空间宽敞,坐着很舒服。

季舒楹主动要求先送自己,最后再送林真真,陈向榆虽然眼神有些惋惜,但还是只能按姐们俩的要求来。

泓园门口,季舒楹下了车,林真真摇下车窗,大声喊了一句“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都到小区门口了,还能不放心?

季舒楹好笑地挥了挥手,看着暗蓝色的保时捷在夜幕下消失。

她挽着挎包细细的带子,低头,驾轻就熟地来到五栋门口,进电梯刷卡,回家。

指纹锁开门,客厅没开灯,有些暗。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夜景,游艇在江面驶过,远近车流如同星河。

奇怪,张姨和廖音都睡了吗?

季舒楹嘀咕了一句,扔掉鞋子,穿上舒服的拖鞋,走到卧室门前,低着头,打开门。

刚打开门,就察觉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还没反应过来,卧室门被关上,季舒楹被拥入一个带着清冽冷调男士香水的窄小怀抱。

有人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掌着她的后背,将她推至墙壁上。

“……裴远之?”

季舒楹眨了眨眼,试探着唤了一声。

卧室里没开灯,有些晦暗。

窗外,光影徐徐滑动,影影绰绰地给昏暗的卧室里蒙上一层柔软的薄纱。

低头拥抱她的男人,从喉咙间滚出一个含混的音节,“……嗯。”

真的是裴远之。

但他的东西已经搬到客房里了,来卧室干嘛?

季舒楹推了一下,企图将身前的人推走,“你走错房间了。”

男人没动,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呼吸有些沉,“可以抱一会儿吗?”

被迫埋入坚实温暖的胸膛,季舒楹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动,干脆放弃了,“……那就五分钟。”

鼻尖嗅到似有若无的葡萄酒香味,淡淡的醋栗香气,低醇干净,弥散开来。

季舒楹反应过来,“你喝酒了?”

“……嗯。”

裴远之再度低低回应了一声,嗓音带着薄薄醉意,一点喑哑,好似分外贪恋她的怀抱,“喝了一点。”

这是喝了一点吗?

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放在平时,怎么

可能听裴远之这样说话。

季舒楹有点怔住,站在原地,明明喝酒的是裴远之,但她现在好似也被灌了酒,脑袋晕乎乎的,恍若在梦中。

裴远之埋在她的颈窝,安静了几秒,忽地道,“我看到你们的合照了。”

什么照片?

季舒楹满头雾水,而后‘啊’了一声,“你是说那张拍立得?”

裴远之又‘嗯’了一声。

“今天去高中校庆,在现场偶然遇见了,真真给我拍照,顺带拍了一张合照。”

季舒楹语气平稳冷静,原原本本地阐释了整个经过,就像他之前如何冷静地跟她解释整个经过一样。

他要公事公办,她也公事公办。

“之前那次呢?”裴远之的声音很轻,话题转换让人始料不及。

之前又是哪次?

季舒楹努力回忆,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邀请我一起去校庆,不过我拒绝了。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

裴远之沉默了。

理智上,他知道季舒楹说的都是对的,她的做法也没有任何问题。

正常的社交距离,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要求她什么。

但现在,她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却愿意和一个关系普通的男同事言笑殷殷。

他不如一个陌生人。

不如任何一个人。

那种烦躁,没由来的,无法说清的情绪,控制了他,感性越过理性,支配了他。

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换位思考,裴远之忽而明白了那天季舒楹为何会那么生气,那么激动,会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他的话语。

因为他完全忽略了她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可能存在的心情和感受,就像现在这样。

一千遍地回想,一万遍的感同身受。

“……抱歉。”

季舒楹突然听到头顶上的人说。

她身体抖了一下,像是被这声滚烫的‘抱歉’烫到,随后被人更用力地抱紧。

他一只手护着她的小腹,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抱歉,小舒。”

“你在道歉什么?”季舒楹歪了歪头,明知故问。

“那天的事。”

“那你说,对不起。”季舒楹站得有点累,干脆靠在对方怀里,将所有力气交给他。

“对不起,小舒。”

他语气很轻,也很认真。

好奇怪,裴远之不道歉还好,至少一周来,季舒楹都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天的委屈,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但裴远之一道歉,之前消失的委屈却像海啸一样,涌动着,翻滚着,席卷重来。

将她整个人盛满,再也容纳不住,快要溢出来。

季舒楹侧过脸,看向墙的一边,任由对方温热的鼻息再度扑洒在颈窝里,声音也带了一点哑,“你当时好过分……”

她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只是一说话,声音受情绪影响,就带上了浓浓的鼻音,“为什么要那么冷冰冰,为什么要那样跟我说话……”

裴远之用手将她的脸掰回来,低头,与她鼻尖抵着鼻尖,轻蹭着,“是我不好。”

“你一点都不为我考虑,一点都不心疼我。”季舒楹咬着唇,继续控诉他的罪行。

“……没有。”

“可你那天还凶我,你说你无可奉告,你说让我冷静下来再说。”

“……我没凶你。”

那只是他一贯的说话方式。

原本止住的眼泪又盈满眼眶,季舒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完全被情绪和激素所控制,乱七八糟的,“你是真的心疼我,在意我的感受吗?”

“跟我道歉,说的这些,是出于责任吗?只是为了这个家能平稳地过下去吗?”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掉眼泪。

温热的泪从漂亮的猫眼石眸子里流出来,她咬着唇,嘴唇微颤,鼻尖红得很,像小兔子,也像溪边的小鹿。

裴远之也有些无奈,他明明按照朋友所说的方法在做,但为什么季舒楹却反而更难受了?

她是水做的吗,为什么说哭就哭?他哪句话让她又不开心了?

他在意。

很在意。

比想象中的,一开始预计的,还要在意得多。

像万千根密密麻麻的针刺过,远比看见她和陈向榆的合照还要难受。

裴远之轻轻叹息,握紧她的手腕,“我的问题。”

“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原谅我,可以吗?”

他的左手手背轻轻摩挲她的面颊,很缱绻的力度,右手牵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将热度源源不断地渡给她。

季舒楹不说话,眼泪还在掉。

他道歉了。

但她还是不开心。

她不知道她要什么,就是一昧的委屈,一昧地想掉眼泪。

生理盐水在此刻变成情绪的载体,变成心脏跳动的传递,所有的情绪都在液体里。

哄不好她的眼泪,裴远之干脆低头,吻她的泪。

从面颊的泪痕到眼尾的水意,薄唇一一掠过,舌尖轻卷着,一点点的,将那些轻而温热的泪珠统统吻去。

含蓄而克制的,内敛而深沉的。

曾经撒在他心上的那把海盐,裴远之竟然从中品出几分甜味。

被吻得仰起了头,季舒楹无意识地启唇,呼吸渐渐的,乱了,重了,心跳声也失衡。

不再是微凉的温度。

他的唇和她的面颊一样烫。

仿佛热度钻进了皮肤,捂热到心尖里去。

吻干净了眼泪,季舒楹感受到裴远之含着她的耳尖,缓慢而又温柔地碾磨。

像整颗心被人温柔地捧在掌心里。

交颈依偎,耳鬓厮磨。

听到他在她耳边说——

“心疼你,在乎你,不只是出自责任,而是缘于心意和本能。”